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燃嘟囔着, 说要让廖如鸣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地位。
不过廖如鸣也就逗他玩玩罢了,很快话题就进展到别的地方。
“那个赛车的比赛你还记得吗”程燃兴致勃勃地说,“过两个礼拜就要开始了。那边让我们早点过去, 熟悉场地,顺便到处玩玩。”
廖如鸣来了点兴趣,他问“什么时候走”
“应该是后天。”程燃说,“我们明天就可以收拾行李了。那边是一个不错的旅游国家, 过去之后先玩五天,然后就可以在赛道上练习了。
“不是很正式的比赛,所以在开始之前, 我可以带着你在赛道上兜风”
廖如鸣对赛车不是很感兴趣,但是他对出门这件事情挺感兴趣的。
过去一个月, 他和程燃两个人在这个巨大的城堡中独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说真的, 廖如鸣也觉得有点烦闷。
像程燃这种外向的性格,虽然易感期的时候情绪上头,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是易感期过了之后,那种跃跃欲试出去玩的心态就又一次占据了上风。
况且
他嘟囔着“这也算是出去度蜜月啊”
廖如鸣便笑了起来“蜜月”
程燃有点心虚,但是随后他抬头挺胸, 掷地有声地说“对没错我们是去度蜜月”
廖如鸣笑着瞧他。
程燃补充说“我在安排行程了。等比赛结束, 我们就去周游世界”
程燃说的是已经在“安排”了, 但是他今天出门, 明面上是说出去玩,说不定就是去确认行程了。想着木已成舟,廖如鸣也就没法拒绝了。
程燃真是用尽一切办法,让廖如鸣不要离开他。
可是,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用出去玩这个借口不能直白点说出口吗生怕廖如鸣会拒绝
廖如鸣感到啼笑皆非。
他觉得程燃这个家伙还真是每天带来一个奇怪但的确可以称为“惊喜”的东西。
廖如鸣不禁无奈,把程燃拉过来,抱住,说“我会陪你去蜜月的。”
程燃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作为回报”廖如鸣说,“以后不许这样欺骗我。”
程燃连连点头,小声说“我知道了。以后不敢了。”
廖如鸣就掐了掐他的脸颊“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程燃眼睛一亮“你要怎么惩罚我”
廖如鸣眉峰一挑,然后似笑非笑地说“罚你今天睡书房。”
程燃顿时苦下脸,片刻之后,他又说“今天”
廖如鸣便说“对。”
“那我过了零点就来找你”程燃立刻从愁眉苦脸秒变活蹦乱跳,“一言为定了”
廖如鸣“”
真不愧是程燃。
他笑倒在程燃身上,然后又说“算了,我们今天一起睡书房吧”
“怎么了”
“嗯你还不知道,他们在改造我们的房间。”
“把我们的房间连起来上午出门的时候管家跟我提了一声,但是我没仔细听。”程燃嘟囔着说,他此刻仍旧像是八爪鱼一样挂在廖如鸣的身上,“我在想你和我爸妈的谈话,还有我们的蜜月的事情。”
“现在都尘埃落定了,放心了”
“放心了”程燃这么说,“反正”
他快速地、低声地说了一句什么。
廖如鸣没听清,问“什么”
程燃咳了一声,然后认真地说“只要你仍旧留在我身边就好了。”
廖如鸣就说“把我留在你身边的第一步”
程燃眼神亮亮地瞧着他。
廖如鸣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书房”
程燃更加专注地瞧着廖如鸣。
“是下一步的事情。”廖如鸣拍拍程燃的肩膀,“快去吃饭,我饿死了。”
程燃“”
逗他难道很好玩吗
“哦。”程燃闷闷地说,“走吧,去吃饭。”
廖如鸣不禁笑了起来。
至于他们吃过晚饭要做什么事情
那当然是整理后天出门要用的东西啦。
因为这一次出门不仅仅只是去参加比赛,还要准备未来更长时间的蜜月旅行,所以他们需要检查和准备的东西就更加多了。
虽说生活用品可以到当地再买,比如像廖如鸣这么懒散的人,他恨不得就背个双肩包,然后轻装上阵,但是程燃显然不愿意这么做。
尤其是廖如鸣的衣服。
廖如鸣想的是带上一身换洗的衣物就好,剩下的都可以到当地再去买,说不定还能换上当地特色的衣物,不是很有意思吗
但是程燃无论如何都不同意。他一定要带上廖如鸣穿惯的衣服。
程燃说“当然要把你一直用的东西带上,不然多不习惯啊。”
廖如鸣心想他没什么不习惯的不过他也随便程燃。
他问起来另外一件事情“出去旅游的事情和你爸妈说过了吗”
“说过了”程燃立刻回答,“他们回家之前我就跟他们说过了。”
虽然生活在同一栋建筑里,但是他们各自的房间隔得很远,平常如果没有什么事情,那么基本上只有吃饭的时候才能见面。
因此,像程燃与他的父母,很多时候也是通过网络联系。
他的父母听管家说程燃的易感期已经结束,便联系程燃说他们要回来了,而程燃也就立刻提到了蜜月旅行的事情。
这让廖如鸣有点微妙的感觉。
所以下午的时候,他和程燃父母谈话的时候,他们已经知道蜜月的事情了所以他们让他慢慢将真相转告程燃,也就是希望趁这个机会
在陌生的地方告知程燃这件事情,或许也可以消解程燃对于父母隐瞒的怨念。
廖如鸣心中便多少有了些联想。
不过面上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笑着说“那就好。我还以为我是要跟你私奔呢。”
“什、什么”程燃故作镇定,但是耳朵都红了,“什么私奔啊我们已经名正言顺了”
廖如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曾经的纪知淮和傅平里都是沉稳、镇定的人,但是程燃逗起来却很好玩,他有着丰富的表情和生动情绪反馈,总是能让廖如鸣获得一种新鲜的乐趣。
他又不自觉对比起了这三个人。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复程燃,而程燃注意到他的眼神,表情便突然淡了下来。
过了会儿,他闷闷地说“所以你根本没法忘记那个人。”
廖如鸣一怔。
随后他诚实地说“是啊。”
程燃几乎下意识颤抖了一下,他躲开廖如鸣的眼神,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说“我比你小九岁。这九年,就是我从12岁到21岁时候的九年。”他说,“我一定是用了很多很多时间去等待,才能让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廖如鸣略微有些惊讶。
九年是的,九年。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们的年龄差距,以及从程燃出事到他们确定关系的时间差距,这都是九年。
程燃说这话的时候,仍旧在给廖如鸣叠衣服。这已经是他难以改掉的一个习惯了。
比如说做饭,还有健身,在易感期结束之后,他都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做,但是叠衣服几乎每个夜晚,以及每个清晨,他都在做这件事情。
廖如鸣都不知道这个青年为什么会有如此的耐心。
而现在,他似乎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程燃小声地说“我总觉得我在等待着什么。等待着什么人,等待着他的目光投放到我的身上,等待他注视我、等待他爱上我”
他说着,总觉得自己要像是易感期的时候一样,就快要哭出来了。
但是他还是没哭。
他现在没有易感期那种激烈的、过于夸张的情绪表达,这让他能够更好地让廖如鸣明白他的意思。
他想了很久,思考了很久,最后说“我觉得你能够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就是我的幸运了。”他迟疑了一下,然后说,“我是这样想的廖如鸣。”
他第二次直呼廖如鸣的名字。
第一次是在告白第一次从他的嘴里说出“我爱你”三个字,然后跟着说了廖如鸣的名字。
第二次却是在这样的时刻。好像说了廖如鸣的名字,就显得他更加郑重、认真与固执。
廖如鸣听着,然后说“所以你是不在意了”
程燃点了点头,然后又愤愤不平地说“他都已经死了我还能怎么办”
廖如鸣“”
他瞧了程燃片刻,然后猛地笑了出来。
程燃一下子就困惑了。
“记住你这句话,一定要记住。”廖如鸣笑得肚子都痛了,“你可千万一定必须要记住哈哈哈哈哈。”
程燃呆呆地望着他,不明所以,但是心中又隐隐有一种预感,让他没有继续追问。
他只是困惑地想,为什么要记住这句话难道他说的不对吗廖如鸣不是“丧偶”了吗
廖如鸣笑了一会儿,终于意识到自己如此嘲笑一个毫不知情的人,是非常不道德的行为。
于是他咳了一声,然后正色说“你想的没有错。”
程燃看着他,有些狐疑。
他想的没有错,那刚刚廖如鸣为什么笑得那么夸张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廖如鸣强忍笑意,这么说着,“已经死去的人也不可能再复活。以后是我和你共同创造的未来。”
程燃“”
他一边觉得廖如鸣说的没问题,一边又觉得好像有哪里非常不对劲
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程燃陷入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