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生日快乐歌。”说完这句话, 顾念笙便用吉他认真弹奏起前奏来。
随着吉他声缓缓响起，原本窸窣喧闹的人群也渐渐安静下来。
顾念笙启唇清唱着，她并没有用话筒, 更没有因为人多而怯场，再加上现场过于安静, 差不多每个人都能清晰听到她的声音。
“爱人爱人, 在深海处航船”
在唱第一句时, 顾念笙抬眸看了一眼景汐，她唇角弯着浅浅弧度, 眼神温柔沉溺。
景汐一直在看她，或者说从顾念笙上台的那一刻起，景汐脸上的笑就没消褪下去过，就连之前萦在周身的那股若有若无的心不在焉和敷衍气息也一扫而空。
但因为蓝光镜片反光, 顾念笙并没有看清景汐眼底的神色。
两人就这样旁若无人地无声互动着。
对视几秒后，顾念笙率先挪开了目光, 唇角往下压了压，敛了些太明显的笑容，继续唱着剩下的歌词。
这是景汐第一次听顾念笙唱歌。
虽然景汐一直知道顾念笙是个音控, 但不可否认的是, 顾念笙的歌声很好听，她的嗓音也很适合唱这首歌。
少女的声音很干净，清晰悦耳，又赋了点恰到好处的低磁, 使音色偏向于微冷的少御音, 整首歌也唱出了她独有的风格。
当然，当顾念笙开口唱第一句时，就有不少站在前排的粉丝听出她唱的是哪首歌, 克制住了脸上的激动，又忍不住发出意味深长地“噫”声。
景汐将食指竖到唇边，朝她们摇了摇头。背后的暗示怎么看都有点不打自招的味道。
那几个粉丝瞧见到景汐的小动作，瞬间更激动了，又忙不迭地连连点头，忍着内心“磕到了”的激越，安静地听顾念笙唱歌。
那晚上景汐唱的是其中一个片段，而此刻顾念笙是把整首歌完整地唱了出来。
当整首歌唱完后，顾念笙并没有将吉他放下，她偏着头，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景汐，唇边的笑意也在慢慢加深。
修长的指尖继续拨弄着琴弦，那一小段的伴
奏紧跟着被弹奏了出来，顾念笙偏清御的声音很自然地接上:
“她来时夜深山寺只斑驳锈钟，
迟来一时三刻见雪路萍踪，
我行天地二十载问路长风，
平生烟尘路顛簸有时终，
问十万万人间许不许相逢，
形色众生有相望只望她眼瞳。”
她唱的正是景汐当时唱的那一段。
景汐唱出来给人的感觉是温柔缠绻的，微醺醉人，像正处于热恋时期满怀春心的少女；而顾念笙唱出来的感觉则更像是一个深情的人在等她想等的那个人。
深情满怀，不忍辜负。
一个像唱情歌，一个像唱表白歌。
前排那几个粉丝脸上的激动已经克制不住了，特别是看见景汐目光同样温柔的回视过去时，几人险些尖叫出声。
真正唱完后，顾念笙将吉他放到了一旁。
尹弈带头鼓起了掌，众人纷纷跟着鼓掌，当然这其中鼓掌最起劲的当属站在前排的那几个粉丝。
等掌声慢慢消褪，尹弈才拿起话筒，笑得深意满满，又语气单纯的问:“请问念笙可以说一下这首歌的歌名吗”
景汐将手里的话筒递给了顾念笙，她另一只手上拿着的是之前从顾念笙手上接过的白色鸭舌帽。
顾念笙轻轻呼出口气，她将话题放到唇边，启唇轻声道:“歌名是，爱人爱人。”
她的吐词很清晰，字正腔圆，声线清清冷冷的，只有在说最后四个字时才裹上了些柔和，同时那股拗劲也跟着显现了出来。
前排那几个粉丝拖着声音:“噫”
尹弈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但他并不准备放过顾念笙，又接着追问道:“那念笙是怎么想起唱这首歌呢”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刁钻，但却问出了现场很多人的心声。这么多歌，唱哪首不好，为什么偏偏唱这首歌呢
顾念笙垂眸轻笑，不慌不忙地开口道:“因为，这是二小姐唱给她的连歌的。”
她的声音慢悠悠的，像打太极般，半斤拨八两地把问题给拨远了:“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一下电影
边墙，也希望你们会喜欢二小姐和连歌的故事。”
景汐睨了尹弈一眼，怕他继续为难顾念笙，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接过一旁工作人员手里的话筒，趁机打圆场，配合着顾念笙宣传起了电影。
两人这你一言我一句的，颇有些一唱一和的感觉。
尹弈眉心微跳，在收到景汐催促的眼神后，也跟着打起了圆场，然后在粉丝的不舍中结束宣传活动。
撤场之后，剧组带着被景汐抽中的二十位幸运粉丝一起转移了阵地。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幸运惊喜是什么的众粉丝:“ ”
“”
顿时唉声一片，各自诉说着对那二十位幸运儿的羡慕、嫉妒和恨。
剧组把生日宴定在了一个私密性很好的五星酒店里。
而那家酒店正好是景氏名下的。
服务生热情地把人带到预定位置的门口，脸上带着职业微笑，说:“就是这里了。”
里面没有开灯，景汐指尖勾了勾顾念笙的手心，用只有俩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里面绝对有不少人，一开门就是个大惊吓。”
顾念笙侧头看她，唇角微弯。
尹弈侧过身，把门口位置让了点出来，说:“让我们的寿星来开门。”
景汐虽然早已看破一切，但还是很给面子的配合道:“好啊。”
然后迈步上前，将门推开后又反应极快地往旁边闪去，同时还不忘拉了尹弈一把，把他扯到了自己面前。
见景汐往旁边躲，顾念笙快速握住她的手，手腕微微用力，将人稳稳地护到了身后。
景汐动作很快，整个过程灵活得如行云流水，尹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门里的人用彩带还有各种闪光纸嘣了个正着。
“景汐汐，生日快乐”
“恭喜你又老了一岁”这其中，苏曼的声音首当其冲的瞩目。
景汐唇角微抽，一时无语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虽然这又老了一岁是实话，但景汐还是有种形容不出来的焦虑和忧愁。
毕竟女人嘛，一到某个年龄
段就会对自己的年龄变得特别敏感，尤其是景汐一想到顾念笙连十八都没有，就更忧愁了。
偏生顾念笙还痴愣愣地安慰道:“没事，你永远十八。”
景汐:“”
一个十八都没满的人倒过来安慰你，说你永远十八。这是安慰吗这简直就是在伤口上叉刀子。
这下景汐更不想说话了。
察觉到景汐的沉默，顾念笙开始反思她是不是说错说什么话了。
但在下一秒，景汐就重新整理好情绪，挂起无懈可击的笑容，朝门内的人挨个打招呼。
顾念笙还在反思，并且一点头绪都没有。
还有不知道为什么，从今天见到景汐开始，她就总感觉这女人并不是很开心，甚至还有点强颜欢笑的感觉，就像是心里压着什么事，一件很不好的事。
眼眸微眯，顾念笙突然想起件事。说起来，这还是景汐第一次这么大张旗鼓的办生日宴，以前在她生日前后的那几天，她都会毫无征兆地消失一段时间
最后还是景汐轻轻拽了一下她的衣摆，顾念笙才慢慢回神，跟着众人一起走了进去。
第一下的彩带和闪光纸没有嘣到景汐，等以人进来后，肖源忙把门严实的关了起来，而其余的人都默契地从身后拿出事先藏好的礼花筒对准了景汐头上的天花板。
景汐:“”
“砰”
“砰”
几声之后，不仅是景汐，后进来的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地落了不少闪光纸屑。
尹弈最惨，他那位置接的是最多的。
景汐吹了吹垂到面前的头发，又若无其事地将肩上的纸片拂去，最后推了一下镜框，语气无奈:“你们这后手留得，很可以。”
苏曼笑得一脸灿烂，她将放在桌子上的一捧百合花放到景汐手里，低声说:“生日快乐，姐妹。要开心点呐”
看着手里清丽娇雅的百合花，景汐眼眶微酸，声音也有丝哽咽:“谢谢你，苏曼。”
苏曼笑了笑，看了眼顾念笙，说:“去许愿切蛋
糕吧。”
“那小点的蛋糕是你家小朋友带过来的。”苏曼的声音越来越轻，语气里有艳羡也有欣慰，“她很喜欢你，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蛋糕很大，差不多每人分一块都还有剩余。
景汐许完愿，切下第一刀后便把分蛋糕的工作交给了她的助理。
而她则是和顾念笙坐到角落的沙发上，同时还不忘拉上苏曼和剧组里的女演员打掩护，开始瓜分顾念笙带来的那个小蛋糕。
生日宴从七点开始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才结束。
景汐和那二十位幸运粉丝分别拍了合照，又在粉丝的强烈要求下，让顾念笙站到她身旁，一起拍进了合照里。
粉丝很激动，甚至还主动请缨帮两人拍起了同框照。
顾忌到自己经纪人蒲苒在场，景汐还是收敛了不少，但就像苏曼说的，喜欢一个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粉丝因为有边墙的滤镜在，吃的是生息c的糖，大多都是理智粉，并不怎么会代入进现实里。
而蒲苒则是看着景汐和顾念笙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她太了解景汐了，就那小眼神一转，她就知道景汐又憋了什么坏主意。
只是没想到，这次景汐居然这么能瞒，一瞒还瞒了个这么大的，实在是出乎她的预料
生日宴结束后，景汐轻轻叫住了顾念笙。
“笙笙，你能陪我去一个地方吗”景汐小心翼翼地问，微哽的语气中竟带上了丝恳求和无措。
肖源一听就明白了景汐想带顾念笙去哪。
是静园，亦是舒炘的墓地。
往年景汐生日那天，她都会去那里呆上大半天，只有今年是个例外。
顾念笙有些犹豫，因为顾倾宸定的门禁，这个时候她早就该回家了。但此刻听着景汐有些哭腔的话，她心软了，门禁什么的直接抛到了脑后，“好。”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后，景汐才开着车载着顾念笙去了静园。
车后座放着的是景汐提前买好的百合花。
顾念笙没有问景汐要带她去哪，但她能
明显感觉到，女人心情不佳应该和那个地方有关。
穿过一片空旷的草地，景汐弯下腰轻轻将手里的百合花放到了墓碑旁。
借着昏黄的灯光，顾念笙看清了刻在照片下的名字:“舒炘”。
顾念笙想，舒炘应该和景汐生得很像，看照片也能感觉到她是个温柔漂亮，落落大方的人；又或许她的性格也有点像景汐
景汐吸了吸鼻子，将架在鼻梁的眼镜摘了下来。
她眼眸低垂，眼角隐隐泛着水光，开口说话时带着很重的鼻音，声偏哑又扬了些轻松:“抱歉，妈妈，今年来得这么晚。”
景汐擦了下眼角，看着顾念笙轻声介绍道:“还记得我和你说的那个她吗我把她一起带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的话，要夜不归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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