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江苑没有问宋邵安为什么知道自己住在这里。

    前些日子,他来江北待过一段时间。

    他的原话是职业调动。但江苑不知道两地相隔这么远,为什么能调到这边来。

    她也没问。

    她让他先坐一会,进到浴室把头发吹干。再出来的时候,宋邵安已经把蛋糕的盒子拆了。

    蛋糕是纯奶油的,造型很别致。

    一个小女孩,面貌特征都有。

    甚至连痣的位置都对上了。长了眼睛的人都能认出是江苑。

    他见她出来了,于是把蜡烛插上。

    三根。

    他笑道“祝我们永远只有三岁的江苑小朋友生日快乐。”

    江苑极轻的眨了下眼,脸上却没有太丰富的表情。

    她和他道谢,唇角挑起一道弧度。

    “不过,你没必要过来陪我过这个生日。”

    宋邵安说“正好我有个案子需要过来处理,顺路帮你过一个生日。”

    这个理由,他用过太多遍。

    江苑不蠢,她听得出来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她不是很理解,人为什么要在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上费心费力。

    她也不值得。

    宋邵安并没有在这里留太久,他放下礼物就走了。

    江苑开门送他出去。

    而后看了眼方几上的礼物盒子。

    她没过去,更没拆,就这么放着,没有去管它。

    对她来说,生日是个可有可无的日子。

    顶多就是比平时多一块蛋糕而已。

    电视机里,天气预报刚结束,受台风天的影响,市内这几天都有雨。

    赵梦澜要用电脑考试,借用了一下贺轻舟的电脑。

    也不知道她点开了什么网站,她走了以后,电脑里多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安装包。

    贺轻舟简单的杀了下毒。

    看到某个取名为jy的文件夹时,手里的鼠标停顿几秒。

    他微皱了下眉,直觉告诉他,这是某个名字的缩写。

    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点开。

    是几段视频,上面有日期标注。

    时间跨度很长。

    他随便点开了一个。

    镜头很晃,拍摄者没有出镜,但贺轻舟还是听出来了。

    那是自己的声音。

    四周嘈杂喧闹,少年的声音带几分兴奋与自豪,此时正在观众席现场解说。

    “今天是2011年,五月十四日,我们苑妹儿第一次上台演讲。她在第五个。”

    前四个依次上场,他似乎没什么兴致,也懒得拍,dv放在腿上,全程只能看到他的腿,以及偶尔入镜的捧花。

    很多种颜色的小雏菊。

    到了第五个,他突然兴奋起来,重新举起dv,距离拉近。

    他的手在抖,通过镜头的颠簸都能感受到,抖动的频率有多吓人。

    台上的人都没紧张,他反而紧张起来。

    下一幕,是他去了后台,那捧小雏菊送给刚卸完妆的江苑。

    她与贺轻舟印象中的那个,清冷内向的女生不太一样。

    此时的她,带点婴儿肥,看着年龄不大。

    看到贺轻舟了,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眼中攀爬笑意。

    “你怎么来了”

    很淡的笑,但又分明能感受到,她的高兴。

    少年的声音清冽,夹杂笑意与宠溺“当然是来给我们苑妹儿加油的啊。”

    她拨弄手中的捧花,低着头,有点委屈“又没拿到名次。”

    镜头突然放下去了,只能看见大理石的地板。

    以及少女白皙笔直的半截小腿,和少年那条深灰色的运动裤。

    下一秒,二人之间的距离在镜头之中被拉近。

    “不管你是第几名,在我心里都是第一名。”

    她安静很久,然后才轻声开口“贺轻舟,花压扁了。”

    下一段,他入了镜。

    少年一身粉色卫衣,头发像被狗啃过一样,东缺一块,西缺一块的。

    他听到了镜头之外的笑声。

    是属于江苑的“贺轻舟,我都说了,我不会剪头发。”

    现在的贺轻舟实在想象不出来,那个清冷话少的江苑,也有笑的这么开心的时候。

    他更加想不到,自己居然也会流露出这种表情来。

    穿着他最厌恶的颜色,头发也被糟蹋的不成样,却仍旧用一种,满含爱意与宠溺的眼神,看着镜头。

    不,应该是,看着镜头后面的拍摄者。

    “才没有,剪完以后我觉得我都快帅的不成人样了。”

    然后是下一段。

    他堆了两个雪人,一大一小。

    还不忘对着镜头做介绍“大的那个呢,是苑妹儿,小的是我。你是老大,你可得罩着我。”

    小姑娘的声音细细软软的“好呀。”

    他一段一段的往后看,画面在他脑子里逐渐变得熟悉起来。

    手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仿佛染了重疾一般。

    头是突然开始痛的,没有任何缓冲。

    像是在那一瞬间,很多东西一齐钻进了他的脑子里。

    “贺轻舟,我想变成乌云,平时飘在天上,累了就变成雨,喜欢哪里,就降落在哪。”

    “那我变成河,不管你掉到哪里,我都会去接你。”

    “如果人能一下子就死掉,该多好。”

    “江苑,你是要长命百岁的。我找师父算过,他说你会长命百岁。”

    “贺轻舟,你大概不懂,我有多羡慕你。你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可是你被全天下最幸福的人喜欢了,所以你比全天下最幸福的人,还要幸福。”

    “贺轻舟,你会忘了我吗。”

    “不会。”

    “那如果,你有一天真的忘了呢。”

    “我会努力想起来。”

    最近这些日子的天气预报总是时准时不准的,明明前些天说有雨,却一直不见下。

    昨天说今天大晴天,结果到了中午天就阴了。

    这会下起了大雨。

    小莲抱着向云青,给他喂奶。

    贺一舟刚接完电话出来,瞥一眼窗外的雨,还不知道多久才停。

    她让小莲今天把窗户关严实点,露台上的那些花也多注意点,别让雨水浇死了。

    这些可都是贺母的宝贝,要是没了,她能哭上整整三天。

    想到这儿贺一舟就头疼。

    刚把向云青从小莲怀里接过来,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动静。

    她愣了半晌,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那是贺轻舟的房间传来的。

    贺轻舟晕倒了。

    送去医院后,各种检查都做了一遍,也没查出什么来。

    但人一直没醒。

    贺一舟焦心的很,却又不敢给她爸妈打电话。自己一个人守在医院里。

    原本因为之前那场车祸,他们两个老人家头发就急白了大半,眼下要是再出个乱子,不得急死。

    好再她沉得住气,没多久就把情绪调转过来。

    医生给他开了几瓶药,说是要先静养。虽然没什么事,但还是建议留院观察一段时间。

    贺一舟下楼去办理了一下住院手续。

    等她上来的时候,病床上空无一人,输液管被拔了,就这么吊在床边。

    她眉头皱了皱“刚醒就乱跑。”

    出了病房,简单询问了一下走廊里的护士,有没有看到717的病人。

    个子大概187左右。

    这个身高特征很显眼了,刚刚她们几个还议论过这个病人。

    或许是身体不适,让他整个人显得憔悴。看上去有竟有几分破碎感。

    明明周身自带生人勿进的冷漠气场,却又格外吸引人靠近。

    大约是以为眼前这个女人是他的女朋友,她有些心虚的低下头,手往前指“刚刚看他往电梯的方向走了。”

    贺一舟和她道过谢,然后匆忙跑过去。

    电梯上的楼层数字不断下沉变化,最后停在一楼。

    贺一舟乘坐了另外一部,也去了一楼。

    找了一圈才在路边看到穿着蓝白条病号服的贺轻舟。

    他神情恍惚,大约是想拦车,动作反应却带几分不正常的迟钝。

    贺一舟跑过去“医生让你静养,你乱跑什么。”

    他嘴里一直喃喃自语,也不知说了些什么。

    贺一舟靠近了点,这才断断续续的从中听到几个字。

    “江苑生日。”

    她愣了半晌,问他“你都记起来了”

    贺轻舟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了一样,看到贺一舟了,找她要车钥匙。

    贺一舟皱眉“你这个状态还怎么开车”

    “可是昨天是江苑的生日,我得去陪她。”

    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太对劲,贺一舟用言语安抚她“只是一个生日而已,她不会怪你的。”

    “只是一个生日吗。”他垂下眼,声音很轻,像是在问自己,“只是一个生日吗”

    他缺席的,真的只是一个生日吗

    病房内很黑,灯没开。

    因为医生说他需要静养。

    贺轻舟却睡不着,他一直睁着眼,看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

    他失忆后发生的事情,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包括他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

    是从胳膊开始疼的,像是病毒蔓延,全身的骨头陆陆续续的也疼了。

    骨头疼,心脏也疼。

    他的脑子里好像放了个录音机,一直在重复播放他曾经和江苑说的那些话。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些话来。

    更加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心脏像是被人拧碎了,没法呼吸。

    然后开始吐,吐到实在没东西可吐了,又开始干呕。

    江苑天生不会喊疼,她难过了,也只会忍着。

    人人都觉得她坚强,只有他知道,没有人天生是坚强的。

    不过是因为知道喊疼也没人关心,所以久而久之,她就不说了。

    贺轻舟一直都知道的,她难过了,只会将自己封闭起来,然后独自消化掉那些情绪。

    从小便粗心大意的他,是在这方面,逐渐变的细致起来。

    他学会了观察,观察江苑是难过还是高兴。

    他说过的,要保护她,保护一辈子。

    可偏偏,到头来,反而是他伤她最深。

    她那个时候有多难过,听到自己恶语相向。

    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爱她的人,也开始对她恶语相向。

    她本就悲观的人生里,又会崩塌成什么样。

    只要一想到这些,贺轻舟就感觉有一种剧烈的疼痛,在依次啃噬他的全身。

    他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干脆死在那场车祸里,为什么要被救回来呢。

    明明不冷,身体却抖的厉害。

    他那段时间吃不进东西,一直干呕。

    医生说,他应该是心理出了点问题。

    开始对自己产生了一种极端的厌恶情绪。可能是车祸后的应激性创伤,也有可能是被什么事情刺激到了。

    他让贺一舟多注意一些,担心他会有自残行为。

    贺一舟谢过医生以后,走到病床边,温声询问贺轻舟“有哪里不舒服吗”

    贺轻舟不说话,他仿佛三魂六魄全丢了。

    就怎么一言不发的,看着面前的虚无,眼神没个聚焦点。

    他也确确实实的对自己的身体做出了伤害。

    半夜的时候,他突然把输液瓶砸了,捡起地上的碎片去划自己的掌心。

    贺一舟抢过碎片,问他是不是疯了。

    他神情恍惚,眼神空洞“我只是在想,江苑当时有多痛。”

    他抬起手,面无表情的往伤处按了一下,伤口被撕裂。

    他面无表情“有这么痛吗,还是更痛。她很怕痛的。”

    贺一舟按响了床头铃,把他的手拉过来,不让他再做出自残行为来“贺轻舟,你冷静一点你对她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充其量言语过重了一些,她不会怪你的。”

    贺轻舟不再说话。

    他侧眸看向窗外,暮色沉沉,最是寂寥。

    江苑被尾随的那天,是不是也是这个时间。

    那个时候她有多害怕,她给自己打电话,他却在喝酒。

    他在喝酒。

    他在喝酒。

    他的手死死攥着身下的白色床单,因为过于用力,手臂青筋暴起,眼睛也开始充血。

    喉间突然涌上来一股腥甜,他弯腰咳出一大口血。

    雪白的被子被染红。

    贺一舟见状,忙去把医生叫来。

    护士给他打了一剂镇定,待他冷静下来以后,替他把伤口缝合上。

    大致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大问题,就是情绪过于激动引发的血管破裂。

    医生把贺一舟叫出去,脸色几分沉重“病人现在需要的就是静养,保持心情平和。但就他目前的这个状态来说,他的状态是很危险的,已经处在一种精神恍惚的崩溃边缘,我建议还是尽快给病人安排一下心理疏导。”

    贺一舟稳了稳情绪“谢谢医生,真是麻烦您了。”

    医生摇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医生走后,贺一舟重新回到病房,在病床旁坐下,轻声安抚着他“轻舟,我们给江苑打个电话吧。她不会怪你的。”

    听到江苑这个名字,贺轻舟暗淡无光的眼短暂的多出一抹光亮。

    随即,又很快暗下来。

    “姐,我现在。”他极轻的苦笑,抬眸看她,“又有什么资格找她呢,”

    “这一切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害者,你的本意不是这样的。江苑是个讲道理的好孩子,她会原谅你的。”

    “可是我没办法原谅我自己啊。”这些天来,他不吃不喝,只靠输液来维持,消瘦的厉害。

    脸颊都可见骨了。

    他反复重复那一句“我没有办法原谅我自己。”

    “不能因为她是好孩子,我就让她原谅我。”

    “从小到大,因为她是好孩子而欺负她的人已经够多了。”

    “我不能也这样。”

    他抬起手臂,挡住自己的眼睛。

    肩膀剧烈的颤抖着。

    那一声哭腔从胸腔溢出来“姐,我是不是,不能和她在一起了。”

    贺轻舟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星期,他没让贺一舟把自己记忆恢复的事情说出去。

    贺一舟问他“你不想让江苑知道”

    他低垂着眼,脸色苍白,没有半点血色。

    手上的动作慢了半拍,然后轻轻说出三个字。

    “我不敢。”

    江苑升高中那年,每天都得补课。

    放学以后直接去补习班,等下课已经很晚了。

    她家里没有人去接她,但从补习班走到公交车站,需要很长一段路程。

    那里没有路灯,也没什么人经过。

    贺轻舟不喜欢补课,所以干脆每天在补习班外等她。

    怕她肚子饿,每次都不忘给她准备一些宵夜。

    有时候是他自己做的,有时候是家里的阿姨做的。

    时间来不及的时候,他会直接去店里买。

    贺轻舟背着两个书包,一路上嘴巴就没停过。

    江苑慢条斯理的吃着蛋挞,他在旁边和她吹牛逼。

    说自己今天打篮球有多帅,她没去看那是她的损失。

    他还在耿耿于怀,江苑明明答应好要去看他打比赛的,结果她又放他鸽子。

    他低着头,边走边踢地上的小石子。

    然后,一双白嫩的小手伸到他面前,上面还拿着一个蛋挞。

    贺轻舟疑惑抬眸,江苑冲他笑了一下“奖励。”

    “奖励”

    她点头“奖励你今天打篮球很帅。”

    贺轻舟小声嘟囔“拿我给你买的蛋挞奖励我,还挺会做顺水人情的。”

    他接过蛋挞,别开脸,却悄悄红了耳朵。

    以前她单独走个夜路自己都不放心,哪怕每天都得在外面等她两个小时,都毫无怨言。

    可却在她被变态尾随的时候,他在和客户喝酒,没有接到她的电话。

    他不敢去回想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每次想到,骨头都会疼的厉害。

    贺一舟一晚上没睡,连工作都在客厅,生怕贺轻舟会做出什么想不开的举动来。

    他把江家那个丫头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

    眼下刚恢复记忆,一时半会肯定接受不了。

    她得给他时间慢慢消化。

    可就怕他自己消化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

    毕竟这事他也不是做不出来。

    忘了是哪一年了,江苑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错,被她爸打。

    贺轻舟那时因为和人打架被禁足在家里,整天抄写金刚经。

    还是晚上的时候,家里的阿姨给他送饭,发现房间里没人,窗户却开了。

    他的房间在三楼,就这么生生的跳了下去。

    听说那次他把江苑她爸的车砸了,还花钱找了个几个打手,把她爸动手打人的那条胳膊也折了。

    这事还是之后才传到贺一舟耳朵里的。

    贺老爷子当时还健在,差点气到心脏病发。

    往日都是拿画笔的手,此时抄起拐杖就往他身上打。

    他们一家人都过去拦,让贺轻舟赶紧认个错了事。

    他却挺直了脊背,眼中尚带戾气“我是错了,没把那个老狗逼的腿也一起打折”

    老爷子拿着拐杖的那只手颤抖的厉害“你你要气死我”

    那次的结果就是,江苑她爸在医院躺了十来天,胳膊打着固定出了院。

    贺家随便给了他点甜头,就把这事给打发过去了。

    贺轻舟倒是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老爷子是真气坏了,下手也狠。

    后背打的没一处好地方,他倒是也有骨气,死活不松口是自己错了。

    还说下次不拿棍子,直接拿刀。

    他要是再敢动江苑,他就杀了他。

    大不了一命换一命。

    因为这事,他爸妈也受到了波及,老爷子说都是他们溺爱的狠了,才养出这么一个不孝子孙来。

    那段时间贺轻舟睡觉只能趴着,上衣都没法穿,挨着肉就疼。

    后来江苑来看他,他红着脸拿被子去遮自己的上身。

    却因为动作过大,而不小心扯到了伤口。

    江苑自责的抿了抿唇,然后轻声问他“贺轻舟,你疼吗”

    他忙摇头“不疼。”

    江苑走过去,手上拿着她的药膏。

    她每次挨了打,都会用这个,去肿很快。

    她让贺轻舟趴好,她给他上药。

    贺轻舟红着脸,半晌没动作。

    江苑喊他“贺轻舟。”

    她的声音轻轻软软,像是羽毛。

    瘙的他痒。

    然后他红着脸,松开手,趴在床上,身上只穿了条灰色的家居裤。

    他有肌肉,八块腹肌。

    虽然被自己喜欢的人这么直白的看着,有些难为情。

    但某种臭屁心理作祟,他忍着疼痛,悄悄使劲,为了让自己的背肌看起来更明显一点。

    江苑却拍了拍他没受伤的肩膀“别用力。”

    小心思被发现,他的脸更红了,埋在枕头里,久久不肯抬起来。

    还是贺一舟进来送洗好的水果,提醒了一句“别把自己给憋死了。”

    身侧传来压低的笑声。

    贺轻舟抬起头,看到江苑终于笑了。

    在他松了口气的同时,江苑却突然靠近他“贺轻舟,你是不是发烧了,你的脸好红。”

    更红了。

    他明明说过要保护她一辈子的。

    那天他接到江苑的电话,想要开车去找她当面问清楚。

    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会找到解决的办法的。

    她不喜欢什么,他统统都可以改。

    他可以变成她喜欢的任何样子,哪怕让他去整容他也不会有片刻的犹豫。

    可是注意力却怎么都集中不了。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江苑要态度如此坚决的和他分开。

    他不敢松手。

    因为他知道,江苑一直都是一阵飘渺的风,他好不容易把她抓住了。

    一旦松手,她会飞去哪,他不知道。

    这段感情中,他一直都是做小伏低的那一个。

    她情感淡薄,没关系,他有足够的耐心去暖化她。

    他不着急,他们从小就认识,还有那么多时间留给他们。

    江苑总有一天会喜欢上他。

    贺轻舟一直都有着这样的自信。

    可是现在呢。

    现在他又应该以何种身份去面对她。

    贺轻舟这三个字吗。

    他笑了一下,突然觉得身子疲乏的厉害。

    很困,想就这么一直睡下去,最好不要再醒过来。

    太痛苦。

    他总是控住不住的去回想,自己对江苑说的做的那些混账事,说的那些混账话。

    当着她的面,护着其他女生。

    他一根接着一根抽烟,窗户关的死,烟雾散不出去。

    仿佛火灾现场一般。

    许是被烟雾迷了眼,眼泪都被熏出来了。

    他无力的靠坐椅背,喉间长出一口气。

    很多事情都不能细想,譬如,江苑为什么突然从那个家里搬出去。

    他们是不是又欺负她了

    还有那天在医院碰到她,她生病了严不严重

    越想,骨头便越疼。

    是一种没法忍受的疼痛。

    医生说是体质特殊,没法治。

    一难过就会疼,痛感和情绪的强烈成正比。

    但他长这么大,只因为江苑一个人疼过。

    他默不作声,颤抖着手又点了一根。

    然后突然想起什么,急忙开门冲到楼下。

    把那间靠里的房门打开,里面空无一物。

    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