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74、莫名其妙
    廖如鸣惊愕地看着程燃。

    他完全没有想到程燃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难道他每一次注视程燃, 都让程燃认为,他是透过程燃去看其他某个人吗

    可是廖如鸣自我反思了一下他确实是这样做的。

    当他看到程燃的时候,他会不自觉透过程燃的身影, 想到纪知淮与傅平里。每一次都是如此,并且他还会情不自禁地去对比这三个本质上是同一人的男人。

    可能他这么做的时候, 让程燃瞧出了端倪。

    可能只是眼神上些微的恍惚, 可能只是拥抱时下意识的动作,可能只是吃饭的时候会下意识给程燃夹他其实并不喜欢的菜

    无论如何, 程燃发现了。

    而这令廖如鸣哑口无言。

    他怎么解释他怎么解释他们实际上是一个人程燃认为廖如鸣把他当成替身, 这完全是可笑的无稽之谈可是廖如鸣怎样才能让程燃相信这一点

    事实是, 廖如鸣在与程燃相处的时候,的确或多或少有些游离在外, 的确会时不时就想起发生在前面两个世界的事情,的确会将程燃与纪知淮、傅平里对比一番。

    而程燃发现了,并且误会了。

    廖如鸣沉默着, 深深地皱起眉。

    他觉得这件事情不好解决,多少有些棘手。

    而在他的沉默之中,程燃还在喃喃说着“你从来没有易感期你是aha。我查过了, 只有曾经拥有伴侣,但是伴侣已经不在人世的情况下,一个正常的aha才会失去易感期。

    “而你很正常。”

    在说这话的时候, 廖如鸣看见程燃脸颊都泛起了微红。

    他一定是想起了一些他们亲密的片段, 那让他能确信, 廖如鸣是一个正常的,“理应”拥有易感期的aha。

    但是在廖如鸣来到程家之后的三年里,他从未离开,从未需要解决自己的易感期。他没有易感期。

    而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已经丧偶。

    所以这进一步加深了程燃的误解。

    程燃小心翼翼地问“他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廖如鸣沉默了片刻。

    他感到自己彻头彻尾地失败了。如此惨烈的失败, 在程燃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前,他居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居然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表现,对于程燃来说就是完美的佐证。

    如果不是廖如鸣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况,那么就他自己的表现来说,他也会认为,他似乎是将程燃当作了替身,用以存放对于死去的伴侣的思念。

    你看,他游离的表现、他忽冷忽热的态度、他那神秘消失的易感期全都是对于程燃想法的、合理的解释与印证。

    可那并不是这样的

    但是廖如鸣无法开口解释。他甚至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解释自己是来自第一宇宙的人类,而第二宇宙已经成为了第一宇宙人类的玩乐场所,而如果不是纪知淮的身上产生了特殊的波动,那么廖如鸣很有可能就心大地去享受与他人的恋情了

    这真是更加令廖如鸣羞于启齿的事情。

    因此廖如鸣感到自己前所未有地失败了。在谈恋爱这个方面,他真是一个失败者。

    廖如鸣任性、以自我为中心,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失去易感期是很奇怪的事情,可是对于程燃来说,那可能会导致无数种令他惶恐的可能。

    而廖如鸣也从来没有想过,在还没有想起之前记忆、仍旧是这个世界的aha的程燃眼中,他这样失去易感期的情况是如此的复杂。

    廖如鸣从未考虑过程燃可能产生的想法。

    这让此刻的廖如鸣身上充满了颓丧、自嘲的情绪与气场。

    这种阴郁的气场透过精神力,传递给了程燃,也进一步加深了程燃对于那个想法的信任度。

    不过很快,廖如鸣就收敛了自己的精神力。

    他注视着程燃,然后说“他跟你的性格恰好相反。”

    程燃惊愕地抬头,望着廖如鸣,然后他眼圈红了,声音中带着点哭腔和沙哑“那你还”

    “他并不在这个世界上。”廖如鸣的语气格外复杂与深沉,他自己都说不好这一刻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只觉得自己好像有种昏沉与茫然的感觉。

    他继续说“不过,他也在这个世界上。”

    程燃不说话。

    他大概以为廖如鸣的意思是,他从程燃的身上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或者“那个人”永远与廖如鸣同在之类的

    而这令程燃心如刀绞。

    他要在易感期听着他的伴侣倾诉对另外一个人的爱意。

    对于一个年轻的aha,一个年轻的、刚刚步入易感期的青年来说,这是多么痛苦的折磨。他瑟缩在衣柜里,让廖如鸣的衣服将自己淹没,瑟瑟发抖地听着廖如鸣的话。

    可是廖如鸣说完那几句话就停了下来。

    然后廖如鸣的手握住了程燃的手臂。片刻之后,巨大的力道将程燃直接从衣柜里拽了出来。两人跌坐在床上,程燃摔在了廖如鸣的大腿上。

    “听着。这话我只说一遍。”

    廖如鸣的声音有些沉郁。

    他正在怀疑自己,所以心情不太好。他不想迁怒程燃,但是他控制不太好自己的情绪。那种怒火是冲着他自己去的,所以越发地熊熊燃烧,几乎将他整个人都淹没了。

    但是他还是努力保持理智,让自己能够说完他想说的话。

    他抚摸着程燃的头发。

    “我的确曾经拥有过伴侣。他陪伴我度过了很长时间。”廖如鸣无法否认这一点,并且他不想欺骗程燃,“但是,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廖如鸣并没有说谎。

    “我说你和他的性格刚好相反的意思是”廖如鸣说,“我并没有在你的身上寻找他的影子。你是一个全新的存在,并且,是因为你自身的性格与优点,我才会喜欢你。”

    程燃小声地说“是这样吗”

    “是的、是的。”廖如鸣轻声说,“相信我。”

    尽管他这么说,可是他的心中的确充满了歉意。是的,程燃与纪知淮、傅平里他们在本质上是一个人,确实是这样。

    可是廖如鸣不断不断地回忆起纪知淮与傅平里。

    他说他从未在程燃的身上寻找纪知淮与傅平里的影子。而实际情况是,他的确这么做了。

    可是他这么做的缘由,却从来不是程燃想的那样。

    即便如此,即便廖如鸣问心无愧,但是他还是对程燃产生了浓重的歉意。因为程燃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他不清楚前因后果,他只是以为自己被当成了替身。

    而在廖如鸣面前,程燃从来都无力反抗。

    作为年长者,廖如鸣始终拥有主动权,甚至于他在程燃面前是十分严厉、威严的存在。程燃不敢与他探讨这个问题。

    如果不是易感期,那么程燃估计也不会如此冲动地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口。那么廖如鸣真的就一辈子都不知道,程燃居然有这样的误解了。

    可是廖如鸣没法解释清楚。

    他怀疑这件事情将成为他们之间横亘着的,永远的一道裂缝。

    因为一切都是真实的。

    廖如鸣曾经有过除程燃之外的伴侣吗是的,他有过。

    曾经的伴侣不在这个世界上吗是的,的确不在。

    他有在看见程燃的时候,想到曾经的伴侣吗是的,他真的这样做了。

    可问题他妈的是,程燃和那两个男人就是同一个人啊

    廖如鸣倒是想这么解释,但是程燃怕不是会以为他是一个疯子,觉得他精神出了问题,所以才会这么认为所以才会将程燃当成替身。

    那这不就又绕回去了吗

    廖如鸣并不希望程燃委曲求全。

    替身替身。廖如鸣心中自嘲地笑了一下。他想,程燃自己给自己当替身吗

    因此,他只能这么向程燃解释。

    说他的确曾经有过伴侣,伴侣已经不在人世,所以他才会没有易感期。而程燃与曾经的那位伴侣性格完全不一样,所以廖如鸣不可能将他当成替身。

    程燃似乎相信了,又或者他不能不相信,但是廖如鸣深深怀疑他是否真的走出了这个心理阴影。

    对于这样一个骄傲、被宠坏了的程家小少爷来说,发现自己的心上人心中可能早已经有了其他人的身影,就已经是一件非常令他难以接受的事情了吧。

    廖如鸣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他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发展他从未想过,程燃会吃自己的醋

    是的,程燃就是在吃自己的醋。他在懊悔自己未曾参与过的,廖如鸣曾经的人生。他的过去被另外一个人填满了,而程燃却从未在那个时刻出现过。

    廖如鸣的心中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他一直认为这家伙在陪同他穿梭不同世界的时候,潜意识中是有着对于自身概念的认知的。但是程燃的表现却让他动摇了。

    未来万一程燃,或者接下来的某个男人,他恢复了记忆,那么会不会也像人格分裂一样,自己吃自己的醋,甚至开始计较廖如鸣对待不同身份的他的不同态度

    廖如鸣一时间头痛不已。

    他可从未想过,会有这样奇怪的局面。可是仔细一想,他却根本无法责怪任何人。

    谁都没有错,可是局面已然如此。

    想来想去,他也就只能怪自己。他自己迟钝到这个地步,直到程燃将这种怀疑说出口,廖如鸣才恍然大悟确实是会让程燃这么想啊

    廖如鸣不禁在心中懊恼地叹气。

    他抱着程燃,抚摸着他的头发,让他慢慢平静下来。

    程燃还在抽抽噎噎地哭泣。易感期中的青年整个人都显得敏感而沉郁。正常情况下的程燃,无论如何都做不出因为廖如鸣不理他,就伤心地躲到衣柜这种丢脸的事情。

    可是现在,他甚至完全不顾颜面地缩在廖如鸣的怀里哭。

    廖如鸣的心中有一种十分古怪的感觉。他尽量避免去对比程燃与之前两个男人,但是他的确在想,易感期对于一个人的影响也太大了。

    幸亏他已经“丧偶”了。

    过了一段时间,程燃哭累了,直接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廖如鸣就将他的外衣脱掉,然后让他躺进被子里睡觉。

    而廖如鸣自己则靠坐在床上,凝视着程燃的面容,彻夜未眠,抱着某种不安的、郁闷的、烦躁的心情,自我审视、自我反省。

    廖如鸣究竟反省了些什么,第二天早上起床似乎已经回复平静的程燃并不知道。

    表面上,程燃已经完全脱离了昨天晚上那种执拗到绝望的模样。

    他只是在起床吃过早饭后,一边清理厨房,一边嘀嘀咕咕地抱怨着“浪费了一晚上的时间”

    而廖如鸣帮他把餐具放进洗碗机,随后靠在料理台的边缘,瞧着他,想了片刻,突然说“有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你。”

    “什么”

    程燃正低头解着小围裙,闻言茫然地抬头看他。

    廖如鸣说“为什么我从来没有闻到过你的信息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