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相交之际，是咒术师最为繁忙的时期之一。
漫长冬天积压的抑郁情绪全部爆发，开学工作的压力接踵而至，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而这些情绪又化为诅咒，将另外一些人逼上悬于生死的钢丝线。
某种意义上来说，简直是无妄之灾。
当然，这是对一般咒术师来说。
五条悟对春天的印象，只是跑的地方更多，要收拾的烂摊子增加，麻烦又不得不做的事变多，还有，一些他不太愿意想起的记忆。
穿过长长的鸟居和石龛，杂草顽强地从石缝生长，有的人面对面和诅咒拼命，而有的人开个会都要效仿总监部建座塔，藏在小径最深处。
五条悟对这种脱裤子放屁的行为无话可说，他推开绑着连注的木门，进入漆黑一片的虚空之境。
烛火跃动，悬浮的纸门后，遮住一张张苍老的面孔。
“五条悟，你怎么能擅离职守”
“顽劣、实在顽劣不堪”
“上次的任务，委托人都投诉到家主那里了”
五条悟静静听着，懒得多给他们一个眼神。
反正每星期都要来这么一出，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打得过他再说让他改。
“最后一件事，关于对克隆体的处置决定。”
听到这，五条悟微微动了动眼珠。
“这些年为维持他的生命体征，家族划拨出不少资金，如今他既然苏醒，理应为五条家出力。”
“当然。”那声音一顿，“考虑到他和你之间可能存在的束缚，克隆体的生命是有价值的，所以，经过商讨，我们决定”
“优。”忽然，一直沉默的五条悟打断他。
“什么”
“优。”五条悟站直身体，转身面向声音的方向。
明明不是真的面对面，黑暗中的人却感到背后一寒，好像真的被那双眼睛锁定了。
五条悟重复，“他叫五条优。”
“他不叫克隆体，他是我的弟弟。”他冷冷道，“我的弟弟要做什么，轮不到你们这群蠢货来决定。”
平贺夏纪蹲在鸟居的红柱子旁边，头顶烈日，等得花都快谢了，终于等到少年从里面走出来。
“老大”他赶紧凑上去，“这次怎么这么久老头又烦你啦”
五条悟“谁是你老大。”
平贺夏纪“好的老大，明白老大。”
五条悟“”
他看也没看，准确地从平贺夏纪的兜里掏出本子和笔，撕掉一页，写了几行字，团成团扔回去，把笔和本子塞回他兜里，继续往前走。
平贺夏纪接住纸条，“干嘛”
五条悟“你去跟优说，让他进一队。”
“”平贺夏纪一愣，随后不可置信道，“一队优五条悟你疯了”
他跟上去，震惊地碎碎念，“你看过他的检查报告啊不客气的说，他能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让优进一队你个死弟控能疼疼疼”
平贺夏纪捂住被拧的腰嗷嗷直叫，五条悟面无表情，视线扫射过去，平铺直叙。
“你、说、什、么”
语气平静，不寒而栗。
平贺夏纪“”
平贺夏纪“老大我错了，疼疼疼，你轻点”
“我这不是以为”平贺夏纪嘶一声，揉揉自己受伤的皮肉，“我以为你想保护他嘛”
“想多了。”五条悟把手插进兜里，“优很聪明，他不需要我来保护。”
“哦。”平贺夏纪思量再三，觉得多说多错，自己还是闭嘴的好，“刚好明天例会，那明天给兄弟们介绍一下”
这回五条悟总算是点了点头，走了两步又停下来。
“等会。”五条悟顿了顿，补充一句，“让他们洗干净再出来，咒具都收好，别在外面臭显摆。”
平贺夏纪满头问号“”
例会一般就是分配个任务，现在正是冬季积攒的诅咒爆发的时期，大家都很忙，往常可能一身血就去开会，开完连轴转做下一个任务，都是很正常的。
怎么忽然要求仪容仪表了
五条悟瞥他一眼，“看着太凶，优”
一个音只发了开头，他顿住，生硬地收回去，换了个说法。
“晦气。”
平贺夏纪“”
说好的不需要保护呢。
不要试图跟一个哥哥讲道理，尤其是，当这事跟他弟弟有关系的时候。
平贺夏纪一抖，看着五条悟走远的背影，把手里的笔记本抛起来再接住，塞进兜里，叹口气，转身往宿舍的方向走过去。
“哎，干活咯。”
首席，顾名思义，就是所有人里最能打的那个。
神田川优悔不该当初，他怎么会没想到呢他早该想到的啊
明明算计起别人料事如神，每次遇到他哥的事，脑子都不带多动两下。
看到五条悟出现的那一刻，神田川优整个人就宕机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由二字飞速变灰枯萎，随风消散，离他而去的场景。
至于接下来的什么介绍、流程，统统都没往心里去，完全是机械活动了。
神田川优蔫蔫地跟着平贺夏纪回到队伍里，心不在焉地听五条悟一个一个点名给他们分配任务，已经做好了过会被他哥冷嘲热讽的准备。
谁让他自己蠢呢哎，他怎么会这么蠢的
意料之中，等所有人都走完了，只剩下他在五条悟的面前。
神田川优墨迹了半天，才不情不愿地走上前去，鼓起脸，不去看五条悟的眼睛。
哼，骗子。
反正你也根本没打算让我出去吧。
他正在心里嘀咕，就听到五条悟的声音响起。
“美山町有一个调查任务，过一会让石村来找你，他会告诉你详细的情况。”
神田川优“诶”
五条悟停下翻页的手，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怎么，你不想去”
“啊。”
神田川优这才回过神来，头一抬，连忙道。
“去去去我现在就去找石村先生”
说完，怕他反悔似的，少年一溜烟地跑了。
平贺夏纪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单手搭上五条悟的肩膀。
虚长几岁，他也就身高能压一下这位少爷了。
“没想到啊。”他感叹道，“真的让优自己出任务老大，你”
话没说完，他就被一塑料袋乱七八糟的东西糊了一脸。
平贺夏纪手忙脚乱地把东西接住，再看过去五条悟已经在热身了。
这显然，不是打算热身去出自己的任务。
平贺夏纪“”
五条悟把外套往他身上一扔，“东西你带回去，我先走了。”
平贺夏纪“不是，任务呢”
五条悟“明天再说，那帮老头再啰嗦，就让他们自己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