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河水边,蓝发少女站在长满碎草的泥岸上,沉默地低头和浅蓝色长发的某只咒灵对视着。
白川童浔着实没想到这就给她遇上了织田作口中的蓝发咒灵,心情一时有些难言的复杂。
“哗啦”一声。
苍白的手从河底猛地伸出,按住湿漉漉的泥岸,水花溅起,她惊得后退一步,却不料被对方另外一只手给拽住了脚腕。
一股力将她往水里拉扯,情急之下,白川童浔正要拿出召唤书,可就在下一刻,雾气缠住了她的小臂。
蓝发咒灵整个上半身都探出水面,嘴角越扩越大,浑身如同没有骨头一样地趴在她脚边。
就像是即将喷发的汽水骤然被塞子堵住,白川童浔被雾气缠住的那只手使不出丝毫力气,体内的能量波动似乎也被抽空,与召唤书的联系就这样平白被切断。
召唤不了召唤书,而那只咒灵的手已经抚上了她的小腿。
那是阴冷又滑溜溜的触感,带着水滴和浓郁到极致的恶意,寒气透过小腿的皮肤直冲头皮。
她大脑有一瞬空白,紧接着连忙尝试运用自己先前使用过的力量,但或许是过于焦急的缘故,力量的发动并没有成功。
“初次见面,我叫真人”
阴柔的声音从蓝发咒灵的口中传来,真人不再用力想将她拖进河水,反而顺着白川童浔反抗的力道从河中爬了出来。
这家伙毫无廉耻之心,也根本没有穿衣服,白川童浔嫌恶地移开视线,愣是不敢看他,岂料这一举动却让对方得寸进尺起来。
咒灵捋了一把湿透了的头发,嘴角挂着痴态的笑,带着一身水汽黏黏糊糊地挨近了少女,深深嗅着她颈间的气味。
“你好香啊”
气音入耳,白川童浔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雾又浓了一些,召唤书也半天无法给她回应,她能感受到体内的力气正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渐渐流逝。
对少女的挣扎视若无睹,再一次深吸一口气后,真人后撤了一些,如同吸了毒的瘾君子,忽然满脸迷恋地抬起双手,神经质地仰头扼住了自己的喉咙。
“有趣,真有趣,太棒了。”
他放肆地笑着,身体因为过于激动的情绪而发着抖,“我从没见过这么香的人类,我可以吃了你吗可以吧”
白川童浔被这只咒灵所表现出的变态程度给深深恶心到了。
她再次试着运动身体内的力量,可每一次却都能恰到好处地被那一股诡异的雾气给阻拦下来。
眼见着对方的行为越发过分,终于她忍无可忍地拨开环住她肩膀的手,大声喊道“滚开”
“哎我才不。”
真人歪了歪头,眼睛眯成一条缝隙,他坚持不懈地又重新贴了上来,潮湿的头发顺着动作轻飘飘地扫在皮肤上,又冷又痒。
眼前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白川童浔渐渐感觉到缺氧,她伸出已经失去力气的双手,用尽全力推搡着他,却根本推不动人。
最后,她干脆破罐子破摔地放下手臂,勉强保持着清醒的神志,朝着蓝发咒灵质问。
“横滨的那些”她想了想,脑海中却实在找不到确切的词语去代表那些已经不再是人类的人类,只好狠狠道“是你做的吗”
“嗯,是我啊。”
蓝发咒灵自然十分清楚她说的是什么,倒是很大方地承认了。
白川童浔咬牙切齿“你把人类变成了那副模样”
真人似乎看起来很热衷于回答她的问题“没错,那些都是我的新玩具哦,你喜欢吗”
这么说着,他又伸出一只手,暗沉无光的双眸露出可怖的痴态,眼看着就要抚摸上她的脸颊。
白川童浔倒吸一口气,力气骤然回归体内,猛地后退一步。
失重感蓦然传来,她下意识地挥动着手臂,听到了中原中也的声音。
“喂抓住我”
大脑霎时间一阵恍惚,在那略有急切的音色中,白川童浔陡然抬眼,看见了橘发男人紧绷着的下颚线。
“动这么厉害,你想掉下去吗”
双臂的温度隔着薄薄的一层衣服传递到腿弯和腰间,白川童浔懵逼地眨了一下眼睛。
她扭了扭头,发现周围的景色已经不知何时变了个样,而自己正以一种公主抱的姿势待在中原中也的怀里。
他们此刻高速穿梭在各个大楼的房顶。
刚刚那是什么,幻觉
她缩了缩脖子,轻声问抱着她的人“你刚刚一直在这”
“不然呢”中原中也低头,像是在担忧又似是觉得奇怪地说,“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挣扎不停,问你也不回话,怎么了吗”
“你突然不见了,我以为你被雾气给传到了别的地方。”
白川童浔呐呐道“然后我一个人在河边,看到了那只是横滨人口失踪案的罪魁祸首的咒灵。”
“”
橘发男人沉默了一下,他一个发力跳跃至另一栋高楼的楼顶,然后目不斜视,声线平稳地告诉她。
“我一直和你在一起。”
得到这样一个答案,白川童浔却仍然有些不安地揪住男人身前的衣领,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她紧皱起眉,猜测道
“所以刚才,那是什么咒术吗还是异能”
那样真实的触感,她实在是没有办法把这件事当成幻术或者臆想。
可如果是异能的话,发动的媒介又是什么呢,难不成有人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他们吗
中原中也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收紧了手臂,将她更稳地抱在怀中,就像是无声的安抚。
再一次回到森鸥外的办公室,白川童浔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包括刚刚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毫无保留的告诉了森鸥外。
当然她隐瞒了织田作之助的存在,只单单告诉他是自己的情报网所得到的消息。
因为这至关重要的新情报,森鸥外又要重新调整自己的计划,手下员工的工作有所变动,于是在定下之前,今天晚上白川童浔也不需要跟着他们一起行动。
中原中也又忙起来了,独身出办公室之后,白川童浔立刻给五条悟发了一条信息。
那边直到晚上才回她。
五条悟突然问我明天有没有空,怎么了吗童浔酱
白川童浔的手机一直没离身,几乎是一接到信息立刻就给了回复
是这样的,五条先生,我现在在横滨。
过了一会儿,手机那头发过来了一个“请您继续”的搞笑表情。
白川童浔想了想,还是先试探性的问了一下。
关于横滨近期出现的问题,不知道你们那边有没有得到什么消息
嗯
五条悟很快发过来一个疑问词,紧接着又跟了一句很长的话。
出什么事了吗我是经常会去那里出差啦,不过因为异能者的缘故,平常东京并不会过多干涉横滨的事情,近期也没有接到什么关于那地方的通知哦。
他不知道
白川童浔盯着那条信息怔了一下,在她看来,横滨的情况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并且就森鸥外所说,他们也有尝试着去请专业咒术师来救场,五条悟不应该不知道这件事才对。
是单就五条悟不知道,还是说整个咒高都对此不知情
看来在我们举办两校交流会的时候,你边出了很多事情啊。
见她没有立即回话,五条悟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然后停留在聊天界面的手机屏幕上突然显示了一个来自某位最强的通话邀请。
白川童浔正沉思着,乍一见到弹窗不小心一个手抖,下意识地点了挂断的按键,手机安静两秒后,她很快反应过来,又连忙打开通话记录,拨了回去。
甫一接通,懒洋洋的音调就通过扬声器传到耳边。
“我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没有,”白川童浔拿着电话摇头否认,“我现在正好有空。”
“这样啊,那就好。”
东京的五条家宅邸,五条悟轻笑一声,他站在落地窗的边上,望着外面的景色,不紧不慢地换了个手拿手机,放缓了声音道
“发生了什么,能具体给我讲讲吗”
于是白川童浔把刚刚告诉森鸥外的那一番对话又讲了一遍给他听。
期间,五条悟一直没有怎么插话,直到最后才突然开口说了一句“童浔酱现在有空吗”
突然变得跳脱起来的声线令白川童浔疑惑的啊了一声,接着不明所以地答道“有。”
“那好办。”
白发男人随手拿起一件外衣,歪着脑袋将手机夹在脖子和肩膀之间,两手一合,说“我们待会儿在横滨和东京的交界处见面吧”
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其中的意思“什么”
“你不是说咒术师无论如何都无法进入横滨吗”五条悟很耐心地解释道“那我们现在就来试一试,这个说法的真实性。”
“现在”
“嗯,就现在。”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问“你待会有什么事情吗”
“这倒没有。”
“那就待会见啦,拜。”
电话被挂断,白川童浔无言的对着手机沉默了两秒,只得认命地给自己打了个车,目的地是东京即将跨越横滨的地方。
不愧是靠谱的咒高教师,简直说一出是一出。
等了很久也没有司机来接单,考虑到现在横滨人心惶惶的情况,她只好去求助港黑的人,搞了一个免费司机来。
没几分钟后,她再次收到了来自五条悟的信息。
我到啦
这么快
屁股还没坐热的白川童浔忍不住惊讶道
你刚刚就在交界处
没有哦,之前是在家里。
白川童浔膛目结舌,实在是有些佩服这家伙的行动能力。
她瞄了一眼目不斜视的黑衣司机,又低头拿着手机啪啪打字。
等我一会儿,我才刚坐上车。
不着急。
五条悟秒回。
我刚刚看了一下,横滨外面确实有一个结界,就类似一种奇怪能量形成的空间,直接隔绝咒术师的进入。
有意思,它所隔绝的标准并不是根据人体内咒力程度的多少,而是偏偏只认准了咒术师这一个职业。
这样的话,即使是没什么咒力的咒术师来,恐怕也没办法穿过这个屏障。
白发男人唇角微勾,发了一个定位过去。
童浔酱直接来东京这一边吧,或许非咒术师的你能够带我进去呢。
交界处最是浓雾弥漫。
白川童浔到的时候,五条悟正单手摩挲着下巴,另一只手饶有兴致地触摸着那层如同屏障般罩住横滨的雾气。
男人上身就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外面随意地披了件外套,刘海散散的垂落在额前,慵懒又随性。
见到她来,他挑着唇斜斜将目光投向了她“要试试吗我说的那个”
两人透过墨镜对视一眼,白川童浔点头应道“试试吧。”
让港黑的那位司机回去后,她走上前去,朝着白发男人伸出手,五条悟轻笑一声,不急不缓地将手放了上去。
两手相握,白川童浔试探着将手臂伸到雾里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她又歪头看了看身旁人的反应。
想起白天在雾中的遭遇,她心中微微发紧。
话说待会该不会又蹦出来个真人吧
五条悟面色如常,察觉到视线后也随之低头回视了她。
“害怕”
他声音低缓,嘴角带笑,像是逗小孩儿似的,仿佛隔着墨镜都能看到他眼底的些许笑意。
“别怕,大胆点,就这样带我进去。”
“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少女定了定神,开始往前走。
一步,两步
在即将越过那条线时,白川童浔不由得将白发男人的手握得更紧,她抿着唇,忐忑地迈出最后那一步。
下一秒,手上骤然一空,指甲因为用力过猛而陷进肉里,她回过头,已经没有了五条悟的身影。
手机的信息提示音响起。
啊呀,好像不行呢。
白川童浔有些失望你没进来
是啊,被拦在外面了。
看来即使是被非咒术师牵着,这层屏障依旧会强制隔离开那些咒术师。
手心的手机突然又振动了一下,她拿起来看了一眼。
五条悟退后。
白川童浔扣了个问号回去。
五条悟往后退,越远越好,我看看稍微粗暴一点能不成功。
白川童浔撇了撇嘴,照他所说的退后好长一段距离,不一会儿又收到了催促的短信。
好了吗距离够远了吗我开始了哦
她发了个ok的表情包。
下一刻,眼前亮度飙升。
白川童浔条件反射地抬起双臂,挡在眼前,剧烈的强风令她几乎站不住脚。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彻天际,刺目到极点的白光伴随着烫人的灼热感逼近,然而那热浪却又在即将触碰到她手臂的皮肤时倏地停住,像是被人强行压缩般地收了回去。
白川童浔从没有直面过这样具有毁灭性的攻击,她咬紧牙关,几乎要呼吸不过来,整个人都为此而颤栗着。
这场爆炸膨胀又收缩,浓郁的雾气也因为极其强烈的风力而散开,那能量在还没彻底爆开时就被人压下,只留下一团沉闷灼热的气流和因高温而猛地燃起的火焰。
好在周围一大片都是空地,这一场声势浩大的进攻并没有给建筑或是居民造成什么损失。
进攻只持续不到一分钟就已经结束。
在一个被毁得面目全非的巨型大坑前,白川童浔放下手臂,呆呆地看着逆着火光,正单手插兜信步朝她走来高挑身影,眉心控制不住地跳动了一下。
原来这就叫所谓的稍微粗暴一点。
长见识了。
真是对不起啊,是她之前过于天真无知,对于稍微粗暴的概念理解得还是有些肤浅。
这架势,特么说是马上去要开打世界大战她都信的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