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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50章
    姓陆的就是个疯子

    陆老爷子目光凝着他,深深叹了口气,沉声道“不是这样的,你的母亲,她和我没有血缘关系。”

    陆谨修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遽然而猛烈地沉滞了瞬,像是丝毫没有料到事件的发展,蹙眉道,“你说什么”

    “这是多年前的检测报告,”陆老爷子将文件递给他,低低开口,“我断不会拿这种事来骗你,这一点你要相信我。”

    陆谨修接过他递来的文件袋,拆开,简单浏览了一遍上面的内容。

    的确如他所言。

    他也清楚,他手里这份检测报告做不得假。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老爷子若不是来告诉他真相的,那他就没必要派两个保镖将他架过来了。

    所以,他的母亲只是那个禽兽名义上的妹妹

    他们之间

    算不得乱伦

    他也不是

    他不是。

    可那又如何,把母亲逼到那种份上的不也是他们吗

    现在回过头来跟他说这些,不觉得有些晚

    陆谨修扯了扯唇,冷笑一声,沉声开口,“您是想说,因为我母亲是您前妻出轨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所以您才会直接将她赶出陆家,只留自己的亲生儿子在身边,又让他娶妻生子”

    终究是血缘关系大于一切。

    加之,对于陆家这样的豪门,是容不得这样的错事的。

    相较于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他们更在乎自己的面子与里子,更在乎自己能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

    “你不清楚当年的事,那个时候,我心里也是有恨的恨她出轨,恨我自己识人不清。”

    他的前妻是他的第二任妻子。

    他的原配夫人

    “您前妻出轨的男人是谁”

    陆老爷子沉吟半晌才道,“我的秘书。”

    他救过他一命,对方主动请缨来他身边做秘书,他没有拒绝。

    谁成想,最后却是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

    “他是中国人吗”

    “是,是中国籍,”陆老爷子微微垂首,思索了几秒再次开口,“不过他是有外国血统的,相应的,你的母亲也有。”

    那就是了。

    他以为他的浅瞳

    原来不是。

    是他想错了。

    陆谨修冷肃着眉眼,浑身都像是在冰水里浸润过,声音更是低沉得不像话,“为什么您现在才把这些告诉我”

    “我是想找个机会告诉你的,可这些事,终究是我的错,我深知根本没办法求得你的原谅”

    又因为他自己长辈的身份在这里,拉不下脸来,他这一生最注重的就是面子,可是最后,不还是这样。

    佛说种什么因结什么果,可是,人往往在种因的过程中就已经做出了各种各样偏离结果的事情来了。

    说到底,他也没什么可辩白的。

    更没什么喊冤的必要。

    陆谨修冷嗤,“既然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又何必一开始就放在陆家养”

    陆老爷子沉默许久,才将当年的事情娓娓道来。

    他与原配夫人生下了现在的儿子,也就是陆戾和陆蕴宁这两个孩子的父亲。

    当然,他也是陆谨修的亲生父亲。

    但,他与原配本就是商业联姻,没有感情基础。

    他一向认为自己是个理性的人,到了什么年龄就该做什么事。

    哪怕他根本不爱对方,哪怕只是为了陆氏集团。

    他把婚姻看作一场各取所需的商业合作,在那种情况下,他与原配结成了夫妻。

    等到他觉得自己该有个孩子的那一天,又与她生下了一个儿子。

    但是,在他的儿子五岁那年,他却爱上了另一个女人,并且一发不可收。

    一年半以后,他和原配离了婚。

    那个时候,外界都当他们是因为财产分割的问题迟迟没有办妥离婚手续,其实不是,他们之所以闹出许多矛盾,只是因为孩子的抚养权。

    在双方条件都极其优渥的情况下,合堪称王,分则两败俱伤。

    商业联姻,可不就是如此。

    而在那段时间内,他们陆家这点事儿成了南城上流圈里那些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自然而然的,也有许多风言风语落入他的耳朵里。

    他厌恶这些东西,厌恶一切从旁人口中说出的,那些能够污秽人的话。

    之后,他的儿子便不再与他亲近。

    在他儿子七岁那年,他娶了自己的前妻。

    也就是,那个出轨他秘书,并且生下一个女儿的人。

    一开始,他并不知道那不是他的孩子,直到他看见孩子出生后,那张偏西方的面孔,以及那双细看泛着谜蓝的浅灰色眼瞳。

    后来,他瞒着所有人,去做了亲子鉴定。

    报告自然是与他的设想一模一样。

    表面上见到的,人不会轻易相信,可当事实完整呈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那点仅存的侥幸心理也一并烟消云散了。

    并且,在那个时候,人会极端厌恶自己,会后悔,会生出一系列的情绪。

    若是这种想法得不到制止,那么,后果就是

    可能会做出一些自己都想不到的极端行为。

    就像他一样。

    他没有把前妻赶走,辞退了自己的秘书,只是让她安安稳稳地待在陆家,不许将自家的丑事向外声张。

    她做到了。

    此后的十多年里,没有人再说他们陆家的闲话。

    然而,在她的女儿十三岁那年,她出意外,离开了人世。

    也是后来他才知道,那场意外与其说是意外,倒不如说是“自杀”。

    她走了之后,她的女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直到有一天,他在书房看到了被放错了位置的“亲子鉴定报告书”。

    他问家里的佣人,有没有谁来过他的书房。

    佣人说小姐来过。

    他便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说。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直到她上大学。

    他没想到,在她大学期间,就已经偷偷和自己的儿子在一起了。

    归根结底,他是个传统的、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他连旁人的闲话都无法忍受,又怎么能容忍得了这种事。

    可是,越是不想它发生,它却偏偏发生了。

    后来便是他把她赶出陆家,逼迫自己的儿子与她断联,娶了现在的女人。

    有血缘的亲生儿子和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象征着他被戴“绿帽子”的养女,怎么能得到同等待遇。

    又怎么配得到同等待遇。

    但,若是这件事被她捅出去,那旁人又会如何看待他们陆家

    抛开脸面不谈,单是集团的利益就不知要亏损几何,这样的结果他又如何能够接受。

    所以,他把她送到了国外。

    对外界说她是去留学的。

    他当时并不清楚那个时候,她已经有了身孕。

    说到底,那孩子也是个心气硬的人,自她离开陆家后,便一次都没回来过。

    因为无血缘,因为她的存在象征着他最残败不堪的一面,只要他在陆家看到她,就会想起那件事。

    他原以为时间会淡化一切,可是没有,不管过去多少年,他都没有忘记。

    他不关心她的消息,也切断了儿子和她的一切联系。

    他不知道她在国外那几年是怎么过来的,也不清楚她是什么时候回到南城的。

    谁都清楚,以他的身份,只要是想调查一件事,没有调查不出来的。

    可关键是,他并不想。

    反倒觉得她离开陆家,再也不回来才是最好的结局。

    再后来,听到关于她的事,便是

    自杀。

    他从新闻报道上得知她还有一个儿子,可那时候的他并不认为那是他们陆家的孩子,哪怕他同样姓陆。

    或者说,他根本不敢这么去想。

    直到后来,他暗中派人将陆谨修的身世调查了个一清二楚。

    归根结底,所有的一切,都与他脱不了干系。

    如果不是他当初执意与原配离婚,明知道诗韵的母亲不喜欢他还要执迷不悟地将她娶回家

    可是,哪里有什么如果。

    他最近时常感慨,世事无常,然而事情没发生之前,谁也不知道究竟会如何发展。

    谁也没有上帝视角,谁也做不到料事如神。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让自己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

    他家孩子做傻事,他必然是要阻止的。

    陆谨修面色无澜,低低沉沉开口,“您该不会以为跟我说了这些,我就会原谅您吧”

    “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陆老爷子发白的眉微微垂着,声音又重又沉,“但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真相。”

    说话间,他忍不住咳了两声,沉重的声音泛着哑意,“瑶瑶她是个好女孩儿,你一定要好好珍惜”

    往好处想,他的愿望啊,总归是实现了的。

    陆谨修淡淡瞧着他,浅瞳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声线低沉清隽,“我的事,以前您没操心过,以后也不需要您操心,您还是照顾好自己身体,尽量多活几年。”

    老爷子略带老年斑的手指微动,转着手里的佛珠,“你父亲娶妻是我要求的,你别恨他”

    陆谨修掀了掀眼皮,唇角翕动,甚至是轻笑了下,“谁说我恨他了”

    他对他从未有过任何期待,也没有爱,所以更谈不上恨。

    他只觉得恶心。

    陆老爷子清浊的眼珠微动,“那你待会儿能不能留下来吃饭”

    他垂在身侧的长指轻捻着,低沉着嗓音道,“不了,我还有工作。”

    明瑶接到初茗宜的电话时,正在一家西餐厅点餐。

    服务生刚把菜单递过来,她刚点完第一道菜,手机就“嗡嗡”地振了起来。

    骆久渡坐在她的对面。

    颜起坐在骆久渡的旁边,眼含嫉妒地看着坐在她身旁的裴屿。

    但裴屿压根儿就没什么反应,自动屏蔽了他投射过来的眼神。

    颜起觉得无聊,又侧眸瞧了眼骆久渡。

    学长和学妹,再加上他看她的眼神。

    他确定了,骆久渡一定是喜欢她的,再不济,也是有好感。

    他的心理学可不是白学的。

    明瑶看了眼手机屏幕,把菜单递给骆久渡,“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学长,你来点单吧,”说罢又拍拍裴屿的肩,“想吃什么直接跟你骆哥说,颜起,你也是。”

    “知道了姐姐,你赶紧接电话吧。”颜起扯唇笑起来,像个小太阳似的。

    裴屿也乖巧地点了点头。

    明瑶拿着手机去了餐厅外面,长指一划,接起电话。

    还未等她开口,初初的声音便从手机那端传来,“瑶瑶,你干嘛呢,怎么才接我电话”

    “刚才在点单呢。”

    “在吃饭有人陪你一起吗”

    “嗯,学长和两个小鬼都在,”她清清淡淡地开口,“你吃了没”

    “没有。”本来她是找时清和一起吃饭的,但是

    初茗宜皱眉道“我现在吃不下了。”

    明瑶唇角轻抿,眉心轻蹙了下,问“怎么了啊是不是时医生惹你生气了,要不我替你教训他一顿”

    “不是。”

    “那是怎么回事,你直接告诉我嘛。”

    那头,初茗宜眉头皱得更狠了,“那姓陆的今天干什么去了你知道吗”

    “你说陆谨修他还能干什么,整天都在公司忙。”

    就知道那只狗根本没跟她说实话,不对,以他的个性,更大一种可能是

    他根本就没跟瑶瑶说这件事。

    初茗宜一肚子气没处撒,可这种事让她直接说她还真的有点难以启齿,“姓陆的就是个疯子,瑶瑶,你还是赶紧跟他分手算了”

    明瑶清楚自己这个闺蜜的性格,若是没什么前因她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的,“初初,他干什么了,你再说明白点”

    “他要做结扎手术,这个疯子”初茗宜一想到大学的时候瑶瑶跟她一起去游乐场,指着坐旋转木马的小孩子说她也蛮喜欢小孩子的场景,心里的火气就更旺了。

    “什么”

    “是真的,我都看到了,他预约的下周一手术,不过你可千万不要说是我说的,不然我家时医生会很惨的,这件事跟他根本就没关系,是姓陆的自己找上门来的。”

    明瑶问“那你怎么发现的”

    “我觉得不对劲啊,我来医院的时候看到了陆谨修的车,然后我就偷偷跟着他,我没想到他居然会去泌尿科,你说来这里能干什么”

    “本来我就已经很怀疑他要做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结果真的被我发现了,我家时医生是很有操守的,他真的没打算把这件事透露给任何人,刚才他还使劲儿凶我了呢,”初茗宜现在的声音是真的很委屈,“但我觉得这件事有必要让你知道,你现在可是他的女朋友啊。”

    而且,据她所知,瑶瑶还有要跟他结婚的打算。

    这端,明瑶在她说话间就已经冷静了下来,就连再次出口的声音都与方才没有太大的变化,“他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我会问清楚。”

    但是,这样理性的话之所以会出现,不过是她权衡再三又不想让初初为她担心的结果。

    她和他的那些账,是要一并算一算了。

    她不是他女朋友吗

    做这种事连她都瞒着

    这个时候去做结扎手术,不就代表着他根本就不想跟她生宝宝

    那他还写什么要和她结婚的愿望

    昨晚还

    混蛋

    大混蛋

    这个世界上还有哪个混球能跟他相媲美吗

    安静片刻,初茗宜道“他要实在不说你就把他灌醉,酒后吐真言嘛,诶不行不行,我听说姓陆的酒量好得不得了,你又不喝酒,那”

    “瑶瑶,需不需要我给你搞点吐真剂”

    “不用了,”明瑶声音低低淡淡,两秒后,有条不紊地开口,“你和时医生好好的,这件事我会解决好,相信我。”

    初茗宜“解决不了就分手,没什么大不了的,三条腿儿的青蛙不好找,两条腿儿的男人还不好找么”

    明瑶没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而是道,“不早了,你快去和时医生吃饭吧。”

    “嗯,你也要好好吃饭,事情总会解决的。”

    “好,我知道。”

    挂断电话后,明瑶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重复了好几次这个动作。

    一般的时候不显,但只要事情一旦牵扯到他,她的心思就会不受控制地变重。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关于他的花边新闻时的感觉。

    那种感觉,是任何形容词都无法形容的。

    看完那条新闻,她往后的那一周都没睡好,饭也吃得很少。

    因为根本就没什么胃口。

    那段时间,她肉眼可见地瘦了下去。

    连带着初初都跟着心神不宁的。

    所以,她特别能理解初初现在的心情。

    她说的那些话,全都是为了她好。

    她都清楚的。

    明瑶收了收情绪,尽量不把自己的心思表现在脸上。

    骆久渡家教好,无事可谈的时候一般会保持“食不言”的习惯,至于裴屿,他在餐桌上的话也不多。

    颜起是搞氛围的一把好手,但架不住根本没人搭理。

    明瑶存着别的心思,自然也不会多说话。

    简单吃完午餐后,她又去了酒吧。

    收尾过后,明瑶被骆久渡载着回了公寓。

    她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钟了。

    她把手机关了机,整理着陆谨修一桩桩一件件的“罪状”。

    那些关于他的花边新闻,还有之前景弈带给她的照片,她全都存进了自己的平板里。

    整理完毕后,她转身去了浴室。

    二十分钟后,她从浴缸里出来,擦干身体,吹干头发,穿上浅橙色的家居服。

    正当她在浴室梳理长发的时候,门铃忽然响了。

    明瑶被这声音搞得心口一滞,两秒后才缓过神来。

    她梳理好长发,走到玄关处,旋开公寓门。

    看清站在门口的人之后,明瑶脸上的期待感渐渐散去,淡淡扯了下唇,轻声道“是你啊。”

    景弈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的表情。

    他看着她,声音依旧是毕恭毕敬的,“大小姐,您是不是还没吃晚饭”

    “嗯,还没来得及吃。”

    “我给您带了您最喜欢的苏记小炒。”

    “好,快进来吧。”

    景弈站在餐桌旁,将饭盒从纸袋中一一取出,而后打开,又将筷子摆到她面前。

    明瑶拉开一张椅子,示意他坐,“你吃饭了吗,如果没吃的话就和我一起吃点儿吧,你带这么多菜我自己也吃不完。”

    “多谢大小姐。”

    “是我应该谢你才对吧。”

    坐下后,沉默了片刻,景弈才再次开口,“您的手机为什么关机了,是没电了吗”

    “不是,我是故意关掉的。”

    景弈眼眸微垂,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便又移开,试探性地问道“您和陆先生闹矛盾了吗”

    “不算吧,”明瑶夹了块鲜菇肉放进嘴里,对他说,“愣着干嘛,你也吃啊。”

    “那您”他也跟着夹了块香菇。

    “没看出来啊,你还挺八卦的,”她轻轻笑了下,“我之所以说我们俩根本不算在闹矛盾,是因为我和他两个人之间呢,本来就有些没有解决的事情。”

    “你不还知道一件么。”明瑶道。

    “大小姐,抱歉。”

    “你跟我道什么歉”

    景弈起身,低声解释道,“照片上的那个女人其实是市公安缉毒大队的警官,姓艾,陆总一直以来都在与这位艾警官联系,偶尔会为他们线报。”

    “你的意思是,他的花边新闻都是假的”

    “对,陆总那些花边里的女主人公每一次都是艾警官。”

    听他这么说,明瑶骤然晃了下神,放下筷子道,“那他自己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是很清楚陆先生的想法,但我猜测,他应该是不想让您掺和到这些事情里面来,您应该也清楚,与毒品有所牵扯的人都具有一定的危险性,有时候警方甚至都拿他们没办法。”

    “这么说,他是打算一个人面对这些事可是,就算他不说,也不代表这些事不存在,不是么”

    景弈声线轻颤了下,“大小姐”

    明瑶摇摇头,“我没事。”

    “您先吃晚餐,待会儿我带您回别墅可以么,先生说想见您。”

    明瑶半信半疑“我爸真这么跟你说的”

    景弈回答道“嗯,真的。”

    “好,你也赶紧坐下,吃完饭我跟你回去。”

    景弈缓缓坐下,问了句“大小姐,您不怪我”

    明瑶被他问得怔了下,“我怪你什么”

    “先前我给您照片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位艾警官的身份了,但我”

    “你说这件事啊,”明瑶声音低淡,“这次我不可以不怪你,但不准再有下一次。”

    景羿颔首,应声道“好,大小姐,我记住了。”

    明瑶微微抿唇,接着开口道,“不过,还是谢谢你跟我说了这些,不然的话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如果就这样直接去质问他的话,他心里应该也会不舒服的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