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厚重的窗帘将阳光阻隔, 房间内昏沉幽暗,宛如上帝没创造光时,混混沌沌。
奥萝拉醒来时, 还以为是夜里。
“几点了”
“已经快中午了。”
青年穿着完整,坐在椅子上优雅的喝茶举止姿态完全不像穷苦人家的孩子。
奥萝拉一惊,没想到自己睡了这么久。
青年放下茶杯,走到奥萝拉面前“睡的好吗, 公主”
昨晚的记忆蒙了层雾, 隔断情感。
只余下朴素, 简单, 而又干巴巴对话与动作。
青年给她涂了药, 然后安静在旁边等着睡觉。
昨夜敏感的反应,近乎迷情般的神色, 胡乱作响的铃铛,她统统忘记了。
奥萝拉点头“嗯。”
睡得很好, 是她这段时间睡得最美好的一觉。
而且,翅膀也轻松了很多。
没有往日那种酸疼。
“昨天的药是什么药好有用。”
“是我做驱魔者的时候, 无意中发现的草药, 熬制成药剂, 对皮外伤很有效果。”
青年音调清凌凌, 完全看不出是个想要用身体赚钱的高能人士。
奥萝拉翅膀抖动了下,觉得自己离起飞不远了, 见青年正在看她,不自觉露出一个笑容。
青年耳根发红“公主觉得有用就好。”
奥萝拉注意到他的羞涩。
突然产生了一个猜测
这位有志青年该不会是因为喜欢她,所以才这么迂回的做她的替身吧
正在这时。
凯伊轻轻敲了敲门“殿下醒了吗”
大概今天已经询问很多遍了。
奥萝拉打开门“早上好,凯伊。”
凯伊见她气色比往常要好太多,放下了心“已经不早了, 殿下。”
“想吃点什么嘛”
奥萝拉接过青年递来的漱口杯,思索了下,要了个奶片面包,又问青年想吃什么。
青年说和公主一样就好。
停顿了下,又忽然问“公主,您觉得怎么样”
奥萝拉“”
“很好啊。”
青年鸦羽般的睫毛颤了下“我是说,关于我的试用,您感觉怎么样”
他轻轻问
“昨晚,您还满意吗”
奥萝拉惊了下。
怎么听起来,像是进行了特殊服务。
她斟酌语言,点评昨晚的服务“昨晚,确实很舒服。”
还没走的凯伊脸色一红,“”
在她面前谈这个,不合适吧
这件事的后果
不到中午,流言就已经传遍了皇宫,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公主昨晚带回来了个青年,青年把公主服侍的很舒服”。
国王一早就在等着她醒过来,摆着一张兴师问罪的脸,见到亦步亦趋跟在她身旁的青年,脸色更臭“这是谁”
奥萝拉简明扼要“有志青年。”
放弃努力,用身体赚钱的有志青年。
国王一噎,没想到自家女儿对祂的评价如此之高。
为了父女感情,他不好太过为难青年,只能冷淡发问“你有什么志向”
青年眼神清澈“努力上位。”
国王反应了下“从政啊。”
奥萝拉“”
祂是这个意思吗
青年点头肯定“是的。”
登上王储身边的位置,确实有点政治色彩。
国王“那你想做什么职位”
青年矜持而腼腆“忠诚的守卫者。”
国王“”
奥萝拉“”
不,你不适合这个人设。
青年解释“保护公主,赶走公主身边一切试图用阴谋诡计算计她的人。”
国王点头,“骑士啊。”
他故意刁难青年,叫来最勇猛的骑士长“你们友好交流一下。”
奥萝拉惊呼“父王”
国王安抚“别担心,只是交流一下,不会伤到祂的。”
青年也给她一个安抚性的微笑,似是春风吹皱池水,荡漾的纹路都显出几分旖旎。
国王欲挡住青年的视线,脚却像是生了根,扎在地上,完全无法动弹,一个晃神,青年就与骑士打起来了。
他也没必要再去挡着青年的视线
刚刚真的是因为晃神而没去阻挡青年的视线吗
那股莫名的恐惧是从哪里来的
又是一个晃神。
骑士长败了。
败的并不狼狈,颇有些点到为止的意思。
青年立在台上,遗世独立般,清凌凌的解释他厉害的功夫“我曾经是驱魔者。”
国王对他的印象好了些,但一个驱魔者的身份并不能说明什么,“如果西泽在就好了,西泽也是驱魔者,你们还可以比试比试。”
青年的神色有些伤感。
即便已经决定要做替身,也不希望总是活在正主的阴影之下。
奥萝拉从祂的神色中读出这层意思,她眨眨眼,适时说“好饿啊,我们去吃饭吧。”
国王放过了青年。
青年跟在奥萝拉身旁,有些沉默。
等国王离开,就剩下祂们两个人的时候,奥萝拉擦擦嘴巴。
忽然听到青年说
“我赢了。”
奥萝拉愣了下“我看到了。”
青年抿唇,又重复“我赢了最厉害的骑士。”
奥萝拉反应过来,没忍住笑了声,故意拖长腔调哦了声“所以呢”
青年沉默。
“没什么。”
像是活在正主之下的影子,知道自己不论什么行为,都没法让公主开心,也得不到公主一句夸赞
奥萝拉止住思绪。
她的内心活动这么丰富嘛
还专门揣测青年的心理
她支着侧脸,望着站在身侧的有志青年。
侧脸更像西泽,就像是回到了西泽年轻的时候只不过西泽不会做出这种幼稚求夸奖的举动。
“公主又在想他吗”
青年轻轻问。
这个问题略显尴尬。
奥萝拉用沉默回答了这个问题,并且劝这位有志青年再多一些志向,委婉建议祂从事另一个职业。
青年也用沉默回应。
这就导致凯伊见到他们的时候,有些茫然
怎么昨晚还亲亲蜜蜜的情人,今天就这么冷漠了
凯伊趁着帮奥萝拉换衣服的时间问,“出什么事情了吗”
公主最近有去教堂祈祷的习惯,即便受了伤,需要露出翅膀,也要去祈祷。
奥萝拉苦恼“祂好像很喜欢我。”
凯伊失笑“大家都很喜欢您。”
“可祂想要做西泽的替身。”
奥萝拉更苦恼了。
“祂这样不好。”
而且她只要一想到要拒绝,脑海中就会浮现西泽的脸,那张清隽温柔的面容就会与青年融合,最后彻底覆盖。
面对西泽的脸,她竟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语,甚至不舍得那张脸出现任何难过失望的负面神色。
奥萝拉不止一次觉得古怪。
她可没迁就过西泽。
就算是西泽因她而生死不明,她心生愧疚,也不可能把情绪转移到相似之人身上。
她正在苦恼。
凯伊帮她系好后腰的丝带,思索着问“因为祂是驱魔者,所以想要做西泽大人的替身”
奥萝拉“因为祂长得像西泽。”
她倒是希望青年是因为同为驱魔者才做了替身,这样青年的价值观还不算特别堕落。
堕落到用脸谋生。
凯伊的笑声把她拉回现实。
奥萝拉不解“你笑什么,凯伊”
凯伊帮公主最后整理了下头饰,额前坠着的红宝石更是将公主的肌肤衬得雪白。
她说“殿下,您等会儿去教堂,路过广场的时候可以看看西泽大人的雕像。”
奥萝拉疑惑“西泽的雕像”
凯伊“对啊。”
“国王按照西泽大人的模样做了雕像放在广场,是您出去玩的那三个月建造的,您还没见过吧说起来也巧,今天下午正好是揭幕仪式,殿下如果有空可以过去看看。”
奥萝拉惊讶“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凯伊“您经常跑出去玩,哪里会关注这些啊。”
奥萝拉捏着裙子“可这不一样,这是西泽的事”
凯伊眼神迷惑“殿下最近怎么对西泽大人这么关心”
奥萝拉嘟囔“我一直很关心他的嘛。”
凯伊没听清,又调笑着“不过西泽大人是咱们的英雄,之前回来,好多年轻少女都跑出去见他,那天还正好是月季花节。”
“女孩们把手中的月季花丢给西泽大人,回来的路都被月季花堵住了呢。”
奥萝拉蹙眉“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这么盛大的事情
那天晚上她见到的西泽,可是一点也没引起他人注意。
凯伊笑着点她的额头“那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公主才只有八岁,哪里会记得这些”
奥萝拉哦了声。
难怪她没印象。
不过,按照时间算,应该是西泽在峡谷一战成名不久。
没想到西泽年轻时这么受欢迎,和现在出行几乎无人问津的状态实在太不同了。
奥萝拉整理好衣服“我走了,凯伊。”
凯伊交代“路上小心。”
奥萝拉点头嗯了声。
看到门外正等着她的青年,暗自下定决心
今天一定要把青年给送走
青年见到她,清冷的眼眸泛起波澜,仿佛点亮了一盏灯,荡漾着细碎光芒。
自然而然的跟在她身后,像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影子,也像是在努力做好自己的本职西泽的替身。
奥萝拉想要说“等会把你送回家,我们就分开吧”的话再次卡在喉咙,宛如一根细小的鱼刺,疼痛的难以忽略,却又在能够忍受的范围内。
她蹙蹙眉,瞪上了马车。
青年的步伐很轻,几乎没有重量,飘进马车,坐在公主对面。
相顾无言。
马车开始缓慢行驶。
车轮声沉闷的轧过地面,压在尚未清理干净的雪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咯吱”
“咯吱”
“咯吱”
节奏感极强,敲在奥萝拉敏感而脆弱的神经。
熟悉的眩晕感再次袭来。
青年似水般流淌开瘫在座位,五官漂浮在果冻般的液体上,扭曲而诡异。
那双碧绿色的眼眸。
那双干净纯粹,不谙世事且天真的碧绿色眼眸,闪烁着充满恶意的绿光。
宛如咧开嘴,露出阴森森獠牙的狼,眼中闪着饥饿的,贪婪的幽幽绿光,盯着猎物,伺机而动。
奥萝拉眨眨眼,伸手摸到流淌成水的青年
果冻顺势爬到她的指尖,舔砥般路过她的肌肤,最终爬到了翅膀,落在了那个小孔,似是找到了温馨的窝,晃荡着,发出清脆的铃铛声。
奥萝拉身体一颤,倒在车厢。
不疼,像是砸到了软弹的果冻上。
她倒下,看着对面流淌着的酷似西泽的五官,记忆碎片呼啸而过
诺厄族有个花海圣地,里面种的不是月季,而是类似罂粟花的品种。
有毒,也令人沉迷。
沾染上了,便再也无法戒掉。
奥萝拉从书上看到这些,问西泽有没有去过这个传说中的圣地。
西泽抽走她手中的书,优雅的翻看着“去过。”
奥萝拉眨巴着眼睛,等西泽讲。
驱魔者走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奇闻异事,所以她很喜欢听西泽讲故事,那些听起来就觉得天方夜谭的故事。
西泽见她眼巴巴的模样,哑然失笑“那是个很美的地方。”
他神色之中浮现出些许怀念“你想去看看吗”
奥萝拉“去传说中的圣地吗”
西泽“嗯。”
“那里很美,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去过了才知道喜不喜欢。”
奥萝拉凑到他身边看圣地的图片,画的很抽象。
西泽“那我们后天就去,怎么样”
奥萝拉惊讶“这么急吗”
西泽点头“你学习了那么久,也要出去历练一下了,实战比理论更重要。”
奥萝拉眼神一亮,她早就想出去了,但是“我父王不会同意”
西泽“别担心,我陪着你,他会同意的。”
“殿下”
“奥萝拉公主”
奥萝拉回神,没有果冻,没有快要融化的五官,只有青年疑惑的目光,当然还有眼中藏着的化不开的伤感。
青年“您刚刚又在想他吗我叫了您好久。”
奥萝拉愣愣,抬手摸到翅膀。
那个小孔很隐蔽,似乎还残留着灼热的触感。
青年又呼唤了一遍“奥萝拉公主。”
奥萝拉抬眼“啊”
她习惯性的想要揉眉心,无意中碰到了今天戴的头饰,垂在额头的吊坠冰凉无比。
公主捏住吊坠。
刚刚的记忆,就是她出远门,离开诺厄族领地的原因吗
跟着西泽去圣地游玩。
她离开诺厄族的原因。
可为什么,她回来,不管是凯伊,还是国王,又或者是侍卫侍女,都统一口径,说
她是自己贪玩而跑出去的呢
难道西泽没有告诉国王他要带她出去历练吗
可是不对啊。
她醒过来的时候。
凯伊就心疼的说,你离开的时候,国王还让你带侍卫,给了你很多防身的武器,没想到竟然还会发生这种事。
又不是偷偷跑出去的。
她出门的时候,国王肯定还会送她啊,一定会见到西泽。
怎么现在就成了,她独自一人出远门呢
奥萝拉脑海中想着好多事,最终把疑惑全压在了心底。
这些疑惑,也只能慢慢解开了。
既然国王与凯伊一开始就瞒着自己,也许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空气中忽然传来一股幽香。
很好闻,和昨天药剂的味道几乎一模一样。
奥萝拉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停了下来,脑袋爆炸般的疼痛也渐渐平息。
她舒了口气,见青年拿着的琉璃瓶,里面冒着蓝色的幽光,好奇问“这是什么”
那股香味是从这个琉璃瓶散发出来的。
青年淡淡回“是昨天给您上药的药水。”
“点燃它,会有平息凝神的作用。”
祂熄灭蓝光,盖上漂亮的盖子“我注意到您呼吸急促,神色凝重,所以就自作主张点燃了您不会怪我吧”
说到最后,祂忽然露出一种可怜的表情。
有些僵硬,像是练习了无数遍,特意调整好角度,故意做给人看的可怜模样。
奥萝拉干巴巴“不会的。”
她又问“你这个药很有用啊,可以卖给我一些吗”
青年敛了可怜的神色,冷淡说“抱歉,私人秘方。”
态度转换的过快。
奥萝拉一时没反应过来。
青年侧着脸,不去看奥萝拉,小声嘟囔“谁想要钱”
好一副只要爱情不要钱财的模样。
奥萝拉有些无语“你不是家境朴素吗”
青年“”
祂倔强“那我也不要钱。”
顿了顿,又补充“不要您的钱。”
奥萝拉“”
她已经不想评价青年的举动了。
前后言辞完全不一致,逻辑框架完全无法支撑,但种种迹象又很浅显的表达出一个真相
祂竟然真的是为了爱情吗
奥萝拉想不通。
只是兰洛河见了一面,就这么情根深种吗
她心中多了些警惕,决定,今天一定要把这位有志青年给送走
“我昨晚看了您说的爱情小说。”青年忽然开口。
奥萝拉“”
“你昨晚没睡觉吗”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昨晚睡的很熟,而青年说睡在她的房间,但却没上床
“我今晚会给你安排房间的。”
等等,不对。
她不是要把青年送走吗
奥萝拉闭上嘴巴。
青年露出了浅笑“没关系,不需要安排房间的,我在您的房间就休息的很好。”
奥萝拉跳过这个话题,“你昨天看了什么小说”
青年唔了声,认真回想“身为白月光替身的我送女主进火葬场,替身男配重生后,炮灰替身是海王,我靠撒娇成功上位”
奥萝拉有被内涵到。
她准备等青年掰着手指把所有的书都查完后,跳过这个尴尬话题
青年“哦,还有一本。”
“炮灰替身阴差阳错睡了女主后。”
祂迎着奥萝拉如遭雷劈的模样,从袖子里拿出那本书“是本狗血的带球跑小说。”
“过程无虐,结局圆满。”
“殿下要看看吗”
奥萝拉“不了”
青年遗憾的拿回书“这本书很有教育意义的。”
奥萝拉艰涩问“警告我们不要轻易发生的关系”
青年摇头,幽幽说“告诉我们,阴差阳错是有好结果的。”
这是在回应,她昨天说阴差阳错认错人的事情。
奥萝拉再一次被内涵到。
好在马车停了下来。
奥萝拉迫不及待的跳下马车,逃离这个令人尴尬的车厢。
大概因为今天下午是西泽雕塑像的揭幕仪式,所以今天的教堂空无一人。
神父都换了便装准备出门参加揭幕仪式。
见到奥萝拉,神父温和笑着打了个招呼“公主殿下,您今天不去观看揭幕仪式吗”
奥萝拉看了看时间“我祷告结束就去。”
神父笑了“也是呢。”
“殿下每天都来这里为西泽大人祈祷,怎么会错过西泽大人雕塑的揭幕仪式呢”
“那我先走了。”
奥萝拉点头“待会儿见,神父大人。”
神父也说待会儿见,公主殿下。
路过青年时,怀揣着一丝八卦,看这位能够让公主不顾受伤的身体奔赴而去的青年。
恰好,与青年幽幽的绿眸对视。
神父猝然收回视线,呼吸急促,思绪混乱,在奥萝拉惊讶的目光下,猛地冲进教堂,跪在神像下祈祷,嘴巴里念念叨叨。
奥萝拉“”
青年淡淡说“可能是被公主每天祈祷的精神感动,突然极为迫切的想要为西泽大人祈祷吧。”
是这样吗
怎么感觉神父是在为自己祈祷呢
他的身体可都在恐惧的颤抖。
奥萝拉狐疑盯向青年。
对青年的怀疑,已经越来越多了。
青年敛了气息,站在奥萝拉另一边,是神父的视线盲区。
好在神父很快就恢复正常,茫然的看了看周围,好像在怀疑自己为什么突然祷告,揉了揉脑袋,迷迷糊糊的离开教堂了。
奥萝拉坐在椅子上,双手交握,又担心青年无聊“你可以去外面玩一玩等我。”
“当然,不等也可以。”
青年“我陪您一起。”
祂看了看这座屋顶很高的教堂,两侧墙壁挂着神明击杀魔鬼的画像,还有圣洁的婴儿天使,整个教堂都散发着神圣的光芒。
青年坐在奥萝拉身边,距离很近。
这是他们相遇以后,除了上药以外,最近的距离。
“奥萝拉”
“这里很好”
奥萝拉忽地扭头。
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祂终于不装了,最起码不装着对她恭敬了。
青年扯嘴笑了“你看,这里这么圣洁,真想把它染脏呢。”
奥萝拉蹙眉。
祂可惜
“不过奥萝拉一定不愿意和我一起弄脏这里。”
青年的手指似是无意擦过她的翅膀,擦过那个小孔。
奥萝拉哆嗦了下,感受到强烈的侵略性,她想朝旁边坐一坐,但动不了。
青年放肆而大胆的拨弄了下她额前的红宝石“祷告吧,奥萝拉”
清冷的面容噙着略显嘲弄的笑
“为你的西泽,祷告吧”
奥萝拉动不了,但能说话,厌恶道“你别碰我。”
那种挑逗而放浪的举动。
还有这种放荡的话语。
奥萝拉发自内心觉得讨厌。
她不再给青年留任何面子“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我不会留你在身边的,不管是做什么。”
青年揪住她的翅膀,在奥萝拉以为祂会恼羞成怒时
“好啊。”
祂摩挲了下那双翅膀,因为摩擦力太大,指腹沾染了些金粉。
见奥萝拉敏感的从脸到脖子都染了那晚月季的红色,双手却紧紧的攥住衣裙,猫儿似的水眸含着怒火瞪着祂。
青年的指腹涂抹在她眼尾,金粉浮在那里,像颗星星。
“还记得我们放月季的地方吗”
“奥萝拉”
“那是我和你的回忆,不是和西泽。”祂的语气危险,“别忘记了。”
奥萝拉能够动了,偏开头,“滚。”
青年站起身,依旧是那副清清冷冷,不染尘埃的模样。
祂的食指放在唇上,勾起一个笑“回见,我的奥萝拉。”
奥萝拉抬脚踹祂,踹了个空。
教堂门打开,青年离开了。
奥萝拉气愤地锤了下椅子,又吃痛的捂住手,在心里骂了青年一遍又一遍“混蛋变态”
“诅咒祂这辈子不孕不育,子孙满堂”
这次的祷告结束的很快,奥萝拉出教堂的时候,脸色还很臭。
她像往常一样祷告。
但没祷告两句,就会想到青年说的话
染脏。
和奥萝拉一起把这里染脏。
奥萝拉完全没法静下心。
那几句放荡的话语就像是精神污染,没染脏教堂,但真的把她给染脏了,洗都洗不干净。
侍卫见她一个人出来,朝后面看了看“不等那位大人了吗”
奥萝拉瞥了侍卫一眼“祂算什么大人,以后不要提祂了。”
侍卫碧绿色的眼眸闪过幽光“是。”
广场很大,但已经围了很多人,几乎没法挤到最前面,奥萝拉也没想过用身份挤过去什么的。
反正雕塑很大,她站的地方,完全可以看到,没必要再挤。
况且,她翅膀的伤还没好。
参加揭幕仪式的上流人士很多,国王也在,还致辞。
奥萝拉心想,真是奇怪。
父王明知道她和西泽关系好,怎么今天也没告诉她这件事
国王的致辞声音传的很远
“西泽是最优秀的驱魔者,他为了保护我们,保护诺厄族,常年在外奔波,有家却不回,将毕生都贡献给了驱魔事业,他是我们的勇士我们的英雄”
人群中发出欢呼。
国王与其他几位大臣,一同拉下幕布,红色的布料翻滚成波浪,落在地上。
奥萝拉撩起窗帘,望着雕塑,撇撇嘴“和西泽一点都不像。”
不过也可以理解。
毕竟是雕塑,又是这么大的雕塑,很难还原出本人的神韵。
有个女士正好站在马车旁,听到她的话,哎了一声“这雕塑已经够还原了,把西泽大人的英俊潇洒全都刻画出来了”
“小姑娘,你这个年纪,只在画像上见过西泽大人吧,我和你说,我年轻时见过西泽大人一面,那可是和雕塑上一模一样,不过你说的对,雕塑没能刻出西泽大人万分之一的神韵”
足够还原
公主看着远方的雕塑,笑了下,哪里还原了
她想,这位女士当年可能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西泽,又常年没见过西泽,记忆已经模糊了,所以才觉得雕塑逼真。
不过现在还有另一件事要做。
奥萝拉让侍卫回皇宫,特意在国王的书房等着他回来。
国王参加完揭幕仪式,就听到自家小公主在等他,忙不迭跑过去“这是怎么了,才几个小时不见就想父王了吗”
奥萝拉绷着小脸,不开心“您去参加西泽雕塑的揭幕仪式,怎么不告诉我”
国王笑了“我们的小公主什么时候对这种事感兴趣了”
奥萝拉可从来不喜欢参加这种仪式,国王又觉得自己身强体壮,再干个二三十年不成问题,就没强制公主参加这种有政治色彩的活动。
虽然是这样。
可,“父王您明知道西泽对我不同,关于西泽的我肯定要参加啊”
国王夸张的诧异了下“你崇拜西泽啊”
奥萝拉“也没有”
就是朋友嘛,为朋友捧个场嘛。
国王没等她解释完,就小气的计较“怎么不崇拜我呢我年轻时可也是驱魔者,魔鬼见了我都瑟瑟发抖”
奥萝拉“”
怎么今天遇到的男人都在吃西泽的醋
但国王和青年不一样,奥萝拉顺着国王的话夸赞一番,然后嘱咐国王,以后有关于西泽的活动一定要叫上她。
国王随口应着“好好好。”
“对了,今天和你一起出去的小伙子呢”
奥萝拉“志向夭折,回家生孩子了。”
国王“”
虽然这一天过得是有些潦草,但整体还是不错,最起码参加了西泽雕塑的揭幕仪式。
晚上。
趴在床上让凯伊涂药的时候,奥萝拉还觉得很轻松。
凯伊惊讶“公主的伤快好了。”
奥萝拉“嗯。”
毕竟都养了好久啦。
凯伊“看来昨晚的药很有用。”
奥萝拉“嗯”
凯伊把药涂在她的翅膀上“之前涂的这些药对伤口的作用不大,昨晚用了新药才过去一晚上,没想到竟然这么有效。”
奥萝拉有些沉默。
过了会儿,她问“这瓶药也是新药吗”
其实可以感受出来的,那种果冻的触感,是青年独有的药剂。
但她还是确定了一遍。
凯伊说“是啊。”
“虽然你和祂没能开展一段浪漫的爱情,但阴差阳错,也找到了治伤的药。”
奥萝拉听到“阴差阳错”这个词,就一阵古怪的感觉。
凯伊絮絮叨叨“可惜剩的不多了,等用完去买一些吧。”
奥萝拉心想,买不了了,私人秘方,不卖。
今天青年语气危险,气势又压迫性极强,公主很可以肯定,如果她回头再去找青年,一定要付出什么代价。
不过。
“凯伊,你明天让人送一些钱财去祂家里,就当做是感谢祂留下的这瓶药剂了。”
凯伊说好。
奥萝拉又多交代了句“不要问祂买药,我和祂有些矛盾,祂不会卖的。”
凯伊迟疑“价格高些,也许就卖了。”
奥萝拉直觉祂不会卖,“这瓶药应该够用,先不要买了。”
凯伊以为祂们闹了矛盾,公主不好意思去买青年的东西,心想,还真是小孩子。
她安抚公主“好,听殿下的,不买。”
深夜,奥萝拉再次从梦中惊醒。
又是那段破碎的记忆。
不断重复西泽保护她逃跑,但他自己却留下与魔鬼打斗的场面。
这是一种心理上的折磨,奥萝拉疲惫的叹了口气。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
她昨天体验过一夜睡到中午的美好,今天又再次失眠,这种感觉实在不好。
奥萝拉迟疑的打开抽屉,看到里面瓶子里的药剂,纠结了会儿,还是没有点燃。
只是躺在床上,数着羊。
好歹是再次进入了睡眠。
一连好多天都是这样。
在药剂还剩一点点的那天,奥萝拉翅膀的伤完全好了。
她兴奋的飞了一圈。
自己再也折翼的公主了
这也算是这段睡眠质量奇差时间以来的好消息了。
国王还特意准备给她办个宴会,庆祝她痊愈。
入夜。
终于能够收了翅膀,随意翻滚的睡觉。
奥萝拉洗了个时间超长的澡,躺在床上,兴奋的打了个滚,抱着被子,再也不用小心翼翼的睡觉了
就在她闭上眼酝酿睡意的时候。
背部忽然一片灼热疼痛,像是要烧起来般,也像是谁拿着小刀在她背部划开皮肉,手掌伸进血肉,从里面残忍的拽出翅膀。
奥萝拉疼的脸颊直冒冷汗,浑身几乎脱力,宛如一条濒死的鱼儿。
翅膀撑破衣服,无力的耷拉在背部,金色的光泽淡了很多。
但不断抖动,飘落的下金粉彰显着公主承受的巨大痛苦。
她费尽力气伸出手,指尖无力的扒着抽屉,拉开,从里面拿出仅存一丁点的伤药。
咬着枕巾,双手颤抖的把药瓶打开
不小心弄翻了。
但那些药剂像是活了过来,爬上了她的翅膀,自觉的涂抹在了翅膀各处。
有些穿过了小孔。
似乎又响起了铃铛的声音。
疼痛感渐消。
奥萝拉忽然想起青年说过的话。
“放月季的地方。”
“我和你的回忆”
“别忘了。”
“回见。”
奥萝拉愤愤的锤了下枕头。
祂是故意的。
这个药剂有问题,祂算到了她离不开祂的药剂。
祂甚至在离开的时候,就知道她会忍不住,去找祂。
还把再次见面的地点安排的清清楚楚
奥萝拉起了叛逆心思。
越是让她见,她越不去。
不就是疼痛吗
能有多难熬
偏偏像是在回应她的想法。
疼痛如同预警一般袭来,催促着她快去寻找青年,去找祂拿药。
但这次的疼痛没有刚刚那么凶残。
奥萝拉选择忍耐。
但与疼痛一同袭来的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酥麻,连接着翅膀上脆弱的神经,一路漫延到四肢百骸,骨头都软成了水。
奥萝拉死死咬着唇,但还可以支撑着下床走路。
没有惊动凯伊。
甚至没有惊动任何人。
皇宫安静的不可思议,像是专门为她腾路。
一定和青年有关系。
一定是祂做了什么。
奥萝拉骑着马,狼狈的奔向兰洛河,奔向那个曾经与西泽一起放月季的美丽地方,如今却要成为另一种屈辱的秘密花园。
马跑的很快。
时间硬生生比平常缩短一半。
青年果然在那里等着,手心把玩着一朵点燃的月季,暖色的烛火映照在祂清冷的面容。
在雪与花相伴的国度,祂是那么的高贵,那么的冷艳,却也是那么的恶毒。
祂见到奥萝拉,毫无惊讶。
意料之中,运筹帷幄。
“您终于来找我了,殿下。”
奥萝拉下了马,腿一软,如果不是扶着树,差点摔倒。
青年走到了她身旁。
奥萝拉反手给了祂一个巴掌“觉得自己冰雪聪明对吗觉得自己算无遗策对吗”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寥的深夜传的很远。
青年的舌尖顶了下腮帮,“找人帮忙可不是这种态度,殿下。”
奥萝拉咬着牙强撑。
青年“当然,我不是人。”
“您可以随意对我。”
奥萝拉虽然隐约有猜测,但听祂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还是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
青年松开手中燃烧的月季。
月季凭空漂浮在空中。
在奥萝拉愣神的时刻,青年抚摸到她没有露出翅膀的后背。
她出来的急,还穿着睡衣,后背被翅膀撑破了些。
祂冰凉的指腹正好摩挲些她光洁的后背那生长翅膀的地方。
青年温声诱哄
“奥萝拉,把翅膀张开”
“我给你上药”
奥萝拉的身体先一步比脑子接受指令。
在皎洁的月光下。
翅膀毫无保留的展开,任由青年观看与抚摸。
奥萝拉被祂拥进怀中。
记忆碎片又忽然出现
好像之前也有人哄着她把翅膀打开,然后爱不释手的抚摸。
这种熟悉的感觉。
“放轻松,奥萝拉”
耳边仿佛又响起铃铛的声音。
奥萝拉缓缓垂下眼睫,趴在祂胸膛,眼神有些迷离,面色则是糜烂的红色,双手不自觉抓着祂的衬衫。
“您同意了吗”
青年的嗓音清冷,好像受这种折磨的只有她也确实只有她。
奥萝拉烧的厉害“同意什么”
青年“关于您将我当做精神寄托这件事。”
还是替身。
奥萝拉清醒了些,“随便你。”
说的好像她有机会拒绝一样。
翅膀上的伤药涂抹完毕,奥萝拉无情的站起身,从青年怀中离开。
翻身上马,就要离开。
青年拉着缰绳“我和您一起。”
“您应该离不开我,对吗”
奥萝拉冷着脸,没回话。
握着手中的马鞭,忍无可忍,抽了祂一鞭子。
青年后背顿时皮开肉绽,血液弥漫。
祂扭头,见奥萝拉强装镇定,清冷面庞浮现一丝笑意“别害怕,殿下。”
“我说过,您可以随便对待我。”
“”
皇宫里。
国王处理好政务,站起身活动了下,准备睡觉。
路过窗户,忽然看到了有人牵着马正慢悠悠的走进来。
马上做的不正是他宝贝女儿
当下什么也顾不上,随手披了件衣服,手中又拿了一件,噔噔噔下了楼。
先是关心“你怎么穿的这么少就出去冷不冷”
说着把手中的衣服递给她。
奥萝拉其实不冷,虽然穿的少,但确实没感到冷。
这也是一件奇怪的事。
国王见奥萝拉穿好衣服,便注意到青年,微微眯眼“这是怎么回事”
奥萝拉“祂不孕不育,回来继续实现伟大志向。”
国王“”
青年“”
作者有话要说 史莱姆搬走了三头龙关于替身书籍的全部存货。
1扮演好替身考验演技,找准最像他的角度
2关心公主,做到比正主出色
9争取早日步入追夫火葬场
然后。
史莱姆没忍住吃醋,崩了替身人设了脏话
重要的事再说一遍
这个故事反转很多
感谢月儿弯弯 5瓶灌溉的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