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宁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癔症,不然他怎么会幻想那些有的没的,觉得萧彻刚才是在对自己说话。
萧彻已经落座,参加曲水流觞的人,比其他比赛的人都要多,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其他几位皇子身上,没有人注意萧彻这个最不受宠的皇子,只有姜青宁目不转睛地盯着萧彻。
“六殿下能够获胜么”小寻在一旁小声担忧地说。
姜青宁皱眉“不管能不能获得第一,六殿下都是很厉害的。”
小寻点头,附和道“是是是,六殿下最厉害。”
姜青宁嫌小寻吵,让他去一边呆着,别影响自己观看比赛。
小寻委委屈屈地离开。
第一轮,水流中的杯子停在了四皇子面前,四皇子捞起水里的酒杯,将杯子里的酒喝掉,然后起身自信满满,以“春”字开头,当场作了一首咏春诗。
众人听闻四皇子的诗,连连称好。
四皇子得意洋洋坐回位置上。
第二轮,酒杯停在了五皇子萧恒面前。
萧恒面色一滞,前面几场比赛他接连排名最差,到了最后的曲水流觞时,他其实都已经打了退堂鼓,但看其他几位皇子都参加了,并且这是永安帝最看重的一项,只能硬着头皮参加了。
就在刚才,他还祈祷着今晚酒杯一直都不要停在自己面前。
曲水流觞,是比文采,也是比运气的一项活动,有时候可能一整晚酒杯都停不到自己跟前,有时候会停到跟前好几次,停到跟前几次,就作几次诗,以最好的那首诗作为成绩。
萧恒想着,只要酒杯停不到自己跟前,他今晚就不用作诗,到时候他只要抱怨一下自己今晚运气差就好了,也不会丢脸。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才第二轮,酒杯顺着水流飘过来,就停在了自己面前。
萧恒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想着自己不去捞,酒杯就有可能顺着水流继续飘下去。
但七皇子萧启忍不住出了声“五哥,到你了”
九皇子萧历也早就看不惯萧恒这么磨磨唧唧的了,高声道“你要是作不出诗来,就直接认输好了,别磨磨唧唧的,耽误其他人的时间。”
萧恒气到两眼发红,只得伸手捞起酒中的杯子,将酒喝掉。
他这一轮,是以上轮四皇子所作的诗最后一个字,“花”字为开头,作一首新诗。
“花花开花落,又一年,春春风吹来,人不知,双鸟比翼头顶过,夜来停落树为巢。”
萧恒结结巴巴了半天,终于作出了一首既不押韵也不对仗的四言诗。
其他人听完,都沉默了,只有九皇子萧历忽然起身哈哈大笑“五哥你这是作的什么诗七岁小孩都作不出你这种诗来”
七皇子萧启闻言,也忍不住掩嘴笑着说了句“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了。”
萧恒气得面红耳赤,但他也知道,自己今日这诗确实是拿不出手,只能咬着牙先坐下了。
第三轮,酒杯停在了萧历面前,萧历毕竟还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沉不住气,立即猴急地捞起了酒杯,仰头一饮而尽,起身以“巢”字开头作了一首诗。
其他人对他赞不绝口,萧历得意坐下了。
好几轮过去了,四皇子都轮到了两次,酒杯始终没有停在萧彻面前。
姜青宁忍不住有些着急起来,如果萧彻运气这么不好,一整晚都轮不到他,那也太可惜了。
“希望这次酒杯停在六殿下面前。”姜青宁小声祈祷。
萧彻始终都很平静,仿佛置身事外般安静坐着。
他本身对这次比赛的胜负欲不大,因为知道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再得到永安帝的宠爱,但是想到有个人始终注视着自己,那个人想要永安帝身上的那块羊脂白玉。
萧彻想,他想要,自己便就去争取。
眼看都快要到结束的时辰了,姜青宁心里越发着急。
终于最后一轮,酒杯顺着水流飘下来,停在了萧彻面前。
姜青宁心里一阵欢心雀跃。
但其他人,除了九皇子萧历之外,却都是有些意外并且不屑的样子。
“那个病秧子能作出什么诗来”有人小声嘲讽。
“怕是那杯酒喝下去,都得吐血召太医。”
“他又聋又哑的,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萧历起身,狠狠瞪了那些人几眼,骄纵道“你们都住嘴,我六哥的文采可比你们都厉害多了”
其他人却仍还是要嘲讽,他们觉得萧彻这个病秧子甚至都不应该来参加比试,简直就是自找难堪,丢人现眼。
姜青宁真恨不得冲上去堵住那些人的嘴,也再一次庆幸萧彻听不见,不用听见这些难听的话。
他聚精会神看向萧彻,只见萧彻已经端起酒杯,痛快将酒喝了下去。
韩云快速跑上前去,给萧彻递上纸墨,然后自己躬身在地上,用自己的背给萧彻当书案。
只见萧彻唇角微勾,似乎完全都没有思索,提起笔便很快在纸上书写起来。
有人已经专注看着他那边,但也有人还在满脸不屑嘲讽着。
“他能写出什么诗估计连五皇子都不如。”
五皇子萧恒听见这话,立即一脸厌恶地看向萧彻,他想着幸好还有萧彻这个野种在,有萧彻垫底,自己也就不会那么丢人了。
但当萧彻将诗写好,由韩云捧着给在场每一位参加比试的人看过之后,大家脸上先前的嘲讽不屑都不见了,变成了惊讶、难以预料、不敢置信,甚至都有些自惭形秽。
特别五皇子萧恒,看完后脸都绿了。
萧历一脸兴高采烈的样子,欣喜道“我就知道,六哥的文采是最好的。”
姜青宁远远看着,只能听到他们说的话,但是却看不见萧彻具体写了首什么诗,他有些抓心挠肝地想看,但诗已经被捧着送去给永安帝看了。
永安帝看过之后,神色看不出来喜怒,他没有召见萧彻,也没有召见其他人。
萧彻回到了原位置上。宴会歌舞继续。
明眼人都知道,曲水流觞的第一名,必然是六皇子萧彻了,只是永安帝向来不喜他,所以这次的比试,大概率是作废了。
有人投来幸灾乐祸的目光,也有人满眼惋惜地看向萧彻。
姜青宁心里也是很替萧彻愤愤不平,但他也只能安慰萧彻,写“大家都知道你是第一,就足够了,奖赏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姜青宁将自己之前从永安帝那里获得的扇子送给萧彻,写“我这把扇子送给你,希望你能开心点。”
萧彻心中觉得好笑,他其实一点都不难过,并且他也知道,永安帝今晚肯定还是会召见自己,只是那人好面子罢了,不肯在文武百官面前承认,自己最厌恶的皇子,反而得了第一。
但见姜青宁一脸替自己抱不平,怕自己伤心,又将他的扇子送给自己的样子,萧彻心中还是很感动,他接过扇子,装模作样地写“有你宽慰,顿时心中好受多了。”
姜青宁放心下来,想着还好有自己安慰,不然萧彻该多难过。
宴会刚结束,一个太监便悄悄过来,说陛下要召见六皇子。
姜青宁有些意外,萧彻也装出一副没料到的样子。
萧彻带了韩云去见永安帝,姜青宁跟小寻等在殿外。
“也不知道六殿下会不会被陛下为难”姜青宁担忧道。
小寻回答“应该不会,六殿下毕竟还是陛下的亲骨肉。”
姜青宁觉得小寻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永安帝他就觉得萧彻不是自己的孩子。
一直等了许久,姜青宁终于等到萧彻出来。
看见萧彻额上出了一层汗,衣服上有被茶水泼过的痕迹。
姜青宁顿时心提了起来,果然,永安帝这狗皇帝不配做父亲,肯定又是对萧彻责罚了。
姜青宁正觉得满腔怒火,只见萧彻过来,朝他笑着,身体距离他很近,忽然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玉佩。
姜青宁愣住。
萧彻将那块极为珍贵羊脂白玉塞进姜青宁手中。
韩云说“这是殿下特意为您讨来的,作为您送他扇子的回礼。”
姜青宁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随手那么一指,萧彻竟真的给自己取来了。
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心中暖流涌动。
萧彻与他一样,也觉得心中暖暖。
姜青宁在宴会期间对他表白,说两人要天长地久,他们两情相悦,现在又互相赠送了礼物,是不是这扇子跟玉佩就算是定情信物了
作者有话要说六殿下你想太多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