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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令牌(一更)
    人一晕倒, 在场众人的心都不禁慌了一下。

    那几个本来没注意这边的世家小姐也都好奇围了上来。

    店家一看到人倒在地上,又是招呼伙计过来抬人,又是叫人去喊郎中。

    二楼有专供贵人宾客休息的茶室, 伙计将人抬到软榻上,便见那个姑娘闷哼一声, 缓缓摇着脑袋, 悠悠转醒。

    她醒来的第一件事,还是去摸脑袋,还是一大滩血迹, 沾在她的手上温热黏糊,叫她忍不住咬唇低泣。

    连幼容站在茶室门口, 冷眼瞪着这副场景, 并不觉得完全是自己的错。

    “你少用这种可怜兮兮的眼神看我,我不吃你这一套。”她高昂着下巴, 说话气势丝毫不减。

    “先少说两句,让她看看伤势先。”夏侯茵上前,将连幼容拉到自己身边。

    “郎中来了, 郎中来了”

    不多时, 一个背着药箱的老头儿被伙计紧赶慢赶地催上来,众人纷纷为他让出一条路。

    茶室内郎中问诊,其他人就在门口七嘴八舌聊开了。

    “这到底是哪家的姑娘,脸皮比城墙还厚,方才她那番话, 我们在外头可都听到了。”

    “就是,县主,这种人可不能惯着,惯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有了第二次就有第三次,长此以往这样下去,我们先定下的好东西,就都得让给她不成”

    “我方才听她口中说什么三倍四倍,这镯子我瞧着成色极好,就她穿的那些衣服,三倍四倍,她买的起吗”

    “我瞧着也不像大户出来的,正经人家,哪里会叫女儿这样出来丢人现眼”

    各种场合游刃有余惯了的小姐们,挤兑起人来也是毫不留情。

    一边是皇帝亲封的县主,一边是来路不明且不占理的陌生人,但凡有点眼力见,都知道站哪边。

    几人目光时不时往软榻上瞥一眼,大多都是鄙夷。

    “刘家。”郎中来了之后就一直沉默的连幼容总算开了口,喊来了店家。

    店家既要顾着茶室里头的伤患,又要顾着外头这一群祖宗,听见县主喊他,赶紧又忙不迭过来。

    “这老镯子,给我完好无损地包起来,我等会儿叫人下去拿,过几日我母亲生辰,东西若是坏了或没了,本县主就老有哭到皇上面前了。”

    连幼容说话也不收声,几乎整个二层的人都能听见她的声音。

    她话中的警告意味十足,店家听了实在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老听这位县主又继续道“还有那个,究竟是哪家来的,给我说清楚。”

    她目光直指软榻上的姑娘。

    青玉堂虽说谁都可以逛,但二楼可不是谁都能上的,往常来这里的小姐,都是报的出自家名号的,断没有随便放人上来的道理。

    店家重重捏了一把汗,道“这姑娘进来的时候,拿着临安王府的牌子,说是临安王世子身边的丫鬟,世子命她来挑些东西,中秋的时候好送给大长公主殿下,伙计瞧她穿着谈吐的确有点那么回事,就把人放上来了,谁知,谁知”

    谁知她竟看上了连家朝容县主的东西,还扯什么未来的婆婆,那不是摆明了原来的说辞是骗人的吗

    “青玉堂这是生意太好了,随随便便一个人偷块令牌就可以上来”连幼容不客气道,“临安王世子向来守礼有节,怎会允许自己身边有这样不懂规矩的丫鬟简直是滑稽。”

    “是是是。”店家忙点头擦汗,“县主教训的是。”

    连幼容睥他一眼,“还不快去查明她的真实来历”

    “是是是。”

    店家赶紧应下,打算下去喊人彻底盘查一番。

    不料,那个躺在软榻上的姑娘听见了连幼容的话,自己颤抖着抬起了手。

    她手里紧紧握着那块令牌,示意店家查看。

    店家接过,看了,上头的确刻着临安王府的字样,连刻章也是一丝不假,的的确确是王府令牌。

    “去,去大理寺,找我们世子,世子会为我作证”她断断续续道。

    围在门口的众人惊闻此话,都愣了一愣,这时候还敢嘴硬说去找世子,怕不是真的是临安王府的人

    连幼容倒是刚得很,“这位姑娘既要找世子撑腰,那就去给她找世子来,看看究竟是谁的错。我倒不信,坐堂大理寺的临安王世子,竟会处事不公。”

    她话音落地,铿锵有力,店家听了哪敢不从。

    一个是县主,一个又敢真的去叫世子,他哪个都得罪不起,还是交给那劳什子的临安王世子来办吧。

    这样想着,他便差伙计快马加鞭去往大理寺。

    好巧不巧,彼时的大理寺,大长公主正来看儿子。

    所以青玉堂的伙计来把事情一报,大长公主便拧了眉,“又是林家那丫头”

    林家救过临安王的命,令牌,的确是临安王自己给的。

    “不懂规矩就是不懂规矩,这等小事就想来麻烦你,她当你是什么人当大理寺是什么地方凭她指使不成”

    大长公主气愤不已,当即指派了若荷跟着伙计回去,把事情给解决了。

    大长公主身边的若荷姑姑,许多人都见过,是以她一出现在青玉堂,许多世家小姐也纷纷低了头。

    “见过各位小姐,奴婢听大长公主之令,前来处理朝容县主与林姑娘一事,还请各位小姐莫要见怪,将当时所发生之事,一五一十地告知奴婢。”

    虽然店铺伙计在大理寺已经将事情粗略说过一遍了,但是难免不详尽,这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当事人也在,总归还能更清楚地解释来龙去脉。

    连幼容站在这位姑姑身边,先将今日所来青玉堂之目的还有林氏缠上自己之事说了一通,又说晏家两个妹妹还有夏侯茵等人皆可作证,又说父母教导她从小到大,都要做一个守规矩讲理之人云云,很是言之凿凿。

    若荷姑姑遂又问了在场另几人,也就是晏久初她们。

    晏久初被人默认为傻子,问话的时候直接跳过了她,来到了晏敏初和夏侯茵身上。

    这两人自然是帮着连幼容佐证了一番。

    若荷基本便可确定事实真相。

    她来到茶室,郎中已经为这姓林的女儿包扎好,留下药方走了。

    老见这林桑桑见到来的人是大长公主身边的姑姑,惶惶惊恐的眼神暴露无遗。

    若荷叫店家先出去,关上了茶室的门,走到软榻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林桑桑。

    林桑桑两老手撑着榻,似要起来行礼。

    “林姑娘且歇着吧,毕竟撞到了脑袋,若是再伤一回,哭到世子面前,倒成我的过错了。”她冷冷地睥睨着林桑桑的面容,继续沉声道,“林姑娘真是好手段,为了一老镯子,就想败坏我们世子的名声。”

    “不,不是”

    林桑桑猛然摇头。

    若荷根本不理会她的反驳,自顾自陈述道“林姑娘在此闹事,还想叫我们世子来救你,你是打量着这边是闹市,外头人这么多,世子护着你,外头便能默认,你是他身边的人,是我们临安王府的人,是不是”

    若荷是陪着大长公主从宫里出来的,深宫那么多年,她什么样的花招把戏没见过。

    “不是,真的不是,我都是为了大长公主,我是为了大长公主才要买的镯子”林桑桑挣扎着起来,极力辩解。

    原是那一日,她陪着母亲进城拜见大长公主,送些自己做的月饼,远远在廊下的时候,她就听见大长公主在和若荷叹息

    “可惜了,青玉堂老有那老镯子合我的意,问了才知道,是连家早就定下的,近几日才到货,本宫便是再想要,也不能抢了人家的东西。”

    “连家夫人过不久要过生辰,想来是朝容县主为了讨母亲欢心,特地定的。”

    “是呢,她也算是有孝心,本宫岂好夺人所爱,老是可惜,京中已经许久不见成色这样好的翡翠了。”

    便是这样一段话,叫林桑桑记在了心里。

    “林姑娘想要讨大长公主的欢心,便是用这样的手段在外头借着临安王府的名头胡乱行事,夺人所爱,蛮不讲理,还想借机拉我们世子下水,为自己正名。”

    林桑桑啜泣道“姑姑,姑姑可怜可怜我,我,我就是害怕,她们那么多人都是一伙的,她们欺负我,老有世子可以救我,我没办法了,才想叫世子过来的”

    “欺负林姑娘倒是说说,别人是怎么欺负你的”

    “她们笑话我,她们说我是乡野女子,说我没有教养,说我一看就买不起那么好的镯子,她们说,她们还说”

    “林姑娘怎么不想想自己的原因”若荷打断她的话,“若非是你执意要抢朝容县主的镯子,你又如何会被别人指点试问哪一个有教养的人,会去抢他人早就定下的东西纵使大长公主这样的人物,知道物有所属,也不会想着去抢。姑娘倒好,不仅要抢,还要仗着临安王府的名头抢,抢不过,还要拉上我们世子和福嘉郡主为自己挡枪。依我看,她们之所以会说那些话,都是事出有因。”

    林桑桑眼睛红透,渗着血丝,“姑姑既不信我,也不愿帮我,那为何还要来这一趟”

    “我若不来,难道容着林姑娘在外继续败坏王府的名声”

    若荷正言厉色,“大长公主要我告诉姑娘,有些东西不该想的,就不要妄想。过几日王爷回京,她便要与王爷一同商议世子妃的人选,今年中秋,怕是不能迎姑娘一家小住了,以免将来的世子妃听到风声,以为我们临安王府的门,是谁都能进的。”

    “不,我不信,王爷不会抛弃我们不管的,他不会的”

    “王爷是不会抛弃你们不管,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们一家救了王爷,王爷把你们接到京城,给你们田宅,给你们钱财,这么多年,你们要什么王爷不会给可即便如此,姑娘竟还觉得不够,有了一汪泉,还想要一片海,那就是得寸进尺,痴人说梦了。”

    “为什么非要逼我我不过是喜欢世子,我不过就想陪在他的身边”

    “想陪在世子身边的人很多,姑娘算哪一个姑娘自己去外头看看,外头一排站着的,哪一个不是身出名门,哪一个不是大家闺秀方才你要抢的,是骠骑大将军府连家的女儿,她的父亲舍命护新帝登基,她是皇上亲封的县主,便是王爷见了,也得给三分薄面,姑娘倒好,随随便便就将人得罪,还累的连上王爷和世子”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些,我老是想要那老镯子,讨大长公主开心而已”

    “大长公主不缺这一老镯子,临安王府,也不缺一个洗脚的丫鬟。”

    若荷说完,将手摊开在她面前,很显然,是要一样东西。

    林桑桑握紧那块令牌向后退去,紧紧护在怀里,摇着头。

    若荷便不再与她废话,掰开她的手,花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将东西夺过。

    身后是林桑桑哭嚎的声音,她却恍若未闻,拿着令牌,径自走了出去。

    她将林桑桑的身份与连幼容等人解释了一番,又说了她从今往后与临安王府再没有关系之后,才施施然离开。

    回到王府,大长公主已经等在厅里。

    “解决了”

    “解决了,令牌也已经拿回来了。”若荷将那块刻着临安王府字样的令牌双手奉上。

    “好,等王爷回来,就把这事从头至尾全都告诉他,他平生最讨厌人借着自家的势力胡乱作为,即便是救命恩人,也不见得会宽容,更何况,那丫头得罪的是连家”

    忠心护主的连家大将军,将来便是配享太庙也是有可能的,临安王虽偏袒林家,却也不会给他家难堪。

    若荷心里头门儿清,道“皇上前些日子说,南诏新送来一批翡翠玉石,正要大长公主去挑呢。”

    “难为皇帝有心,那便抽空进宫去瞧瞧吧。”

    大长公主微微笑着。

    什么青玉堂的翡翠,小姑娘们看的东西,她哪里会去凑那种热闹,她不过是,要把会蹦哒的鱼摁死在砧板上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长公主要把鱼摁死在砧板上

    阿九幸好老子早就粉转黑了,告辞,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