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杨四郎看着放置在前方的红木盒子, 又看向杜筱宁。
杜筱宁面上带着微笑“四郎不打开盒子看一看吗”
红木盒子做工讲究,表面上雕了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花。
杨四郎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长青的盒子。
每次他去问仙楼的时候, 长青都会捧着这个红木盒子去见他。盒子里面装有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有时是她写的一些诗文, 有时是她做的一些小物件, 她说想找个懂得怜香惜玉、愿意倾听的人不容易, 因此每次都会将她写的诗文和做的小物件拿给他看。
杨四郎没有动作, 他只是垂着双眸, 看着那个红木盒子。
杜筱宁打量着他的神色,转而看向站在她身旁的展昭。
大概是心有灵犀,恰好碰上了展昭转向她的目光。
展大人的眼睛总是深邃而明亮, 目光虽有锐气,但有时还是能从他的眸光中感觉到一丝温柔。
杜筱宁迎着展昭的目光, 情不自禁地朝他露出一个笑颜。
展昭一怔。
这时, 一直垂眸看着红盒子的杨四郎终于抬手。
他的手指有些微颤, 在指尖碰上盒子的刹那, 脸上神情复杂。
杨四郎“没想到,你们竟能找到这个东西。”
杜筱宁“胡说, 你明明想到了。”
杨四郎“”
杨四郎的指尖摩挲着牡丹花的纹路, 低声说道“是, 我有想到。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杜筱宁和杨四郎相识的时间不算短。
他们曾经在芳华楼饮酒寻乐,也曾经在春日骑马踏青,说起来, 那时彼此都是扮演着纨绔公子歌的形象,谁也没见过谁在那层风流浪荡的表皮之下的真面目。
这是杜筱宁第一次见到杨四郎露出这样的神色。
杜筱宁本想去听杨四郎的心声,转而又改变了主意。
该拿的诚意她已经拿出来, 该说的,杨四郎自然会说。
杨四郎杵立了半晌,然后打开了红木盒子。
红木盒子里,放置着一个本子。他伸手,将本子取出来。
本子里的,是这些年来,去过问仙楼的人名。姓名、官职,喜爱一一俱全。
杜筱宁望着杨四郎,温声说道“先前我与展大人虽然都抱着诚意而来,却不能全然令你信任。如今我们带来了这本小册子,四郎是不是也该坦诚相待”
杨四郎笑了笑,他神情认真地想了想,“那我还是得斟酌斟酌,看是要坦诚相待到什么程度。”
展昭闻言,气笑了,“此事说来,是杨四郎君设局,如今得偿所愿,将事情的原委交代清楚是你该做的本分。”
杨四郎那好看的剑眉微扬,嘴角似笑非笑地扬了一下,“本分归本分,我与阿宁交情与旁人不同,有的事情同阿宁说是没关系的,但与旁人说,可就有关系了。”
说着,他的脸上又露出一个充满痞气的笑容,语气吊儿郎当的,“事情的原委对旁人也是可以交代的,但交代到哪一步,不得看对象吗像阁下这样的,就只能交代一下,说这册子是长青写的。”
展昭不由得挑了挑眉,他到开封府这样久,还是头一回遇见这样嚣张的。
他微微一笑,忽然出手。
杨四郎神色一整,整个人后仰,一只手抬起,挡开了展昭的那只手。
展昭笑道“杨四郎君好身手。”
他气定神闲地笑着,手中招式如行云流水似的使出来。
杨四郎见状,冷冷一笑,“我早就想见识开封府展大人的身手,如今也算是一偿夙愿”
于是,两人就这么在杨家的后花园比起招式来。
一言不合就开打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杜筱宁看着晃得她眼花缭乱的两人,可不敢贸然劝架。
她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跑去劝两个高手别打架,可别说笑了。
干脆眼不见为净,坐在旁边喝起茶来。
等到两人快打完的时候,杜筱宁已经喝了两杯茶了。
展昭手中佩剑并未出鞘,却直指杨四郎。
杨四郎站在原地,脸上的神情似乎颇为愉悦。
杨四郎“展大人武功了得,我甘拜下风。”
展昭将手中的佩剑收回,“既然甘拜下风,杨四郎君要向三公子交代的,能一并向我交代了么”
杨四郎看了他一眼,又看一眼,然后连续看了好几眼。
展昭站在原地不动如山,以不变应万变。
片刻之后,杨四郎笑了起来,“狭路相逢勇者胜,我既然败了,此刻当然要对展大人千依百顺。”
千依百顺
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展昭心中虽然觉得奇怪,懒得深究。
杨四郎此人,肠子都不知道有多少个弯,他要是深究,得累死。
于是不想深究的展大人并不推辞,很是大度地微微颔首,淡淡说道“既然要对我千依百顺,那就开始交代吧。”
杨四郎“”
杨四郎看向杜筱宁,问道“你不管管”
已经喝完两杯茶,正在喝第三杯的杜筱宁差点被茶水呛到,她有些责怪地横了杨四郎一眼,“说什么呢我在开封府就是个打杂跑腿的小兵。”
杨四郎闻言,又看了看展昭,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
展昭看着杨四郎和杜筱宁两人,眉头不由自主地皱起,他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又将眉头舒展。
他目光沉沉地看向杨四郎,“杨四郎君不是说了要对我千依百顺的如今为何顾左右而言他你想食言而肥”
“谁要食言而肥啊”杨四郎顿时没好气,“我堂堂禁军总督,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展大人耐性告罄,“那就快说”
杨四郎脸上的神情有些不可思议,他懒得看展昭,直接转向杜筱宁,皱眉说道“我知道你虽对漂亮的姑娘十分怜香惜玉,实则不近女色。本以为你喜欢的 ,是能陪你玩弄风月的知情识趣之人。”
杜筱宁
杨四郎眉头皱得更紧,“他武功虽然不错,但性情太古板,又听不懂人话。阿宁,你想玩,何必舍近求远,找我不好么我虽非断袖,但若你要玩,我”
杨四郎的话没说完,杜筱宁手中的杯盖就已经飞向他。
杨四郎头微微一侧,抬手接住杯盖,神色震惊“阿宁,我这样为你着想,你竟不领情”
杜筱宁原本带笑的眸光此刻变得冷清,声音也冷清,“四郎,展大人与你我不同,你不要胡言乱语,坏了他的名声。”
杨四郎自讨没趣。
展昭脸上的神情已经由开始的平静无波,变得很是冷峻。
杨四郎性格浪荡不羁,可天生就是个识相的。
有的事情差不多得了,要是真踩着猫尾巴,他也是要吃不完兜着走的。
于是,杨四郎在杜筱宁身旁的椅子坐下,翻着那本小册子。
杨四郎“你们想知道什么”
杜筱宁双手合十,“我们想知道的可多了,不如就先从你为何要费尽心思接近潘世,与他称兄道弟开始”
杨四郎默然片刻,说“其实这事情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自然是为了我的母亲。”
母亲离开他已经很久,久到他似乎已经无法清晰地记起她的容颜。
他只记得,母亲温柔而美丽。
年幼的时候,他并不明白,为何自己明明有母亲,却要喊别的女子母亲。后来,他明白了。
他的母亲有着绝世的容颜,曼妙的舞姿,堪比百灵的歌声。她本该有幸福的一生,可是,她并没有。
晚风拂过花园,庭院中的花草树木枝叶摇曳,有蝴蝶在其中翩跹飞。
杨四郎的目光追逐着那两只蝴蝶,徐声说道“我的母亲姓柳,池州柳氏。你既然知道长青和问仙楼,自然也就能猜出我母亲的过去。”
“我能猜出来,是因为我知道了长青的事情。你呢你是怎么知道你母亲的过去是她告诉你的吗”
杨四郎摇头,“不,不是她告诉我的。是我在她的遗物中,发现了她生前所写的札记。她藏得很好,只藏在只有我和她才知道的秘密所在。我想,她其实一直想告诉我那些事情,只是我一直没有长大。她等了又等,等了又等,等到自己要病死了,可我依然还没长大。无奈之下,就只好写下那些札记藏起来。”
杜筱宁“那札记里,提到了什么”
杨四郎“提到了高楼和许多像一样的女子,她们没有自由没有未来,日复一日地被人当成娼妓取乐。”
那本札记,多是母亲内心悲苦的发泄。
她曾希望有人能带她离开高楼,她确实是离开了高楼,却进入了另一个牢笼。他的父亲,将母亲当成金丝雀似的养了起来,不让人靠近,不让人触碰,就连亲生儿子,一年也见不到几回。
“我一直以为母亲是幸福,直到我看到她留下来的札记。”
杜筱宁“所以你决定要找到你母亲所说的高楼”
杨四郎笑了笑,他的语气十分平静,“初始的时候,我只是想试试看。我心中虽然敬重母亲,可终究对她了解不多。”
开始的时候,他就像是无头苍蝇似的,毫无头绪。
母亲说的高楼到底在哪儿
真的存在那样的权色交易吗
如果有那么多的女子被拐了,为何一直都掀不起一点风浪
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据说是金蝉子转世、此生要下凡历情劫的李琦拽着他去大佛寺。
李琦要供奉佛祖,他可不要。
他这辈子赤条条地来到世间,奉承的就是及时行乐的宗旨。要他像佛祖那样四大皆空,顿顿没肉吃,他做不到。
于是,在李琦拜佛的时候,他四处溜达。
在大佛寺的后院,他仗着轻功好,直接蹦到树上去睡觉了。
谁知到了树上也不得清静,树下来了几个嘴碎的僧人,在讨论日前在大佛寺附近失踪的张清云。
“你说巧不巧母亲的札记快被我翻烂了,我几乎都信了那或许只是母亲的臆想时,竟然让我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杜筱宁闻言,忍不住提醒他,“张清云失踪的时候,是男子身份。”
“这我当然清楚,可她有个兄长在疯狂地寻找她。那几个僧人没多说,只是忽然神秘兮兮地说起几年前有个池州人到汴京找人,竟然还状告兵部侍郎抢占良家妇女,事关家父,我不得竖起耳朵听么”
杜筱宁忽然问道“你有没有向我义父打听过这个案件”
杨四郎“没有。”
“骗人,你肯定有。”
杨四郎“”
杨四郎一哂,“我只是旁敲侧击地打听过,谁知道杜尚书竟那样敏锐聪明。阿宁,你这义父,认得是很有水平。”
杜筱宁心想这当然,也不看是谁的眼光。
“杜尚书似乎也一直在追查高楼的事情,知道我也在查,得了,就差没把他若掌握的东西双手奉上。”
杜筱宁笑了起来。
展昭也忍不住看向杨四郎。
杨四郎笑着叹了一口气,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真诚,“姜还是老的辣。阿宁,是你的好义父暗示我可以与潘世接触的,这等手腕,令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杜筱宁看着杨四郎那模样,感觉他不太可能会真的佩服她义父。
于是她听了一下杨四郎的心声
老狐狸,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都让我忙活了。
杜筱宁“”
杜筱宁的目光落在红木盒子上,“这个册子,你可以给我义父。”
杨四郎却笑了,“不可以。”
杜筱宁
展昭
“单凭一本册子,能说明什么问题呢此事存在多年,一直没有人去查,难道真的就是这些女子的家人不重视她们,人丢了,便是丢了,就像丢了阿猫阿狗似的不重要吗”
显然不是。
是因为这个团伙能只手遮天。
“再说了,杜尚书看着高风亮节,可我跟他不熟啊。哪像跟阿宁这样的亲密,可以不分彼此。”
真是胡话张嘴就来,谁跟他亲密得不分彼此
杜筱宁被他东岔西岔,没心情搭理他。
倒是展大人,阴恻恻地看了杨四郎一眼,“好好说话。”
杨四郎笑了,语气十分无辜,“我这样都不叫好好说话,那怎样才叫好好说话。”
这人心口不一惯了,而且显然杨四郎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认知与她不同。
杜筱宁不想跟他七拐八拐,直接去读他的心声
杜若渝虽好,到底官宦世家,谁知那问仙楼里的人,有没有他的亲朋好友
包拯此人刚正不阿,又极受百姓爱戴,唯有将此案交给开封府,或许才有水落石出的可能。
杜筱宁得知杨四郎心中的想法,倒也不意外。
她的义父确实官宦世家出身,几百年一世家,世家之下是盘根交错的关系网,牵一发而动全身,杨四郎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
册子已经拿到,问仙楼确实是在潘世的寻乐园中,这次也算是认证物证俱全,即便不能把庞太师拉下来,也足以令他元气大伤。
杜筱宁不关心庞太师和潘世之流的下场会如何,因为她心中还有疑团没解开。
杜筱宁“任敏玲是怎么回事”
杨四郎笑了笑,“你是说李琦的心上人么”
杜筱宁点头,“是你安排她和长青认识的”
“不错,她既然已经不想活了,又何妨在临死前,多做一件于自己于别人都有益的事情呢”
展昭的眉头皱了起来,沉声问道“你明知她一心寻死,竟不劝阻”
杨四郎嗤笑了一声,他仿若是听见什么笑话似的,奇道“我为何要劝阻天下之大,什么人没有有的人想方设法要长命百岁,也有的人都活一天,都觉得受罪。任敏玲是后者,她想早日解脱,我为何要劝阻她”
是这个道理不错。
可杨四郎的话听着,总是让人觉得有些欠揍。
展大人的眉头皱得更紧,正要说话,却被杜筱宁制止了。
杜筱宁问杨四郎“你怎会认识她”
太阳已经落山,天色开始变得昏暗,可天边还有鸟儿在飞翔。
杨四郎看着那只飞鸟,等它在天边消失地无影无踪后,才回头望向杜筱宁,意味深长地说道“缘分啊。阿宁,你我本也素不相识,可怎么就认识了呢还交情这般亲密无间,不也是因为缘分吗”
杜筱宁“嗯,是因为缘分。可这缘分,到底是怎么来的呢
“缘分,就是虾须镯啊。””
杨四郎记得初见任敏玲,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傍晚。天已经开始入黑,他前一天晚上跟潘世等人在问仙楼里厮混了整整一天,潘世翌日大早有事就先走了,留他在问仙楼里。
这时候,与潘世称兄道弟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
旁人到寻乐园问仙楼,不管是什么人,大多在翌日早晨,便离开了,唯独他杨四郎,可以在问仙楼过夜,还能让问仙楼里长得最好看的长青姑娘服侍着,何等风光
“那日傍晚我从寻乐园离开,本想回城的,却在护城河边看到一个坐在河边,看着就是要寻死的年轻姑娘。年轻姑娘长得好看,明眸皓齿,虽比不上长青,但也是中上之姿了。她在河边嘤嘤哭,我这人向来心软,最看不得姑娘家哭,她哭得那样可怜,我便去看看,想问她可是遇上了什么不能解决的事情。”
那一看,可不得了。
毕竟,人家姑娘手里攥着的,是他送给李琦的虾须镯。
他都还记得将虾须镯送给李琦时,那家伙心花怒放的模样,说他一直想送个藏金阁的首饰给他的心上人,无奈家中老夫一毛不拔,他那点零花钱,喝酒还不够的,怎能买得起藏金阁的首饰
李琦拿着虾须镯,抱着他的胳膊直喊兄弟,说等有情人终成眷属,哥俩再好好喝一杯。
那头他还等着李琦请他喝酒呢。这头就遇见了李琦的心上人想不开
这世界小得太奇妙,令他不敢相信。
可那个泪光盈盈的少女,就是真的。
大概是一心寻死,对他也没有防备之心。
少女抽噎着说“此生所托非人,无颜存活于世上。我已经无父无母,只跟叔父一家生活。可我也时常惹叔父生气,我若是死了,叔父大概就再也不会生气了。”
这是一个伤心人。
杨四郎在芳华楼,听过很多伤心人的故事,他也乐意去听。
于是,他知道了任敏玲和李琦的事情。
杨四郎“任敏玲和李琦,是不可调和的矛盾。他们注定会是一场悲剧。”
对此,杜筱宁并不否认。
杜筱宁“他们之间注定是悲剧,却不代表任敏玲要为此事付出生命的代价。”
杨四郎回头,目光落在杜筱宁身上,脸上的神情依旧是有些痞痞的,可语气却有些复杂,“我也这么想,可她一心求死。你拦不住一个求死的人,与其拦着她,不如让她死得更有价值些。”
杜筱宁愣住,那双凤眸看向杨四郎。
她心中其实已经猜到了,却不想相信,“什、什么”
杨四郎脸上的笑意褪去,淡声说道“阿宁冰雪聪明,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你早就猜到了,为何不说”
杜筱宁“”
杜筱宁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不说,是不想将四郎想的那样无情。”
“天真。”杨四郎不以为意地睨了杜筱宁一眼,“你我活在汴京公子哥儿的圈子之中,权力欲望之下,谁会真正有情我本就是这么无情的人。”
杜筱宁双手交叠在一起,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没吭声。
杨四郎不再卖关子,“任敏玲不想活了,却也不想死得窝囊。她这辈子短短十几年,没做什么事情令父母脸上有光,还坏了闺誉令家族蒙羞。她想做些什么,来弥补自己的过错。我告诉她,我认识一个女子,也是在她那般的年纪被人蒙骗,她一直被困在一栋高楼之中,除了立功时能有片刻的自由,平日便是在囚笼中的鸟儿。”
“囚笼中的鸟儿也想要离开,找寻自己的自由,可是没人帮她。我问任敏玲,她连死都不怕,怕不怕为自己和那个姑娘,写下一本书稿。”
天色已经尽黑。
杨府的仆人们来到庭院点灯。
大红的灯笼挂在庭院中,在摇晃的灯光中,杨四郎站立在廊道下,面庞大半隐没在阴影中。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任敏玲当然不怕。
她将自己和长青的遭遇写成了书稿,交给张先生。
长青知道任敏玲认识的张先生是她的兄长,可任敏玲却不知道她是张先生失踪多年的“弟弟”。
杜筱宁“写成书稿是你的主意,将书稿交给张先生,是长青的主意。”
杨四郎“咦”“了一声,“这你都能想到难怪杜尚书从前动不动就喜欢带你去刑部玩。”
杜筱宁“”
杜筱宁叹了一口气,“这是什么难以猜到的事情吗任敏玲既然已经和长青认识,两个天涯沦落人,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说起过去的事情都毫无顾忌。可对于任敏玲而言,长青就是长青,不是什么张清云,她将自己的事情告诉长青,无意中透露了她认识一个来自陈州的张清平先生,这无疑于直接告诉长青,她的兄长在她失踪后,并未离开汴京。相反,他盘缠用尽,颠沛流离,却一直没有放弃过找寻她。”
杨四郎抬眼,目光落在杜筱宁身上。
杜筱宁迎着他的目光,轻声说道“你让任敏玲写那本书稿,是想算计我。”
“我与你之间,说什么算计阿宁这话也说的忒伤我心。”杨四郎吊儿郎当地说,“任敏玲一心求死,我虽不劝她,可我也不喜欢看到死人。我让她写那本书稿,不过就是想到你的百味书斋各种猎奇的故事都有,再为你增添一个猎奇故事,也是锦上添花。可我千算万算,也没想到我为任敏玲指了一条明路,她却不信任我,不将书稿给我,反而交给张清平后就真去跳河了呀。”
杜筱宁缓缓地将堵在心间的那口气吐出来,语气不知是悲悯还是可惜
“是长青背着你,利用了任敏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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