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瑜醒来后就在医院里。
他鼻尖有消毒水的味道, 思绪渐渐回拢的时候脑子的念头就是感叹流年不利,短短一年住了两次。
这次其实没什么大事,就外伤比较严重,身上有被碎石刮破的痕迹, 又在淤泥了泡了些时间, 身体指标倒没有什么大问题。
醒来后先是洗澡换衣服, 像是裹着淤泥的鱼, 从头到尾弄干净之后才看起来清爽, 于是开始输液。
晏沉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病床上的男人穿着淡蓝色的病号服靠在床头, 脸旁白净乌发浓密, 宽松闲适的衣服领口隐隐可见胸膛,身上一派闲适之感。
转眼间又是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的好模样。
晏沉抱着手臂欣赏了一会,发现自己还是更喜欢现在的江瑜。这人满身淤泥一脸狼狈的时候看得太揪心了。
他大摇大摆地进来“今天感觉怎么样”
江瑜右手打着点滴, 那些液体滴滴地往他血管里游走, 他说“挺好的, 没什么大问题。”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是笑意, 眼睛看起来也是清亮,晏沉目光落到他的唇上,江瑜下唇上泛起了干燥的皮。
晏沉看了看, 然后破天荒地接了杯水递过去。
江瑜接过抿了一口, 抬眸道“谢谢。”
下唇表面刚才粗糙的表皮现在服帖地贴在唇上,看起来比刚才好了许多,总算有了一点当初的柔软之感, 晏沉看了看心里略略满意。
但满意也只是一瞬,晏沉突然开口,语气微凉“我跑的速度够快,用的着你推”
他脸上还是那种有些嚣张的神情, 下巴微微抬着,配着一张浓颜看起来格外得不可一世。
阴鸷的神情出现在一张漂亮的面容上,便看起来是近乎侵略意的锐利。
与他相比,江瑜看起来容易亲近许多。
他眉眼处亦是温和,只说道“晏少是我邀请来上香的,要是真出了事情,我哪里负担得起”
一瞬间,晏沉的眼神沉了下来。
他几乎眸里是寸寸沉雪,如同席卷着冬日的寒凉与风霜,带着一种逼人的压迫感和锐利。
他生气也是好看的,眸子黑沉着,有种摄人的艳和冷冽,有种别样风情。
江瑜仿若没有感觉到这种视线似的,若无其事地看着,只是唇角掀起来丝丝细微的弧度。
就跟吃到肉的狐狸似的,身后尾巴也慢慢地摇着。
晏沉突然就笑了一声。
他站到江瑜面前,用手攥住江瑜的衣领将床上的人扯到他面前,俯视着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沉着声一字一顿地道“江瑜,我看上你了,你这辈子就只能和我在一起。”
他一身清俊温润闲逸的时候他想要他,他满身淤泥狼狈不堪的时候他依旧想要他。
他看上的人,向来是必须弄到手的。
江瑜缓缓地眨了眨眼睛。
他睫毛很长,这样慢速眨眼地时候眼里黑的黑白的白,看起来还有些纯粹。
晏沉摸了摸他的脸,心里满意,他手在光滑的脸旁上摸着的时候还带着点怜爱,他问道“你听明白我说的话了吗”
他说那话从来不是什么征求意见,而是一种彻头彻尾的宣告,光明正大地道你是我的,懂了吗
江瑜缓缓开口“明白了。”
晏沉满意了。
松手把人放开,领口那里被手握出了褶子,看起来皱巴巴的,他用手掌给捋平,捋着捋着就伸手探进衣襟里去,贴着胸膛来来回回,好好的过了一把瘾“我会对你好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手还探进衣服下摆里,嘴上说着甜言蜜语,活脱脱得像个沾人便宜的登徒子。
他摸,江瑜也不阻止,过了一会儿才隔着衣服按住手道“谢谢。”
晏沉就把手拿出来,他掌心都沾染了温热的气息,便慢慢拢了拢手掌道“你也要听我的话,知道吗”
江瑜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晏沉补充“以后不能钓着人,不能随便和别人打赌,也不许看别的男男女女,这些都能做到吗”
江瑜说“都能做到。”他看起来乖顺得厉害,说什么就做什么。
晏沉觉得满意极了。
他搂着人亲了一口,奖励似的出声“当然了,这些我也能做到,你放心。”
江瑜又点了点头。
晏沉现在高兴极了,他环视了一圈,只觉得万物都是晴朗可爱,看什么什么顺眼,就连普通的蓝天白云看着都能高兴。
于是他说“我们谈一下第三个赌吧。”
第一个平局,第二个他输了,第三个怎么着也得赢吧。
江瑜
他捂了捂额头,声音有些虚弱“我有些不舒服,能歇一会吗”
“歇吧歇吧。”
晏沉看着江瑜向下缩去,还贴心地给他往上拉了拉被子。
江瑜就盖着被子闭着眼睛,眉心还微微蹙着,看起来像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谁能想到,这人这么执着第三个赌。
有点难办啊
江瑜想着,就突然听到晏沉的声音,他说“第三个赌,从现在开始,经过我们病房前的第三个人是男是女”
比起前两个,这个赌局显然无厘头的多。
但不得不说,这个最具有赌的成分。
全凭想象和运气,又和自己能力无关,也就这有两种结果。
是男还是女
江瑜心中飞速地盘算起来。
原则上医护人员与病床的比例应该为06:1,私立医院这个数据应该更高一点,十三楼又是病房,所以配比能达到11,而其中又有医护与陪人两种可能,病人及病人家属、亲朋好友姑且算进后者。
医护人员中医生与护士比例为1:2,护士又以女性居多,所以单凭这一点来说女性可能性更大。
可若是非医护人员呢
江瑜皱起眉来。
这一楼是普外,病人有男有女,其中男性创伤更多一些,而且现在是上午,一般来说看病人也选择这个时间。
这楼住的大多非富即贵,与生意场上的事情牵连在一起,探望病人的有男有女。
江瑜想了想,又觉得男的居多。
一时之间举棋不定,颇拿不定主意。
晏沉哪里知道这人一时间想了这么多,眼看着都已经有一人经过了,便催促“快点,选男还是女”
江瑜说“女。”
晏沉便道“那我就赌男。”
江瑜迟疑一瞬“男”
晏沉有点诧异他朝令夕改,耸了耸肩“那我就选女。”
“还是女吧”他话说的没底气,这辈子第一次说话跟玩似的。
晏沉
他看了一眼江瑜,一脸算了,不跟你计较的模样“这次就别改了。”
第二个人从门前经过,是一位男士。
紧接着,第三人从门前经过,步履匆匆声音沉闷,一双铮亮的皮鞋声响有远极近,再快速地由近极远。
是个男人。
晏沉回头看向江瑜“我赢了”
江瑜顶着那晶亮的眼神,有一瞬的沉默,然后缓缓、缓缓地钻进被窝之中,慢慢地把自己裹起来。
这人赢了提什么要求,稍微一想就清楚。
晏沉看着他缩进被子里,自己伸手把人扒拉出来“你是不是不舒服”
他去探额头,发现额上温度有点高“好像发烧了”
江瑜点头说“嗯,有点难受。”
晏沉说“医生说是正常的,物理降温就行,不用用药。”
“哦。”
晏沉手往下移,摸上江瑜的手臂,那里被碎石划破,如今还上着药。
他轻轻的在纱布上一碰,对方拧着眉说“疼。”
晏沉抬眸看着“我就用手轻轻按了按。”就在纱布上摸了摸,没用力。
江瑜说“疼。”
“那这样呢”晏沉又碰了碰,动作特别轻,如羽毛拂过。
江瑜仍旧说“疼。”
晏沉有一瞬的沉默,接着语气古怪地开口“这样呢”
“疼。”
晏沉看着一直闭着眼睛喊疼的人,没忍住骂了一句“你疼个屁,老子根本没碰你。”
江瑜慢慢地睁开眼,看着他。
晏沉稍微一想,就知道这人想什么,他这时候反倒被气笑了“原来你一直就没想让我上你是吧”
打个什么赌,就套路他
江瑜语气心虚,又带着微妙“其实想过。”谁上谁下这种事,怎么会不考虑。
他慢慢说“但你那天说怕疼就要下手重之后,就没想过了。”
那还是按摩的时候,这人亲口说的。
晏沉低头看着他,江瑜慢慢地别过眼去。
晏沉沉默一瞬,突然用力压了过去,直接将江瑜的一只手压向头顶扣住,整个人坐在他腰腹上,满是强势和侵略意。
坦白的说,江瑜这一瞬真被他吓到了。哪怕他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摆在眼前现在要是晏沉想做什么,他可能连反抗的力气也没有。
江瑜抿了抿唇,慢慢地看向身上的人。
晏沉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另一只手摩挲着他的脸,居高临下地开口“我承认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下流念头。”
这人现在毫无反抗力,就躺在这里任他搓扁揉圆。
江瑜不答话。
晏沉微微叹了一口气“可我不愿意这样强迫你。”
这人怕疼是真的,以前枪伤的时候时常皱着眉,别人一月能好的伤他三个月都还是隐隐作痛。
他以前想着弄到手玩玩,硬的不行就软的,威逼利诱都行,反正自己畅快了就好,现在却不这样想了。
晏沉用指腹沿着眼前人的眉骨一下一下的向下摩挲,滑到下巴处突然上手捏住,脸庞逼近鼻尖相抵着开口“我心疼你才愿意在下面,你知道吗”
江瑜顿了一瞬,然后说“谢谢你心疼我。”
晏沉就那样坐在他腰的位置,一会摸摸脸一会又探进衣襟里一通,然后又拍了拍江瑜的脸“叫声老公听听。”
江瑜看了他一眼,薄唇微启淡淡开口“老公。”
晏沉
“说谢谢老公心疼我。”
江瑜平静开口“谢谢老公心疼我。”
晏沉
叫得太容易,完全没有征服欲。
他从江瑜身上下来,又坐在一边想着叫什么好。
江瑜抬眸看他,唇微微勾着。
他身后霞光满身,眉宇处张扬肆意,宛若那日赛场之上阳光倾泻,保时捷的亮蓝色不敌他眸中半分神色。
他爱他神采飞扬,爱他嚣张肆意,爱他勾唇桀骜满目,张扬明艳如烈日。
十月份国庆,江宅又是家宴。
这次家宴非同小可,江家江瑜带男朋友回家,老爷子发话能回来的都回来。
于是欢坐一堂,推杯换盏。
宴会过后一群人去院内玩耍。
江天、封一然,席寒和殷言声,还有江瑜和晏沉。
江老爷子得了只鹦鹉,能说会道聪明伶俐,学话学得十分快。
江天近期热衷给鹦鹉教说话,他把鸟放在手里,也不嫌被啄疼,一句一句地教“小猫怎么叫”
鹦鹉转着眼睛看着,江天说“喵喵喵”
鹦鹉试探开口“喵喵喵”
学得惟妙惟肖,活灵活现。
江天大为震惊,立马道“小狗怎么叫汪汪汪。”
鹦鹉又不开腔。
江天毫不气馁,再接再厉“小狗怎么叫汪汪汪。”
鹦鹉说“小狗怎么叫”
江天“汪汪汪。”
鹦鹉“小狗怎么叫”
江天大声“汪汪汪”
好好的驯鸟变成鸟驯人了。
目睹这一人一鸟的晏沉颇无语凝噎,他看了看江瑜,又看了看席寒,再看看还汪着的江天,一时之间感慨“你那个弟弟真有意思啊”
仿若不是亲生的一样。
江瑜也很无奈。
院中树木多,其中有棵柿子树,红果挂在枝头,瞧着很喜庆。
晏沉爱吃甜的,看了看柿子问江瑜“能吃吗”
江瑜隐约记得他小时候吃过,味道特别甜,于是说“能。”
殷言声看了看柿子,他记得柿子要用酒精喷洒放上几天才能吃,但现在市面上柿子种类多,有的也能直接吃,一时之间说不准。
席寒以为这小朋友想吃,伸手摘了一个递去。
晏沉也摘了一个,擦了擦直接咬了一口,然后顿住了,转头看向江瑜递到唇边去,笑容满面地开口“来尝尝,特别甜”
殷言声以为自己记错了,就也咬了一口席寒递的柿子。
一入口,舌头就蜷起来了。
江瑜毫无防备地就这晏沉的手咬了一口,接着默默地看着。
席寒没尝不知道,看别人都吃,他刚要尝尝,殷言声就往回缩了缩。
席娇娇别吃,涩得厉害。
席寒懂了,这柿子不能吃。
四人里三个人都满嘴的涩。
封一然看到他们,笑着开口“都在这呢,还吃柿子呢。”说着自己摘了一个,几人就看着他咬了下去。
封一然嚼着嚼着顿住,狐疑地看着面前几位,下一瞬直接回头扬声道“小天过来,哥哥给你尝尝甜柿子。”
江天手上落着鸟闻言欣喜,颠颠地就跑过去。
一口下去,眉头皱了起来“这个有点涩啊。”
封一然哈哈大笑。
江天知晓受骗,气急了去追封一然。
这夜里俱是欢声笑语,夜色中月光温柔星辰璀璨,一群人笑作一团,此间都是最好的模样。
身边是爱的人,肩披月光身习晚风。
此处终是心已安。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结了,谢谢大家的一路陪伴。
我笔力有限,故事到这里就全部结束了,祝各位天天开心,我们有缘再见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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