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之中有着流水声, 殷父见人走了,这会进来抱着手臂道“你说他怎么找了一个男人”
李文娟仿佛没听到一般,只干着自己手上的事并不答话。
殷父皱着眉沉思“他怎么是个同呢”
李文娟冷淡道“干你何事他们过他们的。”
殷父拧眉“我说说也不行了吗”
碗和锅被清洗干净, 李文娟擦着手说“你爱跟谁说跟谁说, 别在我面前烦我。”
她一向是内敛的, 如今说话像是带了一根刺, 方才殷言声他们在时脸上的笑容消失, 看起来满脸疲惫和烦倦。
殷父道“你干嘛给我甩脸色是被殷朵今天累着了”他说“就知道这孩子不懂事。”
李文娟眉头皱起,她再也忍不住开口“你怎么不想想你做的那些事每次事情一发生只会在别人身上找借口, 为什么不反省一下你自己”
殷父道“我怎么了我养着他们, 拱吃拱穿的还不够啊就殷子成补课费一小时两百,殷朵的舞蹈和琴,两人一年几万几万的花我说过他们什么吗”
李文娟只觉得累,他们是鸡鸭同讲,永远都说不到一块去。
她说:“你除了花钱还做了什么小心以后他们两个把钱还你然后不认你了。”殷言声就是一个例子。
殷父眼睛一瞪“他们敢”
“有什么不敢的”李文娟说“我也不想和你过了,等子成高考完后咱俩就离婚。”
殷父一下子呆住,他不敢置信地打量着眼前女人, 却发现面前的人不是开玩笑。
他慌了神“你为什么不和我过,咱们都近五十了哪有离婚的”他悻悻开口“我这些年工资卡都在你手上,你买什么我没说过吧我妈也待你很好吧你干嘛要和我离婚再说了, 你这年龄也不好再找啊。”
李文娟说“我乱花过家里的钱吗我对爸妈怎么样你也看到了,你捂着心口想一想我哪点对不起家里了”
殷父挠了挠头“我知道你好, 但我对你不差吧就因为我扔了殷朵的狗你要和我离婚”
李文娟闭了闭眼睛,她眼里有泪水滑过“不是狗的问题。”
“我妈今年七十四了, 我们家里有五个姊妹,各个怕我爹,他以前一不高兴就打我们, 甚至打我妈。”
在那个年代,丈夫打孩子打老婆不算稀罕事。
“我怕我爹,他不高兴我就害怕,后来他让我嫁给你,我也不敢说什么。”
“我当时只要一个念头,你别打我就好。”
“我可没打过你啊”
李文娟用手抹着眼泪“我当时想我有孩子了一定不打他们,殷言声是我继子,我不动他,可到了子成和殷朵,我都打过他俩。”气急了拿着擀面杖抡,完事之后又后悔,下一次再重复。
她仿佛陷入了一个怪圈子,成了当初最讨厌的样子。
“打就打呗。”殷父不以为然“谁小时候没挨过揍我被我爸扇耳光,一巴掌下去鼻血都出来了。”
“还有扔狗的事,我老子以前把家里的狗杀了吃肉,我吭都不敢吭一声,哪里像现在的孩子,一不如意离家出走。”
李文娟说“所以你现在又这样对你的孩子”
好像一切都在重演,加注在自己身上的又给了下一代,更可怕的是没有发现这样做不对。
他们习以为常且麻木。
李文娟苦笑“我那么怕我爹,连带着你我以前也怕,学着我妈的顺,依着你的心意。现在殷朵又怕你,你让她以后要顺着她男人的意还是让她以后不结婚”
她擦干了眼泪说“咱们别过了,真的。”
院子里单元住宅鳞次栉比,一个个的像是堆起来的方格子,影子投到地上将平面似乎分成了两个整体,一面昏黄薄紫,一面暗暗沉沉。
席寒就站在墙边,听到脚步声传来后扬了扬唇,说道“小朋友。”
他不知道为什么,笑意自眼底一点一点地升起,如同夏日沉静之时的星空,看一眼便是难以忘怀。
殷言声脚步一顿,快步向他走了过去“原来你在这等着我。”刚才席寒走在前面,他以为对方现在已经在车里了。
席寒没说话,只是牵着殷言声的手一起向外边走去。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房中地暖熏得整个屋里暖和,席寒脱了外套挂好,殷言声走到身边执起袖子,黑色的羊绒大衣上看不出什么痕迹,不过依这人的性子也不会再这样穿出去了“明天送去干洗吧。”
席寒随意地点了点头。
洗完澡后进了卧室,殷言声过了一会进来,他照例没有吹头发,额前发丝的水珠滴落下来,慢慢地滑进黑色的睡衣里。
席寒瞧了几眼,去外面拿来吹风机插好,招了招手“小朋友,过来坐我这。”
殷言声挺乐意的,坐在床前的沙发上,他身子向后靠去陷入柔然的靠背,额头水珠滴落下来滑到额头上带的湿意有点痒,殷言声用手背抹去,眯着眼睛仰着头问“你要给我吹头发”
席寒说“头发湿着睡觉对身体不好。”
从他这个角度看席娇娇的时候更显得对方身姿修长,眉骨弧度有些锋利,皮肤冷白嘴唇很薄,看起来是有些疏离薄情的面容,分明是很好的长相,但无形之中就有一种界限感,身上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
以前他不太喜欢席寒身上这种气质,总觉得对方太有距离感,但现在经过一些事之后,殷言声越看越满意。
吹风机打开,带着一些声音,席寒把风调好,先从头顶开始吹。
吹到头皮的风温热,眼前的人极其细心,十指在发间穿梭的时候很舒服,殷言声眸子微微眯着“你有没有给别人吹过发”
席寒垂眸淡淡道“我没兼职过tony。”
殷言声又问“那有人冲你要过微信吗”
席寒垂首盯了殷言声几秒,他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微微勾着唇“没有。”
“真的没有”总觉得不像,他都被人要过微信。
在殷言声小朋友看来,要微信已经是一种明显的信号了,他不知道席寒那个圈子里还有更出格的,直接自荐枕席都不是什么稀罕事。
席寒看头发吹得差不多了,收起了吹风机说“真的没有。”
殷言声勉强信了,席寒给人的感觉,就是让人只敢偷偷地看,平时口嗨两句倒有可能,但要个微信什么的需要勇气。
正想一些有的没的,就见席寒轻轻挑起了下巴,微凉的唇落到自己唇上,柔软的触感令人心悸,他说“毕竟我是你的,别人可不能看。”
殷言声心里一跳。
不会被听到了吧
他抬眸看着对方,却见那双眸子里倒映着他的身影,就那样很认真地开口。
好吧,真的被听到了。
他想着今日警告殷子成的话,不免有些脸红,长这么大第一次完全这么充满占有欲的表达,还被对方听到,不由得轻轻挠了挠沙发。
怎么就被听到了啊
明明他很轻声地说。
席寒看着这小朋友低着头的小动作,轻笑着把人手捏到手中,慢慢地用指腹摩挲着,意味不明地开口“殷言声小朋友。”
“怎么了”
席寒低笑说“我以前倒不知道我们的小朋友原来这么有占有欲。”
以前真的没发现,殷言声没有查过手机查过岗,他出门时对方没有搂住不撒手的时候,除了上一次问过几句有没有前任这种问题,其余的时候都没有谈过这种事情。
殷言声抿唇道“我就是说说。”
“什么就是说说”席寒道“我乐得你问也愿意你说,你若是想说怎么说都好,随你的意。”
席寒说“我以前也想着小朋友会不会有个小青梅。”他微微沉吟“叫什么沁月”
这么长时间了,这位还记得,心眼也没见得多大。
也是天生一对了。
殷言声看他表情认真,倒没想过席寒还在意这事“我和她没什么。”
殷言声伸手环住席寒,他用脸庞蹭对方的脸,吐出的气息都带着一种软乎劲“我大概六七岁的时候就和姥姥住在了一起。”
殷言声沉默一霎,慢慢开口 “我当初因为猫丢了,出门去找了。”
那些过往记忆浮现在脑海里,同样是一个夜晚,远处是分明的人间烟火,近处是火车呼啸而过的响声,那般硕大的天地里,好像只有他一个人。
席寒没出声,只是伸手将人环住。
身体相贴在一起,带着令人怦然心动的温度。彼此之间都是温暖的,连气息都交缠在一起。
殷言声有些不好意思“我当初不太爱说话,也没告诉他们,一个人出去的。”
他轻轻开口,省略了一些细节,到嘴边只说“后来发现我丢了,大家都出去找,连我姥姥都知道了这事。”
大半夜的,殷姥姥替他担惊受怕,夜里实在忍不住打车过来帮着找。
“后来找到我之后,我们就生活在一起了。”
那时候李文娟有了身孕,家里的重心逐渐偏移,殷言声自小不是乖觉讨人喜欢的那种小孩,他看着苍白瘦弱,眼睛也不多么地灵动,阴沉又缄默,经常一个人在房间里,便容易让人忽略。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人其实很俗气,喜欢漂亮灵动嘴甜的小朋友,成年人想得便更多,老一辈的又要去维系一个家庭的和谐,自然会有一些取舍。
殷姥姥过来的人,自然懂得其中的门道,看到了这些便将殷言声带到自己身边。
也是从那开始,他们自此就分开了。
“我和姥姥住在一起后,沁月是邻居,又和我年龄差不多,所以我们认识。”
“但也只是认识,我和她没有什么。”
殷言声认认真真地看着席寒,慢慢地说“我的家庭给我的印象不是很好,我也没有喜欢过别人。”
房中静静,只有殷言声轻轻的声音,像是飞雪落到地面,轻飘飘的“我曾经觉得一个人很好,并且一直打算如此。”
爱一个人与被爱都是需要勇气的,而对于一个人来说,起先用来参考的都是家人,一旦家人的婚姻关系出现状况,很容易让人有我这辈子都不要结婚的想法。
“我不喜欢女孩子,也不喜欢男孩子,更没有勇气去组建一个家庭,若不是遇到你,我大概余生都是一个人。”
这是殷言声第一次说这些话,他没有像以前那般把自己的心思藏起来,而是一字一句地把那些藏在心底的爱恋全部说出来。
珍儿重之的对着心爱的人。
席寒给了他一个深吻。
这个时候言语都是浅薄的,两人拥吻着,再一起跌跌撞撞地倒在了床铺上。
眼前的人吻着他,气息灼热而又温柔,自眉骨向下流连,唇舌间一点点地往下。
他像是一块糯米糍,被人用文火蒸着,熏得一身都是热气。
窗外是冷风,房中有余温,在只余细微响声的夜里,殷言声突然止住眼前人的动作,几乎是惊叫着弹起来开口“别”
那么漂亮的唇,怎么能用来做这种事。
席寒眼中幽深,他缓缓地移开目光,声音微哑着开口“不舒服”
殷言声用手背捂住着眼睛,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是流动的,这哪里是不舒服的事情啊。以前也有过这种经历,但每一次都是让人心惊。
他几乎要把自己缩起来“没有。”
席寒懂了,他单手轻易地止住殷言声的动作,旋即低下了头。
各种细微的声音都响在耳边,听觉视觉触觉造成的冲击几乎要把人击垮,天旋地也转,肌肉紧绷在一起,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攥住枕头,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鼓起,到最后才泄力松开。
头顶的灯还亮着,整个房间似乎都在缓缓流动,殷言声失神地盯着天花板,眸子慢慢聚焦。
耳边响起了一些声音,有脚步声,接着外面是流水声与刷牙声,过了一会儿身侧床微微塌陷,一只手扳过下巴。
席寒散漫地扫了一眼,指腹轻轻地按住唇摩挲,微哑着嗓音“还没回过神”出去快要十分钟了。
他眉宇间带着一些靡靡之意,嗓音也是喑哑的,周身的荷尔蒙肆无忌惮的散发着,坦坦荡荡的欲夹杂着致命的性感,殷言声恍恍惚惚地想若真有惑人的海妖大概生得是这副模样。
殷言声只摇了摇头。
席寒轻笑了一声,用了一些力道捏住殷言声腮帮,他唇微微张着,能看到一些口腔里的殷红色。
脖子上戴的白玉坠子被人缓缓拉起,接着在柔软的唇上轻轻蹭着,带着体温的玉坠抵上薄唇,殷言声似有所感,抬眸看了他一眼。
黑润的眸子带着一些惊讶,又乖又软的,顿了一瞬后慢慢张口含住。
他唇抿着,唇下一道红绳,眼尾有着如同胭脂一般的色彩。
席寒在他耳边沉沉出声小朋友不许咬也不许掉出来,不然的话就要被
最后的几个字自唇齿之间呢喃,卷着吐息荡在他耳畔。
殷言声扶住墙稳住身形,白皙的脖颈上有汗珠滑下,一点一点地滚落,到了最后锁骨处骤然垂下来一枚亮晶晶的玉坠,上面覆了一层湿意,它的主人没忍住,在发出声音的时候将它滑落出来。
坠子晃啊晃的。
身后的人蓦地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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