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为期三天的生日庆祝放松之旅,如今却兵荒马乱,一塌糊涂。
钟纭在看到女儿双手被反扣,当着众人的面押上警车时,再也绷不住大家夫人的优雅从容,双手捂脸,崩溃痛哭。
虞智为和虞珩两父子疲惫得仿佛一夜苍老了几岁,不忘安慰虞芊堇,让她别害怕。
在警察到来的第一时间,他们就知道,这事儿还是没能捂住。
曾经以端正闻名的虞氏,终究还是承受教养不良的大小姐带来的打击,他们千娇百宠、脆弱娇柔的女儿,终究也要去面临法律的审判。
虽然虞家平日里有头有脸,以上流社会人士自居,但他们终究不过是商人,在国家机器面前,他们什么手脚都动不了,只能老实等警方的调查,然后为虞芊堇请最好的律师,在可操作范围内将她的刑罚降低到最低程度。
总之,在警察到来的那一刻,他们已经无力掌握事态。
两人都很敏锐,反应过来,来不及去整理情绪,瞬间就看向蒋晨,想从他那里下手,然而蒋晨也不是傻子,立刻主动上了警车。
蒋晨知道,这件事里虞芊堇是主谋,但真正动手的是他,他也逃不掉,所以他必须想尽一切办法,用尽一切话术,把责任尽量推到虞芊堇身上。
他知道虞家肯定希望他把大部分罪责承担过去,蒋家作为薄家的附庸,远不如虞家规模庞大,如果虞家许以重利,那么家里真的有可能让他主动承担。
但是怎么可能他绝对不愿坐牢,若是他毁了,蒋家的一切岂不是都便宜了他爹的私生子
必须咬死了虞芊堇。
蒋晨在警车上回望了一眼,大脑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而田园别墅中剩下的人,呆呆望着警车驶离,如坠梦境。
今天一天发生的事实在是挑战大家的接受能力和反应能力。
一大早开开心心来放松度假呢,结果先是遇上有人险些溺水身亡,惊魂未定时,又听闻是有人故意为之,没等大家接受,形象完美颇得大家喜爱的虞大小姐形象反转,成了谋杀未遂犯,本以为这件事要压下去,形势又忽然一变,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直接进警局了
短短一天内发生这么多戏剧化事件,大家充满了倾吐欲,然而又不由自主去偷瞄虞家夫妇和虞珩。
该说不愧他们能坐到现在的地位吗,短暂的崩溃之后,他们已经开始积极想办法。
虞家三人已经顾不得体面,三言两语把虞芊堇邀请的朋友们劝回了房间内,自家三人回到楼上,第一时间是去找宁瑟瑟,其一是说好不报警的事,其二是想从她这边下手给虞芊堇脱罪。
“居然出尔反尔。”
虞珩咬牙切齿,猛推开门要兴师问罪,结果却看见空荡荡的房间,一个人都没有。
“走了”
虞智为皱眉“什么时候走的。”
“真不愧是宁大展的女儿。”
虞珩冷笑“和他一样肮脏龌龊。”
“什么”
夫妇俩都很不解,不明白为什么这样说宁大展。
虞珩没解释,但三人对宁瑟瑟的印象无疑已经降到最低,只是知道她是受害者,保持教养维持住对受害者的尊重,不去恨她而已。
时至深夜,整幢别墅没一个人睡得着。
虞芊堇被拘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虞家三人则彻夜联系律师,第二天一早,便去警察局想要探视虞芊堇。
虞芊堇此时还在配合调查和问询,尚未移交看守所,但这是刑事拘留,无论在警局还是看守所,家属都不允许探视,三人只好委托辩护律师,将想说的话带给她。
钟纭只要一想到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女儿,此时正面临着什么样的压力,就心急如焚,泪流不止。
她忍不住去想,病弱的女儿此时会不会身体正难受呢她本身就承受着病痛带来的压力,现在双重压力压下来,她会不会精神崩溃呢
三人无不是剜心般的痛,但也只有期待律师带回来的消息。
下午,警察的问询终于暂告一段落,律师可以申请去见虞芊堇了。
带着虞家三人的嘱托,律师走进探视间时,却发现虞芊堇的状态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差。
这位前一天还一尘不染,高贵纯洁的大小姐,今天却已经带上镣铐,锒铛入狱。但她眼中还燃着火焰,丝毫没有自暴自弃和放弃自己的想法。
“我父母怎么说”
虞芊堇显然很信任他们,主动问道。
律师颔首“虞小姐,不用紧张,我已经与你家人沟通过,你现在要做的,是尽量保持情绪稳定,能少说的话就少说,等待取保候审。”
“您放心,您的罪责不会太重。一是事发时您还差两天才过十八岁生日,所以依然按照未成年人的标准量刑,二是您身患疾病,且不说日后判刑下来,您可以保外就医,不用真在监狱服刑,就是现在,也可以申请取保候审。”
“您的父母让我告知您,不用太担心,很快就会接您出去,之后我也会尽量为您争取最低刑罚。”
“对了,如果蒋晨的工作可以做通,形势将会更好。”
“”
虞芊堇没说话,姣好的脸庞有些恍惚。
良久,才异常不甘心道“一定要判刑不可以直接将这事化解宁瑟瑟呢,找她来谅解我不行吗我不能背上罪责,那样我以后还怎么在这个圈子生活”
“很遗憾。”
律师只能告知她“事到如今,已经没法化解,这是公诉案件。不过还是那句话,您未成年且有疾病在身,可操作的范围很大,我会在这个区间内为您争取最小的刑罚。而无论是判罚下来之前还是之后,您都可以取保候审和保外就医,只是生活比以前多了些限制而已。”
“这已经是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不用太担心名声,出狱后重新好好生活的例子有很多,您年纪还小,以后还大有可为。”
律师差不多说完了虞家夫妇的嘱托,最后对虞芊堇说“目前已经在为您申请取保候审,过两天您就可以出去了,转去医院做脐带血手术。”
“”
虞芊堇闭了闭眼,又闭了闭眼。
律师说完,便告辞离去,她看着律师的背影,眼底一片乱麻,心纠结成一团。
能出去,她当然要出去,可若是去做手术脐带血是在生孩子时保存下来的,她当然早就知道虞家有保留脐带血,之所以不将自己的病告诉虞家夫妇,就是因为她知道脐带血不是自己的。
一旦告知,只有两个可能。
一是手术前要配型,她的身世直接暴露,二是手术前不需配型,她也找不到借口不手术,那么接受了不匹配的脐带血移植,她会直接死亡。
虞芊堇不愿意面对这个选择,所以才自己想办法保守治疗着,但没想到,现在她还是被迫要做出选择。
怎么办
拒绝取保候审,不治病,等判决
不可能,虞家夫妇绝不可能同意,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把她弄出去。
主动要求配型,不做手术
那么她的身世会暴露,到时她不敢肯定虞家夫妇还会认她、帮她。
直接手术
那更不可能,她又不是不要命了。
虞芊堇撑住脑袋,深深吸气。
这是死局。
到底,该怎么办
大脑飞速转动,绞尽脑汁疯狂寻求着出路。
忽然,一个人影出现在脑海中,虞芊堇眼睛一亮。
宋芳裕。
对啊,还有宋芳裕可以利用。
虞芊堇飞速镇定下来,瞬间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利用宋芳裕达成目的。
这是她成功率最高的一个机会。
与焦头烂额、兵荒马乱的虞家人不同,市中心三十二层之上的大平层内,宁瑟瑟舒舒服服一觉睡醒。
这一觉睡得太深、太沉,醒来时,她居然一时反应不过来今夕何夕。
本以为昨天经历了那么大的情绪波动,晚上睡觉时肯定会不断做溺水的噩梦,或是被狼狈赶出虞家的噩梦,结果这两个场景都没有在梦中出现,梦中出现的,是前世的场景。
宁瑟瑟平躺着,盯着天花板,目光出神。
梦中,是她被紧急换了虞芊堇的衣服后,扔下车的场景。
她绝望又无助地恳求,却被宋芳裕无情地推下去,一边推,一边用嘲笑厌恶的眼神看着她道。
“人家要绑的就是虞家小姐,合该是你去。这就是你的命运,是你生为虞家小姐该承受的,休想我的女儿替你去死”
“嘭”
之后,就是她重重摔落在地,浑身挫伤的场景。
宋芳裕的眼神和她的话,在宁瑟瑟梦中不断重复,而这段记忆,她之前居然一点都没有想起过,是自己刻意去忘记的吗还是这单纯只是一个梦,没有真的发生过
“砰砰。”
卧室房门被轻轻敲响。
宁瑟瑟还在想事,木着脸去打开门。
薄辰疏先是观察了一下她的脸色,发现比昨天一脸病容好多了,才松口气。
“才睡醒还发呆呢”
他看她木楞楞的。
“嗯”
宁瑟瑟通过昨晚的梦,已经串联起之前发生过的一切,小心翼翼地做了一个猜测,表情很茫然。
“吃饭。”
薄辰疏去桌边打开一早订的清淡早餐,很适合身体还没恢复的宁瑟瑟吃。
宁瑟瑟一直沉默着,食不知味,直到一个电话打破早餐的宁静。
“喂”
宁瑟瑟看着来电号码,有点呆愣。
“”
手机那边的声音庄严无比,她越听越傻,不停去看薄辰疏。
“好、好的,我会去的。”
电话挂断,她立刻压抑着惊呼,问薄辰疏“薄先生,您报警了警察让我去做笔录。”
她现在才看到虞家夫妇和虞珩从昨晚开始给她打的无数个未接电话。
“嗯。”
薄辰疏吃相优雅得体,面不改色“你作为受害人,做笔录不会很麻烦,何况证据很齐全,昨天身体检查的报告我也拿回来了,等会儿我开车送你去。你说想住校那下午我再带你去一中办理住校。”
“不是”
宁瑟瑟虽然也想报警,也想让虞芊堇得到法律的审判,但还是咬唇“我和虞先生和虞夫人说了,不会报警。”
“那又如何这是故意伤害,她理应受惩罚,报警是理所应当。”
“可是”
“难道你还担心他们对你的看法吗”
薄辰疏问。
宁瑟瑟皱着脸摇头“我当然不在意了,可是,虞家对我的恩情”
“恩情”
薄辰疏嗤笑“不用愧疚这个,那不算什么恩情,相反,他们有愧于你,养着你让你上学,本就是他们应该做的。”
“”
听到这句话,宁瑟瑟忽然沉默了。
她心里的猜想越来越膨胀,终于,她忍不住问出来,表情带着茫然,和说不出来的畏惧感。
“薄先生,我想知道我的猜测是正确的吗”
三天后。
虞芊堇在看守所中孤零零地度过了生日。
没有过去十几年过生日时的奢华宴会,没有围着她恭维她的各路朋友,没有宠爱她关心她的父母哥哥,也没有各种她喜欢或不喜欢的昂贵礼物。
本该盛大的十八岁成年生日,她就清冷冷的一个人待在看守所。
虞芊堇心里的压力越来越大,无比期待着取保候审,让她找机会见到宋芳裕。
终于,这天,申请总算通过,虞家迫不及待把她接到了医院。
这次出来,是以要做脐带血手术的名头,是以钟纭已经和医生安排好,出来的第一天调整状态,第二天进行预处理,第三天进行手术。
一方面是先将女儿的病处理好,另一方面是之后可以在医院观察将养三到五个月,最长可以取保候审十二个月,不用女儿回看守所过暗无天日的日子。
虞芊堇兴奋极了,出来在医院见到虞家夫妇和虞珩,发自内心地痛哭了一场,一家人相依相偎,抱在一起。
虞智为这样老成威严的人,都忍不住红了眼眶,安慰女儿道。
“小堇,别害怕,有爸爸妈妈在,爸爸妈妈永远是你的后盾。”
“爸爸”
虞芊堇泪眼朦胧,哭道“即使我要被判刑,即使我连累了整个虞家的名声,也不会放弃我吗”
虞智为、钟纭和虞珩对视一眼,虽然都在这短短几日内沧桑了些,却还是会心一笑。
钟纭道“当然,你是我们的孩子,我十月怀胎生你下来,血脉相连的亲人,哪有放弃的道理”
虞珩也安慰妹妹“你怎么会担心这个我们是一家人。没关系的,小堇,你还小,人的一生有很长,这不过是个插曲,你完全可以出去留学,过些年再回来,一切都将重新开始。”
“爸爸,妈妈,哥哥”
虞芊堇一面装作感动地哭着,一面愈发坚定了决心。
她的身世绝不能暴露,眼前这一切都必须是她的,她需要虞家的保护,但是,这必死的手术也绝不能做。
等虞家人离开后,她立刻请求看守,帮她联系宋芳裕,让她来看望。
这个请求成功被通过。
宋芳裕这几天本就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吃不下也睡不着,得到虞芊堇的消息后,火急火燎便赶来了医院。
她如虞芊堇所说,以采买的名义请了假,并且是在虞家三人已回家,不会再去医院的时间内,保证不让他们发现。
但两人都不知道,宋芳裕前脚刚刚离开,后脚,虞珩就收到了消息。
“你说她没去采买,而是要去医院,见小堇”
虞珩皱着眉问。
不知手机那边说了什么,他冷哼一声,站起身,去找父亲和母亲。
自从上次生日宴会,他就一直找人盯着宋芳裕,抓她的马脚,但这两个多月她或许是察觉到危机,一直很安分。
今天终于显露出反常了,她为什么要去见小堇呢
虞珩无法不警惕,首先宋芳裕这个人便心术不正,而且她是宁瑟瑟的母亲。
虽然宋芳裕平时表现的像是对虞芊堇更掏心掏肺,反而冷落自己女儿的样子,但从她想让宁瑟瑟巴上自己的行为来看,就知道对于自己女儿的前程,她还是在意的。
也许是宁瑟瑟要通过她对小堇做什么,也许是她自己想为宁瑟瑟出气总之,小堇现在承受身体和心里的双重压力,绝不能再受她的刺激。
虞珩果断跟虞智为和钟纭说了自己的猜测,一家三口还没歇下来,又马不停蹄再次赶往医院,紧跟在宋芳裕之后。
医院。
虞芊堇看着宋芳裕仓皇赶来,松了口气。
“小姐”
宋芳裕一见她,当场止不住泪,鬼哭狼嚎要过来抱住她。
“那个小贱人,她怎么敢这样害你我联系不到她,她没回虞家,等两天我就去学校逮她,小娼妇肯定是和男人混到一处了,我非让她没有脸面活下去不可”
她的哭嚎声震着虞芊堇的耳朵“您放心,我绝不让她好过”
“闭嘴”
虞芊堇忍无可忍。
她看着宋芳裕这幅市井泼妇的模样,跟优雅大方的钟纭完全天差地别,不禁偏过头,深深吸了口气。
所以哪怕宋芳裕一直跟在她身边,她也没有利用小姐身份让她少干些活,轻松一些,反而是把她差使得团团转,因为她实在实在是看不上宋芳裕,只要想到这个女人是真正生她的人,她就满心烦躁。
如果她就是虞智为和钟纭的亲生女,这些年怎么会过得这么累呢
“好,好,我不吵您。”
宋芳裕抹着泪,赶紧收声“您说您,想怎么教训那死丫头,告诉我就是了,何必要您亲自动手”
虞芊堇哼了声“她是你女儿,你怎么会动手”
“这”
宋芳裕语塞,不知怎么开口。
虞芊堇干脆也不装了,眼中满含戾气,嗤笑道“行了,你就是个废物,我当然不指望你。如果你真能做到什么,当初就应该直接弄死她,而不是把她放回乡下,让她活到现在。”
宋芳裕听着她这句话,过了快十秒,才缓缓瞪大了眼睛,惊地差点跳起来。
“什小姐你”
“对啊,我知道。”
虞芊堇对宋芳裕的语气完全是在肆意发泄,暴躁道“我早就知道,我是你和宁大展的女儿,而宁瑟瑟才是真的虞家小姐”
“呵,你这个蠢货,敢做这种事却不会好好隐藏,我早就听过你偷偷给你乡下要死的爹打电话炫耀,这么些年有多少次你都差点暴露,还不是我帮你遮掩否则你早就露陷了”
“”
宋芳裕呆若木鸡。
她想起上次宁瑟瑟在虞家夫妇面前说自己榛果过敏,虞芊堇和她一起搪塞遮掩过去的事,还有在各种细节上感受到的违和感。
原来她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宋芳裕被震得回不过神。
虞芊堇并不去管她,着急道“你知道了吧,我的再生障碍性贫血,这次取保候审就是为了做手术,后天就要进行,但脐带血不是我的,我不可能接受手术,否则会直接死在手术台上,你必须要帮我。”
“帮你帮你”
宋芳裕早听说了这件事,一直在心里恨老天不善待她的女儿,倒是还没有想到这么多。
“我当然要帮你但是这该怎么帮”
她此时已经六神无主“告诉先生和夫人真相我会求他们的,他们养了你这么多年,就算知道真相,也不可能一下子放下感情。”
“对,对,就这样。小姐你要装作什么都不知情,你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件事,由我去跟他们坦白,你是无辜的,看在过往的情分上,他们也应该会继续护着你。”
“不行”
虞芊堇恨声骂她“你没长脑子吗怎么能去赌人心”
“这件事绝不能告诉他们,能藏多久是多久,最好藏到我死。”
她对自己落入现在的境地满心不甘,只觉得压抑的委屈即将爆发出来,让她想歇斯底里。
“你当初到底为什么不弄死她非要养到这么大已经给我的东西,就应该永远是我的,我就应该永远是虞家的小姐。你非要留下一个隐患,现在她害得我背上污点,还不都怪你做事不够利索”
“如果你早早弄死她,我怎么会像现在一样为难”
“”
宋芳裕面色青白,后悔万分。
“还不都怪宁大展那个杂种,我还没来得及动手,他就先把孩子送到乡下,让他爹妈看着”
“说到底,一切的源头都是他”
虞芊堇闭上眼,深深呼了一口气,平复情绪。
她压抑的戾气和仇恨多少发出来一些,此时必须抓紧时间,跟宋芳裕商量好手术的事。
“这些都不要再说,埋在心里,直到死也不能说,知道吗”
“我知道。”
宋芳裕抹泪。
虞芊堇冷静安排道“后天的手术我不能接受,但也不能暴露我的身份,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在手术之前让那份脐带血出问题,不能顺利进行手术。”
“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在手术之前,或是寻找医院的管理漏洞,或是寻找别的可以操作的空子,你必须废了那份脐带血,知道吗”
宋芳裕很快就理解了她的安排,已经在脑子里飞快找寻着办法。
“我知道了,您放心,我无论怎样都会办好的。”
宋芳裕看着虞芊堇。
十几年来压抑不能表达的母爱,此时终于能对她最爱的女儿传达出来,她含着泪愧疚道“芊堇,妈妈最重要的人就是你,你在妈妈心里,比妈妈自己还要重要。是我没做好,才让你被她给害了。妈妈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帮你铺好路。”
“”
虞芊堇听到“妈妈”这个词,被恶心地偏过了头,不想看她。
宋芳裕怎么配以她的妈妈自称。
“行了,你知道就行,之后不要来见我,今天的事也要遮掩好。”
“好。”
宋芳裕眼神坚定。
眼见一切安排妥当,虞芊堇终于松了口气。
手术无法顺利进行,那么一切将迎刃而解,她不会再在坦白身份和做手术之间两难,并且之后她的病一直好不了,就可以保外就医,不用受牢狱之苦。
她是慢性再生障碍性贫血,并非急性,不会死的那么快,如果将养得好,她还可以活十年、二十年,也或许是三十年。有虞家做后盾,她就有最好的医疗资源可以用。
虞芊堇重新铺开自己的未来,几日来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一些,她开始畅想。
即便入狱一次也无所谓,总归她有未成年和疾病这两个可利用的因素,最终判罚不会多重。
就像虞珩说的一样,到时期满,她可以出国留学,到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过几年大家都忘了这事儿了,再回来享她虞家小姐的福。
至于名声什么的,她已经劝服自己,那些不重要,反正现在那些朋友她其实都看不上眼,她只要能保住自己的生活和身份,那就有无数条路可以走。
至于那个隐患宁瑟瑟。
一次不成,机会还多,下次手脚干净些便是了。
总之,虽然她这次马失前蹄,但可以回转的余地还很大。
虞芊堇的心彻底平静下来,她的心理素质一向极佳,看向宋芳裕道“你可以走了,记住我说的话,这次,我希望你别再出纰漏。”
“我知道了。”
宋芳裕点头,站起来慈和地替她拉好被子。
“您静等便是”
“怎么站在外面,不进去吗”
门外,看守的声音忽然传进来。
这一声如同石破天惊。
虞芊堇和宋芳裕齐齐一愣,心脏停滞一秒后,飞快鼓动起来,背后在这一瞬间就起了密密麻麻的汗,她们看过去。
看守帮忙打开门,看了看门内,又对身边的人道“你们不是才探视过,怎么又来了”
屋外的人如同行尸走肉,无力回答。
只见医院的推拉门门口,站着三个人。
正是不放心,跟随宋芳裕而来的虞家三人。
虞芊堇看到他们的脸色的刹那,就知道他们听到了。
“嗡”
她忽然如遭雷击,眼冒金星,只觉天旋地转。
长长、长长的死寂中,只有看守摸不着头脑的询问。
虞家三人目光紧紧盯着床上的虞芊堇,和一旁的宋芳裕,一眨不眨,仿佛雕塑。
两边谁也没有动作,谁也没有说话。
良久。
“咚”
钟纭猛地晕倒在地,虞智为和虞珩面色惨白失神,都没去扶她。
宋芳裕惊恐万状,下一瞬便吓地跪倒在地,一边颤抖,一边哭嚎求饶。
虞芊堇向后靠在枕头上,抬头望着天花板上冰冷刺目的白炽灯,眼神一片空茫。
机关算尽,她还是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