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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一个游戏
    这才是早上七点钟, 居然就已经有人在维修区了。

    廖如鸣不禁瞧了那人一眼。

    他已经穿好了车手服,坐在了车子里面,但是却并没有出发, 就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 以及事件之后的发展,廖如鸣心中隐隐闪过一些想法,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那辆车, 又看了看围场内部。

    他突然有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不过这个时候,程燃招手让他去换上专业的车手服。

    廖如鸣便抛开心中的那些思绪,走了过去, 并且饶有兴致地问“我也要穿吗”

    “当然。”程燃说, “以防万一。”

    廖如鸣微怔。

    他瞧着程燃, 但是程燃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奇怪的表情,他只是将车手服递给廖如鸣, 然后又将头盔拿在手里, 然后说“走吧, 我们去更衣室换一下。”

    专业比赛的赛车当然只有车手的位置, 但是他们这一次的比赛用车并不正规, 大部分是他们自行改造的车辆,仍旧保留了除驾驶座之外的位子。

    不久,廖如鸣换好衣服,然后坐到了副驾驶的位子。

    程燃便欢呼一声,说“走咯。”

    在他们驶离维修区的过程中, 廖如鸣注意到,那辆一直停在那儿的车子,也跟在他们身后动了起来。

    廖如鸣不禁皱起眉。

    程燃问“怎么了”

    “那辆车跟着我们。”廖如鸣低声说,“那个家伙”

    程燃也不爽地说“真是个讨厌鬼。我快一点甩开他。”

    廖如鸣耸耸肩, 随程燃去了。

    他觉得这家伙即便疯狂,也不可能做出太夸张的事情来昨天已经撞了一辆车了,还不够吗

    很快,他们在这条赛道上飞驰起来。廖如鸣也多多少少体验到了赛车的乐趣。

    是的,这辆赛车的速度远远不如第一宇宙的宇宙飞船;是的,窗外的风景当然也远远不如宇宙,或者那些太空都市

    可是,在这样狭窄的地方,通过一个个惊险刺激的拐角,护栏之外,仿佛有无数人为自己欢呼、鼓掌

    速度的激情,如果方向盘并不在自己的手上,那么将毫无乐趣。

    廖如鸣就跟着程燃体验了一把。

    到八点多钟,更多的车手、观众来到了围场准备练习,程燃也放慢了速度打算回到维修区,然后自己再出来练习。

    然而就在进入维修区之前的最后一个拐角,廖如鸣却听见了一声不太正常的刹车的声音。

    他惊了一下,突然想到这条赛道上还有除了他们之外的车辆。

    耳边有引擎的轰鸣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就在他的这一侧

    廖如鸣诧异地转头看向右后方。

    却恰好看见一辆失控的赛车,以超高速直直地朝他们冲过来

    “砰”

    在一片昏沉与疼痛之中,廖如鸣隐隐感到身边似乎有人正握着他的手。

    他隐隐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哭。

    而周围十分嘈杂,各种人声、机械声,以及一些奇怪的就像是相机的快门声。

    他烦躁地想,不吵吗烦死了。

    他感到越发的虚弱,好像有某种粘稠、散发着怪味的液体从他的右半边身体流淌出去。

    但是他自我感觉不会因此而死亡。不死就足够了他这么想。然后他越发烦躁了,耳边的声音太吵了,那反而让他觉得更加痛苦起来。

    他想,哭什么哭。他还没死呢。

    这个时候,不知道是否是有人听到了他的心声,于是,周围吵闹的声音慢慢消失了。廖如鸣又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移动,于是他才明白,是有人带着自己脱离了那片嘈杂的环境。

    但是那个哭泣的人还是在他的身边,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颤抖着。

    廖如鸣困惑地想,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似乎有一些破碎的画面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但是廖如鸣完全无法确切地看到那些画面。他只是静静地回忆着、思索着,痛苦似乎也慢慢离他而去了。

    他感到一阵清凉,然后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他这才想明白自己受了伤。

    那应该是在治疗之中吧。他这么在心里嘟囔着。

    只不过治疗的过程并不好受。

    他想,真讨厌。宇宙中的医生什么时候这么垃圾了他在养育所的时候,如果有孩子受了伤,那么只有把孩子放进一个奇怪的容器里,然后过那么一两个小时,伤势就彻底痊愈了。

    廖如鸣小时候十分顽皮,于是他就是那个容器的常客。

    结果现在,那些医生却在用一些原始的、落后的方法在处理他的外伤

    廖如鸣觉得有些不耐烦。

    想到养育所的事情之后,廖如鸣才骤然意识到,自己的头正在剧烈地疼痛着。

    那种痛苦令他恍惚而神志不清,以至于他很长时间内,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最重的伤势究竟在哪里。他想着,原来是伤到了脑袋。

    不会变成一个傻子吧。他在心里抱怨着。他可不想变成那家伙一样的傻子那家伙

    那家伙是谁

    廖如鸣困惑了一阵。

    随后,一阵更加强烈的恍惚与疼痛袭来。他在顷刻间就陷入了昏迷之中。

    “什么叫做他的大脑受伤,很有可能会影响到他的记忆”程燃气急,追问道,“意思是他会遗忘一切吗”

    “损伤的程度并不会让他遗忘一切。”医生温和地回答,“但是确实是会让他忘记一些东西。具体是什么情况,还得等他醒过来之后才能知道。”

    程燃面色惨白,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他的身上也有一些伤,但是他一直不让医生处理,因为他想先知道廖如鸣的伤势。

    而结果就是

    廖如鸣很有可能失忆。

    他会失去关于程燃的所有记忆吗还是会忘记别的东西

    程燃害怕面对这件事情。他们是开开心心出来度蜜月的,结果却

    医生喊了他两声,程燃没有回答,只是扒着窗户,专注地凝望着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廖如鸣。

    医生无奈,只能先离开,等什么时候程燃缓过神来,再给他处理伤口。

    想到程燃与廖如鸣进入医院时候的样子,医生想,恐怕这个时候的程燃,也没有心思做任何事情吧。

    不过在这一点上,医生却想错了。

    程燃很快就深吸一口气,表情从迷茫与难过转为冷酷和阴郁。要是让廖如鸣看见他这个时候的表情,恐怕就得感叹人不可貌相。

    谁能想到总是蠢兮兮、傻白甜的程燃,还能露出这么威严、冰冷的样子。

    他终究是纪知淮、终究是傅平里。那深沉的一面始终隐藏在他的性格的某一个角落,等待着某一刻重新出现。

    或许就是现在。

    程燃缓慢地朝外走着。他的下颌处有一道血痕,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血液还是廖如鸣的血液。

    但是程燃仿佛可以隐隐从这少许的血液中,闻到属于廖如鸣的信息素味道。

    他还活着。这是最好的事情。如果廖如鸣死了,那么程燃一定会让那个杂种偿命。而现在廖如鸣还活着,却可能会失去与程燃相关的记忆,那么

    那么就意味着,程燃“死了”。

    同样是死,总应该让那个杂种偿命吧程燃这么理所当然地、傲慢地想着。

    他走出了医院。在不远处,他的朋友们已经将那个家伙带了过来。

    对方也是一身狼狈,但是脸上的表情却颇为快意。

    程燃走到他的面前,沉默了片刻,然后突然一脚将这个男人踹翻在地。他说“我真不明白,你脑子有什么毛病,才会撞我的车。”

    在昨天的撞车事故之后,尽管已经有人怀疑此人是否是故意撞人,但因为是比赛,并且还是两车擦碰,所以最终并没有追究这个人的责任。

    而今天,这家伙又一次撞上了别人的车,并且直接把人撞进了医院而且,还不是在正常的练习时间,而是在非比赛时间。

    这显然就是恶意伤人了。

    已经有人报警,但是程燃的朋友们先行趁乱把这个人带了过来。并不是为了用私刑,而是他们想要了解真相为什么这个人会主动去撞程燃的车

    “因为你看到了我撞车的事情”那人恨恨地说,“你看到了我要警告你”

    程燃茫然了一瞬,然后他说“就因为这个”他重复了一遍,“就因为这个”

    那人大笑着“不然呢不然你这种小鸡崽子,还有另外那个上了你的车的蠢货,我有必要对你们下杀手吗”

    程燃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个时候,他的朋友突然皱起眉,说“这傻逼这傻逼是不是在易感期”

    其余人这才惊觉,面前这个人的精神力波动十分不对劲,非常不稳定,并且非常疯狂地张牙舞爪。

    另外有人说“听说那个谁抢了他的oga,就是昨天被撞的那个人。所以”他指了指这人,“这家伙没有oga用来度过易感期,就疯掉了吧”

    程燃一时间心中升起了莫大的痛恨。

    他不知道应该痛恨谁,眼前这个疯子还是这个疯狂的世界还是他自己

    他真不应该逞一时之快,就为了让廖如鸣参与到他的爱好之中,就让廖如鸣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

    程燃静默地站立着。

    在他的朋友们眼中,程燃通身充满了一种难以言明的气质。

    无论如何,在发生了今天这件事情之后,程燃恐怕不再会是此前那个无忧无虑的程燃了。

    过了一会儿,程燃平静地说“带他去警察局吧,麻烦你们了。”

    他的朋友们自然同意,又有人说“你快去医院检查一下你的伤口,再好好陪陪你的aha。真是无妄之灾啊。”

    廖如鸣坐在副驾驶,而那辆车又是从右侧直直地撞过去,所以廖如鸣的伤势比坐在驾驶座的程燃严重得多。

    这样的对比似乎本就暗示了什么。

    如果那个疯子真的是为了让程燃闭嘴,不要把昨天看见的事情说出去,那么不应该去撞程燃吗

    他是主动撞程燃的车,完全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方向。可是,他却偏偏撞了廖如鸣那一侧。

    是知道程燃的身份,即便如此疯狂,也还是欺软怕硬吗

    程燃更加厌恶这个男人,他补充说“让这家伙在监狱里呆一辈子吧。”

    他的朋友们纷纷同意。

    程燃气不过,又踹了他一脚,这才点了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随后,程燃返回医院,先去看了廖如鸣一会儿,确认廖如鸣的情况稳定,然后找到医生处理自己的伤势。

    他联系了自己的父母。

    与此同时,在医院的另外一边,廖如鸣却醒了过来。

    在医生护士注意到他的苏醒之前,却有一位不速之客抢先来到了他的病房之中。

    廖如鸣狐疑地瞧着那个忽闪忽闪的小光球,声音沙哑地问“你说我现在正在一个游戏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