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希言只穿了一件极普通的圆领便服与大帽, 因此守门的将领没有认出她的身份来。
又因带着一队人马形迹可疑而被京卫阻拦下,“什么人”
“出城办事的。”牵头的护卫回道,“大人, 天色尚早,还未到城门关闭之时吧”
将领见众人中间拥护着一个长相极为清秀的年轻人,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聚众一起出城, 行迹如此可疑,本官需得详细盘查。”
赵希言着急出城, 遂将大帽摘下, 裹发的网巾齐于眉间,光照之下, 容颜瞬间变得清晰。
“世子。”监门的将领瞪圆了眼睛,旋即上前拱手,“下官不知是世子的人马。”
赵希言遂将大帽重新戴上,骑马上前低头俯视着阻拦她的将领问道“那么多人出城, 汝何故只拦吾”
“天色将暗, 这暮鼓一响, 城门便要关闭。”将领眼珠转动弓着腰回道,“世子为何在此时出城, 还带这么多人马”
“吾出城游玩与你何甘, 他们都是保护吾的护卫, 难道陛下还下了旨不允我出城么”赵希言冷道。
将领一愣,“陛下没有旨意,但世子要去何处夜禁之后城门是不开启的。”
“汝管我去何处。”赵希言对于眼前人的纠缠有些恼怒。
“先前羽林右卫右郎将曹斌一事”将领说着心中的顾虑。
“汝又不是曹斌, 到底让不让”赵希言轻扯缰绳怒斥道,“误了爷的事,爷回来定不会轻饶你。”
将领听后心中一惊, 马背上头戴大帽的年轻人毕竟是燕王的世子,当即认怂的挥了挥手,“放行。”
尽管得以放行,但守城将领的拖延还是惹火了赵希言,驾马离开的那一刻,赵希言狠厉的横了他一眼,旋即带着一队人马匆匆出了城。
“大人,他可是燕王世子,惹怒了他,您就不怕”属下上前顾虑到。
将领心中万般恐惧,可又充满了无奈,遂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长叹道“再如何,总不能都得罪,燕王虽势大,但毕竟远离京城。”
京郊山间的小路上马蹄飞踏,扬起一阵阵尘土,带路的线人将赵希言引进一处竹林,风吹过时,汇聚的竹梢便如海浪一般翻涌。
马匹穿梭在光影斑驳的林间随后在一处庄园前停下,“爷,就是这儿,小的今日亲眼见晋阳公主穿着一身黑衣,乘车来到了此地。”
赵希言左右瞧了一眼,“还真是废了一番心思,将人藏到如此隐蔽之地。”
几人随赵希言下马,陈平推开园子外围的门,大院中晒了许多草药。
园主人听见动静后赶忙从屋内出来,露面的是个年过半百的老翁,衣着朴素,见来者不善,遂警惕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人在哪儿”赵希言走上前直言问道。
园主人似听不懂一般,轻斥赵希言道“你这年轻人,长得倒是挺端庄,竟对长辈如此无礼。”
“爷,就是此人接晋阳公主下的马车。”线人道,“小的亲眼目睹。”
“什么”老翁依旧装糊涂。
赵希言遂紧皱起眉头,“老人家,得罪了。”
“给我搜。”旋即下令道。
于是一众人闯进屋内,园子虽旧,但占地却极大,里面大小房间十几,还有堆放杂物的库房与柴房并列。
“你们不能这样。”老翁见之,焦急的拿着拐杖追赶阻拦,见阻拦不了,遂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道“天呐,还有没有天理了,这群小王八蛋光天化日之下强闯民宅,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
赵希言低头瞧了一眼,线人与护卫都是出自燕王府的死士,对于他的话,她信任至极,倒是眼前这个坐在地上叫苦的老翁令人生疑,旋即伸手去拉。
“你干什么”老翁不领情的将手甩开。
触碰的瞬间,赵希言脸色大变,弯腰揪起衣领恶狠狠的逼问道“尔的手,不像一个劳作之人,说,人到底在哪儿”
“世子,在库房里发现了暗道,这宅子的地底有一座地牢。”陈平出来禀告道。
赵希言旋即甩开老头赶往地牢,里面暗无天日,需要靠火把的光引路。
赵希言随护卫下去,用火把一一点亮了石壁的灯后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铁链垂在木架上,旁侧的刑具也都盖了一层层厚厚的灰,唯有一条静躺在地上鞭子似刚被人使用过,赵希言的脚下还有几条鞭痕。
“世子,人好像被转移了。”陈平仔细检查了一番后说道,“顾指挥使之前应该就被关押在此处,这铁锁”
赵希言一拳砸在桌上,灰尘被全部拍起,望着阴暗与封闭的环境,不敢想象自小保护自己的护卫指挥使竟在此度过了整整半年。
一行人随后从地牢离开,赵希言再次寻到那个看门老头,逼问道“你们将她带到哪儿去了”
这一次,老翁不再装糊涂,而是极为从容镇定的坐在了中堂的太师椅上,“老朽是此园的主人,你们想找的人如今已不在园中,至于在何处,老朽又不是仙人,没有通天的本事,怎知晓呢。”
“你少给我装糊涂。”赵希言瞪着凶恶的眼神。
“世子不必问我。”老翁又道,“老朽也只是个受人差遣的下等奴才。”
“你知道我”赵希言感到诧异,此人分明从没有打过照面。
“我不认识世子,也没见过世子,然这双蓝色的眼睛,天下仅张氏一族,如今张家亡了,还剩燕王妃一人,世子是其子,故有蓝瞳也不足为奇。”老翁回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赵希言紧皱双眉。
“世子身侧之人再亲近也终究是外姓,岂可为了外人而伤手足之情,也徒增没有必要的戾气伤人伤己,何苦。”老翁又道。
“她若真当我为手足,便不该扣着我的人。”赵希言冷道。
“公主让老朽转告世子一句话,”老翁眯起双眼,“世子不必费劲心思去寻人,她在吾这儿,不会有任何闪失,只要世子乖乖听话,自然就会有重聚的那天。”
赵希言听后冷哼了一声准备甩袖离去,老翁半眯着眼睛又道,“还有一句。”
赵希言顿住脚下的步伐,老翁盯着她的背影沉下脸道“如若世子再派人监视与跟踪,吾不确定你们重聚时,她是否会完好无缺。”
赵希言转过身,干瞪着愤怒的双眼,“她敢”
随后便带着原班人马从庄园驾马离开,在此之前已有一匹马率先回到京城直奔晋阳公主府。
后院
晋阳公主坐在后院河池边的树阴底下,蝉鸣在耳边,清风绕裙,马面的裙底与长势旺盛的青草缠绵,金线绣花鞋便藏在了裙底的草中。
几只鲤鱼试图靠近,然风一吹,倒映池面的影子有所变动时,便又吓得窜进了泥中。
黑靴踩踏着茂盛的青草,留下一排浅浅的脚印窝子,最后站定在树阴外,太阳斜照着修长的身影,内侍官恭敬的叉手道“公主。”
晋阳公主轻轻抓起一把鱼食抛向池中,食香诱鱼,瞬间,那躲在荷叶底下偷凉的鱼儿全都游了过来,争相抢食。
晋阳公主看着这一幕,觉得颇为有趣,“何事”
“果真如您预见,燕王世子在您离开后不久便带着人寻去了京郊的竹海。”内侍弓腰回道。
“她爱寻便让她寻去吧。”晋阳公主淡然道。
“宫中传来消息。”内侍又道。
晋阳公主回头,忽觉不好,“什么消息”
内侍近前一步至阴凉处,俯下身小声道“陛下欲替齐王纳侧妃,选定之人是越国公、中军都督王振之女。”
晋阳公主旋即瞪眼,“他果真是想要废嫡立长吗。”
内侍摇头,又分析道“王振是五军都督之一,也是陛下的心腹,两朝元老,且功勋卓著,让其女做皇子妾室,这如今皇子中,汉王殿下已至及冠之龄尚未纳妃,陛下若真想恩承王家,完全可以册王氏为汉王妃,闹这样一出,反而让人起疑与徒增不安。”
“王振如此爱女,岂会让其与人做妾,将之往火坑中推。”晋阳公主道。
内侍旋即又思索了一番,道“让肱骨之臣做庶长子的妾室这确实是于理不合,但若陛下想扶持长子入主东宫,这太子良娣的身份倒也不会太过委屈,毕竟将来嗣位,良娣是能够成为皇妃诞育皇嗣的。”
经内侍一番分析,晋阳公主越发不安,“王振呢”
“王振作为人臣,就算再如何宠女儿,也不可能违抗君命,”内侍回道,“如今陛下,有些过于刚愎自用了。”
“不过,公主不必太过担心。”内侍又道。
“此话怎讲”晋阳不解。
“公主忘记了齐王的夫人,齐王妃林氏吗”内侍道,“林氏的家世可比王氏要显赫得多,且林氏绝非平庸之辈,小人闻齐王专宠,试问,什么样的人能让一个备受帝王宠爱的皇子独宠呢”
齐王府
齐王小心翼翼的回到府中,没有见到王妃,遂令守门的府卫不许入内通禀。
至内院,左右瞧了瞧没有人才敢入屋更衣。
“站住。”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将齐王吓得背后一凉,旋即一点一点的转过身,面对比自己娇小许多的齐王妃,笑眯眯道“夫人。”
“躲躲闪闪必定有鬼。”齐王妃道,“陛下唤你去做什么”
“我说了,夫人可不能生气。”齐王凑拢扶着妻子的手走进房中拉她坐下,旋即又亲自倒了一杯茶,走至身后抬手捏起了香肩,“力道如何可有精进”
“有什么事就说吧,用不着给我献殷勤。”齐王妃冷道。
齐王遂走至妻子膝前蹲下,哽咽了一番后,小心翼翼的说道“今日陛下召我入宫,是要准备给我纳侧妃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大檐帽简称为“大帽 ”,是明代男子的重要正装,接近礼帽性质。
网巾是中国明代成年男子用来束发的网子,士庶皆可戴,官宦士绅多用作于各种冠帽巾里内束发之用,一般劳作百姓就直接单独戴。
以上首服韩国也有,且出现的较多,影视和现实,但是众所周知,朝鲜是明的附属藩国,王也只是个郡王同亲王仪
长什么样子,百度都可以搜到,作者君心目中比较接近女主形象的还是微博上一个太太画的崇祯皇帝服化道以及气质上扔个微博先,温欢虽然上面啥也没有,之后会把更新消息放在微博与qun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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