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清的靠近好似一双手将白小果拖入了深水中, 窒息与恐惧占据了他的思绪,让他连呼吸都忘记了。
他想要逃走,想要推拒。
可双手僵硬的只是动动手指都做不到, 喉咙中更是仿佛被人压了一块石头, 所有的话语全数被堵在里边儿, 连一丝声音都无法传出。
这也使得他被攥着离去时甚至走不出一个步子, 说不出半句话,唯有眼底溢出来的清泪告诉他有多怕。
谁来谁来
他不断的在心中喊着,希望有人能救他, 哪怕只是一句话都可以。
可什么都没有, 思绪也渐渐恍惚了起来, 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
武斗台前有许多弟子在练剑,一道道剑光伴随着初晨的亮光在半空中飞舞,别有一番滋味。
白小果被这么攥着站在一处台面下,目光呆滞地看着前头, 一度分不清自己在何处。
也是在这时, 耳畔传来了暖意, 诸清低低地笑声缓缓而来,片刻后更有话音传来,“我最近才开始练小桃山的剑法,听说小果也才练, 不然小果同我比划比划”
他在说完后也没在意白小果有没有动静,有没有应答,抬眸看向了前头的杨云,道“杨哥,白师叔说想考考弟子的剑法,不然就先让弟子先过白师叔的考验, 你看如何”话音中还带上了一抹歉意,很是无奈。
“啊。”杨云听着这话多少有些不高兴,这自己都等了一晚上了,就是想一早就同诸清比试。
谁曾想他这等了一晚上现在还要等,心里边儿的不悦也愈发的深,以至于看着白小果的目光也都染满了冷意。
待好一会儿他才轻叹着气妥了协,谁让这诸清是他们师兄的徒弟呢,怎么着都得给面子。
想着这,他才撇了撇嘴满是不高兴地道“那好吧,就让这位白师弟先来吧。”话落才让开了些。
诸清得了话笑着道了一番谢,随后才低眸看向了边上因为害怕而不断颤抖的人,什么话都没有就勾着他的肩头去了空出来的一处台面上。
许是因为杨云在边上助威,几个在比试的弟子们也都停下了剑招,回眸看了过去。
白小果站在台面上的一刻思绪都是空白的,连带着看向诸清的目光也都是恍惚,浑身上下冰冷的厉害。
若不是身子太过僵硬,兴许连站都站不稳。
“白师叔,弟子也才练你可得多担待些。”诸清瞧着白小果苍白的面色勾唇笑了笑,温和的当真一副受教小弟子的模样。
可落在白小果眼里却是惊恐不已,因为他知道诸清的笑有多可怕,可怕的好似毒蛇猛兽般随时都会将他撕碎吞吃入腹。
他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曾经待自己极好,会把馒头分自己一半的人有了想要杀自己的心,就好似变了个人一样。
也是从那时开始,他害怕诸清,害怕他的笑,害怕他的气息更害怕他的声音。
最害怕的还是十年前,熟睡中的自己被诸清丢下了悬崖,无助的死在谷底。
满是恍惚之下,以至于诸清已经扬剑袭来他都没有注意,直到手臂处传来刺痛才稍稍清醒了过来。
可还不等他看清什么,就被一脚踢中心口摔出了数米之外。
“咳”
心口传来的疼意使得他下意识轻咳出声,手中的银剑也落在了地上,传来了一阵清脆的碰撞声。
他撑着身子想要起身,可下一刻就被按着直接躺在了地上,同时又注意到腹部被击中一阵剧痛传来,竟是比心口的还要疼上几分。
这也使得他下意识蜷缩了起来,整个人轻颤着半天缓不过来。
“真不知十年前赤云门的人怎么就看中了你,连我的一招都挡不下。”诸清看着身、下人因为疼痛而痛苦的模样低低地冷笑了一声,在所有人都瞧不见的位置又往白小果的腹部给了一拳,眼底也都是得意的笑。
也正是如此,白小果本就苍白的面庞愈发的厉害,瞳孔紧缩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好可怕好可怕
“都围着做什么呐”云沏这叼着颗凝霜果挤进了人群,不过就是无聊想来这儿瞧瞧,谁曾想就看到了这里里外外好几层的人。
这让他有些好奇是谁在上头比试,怎么还引来了这么多人。
可他这才挤进去就看到了台上的两人,上头那个诸清他见过几回,狂的很,着实不大喜欢。
至于底下那个他本还瞧不出是谁,可听着边上说什么白师弟,这小桃山常听到白姓的也就白小果了,至少这些天他只听到白小果姓白。
这一听他再次看向了台上的人,那是越看越觉得像。
看台上的模样白小果连一丝反抗都没有,不是受了重伤就是晕了。
意识到这,他直接将手中的凝霜果丢了过去,速度之快以至于周围的众人都没有发现。
诸清注意到了异样,徒手接下了丢来的凝霜果,抬眸时面色换回了寻常时的温和,疑惑地道“这是”
“你这是比试还是欺负人”云沏瞧着他这么一副温和的模样只觉得作呕,比起清玉那张太过清冷的模样,诸清这张犹如面具的脸他是更厌恶,真是不知清玉怎么会收这么个心术不正的徒弟。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毕竟他也猜不透清玉到底在想些什么,也就没去理会。
他这会儿更担心白小果,被这么打居然一点反抗都没有,实在是太反常了。
对于白小果的实力他多少也有些清楚,不至于被打的一点招架都没有,再者还是清玉教出来的,就算资质再差两三招应该还是能接,可现在是连还手都没有。
他很快就到了台上,一把就推开了诸清将白小果攥了起来,看着他一副见了鬼的惊恐模样皱起了眉。
“没事吧”他说着还伸手拍了拍白小果的面庞,也是这时才发现这人的脸冰冷的厉害,下意识还摸了摸他的颈项,冷的就像是从冰窖里爬出来一样。
诸清见状面上染满了担忧,满是自责地道“是弟子不好,弟子一时没把控好伤着师叔了,弟子有罪。”说着还伸出了手。
只是这还未碰到,云沏就已经拂开了他的动作,低声道“知道把控不好还动手,有没有脑子”
他在说完后又去看白小果,见他仍是同方才一样没有一丝好转,甚至面色也愈发的苍白,知晓定是伤着了。
也不再去理会诸清,扶着就下了台面,回了日暖小殿。
至于留在原地的诸清很是无奈的叹了一声气,眼底也都是担忧,惹得杨云那也是有些愤愤不平。
他上了台,拍了拍诸清的肩头,道“没事,那是云家的人脾气都这样。”
“是我不好,方才动手也没个轻重,白师叔怕是伤的很重吧。”诸清说着又叹了一声气,面上也愈发的暗沉,显然是极其担心。
杨云一见低低地冷哼了一声,道“是他自己要试试你的能力,再者就一招受伤了未免也太无用了,小桃山什么时候有这种弟子出现,我怎么从未见过。”说着又是一声冷哼。
诸清并未出声,只是落在身侧的手却是下意识攥紧了些,眼底也有不甘溢了出来,直到片刻后才散去。
台下的弟子们见没了乐趣,纷纷散去,各自练剑比试了。
恍惚的白小果被云沏扶着入了小殿内,没了诸清他的思绪稍稍缓了过来,但因着腹部不断袭来的疼意使得他几次都走不稳,险些摔在地上。
“怎么样,伤得很重”云沏看着他明明就疼到不行可却强撑着连一丝声音都不出,多少有那么些无奈。
白小果听着他的话轻轻地摇了摇头,薄唇微抿着想要出声,可腹部涌上来的疼意却又将他的话都给压了回去,眉间紧皱着可见疼的有多厉害。
待片刻后,他伸手推开了云沏的搀扶,哑着声道“云师弟我没事,只是方才有些摔着了,没什么大碍,我自己上些药就行。”说着才捂着腹部往前头行去。
“诶。”云沏见他独自一人走出几步下意识出了声,也是在同时他看到前头的人突然摔坐在了地上,没了动静。
这可吓着他了,忙上前将人扶了起来,看着他苍白如纸的面庞轻拍了拍,道“白小果白小果”
一连唤了几声,可都没有动静,不得已之下也只好抱着人回了屋里边儿。
小宛哥早晨去重铭殿上小课,屋里边儿是一个人都没有,他将白小果放在了床上伸手就打算去解他的衣裳,想看看这到底是伤了哪儿,怎么就能晕了。
“师兄师兄”
也在这时,耳边传来了低低地呢喃声。
云沏听着声音抬起了头,见白小果的额间溢出了汗渍,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可都如此昏沉了竟然还喊着清玉,很是无奈。
连着唤了好一会儿,见他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只是不断地喊着清玉。
他低低地叹了一声气,道“有这么喜欢他吗”说着才起了身离开,转而去了良玉生烟。
因着这日暖小殿后院可入良玉生烟他也就没有走正门,而是直接从后院入了里边儿,同时也寻到了清玉的寝殿。
原本他是真不想去清玉住的地方,但是怎么说自己也算是拿了人家一块铸剑玉,再者白小果那一副模样是不见到清玉是不安生,没辙也只好寻上了门。
看着紧闭的殿门,他又思虑了好一会儿敲了门,道“清玉师兄,你在里边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