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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是敌是友
    赵希言刚踏入乾清宫大殿,便听到殿内一阵欢声笑语,全然没有了仁孝张皇后故去时的悲伤,就好似已被人遗忘一样。

    当燕王赵希言以一身素服出现在殿内时,皇帝的脸色骤变。

    “臣,赵希言,叩见陛下,圣躬万福。”赵希言走上前屈膝跪伏于皇帝跟前。

    这身醒目的素服,好似在提醒皇帝,又好似在质问。

    皇帝沉着一口气,闷声道“回来了”

    “是。”

    “坐吧。”皇帝吩咐道。

    “臣站着便好。”赵希言冷冷道。

    见亲子似不待见自己,皇帝脸色有些难堪,“朕与你介绍一下”

    “臣知道”随后赵希言朝一旁的妃子行礼,“贤嫔娘娘。”

    贤嫔欲起身行礼,被皇帝制止,皇帝见赵希言态度冷漠,遂将贤嫔屏退,片刻后,偌大的乾清宫大殿内只剩僵持对峙的父子二人。

    皇帝一改在贤嫔跟前的慈父态度,拉沉下脸道“你从北京千里迢迢回来,就是给朕脸色看的”

    “臣不敢。”赵希言拱手道。

    “你这身衣服作何解释”皇帝阴沉着不悦的脸色,“是故意给朕难堪吗,还是在提醒朕,你的母亲刚故去不久。”

    “原来陛下还记得母亲新丧不久啊。”赵希言道,“先皇后是臣的嫡母生母,于情于理,为人子臣都要为母亲守孝三年,三年未满,而今穿着有何不妥”

    皇帝哑然,他坐在高高在上的椅子上俯看着自己的孩子,“你就是为这个事回来的”

    “还是说,你怕贤嫔日后诞下子嗣,危急你的地位。”皇帝又道。

    “怕”赵希言冷笑一声,“我本就不稀罕什么地位,若陛下当真已没了旧情,随时都可以废黜我,甚至是杀了我”

    “你”皇帝怒拍桌案,但又拿这个叛逆的孩子没有任何办法。

    皇帝跳起身来,怒气涌上心头,可最后还是忍住了没有出手,“我是看在你母亲的面上,对你如此忍让,难道朕让你去北京,是想要疏远你吗你是朕的独子不错,但你不要仗着这个,得寸进尺。”

    赵希言并不畏惧皇帝的威胁,“得寸进尺”态度变得尤为刚硬,“那请陛下废黜我好了。”

    “滚出去”皇帝指着门外道。

    他没有接赵希言的话,赵希言也笃定皇帝不会如此做,父子情分终究是在的,只是她气不过母亲尸骨未寒,所谓用情至深的父亲便另寻新欢,全然忘了旧爱,自己的嫡妻还在冰凉的墓室中孤苦伶仃的躺着。

    “朕现在不想看到你,给朕滚出去”皇帝再一次怒骂道。

    赵希言横了一眼父亲,随后也气冲冲的转身离开了大殿。

    殿外监门的太监都捏了一把汗,王彦守在殿门,见赵希言出来,好心提醒道“殿下请留步,陛下对殿下从未忘记父子情分,这储君之位自然也不会给旁人,对于先皇后殿下,陛下也从来没有忘记,陛下已年过半百将入甲子,膝下只得殿下这一个儿子,老来孤苦,如今寻人作伴,只为解心中孤苦与伤怀,殿下又何苦要为难一个老人呢”

    赵希言站定,王彦随后当即住口,殿门前再次陷入寂静,“本王的家事不需要一个阉人插嘴。”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乾清宫。

    刚出乾清门时,便被宫廊过道内站着的一个女子叫住了。

    “殿下。”

    赵希言回头,发现是贤嫔,身着着长衫与马面,仔细瞧了瞧,确实与仁孝张皇后有几分相似,只因非汉人的容貌,尤其是那双淡蓝色的眸子。

    见到贤嫔,赵希言并没有好脸色,“贤嫔娘娘,有话要说吗”

    贤嫔随之走近,微微福身,“见过燕王殿下。”

    眼前这个贤嫔,面容看上去有几分天真,瘦瘦小小的,原先她以为会是狐媚祸君之人,但如今看来显然不是。

    贤嫔的叫唤让赵希言颇为不适应,“有事”

    “殿下不记得轻衣了吗”贤嫔忽然问道。

    “我认得你吗”赵希言纳闷的反问。

    贤嫔愣住,遂解释道“殿下不记得了吗,殿下白龙鱼服前往太原与晋商借粮,最先同意借粮给殿下的,就是我的兄长。当时,我随兄长一同前往太原,我第一次看到了还是世子时的殿下。”

    赵希言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刘氏米行的大东家,是你的兄长”

    贤嫔点头,“当时我就在兄长身侧。”

    当时赵希言只顾着借粮以解决流民安置的问题,便没有过多的在意旁人,她于心中感激刘氏,却没有想到贤嫔出的身晋商门户,便是那日借粮中的商贾刘氏。

    “刘氏大义,为天下黎民,言,感激不尽。”赵希言谢道,随后便想要转身离开。

    贤嫔见她着急离开,便又追上前走了两步,“殿下,成为陛下的妃嫔,并非我的意愿,但这事关我全族的生死,我别无选择。”

    贤嫔说得很是急切,似乎在跟赵希言解释,希望得到她的谅解。

    赵希言再次回头,“为何要与我说这些”她不明白贤嫔的意思。

    “妾身在晋地的时候,有听闻过殿下为天下黎民的善举,也听晋燕两地百姓对燕王世子的赞扬,所以那日才请求哥哥带我一同前去,只为了见一见,传闻中的燕王世子尊容。”贤嫔再次道。

    传闻中的燕王世子,虽是纨绔,然却有一张风华绝代的脸,遗其生母,容颜绝美。

    赵希言一脸的怀疑,“那日是太原知府的召集令,你怎知我也会在。”

    “燕与朝廷的战争打响后,天下流民越来越多,北京的粮早已运往前线,而殿下却执意开城收容难民,必然会使库中粮食短缺,太原知府突然召集全部晋商,又多以米行为主,而那新任的知府是北京调来的,那么这必然是当时在北京主政的世子所下的指令,这一点哥哥也猜到了。”贤嫔解释道。

    对于贤嫔的一番解释,足已说明这是个聪慧女子,但让赵希言不理解的是她为何要向自己解释,“贤嫔娘娘为何要同言说这些。”

    “我”贤嫔一时噎住,找不到理由来回复,确切是说,以如今的身份,她不敢说,若按辈分,她是赵希言的庶母,本该避嫌。

    见贤嫔答不上话,赵希言也不在多问,罢了罢手,便转身离去。

    贤嫔只能盯着赵希言的背影,再也没有理由拦下她的脚步,望着燕王孤独的身影,眼神里印上了一丝的落寞。

    “贤嫔娘娘。”一句阴柔的呼唤将贤嫔吓了一跳。

    “王公公。”贤嫔回头发现是皇帝身边的秉笔太监王彦,顿时松了口气。

    “娘娘现在入了宫,进入内廷,是陛下的妃嫔,内命妇该遵守什么样的规矩,娘娘在入宫前就已经有尚仪局的人教授了吧,有些东西,不能触碰的,便不要随意去碰,该避的嫌,还是得避一避的。毕竟,紫禁城可不必家里头。”王彦似好心的提醒道。

    “我知道了。”贤嫔也没有与王彦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陛下正生气呢,父子不和。”王彦又道,“娘娘此刻应去侍奉陛下才对,否则日后这后宫里的妃嫔多了,陛下就算有了另外的新欢,也能记得娘娘今日的好不是”

    贤嫔听后便朝王彦谢道“多谢王公公提醒。”随后进入乾清门朝乾清宫大殿走去。

    赵希言回到在京的燕王府,心里有满腔怒火,却怎么也对适才取代母亲陪伴在皇帝身边的贤嫔迁怒不起来,这是皇帝的旨意,谁能违抗皇命呢。

    晋阳公主见赵希言回来,一脸的不悦,便猜测的问道“殿下见到贤嫔了”

    赵希言躺在椅子上,“嗯,碰巧她在乾清宫。”

    旋即坐起又道“原来那个刘氏晋商,是她的本家,那日爽快答应借粮的,是她的亲哥哥,她那日也在,然我却没有注意到她,而今危机解决了,她竟成为了我的庶母,当真是没有比这个跟巧的了。”

    “我被陛下赶出来了。”赵希言又躺下道。

    “殿下穿着丧服在紫禁城内走动,先皇后殿下大详都已过了,对于一切无关紧要的人而言,哀思自然减退,甚至是忘却,而殿下这一举动,无疑是给新册了妃子的陛下难堪”

    晋阳公主斟满一杯茶,旋即关心的问道“陛下没有打你吧”

    “他不会打我。”赵希言极为自信道,“他下不了手。”

    “说到底,陛下与殿下父子情分是在的,妻妾,于这个时代而言,再正常不过,更何况是一国之君的皇帝呢,为了权力可以流传万世,子嗣更是成为了皇家的头等大事。”晋阳公主耐心劝道,“只是殿下自幼只有父母双亲,一时间难以适应这种转变。”

    但于晋阳公主而言,先帝朝后宫妃嫔众多,她早已习惯,也不在乎先帝有多少妾室。

    “殿下见了贤嫔,觉得是敌是友呢”晋阳公主问道。

    回想起贤嫔,不过是个十六七岁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年轻女子,说话声音轻轻柔柔,“我不知道,搞不懂,也看不明白。”

    “嗯”

    紫禁城乾清宫

    贤嫔回到乾清宫大殿,发现皇帝正独自一人侧坐在榻上,手撑着案几,脸色有些苍白的粗喘着气,显然是先前的怒气还未消散。

    “陛下。”

    见到贤嫔后,皇帝的气这才消散一点,温和的问道“逆子今日之举,可吓到你了”

    贤嫔摇头,坐到皇帝身侧,替他揉着生闷气的胸口,“刚刚妾身看见殿下出乾清门,脸色也不是很好,遂叫住殿下,与他解释了一番。”

    “此事,因朕而起,你不必与她解释。”皇帝道,“她虽是嫡子,但按辈分,你是她的庶母,理应向你请安才对。”

    贤嫔再次摇头,“妾身看得出来,殿下是一个极有孝心之人,他这般做,也只是为了自己的母亲,父子哪有隔夜仇,就像妾身的兄长,常与父亲因商行上的事情而吵架,但事后冷静下来,又会坐在一起谈论家常与过往,一杯酒后便又化解了,最后父亲索性将这一切都交给了哥哥,因为父亲信任哥哥能够重振家族。”

    听着贤嫔的话,皇帝长长叹了一口气,贤嫔接着又道“陛下就不要生气了,殿下还年轻,难免气盛,陛下又何必与一个孩子计较呢。”

    “论年岁,她要长于你,连你都懂的道理,她怎么会不懂呢。”

    皇帝再次深呼了一口气,起身负手走出乾清宫,“朕还有些政务要处理,贤嫔先回仪柔殿吧,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是。”贤嫔起身,福身应道。

    作话

    是敌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