犹如堕入凡间的神祇。
记者举着话筒,语气不善,“这位先生,请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和这位明小姐是什么关系”
“请回答一下吧,先生”
陆谨修淡淡扫了他们一眼,不过一瞬,眉眼间的冷戾气息迅速聚集,冷冷开口,“但凡你们瞧一眼今天的热门新闻,也不至于蠢到来这里堵人。”
方才开口的李太太看他一眼,额上眉骨便不受控制地跳了下。
他的眼神太可怕了。
似是要把人生吞活剥了般。
哪怕她活了四十多年,都有些恐惧与他对视。
陆谨修手臂搭在明瑶身侧,转眸扫了眼那个中年女人,目光寒凉,声音像是透过万年冰川发出,冷戾到了极致,偏生这话他又是笑着说出来的
“姓李的那种烂黄瓜你居然也能当成宝贝供着,还买通记者污蔑造谣受害人,李太太,脑子不好使就去精神科瞧瞧,不必专门给江城人民增添笑料。”
那位李太太被他气得不轻,但自己方才贤良淑德的做派还历历在目,她也不想刚立起来的人设崩得太厉害。
“你你又是什么人,我看你才是在乱造谣,分明就是她先勾引的我老公”
陆谨修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菲薄的唇轻轻扯出微末弧度,低低笑了下,“她连我都看不上,会看上你老公我看李太太不止要去挂精神科,还应该去看看眼科。”
李太太瞧着他笑起来的样子,双眼明显睁大了一瞬。
他转过身,眼底仅存的丁点儿笑意瞬间消散,那张清隽的脸冷肃着,淡淡扫了眼守在电梯口的记者,沉声道“滚开。”
记者“”
有知晓陆谨修身份的记者已经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看到了那条热门新闻。
关于李总监的那些事迹,全都被曝光了。
受害者不止一位,她们向媒体的证据不可谓不多,有聊天记录,音频,甚至还有张打了码的床照。
这条新闻,不仅仅是社会事件那么简单,而是已经到了公安部门可以立刻立案调查的程度。
那位记者走上前,拉开那两三个挡在电梯前的同事,压低声音,“行了别拦了,自己先看看新闻,我们这回可算是丢脸丢大发了。”
陆谨修懒得再给这群人眼神,攥着明瑶的手腕,拉着她进了电梯。
他的手掌温暖厚实,正紧紧扣住她的手腕。
明瑶抿着唇,低眸瞧了眼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
她晃了下神,只觉得心脏又开始不听话了。
电梯缓缓往下坠,她的心脏也跳动得愈来愈剧烈。
明瑶回忆着方才的种种。
等一下,他怎么知道她是受害人的
还有那句
“她连我都看不上,会看上你老公”
他难道不知道这句话会让人误会么,她晓得他是在为自己出气,可当着那么多记者的面这样说会不会不太好
明瑶微抿着唇,搭在身侧的那只手稍稍紧了紧。
她沉了沉心绪,抬眸看向他,问“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不来,你要怎么走”
“可是你怎么知道”
“你以为我在金盛证券没有认识的朋友”
他低眸瞧着她,那双浅灰色眼瞳并不存丁点儿笑意,嗓音低低淡淡,“还是你觉得,姓李的做的那些事可以瞒过所有人”
明瑶“”
好吧,她现在知道了。
只是,原来这件事都已经发酵到这种程度了吗。
她咬了下唇角,低低道,“你能先把我松开吗”
“吻都吻过了,牵个手有什么不可以的”
“”
所以他这是不打算松了吗
可是,她现在心脏跳得厉害,真怕与他再待一会儿脸上也显出异样来。
她细白的牙齿轻咬了下下唇角,低低道,“你这样让我觉得不太舒服。”
陆谨修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遽然而猛烈地收缩了一瞬,薄削的唇轻抿,没说什么,缓缓松开了她的手腕。
明瑶活动了下空空如也的手掌,心下蓦地一颤。
她没再看他,缓和心绪后,淡声开口,“今天的事情,谢谢你啊。”
电梯门刚好打开,陆谨修长腿一迈出了电梯,回头看她一眼,“表面跟我说谢谢,背地里再和你闺蜜一起骂我”
明瑶“”
她加快脚步跟上他,“我跟你道歉。”
“不需要。”
她愣了下,而后问,“那你需要什么”
陆谨修脚步一顿,视线落在她颈侧,低沉着嗓音道,“怎么”
“我的意思是如果口头道歉你不接受的话,我也可以帮你做点事情。”
他微微俯身,对上她的视线,低低沉沉开口,“你就这么不想欠我人情”
她觉得这么讲有点问题,但顿了片刻后还是道,“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陆谨修“陪我去蹦极。”
“蹦极”
那位祁小姐口中的危险运动该不会指的就是这个吧。
“怎么,你害怕”
她倒也不纯粹是害怕,只是没尝试过,有那么点担心,“不是。”
她问“什么时候”
“明天。”
“不行。”
“怎么”
“你的伤还没好,等痊愈了再说。”
“已经没事了。”
“陆先生,我眼睛没问题,你伤口愈没愈合我还是能瞧得出的。”
陆谨修不带什么情绪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并未开口。
见他不说话,明瑶轻轻揪了下他的西装衣角,“等你痊愈,我会陪你去的,我说话算数。”
“好。”
“就算你忘了,我也会提醒你。”他说。
一辆黑色的豪车停在金盛证券公司楼下,明瑶瞧见,这车挂的是江城的牌子。
想必是他那位合作对象祁总为他的车。
有位司机模样的大叔朝他们走过来,同陆谨修问好之后,恭敬地打开后排车门,把他们请上了车。
明瑶跟着他一起坐到后排。
她拨弄了下手机,打开新闻a,看到他口中的那条热门新闻被挂到了社会新闻头条。
那个姓李的果然不是第一回做这种事了,单这条新闻里出现的受害者就有三位。
不仅如此,他还经常出入某性交易场所。
明瑶瞬间皱起眉,一脸嫌恶地关闭了那条新闻。
真为他的太太感到惋惜和悲哀。
惋惜的是,一朵漂亮且有气质的鲜花竟然就插在了这种又臭又烂的粪便上。
悲哀的是,李总监所做的这些事她身为妻子不一定全然不知情,当然,如果她知道还跑来质问自己这个受害人,那只能说她无可救药,不值得同情。
陆谨修抬手,长指重重按压了几下太阳穴,余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那些爆出来的录音和聊天记录,足以让他想象得到那根烂黄瓜跟她说了怎样龌龊下流的话。
他浅灰色的眸底蓄着阴郁冷感,声线低沉深静,“把你的租房地址给我,我找了搬家公司帮你收拾东西。”
她看向他,淡淡开口,“不用的,东西不多,我自己收拾就好了。”
“明瑶,你非要这么拒绝我”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浪费这个钱。”
“好。”
明瑶缓缓呼出一口气,“谢谢你。”
“不必。”
明瑶默不作声地紧了紧手指,微微探身,问前排的司机,“大叔,这是去江城酒店的路吗”
司机大叔“是的,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明瑶“麻烦您在前面地铁站停一下可以吗,我有点别的事情要处理,就不跟着陆先生一起去酒店了。”
她不能。
也绝不可以与他同睡一张床。
而他刚出了意外,就算他真的乐意睡沙发,她也是不愿的。
陆谨修“报个地址。”
明瑶一怔,“什么”
“你属金鱼的,只有七秒钟的记忆”
“”
“答应我的事这么快就忘了”
明瑶侧眸对上他的视线,只一秒便又撇开。
她想起来了,自己答应要和他一起去出租房的。
明瑶轻咳一声,学着他的语气与他做交易,“一起去也可以,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收拾完东西去医院做检查,我会陪你,一起。”
最后两个字,被她放得很轻。
陆谨修无声扯了下唇,那双浅灰色的眼瞳勾出浅浅淡淡的笑意,“好。”
明瑶跟司机师傅报上小区地址,大概三十分钟后,黑色豪车驶入了小区。
因为只有一个人住,所以她租的是一居室,这房子空间并不算宽敞,而她放在这里的东西也并不算多,真要收拾起来也用不了太久。
所以她才说并不需要搬家公司。
玄关处,明瑶把鞋子换下来。
她偏头看向陆谨修,道“不好意思,我这里没有男拖,你直接穿鞋进去就好了。”
他微垂着眼睑,面上并未有什么特殊表情,只淡淡应了一声。
房间的落地窗开着,有微凉的风吹进来,今天江城多云,半显半坠的太阳如同摆件似的挂在灰蒙蒙的天空上,透出点点浅橘色的光晕。
明瑶稍一抬眸,就瞧见了站在茶几旁的陆谨修。
他的身形颀长挺拔,深静而淡然地逆光而立,犹如堕入凡间的神祇。
他背对着她。
明瑶看不清他的表情。
恍惚间却生出一种极为安心的感觉来
就这样与他待在一起,享受片刻的安稳平静,似乎也很好。
明瑶弯下腰,从茶几柜里拿出两只杯子,正准备去厨房将它们洗净时,却被他挡住去路。
他伸出手,淡淡道,“给我。”
“不用了,我来就好。”
“听话。”他说。
明瑶抬眸看着他的眼睛,不禁晃了下心神。
他那双浅灰色的曈眸就像是带有魔力的漂亮晶石,一不小心就会让人沉溺进去。
她出神的间隙,手上那两只杯子已经被他抽走。
明瑶也没再说什么,转而去联系房东太太。
对方刚好在家,直接叫她过来签一下退租合同,顺便把违约金结一下。
本来退租这种事确实是应该提前说的,明瑶对此倒没什么意见。
她跟陆谨修交代了两句,便准备去楼下找房东太太。
临走之前,明瑶听见他低沉干净的嗓音
“真的不需要我跟着”
她正站在玄关处换鞋,转头笑着对他道,“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处理好的,放心。”
他与她视线相触,菲薄的唇扯出微末弧度,低低淡淡开口,“有事给我打电话。”
明瑶朝他点点头,轻轻巧巧应声,“好。”
房东太太归根结底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她并没有为难明瑶,只简单问了她几句。
明瑶把钱转给她,签好合同后,退租一事也就算是彻底解决了。
房东太太“什么时候离开江城”
明瑶其实有些不确定,但还是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明天。”
房东太太嗯了一声,天气预报说今晚会下暴雨,但明儿个雨应该就会停了,大概也不会耽误她出行。
她笑了笑,倒也没再多问,只是嘱咐了句,“回去好好整理一下你的东西,千万别落下什么贵重物品。”
明瑶笑着点头,“好,谢谢您特意提醒我。”
不过,她也没在出租屋里放什么太贵重的东西。
明瑶前脚刚出房东太太的家门,后脚口袋里的手机便嗡嗡地振了起来。
她打开一看,是橙子发来的消息。
依然是公司内部员工小群里的截图,不过,那群人这回倒是齐齐把矛头对准了李总监。
世界末日啧啧啧,各位,脸痛不痛说起来,李某应该会进橘子吧。
利斯赫不是应该,是一定,认证物证据在,他还能怎么赖不过他可给我们男同胞和投行圈丢脸啊,丢大发了。
月轮李某居然是老瓢虫,我也是没想到,而且他那位太太今天干的事儿你们也都听说了吧,还专门收买记者来堵明瑶,往她身上泼脏水,结果,呵呵。
伽马射线少五十步笑百步了,上次骂明瑶的不是你不过请你不要误会,我没想跟你吵架,只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以后在未知事件全貌的时候最好不要发声,免得自打脸。
哼啊啊啊不行了不行了,我现在想到李某就觉得恶心,公司要是还包庇他我就立马递辞呈,这种人不配和我生活在同一个地球上。
be听说他还有个儿子,明年就要高考了,忽然有点怜爱那孩子。
汽水我要是他儿子我会暴揍他一顿,我要是他老婆我就先去医院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
随后是橙子的消息。
呼呼橙开心点了吗
明瑶操作手机,敲出一行字嗯,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总算是解决了。
呼呼橙所以你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那这条新闻也是你联系“她说”那边爆出来的吗
明瑶看了眼手机屏幕,实话实说我的确是为了解决这件事来的江城,但这条新闻不是我爆出来的。
呼呼橙这样啊,我也只是好奇才问你的啦,没有别的意思哦。总之事情解决了就好,期待李某蹲大狱的那一天快点来,嘿嘿。
嗯,我也希望。橙子,我现在要去收拾东西了,明天可能会回南城。
呼呼橙好,那你不忙了再和我联系,预祝你一路顺风哦,爱你亲亲
明瑶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弯唇笑了笑。
恰好这时电梯门开,她迈腿出去。
出电梯后,她刚一抬眸,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男人。
他双手抱臂,深静淡然地立在门框边,正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
下一秒,他低沉清冽的嗓音钻进她的耳朵里
“在看什么,那么开心”
她唇角轻轻抿起,眼底笑意并未消散,对上他的视线,回道,“我同事给我发的消息。”
陆谨修眸色一凛,那双丹凤眼底仅存的浅淡笑意瞬间消散干净。
明瑶走过去,问“你怎么在门口站着”
他放下手臂,嗓音淡淡,“等你。”
明瑶怔了一瞬,但很快反应过来,侧着身进了出租屋。
他却仍站在门口。
她抬起头,朝他笑笑,“快进来吧。”
陆谨修随手带上门,转身走进来,全程未发一言。
明瑶端起茶几上的水杯,正准备喝水,却嗅到了一阵饭菜的香味。
她问,“你做饭了”
他微微颔首,淡声道,“借用了一下你的厨房。”
“你该不会到现在都还没吃午餐吧”
“吃了就不会再做了。”
明瑶眼底的诧异一闪即逝,开口道,“那位祁总难道没请你”
连总统套房都舍得帮他订,怎么可能会不舍得一顿饭钱。
然而她的话刚说一半就被他打断。
“我拒绝了。”
明瑶喝了一口水,开始整理东西,“为什么要拒绝”
他望向她的目光干净而清冽,声音却是沉的,“怎么,你希望我答应”
“我以为你会答应。”她的声音温温淡淡,用的是陈述语气。
“所以我才说你只是自作聪明。”
明瑶“”
她整理东西的动作没停,侧眸瞧他一眼,问“所以,你是不喜欢她吗”
陆谨修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她那间开放式厨房里。
他漫不经心地回头,视线掠过来,“不喜欢。”
“那位祁总对你也没有别的想法吗”
话音一落,她便觉得自己这句实在多余。
对他有想法的女人多了,譬如上次在清野酒吧见到的那几位,再譬如她自己。
她连自己的想法都无法控制,又怎么可能管得了别人怎么想。
闻言,他神色微顿,菲薄的唇轻扯了下,低笑一声道,“这么好奇,你可以自己去问她。”
明瑶“”
她闭上嘴巴,不再言语。
开始低头整理那些琐碎东西。
陆谨修从锅里盛了一碗面出来,将它放到桌子上,“借用一下你的餐桌。”
“嗯,你用就好。”
“你吃吗”
“我中午吃过了,现在还不饿。”
他的嗓音有条不紊,“和谁一起吃的”
明瑶想也不想地便回答他道,“橙子。”
话一出口她又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这么回答,他们又不认识。
于是又补充了句,“就是我的同事。”
“你出电梯之前,给你发消息的人也是她”
她点点头,“嗯。”
陆谨修无声掀了掀唇,低眸瞧着那碗素得不行的阳春面,忽然来了食欲。
大概两个小时后,明瑶终于将出租房里的东西整理得差不多了。
在这期间,陆谨修也没少出力。
厨房、阳台以及客厅,他全都帮忙清扫了一遍。
她为数不多的书籍也是他帮忙整理的。
收拾完毕后。
陆谨修走到阳台,抽出一根烟夹在指间,按下银灰色的打火机。
精致漂亮的打火机瞬间喷薄出猩红的火光。
明瑶把整理好的行李箱竖在那里,朝他走过去。
她手一抬,轻而易举地抽走他指间夹的那根香烟。
陆谨修侧眸瞧她,浅灰色眸底存着微末笑意,“怎么”
她蹙起眉,“不许抽。”
“你是我女朋友”
“”
他嗓音淡淡,“不是就别管。”
明瑶将那支香烟往后一甩,直直地丢进了垃圾桶,“这里现在还是我的地盘,你必须得听我的。”
陆谨修微微俯身,视线落在她身上。
最终却只是扯了扯薄削的唇,手臂抬起,作势要从口袋里抽出一根崭新的香烟。
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眸正一眨不眨地瞪着他,“陆谨修。”
“有事”
“你不要给我装聋作哑。”
他低低笑了下,眼尾勾出的笑意反倒平白为他整个人添上几分温润气息。
嗓音却低沉,“你又不是我女朋友,凭什么管我”
明瑶咬了下唇,手指指缘被她掐得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白色。
片刻后,她咬咬牙,终究是把那句话讲了出来,“但我是你妹妹。”
话一出口,她鼻腔竟隐隐泛起了酸意,“至少,我做了你五年的妹妹。”
“明瑶,你不是。”
“我们之间,没有丝毫血缘关系。”他冷硬地强调着。
只是,后面这句话更像是说与自己听,而不是眼前的她。
“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不是也很多吗”
他眼底蓄着的阴郁冷感一刻比一刻强烈。
下一瞬
他将手里那根烟折断,往垃圾桶里轻轻一抛。
被折断的香烟进了垃圾桶。
陆谨修状似随意地把玩着那只沉甸甸的银灰色打火机,对上她视线,低低开口,“你知道兄妹关系意味着什么”
明瑶绞着手指,眼圈微微泛红。
她深深吸气,避开他的视线,刚想转身离开,却又听见他近乎喑哑的低沉嗓音。
“还是说,你觉得只有明彻一个哥哥不够”
“所以想要个更好的”
她忽地笑了下,抬眸对上他的目光,淡淡道,“你是想说你比我堂哥强”
“也对,在抽烟喝酒还有玩女人方面,我堂哥自然是比不过你。”
“明瑶。”
他上前一步,长指掐着她的下颚,将她逼到角落,红着眼尾质问“你见我玩过哪个女人了,嗯”
“我是没见过,但那些媒体不都那么写”
“还是你想说,你与那些女人共同出入酒店只是为了谈生意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不是讨厌我吗,怎么还这么关注我”
“我没想关注你。”
他掀唇,眼尾那点零星的红渐渐转变为清淡的粉,嗓音低低沉沉,“原来那些新闻是自己跑到你眼前去的。”
明瑶长臂抬起,直接攥住他的手腕,“你松手,陆谨修,你松手”
泛着浅橘色的太阳光晕照在她脸上。
她眼睛红,鼻尖也红,开口的声音更是蓄上了哭腔。
“我疼。”
“哥哥,我疼。”
“哥哥,这道数学题我不会,你教教我好不好”
“哥哥,你能不能不要再住校了,瑶瑶很想你。”
下一秒。
耳畔轰鸣,像是有惊雷炸落。
他阴鸷的目光凝在她身上,胸腔里那活物蓦地窒了一瞬。
额骨也跳了下。
陆谨修缓缓松开手,目光却并未从她身上挪开。
他看到了。
她的下颚处被他掐出了红痕。
他方才在克制,使的力道不算重,但
斑驳的淡红色在她白皙干净的皮肤上尤为显眼。
“抱歉。”
她眉心蹙着,“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你走吧。”
“你不跟我一起走”
“你回你的酒店,我今晚就在这儿睡。”
陆谨修菲薄的唇微抿,那双浅灰色的眼瞳一点点黯淡下来。
他不该,不该拿那些肮脏事去开罪她。
她没有错。
她是什么都不懂,可她也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他嗓音压得很低,原本清冽的声音覆着哑意,“你想好了”
“嗯,你走吧。”
“明早我来接你。”
明瑶“不用了,我可以自己买票回家。”
陆谨修没再言语,转过身,推门离开她的出租屋。
铁门被他阖上,发出“咔哒”一声闷响。
明瑶坐在沙发上,抱着腿,蜷缩成一团。
她不想他离开。
可是,现在她只觉得心里好难受。
情绪毫无预兆地决堤,明瑶抱着自己,低低抽咽着。
她抽出几张纸巾,一边擦泪一边默默告诫自己
不要再想他了。
他根本不值得她的喜欢。
明瑶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将电视机打开。
有背景音的陪伴,也算不得什么孤单,何况她也并不怕这个。
十多秒后,她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嗡嗡”地振了起来。
来自裴屿的视频通话。
明瑶按灭手机,看着黑色屏幕里映照出来的自己
眼睛红红的,略肿。
她现在实在是不太适合与人通视频。
于是,指尖轻点了下拒绝。
裴屿发了条语音过来。
明瑶点开,少年清润的嗓音传到她耳边
“姐姐,你怎么拒绝我的视频通话了啊”
她打字回复不好意思啊,我现在不太方便接视频。
“没关系的。”
“不过姐姐,你到底去哪里了,怎么还不回家”
我在江城。
“那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明天,到了我再给你发消息。
“明叔叔今天早上因为姐姐你夜不归宿的事很生气,所以姐姐,你要不要给他回个电话”
我知道了,待会就给他打。
“姐姐在江城也要记得想我噢,忙完了就早点回来,我会乖乖等你。”
明瑶听着他发来的语音条,淡淡扯了下唇,那些因他而起的阴霾终归是消散了些。
她回好。
和裴屿聊了会儿,她拨通父亲的电话。
亲爱的明盛先生倒是没在电话里与她吵,只说以后有什么事要先跟他汇报,不要让他担心。
爸爸还说,以后景羿就是她的贴身保镖了。
让她明天抵达机场之后,直接给景弈打电话,他会去接她。
其实景弈一开始就是作为她的保镖被招进明家的,但之后她考上江大,来江城上学,他就跟着爸爸做事了。
她对这样的安排没什么意见,淡淡应了声好。
与此同时,小区的乘凉亭内。
几位拿着蒲扇的阿姨正聚在一起聊天
“刚才那个小伙子真是顶好看的哟,我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小伙儿。”
她用的形容词是漂亮。
“我也看到了,是不是穿蓝色西装的那个”
“对对对,就是他,也是奇了怪了哦,这么好看的小伙子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我也是第一回见,要是我家女儿没结婚的话,我非得拉下这张老脸去跟他要个联系方式呢。”
“我看着他是进了咱们小区的便利店呀,于姐,你家小闺女不是还单身呢吗,要不要过去问问那小伙子有没有女朋友,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呀”
“”
晚上七点钟,明瑶感觉到了浓重的饿意。
但她实在不想动,就给自己倒了杯水,想起来冰箱里还有块面包,于是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那只被咬了一口的面包。
她揭开外面的包装袋,咬了口。
好硬。
低头看了眼保质期。
已经过期了。
她拧起眉,不悦地看着那块被咬了一口的、硬硬的面包。
忽然,窗外惊雷炸响。
紧跟着,瓢泼似的雨自天上倒灌下来。
明瑶紧紧抱着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鸽灰色的闪电将漆黑的天劈开一个口子,轰隆隆
雷声不住地涌来。
她死死地捂住耳朵。
这样的场景,让她想起来妈妈去世的那天。
也是这样的惊雷和闪电,也是这样的大暴雨。
同样也是,晚上。
从那个时候起,她就特别害怕雷声。
茶几上的手机振动。
她连号码都没看,吓得赶紧挂断。
下一秒,出租屋外面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明瑶警觉地抬头,身子却陡然轻颤了下,声音也在发抖,“谁”
“囡囡,给我开门。”
低沉干净的男声从门外传来。
悦耳至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