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冬天, 临近年关,京城又下了一场雪。
不是鹅毛一样的雪片,也不是细碎的雪花,刚刚好的雪安静落了一夜, 便将整座城池都覆上一层纯净的白。
天不亮的时候林悠便醒了, 今日燕远要回天风营一趟, 是父皇命他和大皇兄给天风营的将士送朝中新派的冬衣。
天气冷, 不过卧房里却烧了地龙,暖烘烘的。
只不过燕远打窗缝里瞧见外头积雪映着灯火, 便非说太冷了, 不让林悠起来。
林悠被他裹在被窝里,暖暖躺着,瞧他一个人打了水洗漱,又换了衣裳。
“你会不会心里头怨恨我呀”
她突然问出这么一句来, 让燕远动作一滞“说什么胡话呢”
林悠垂下眼帘, 下巴都藏进了被子里“旁人都是妻子起来服侍夫君的,我却睡在这里, 让你一个人忙前忙后。”
自打成亲以后,因为燕远不习惯, 所以青溪和眠柳几个跟来的丫头都是要等林悠喊她们才会进来。
是以屋子里确实是没有个侍奉燕远的人,但半年多过去了,他却好像没什么不满。
燕远回头看她, 将衣裳的系带系好了,走过去坐在床边“又胡思乱想什么呢北疆大营你又不是没去过, 我在营里早习惯这样了,哪里有什么要怨恨的”
“可是”
“悠儿今日怎么傻乎乎的”燕远抬手在她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你怕冷, 好好在被子里千万别冻着自己,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屋子里这么热,哪能冻着”
“燕府再好,也不比宫里,我还怕让你受委屈了呢。”
论理公主出嫁当是另立公主府,但那时候是林悠自己说要到燕家,乾嘉帝自然也没有阻拦。只是燕远心里到底是害怕亏欠了她,是以到了冬天,也特地命人将卧房这里多加些碳,务必烧暖。
林悠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拉住他的手“燕府里有老夫人,还是你的家,我觉得很好,燕远,这么些日子了,难道我开不开心,你不知道吗我在这里,过得比从前都好,哪里会受什么委屈呢”
燕远轻轻摸摸她发顶“那说好了,咱们既都过得好,你可不许再胡思乱想,也不要替我委屈。”
林悠看着他那装出来的一点不霸道的“霸道”模样,笑道“好,我都答应你。”
“再不走就真要迟了,可不能让皇兄等着。你再睡会吧,天还没亮呢。”他说着,便为她掖好了被角,起身要往外头去。
“哎,”林悠叫住他,“我之前递了帖子,今日进宫去瞧贤妃娘娘,你到时记得接我。”
燕远到底回身来,俯首在她额上印了一吻,这才离开“记得了”
雪一下,年节的气息似乎就浓了些。
大街小巷里多了许多卖灯卖爆竹还有卖对联窗花等物的小贩,繁华热闹与那白雪交相辉映,倒让才从战争里恢复生机一年的大乾瞧着没有那么惨淡了。
林悠乘着马车,临近午间入宫到了贤妃那里。
沐芳宫里已经装扮上了各色的花灯,虽然都并不大,但添了不少趣味。
她到的时候贤妃正在屋子里学绣花,听说她来了,连忙迎了出来。
“娘娘近来可好”林悠跟着贤妃进屋里坐下,连忙问候道。
外头雪还没停,她除了斗篷,身上尚有凉意,便在那炉火前搓了搓手。
贤妃瞧见,忙将一个才温的手炉递给她“整日在宫里也没有什么事情,自然一直都好。劳殿下挂念了。”
“祖母前几日又蒸了些糕点,我想着娘娘爱吃这几个口味,今日便带来了,还望娘娘不要嫌弃。”
司空瑛连忙摆手“太劳烦了,悠儿你本就怕冷,这般天气该好好在屋子里才是。”
“燕远和大皇兄去天风营了,祖母又与几位老夫人打叶子牌,左右我无事,给娘娘送来,还能同娘娘说话。”
司空瑛感慨万分“你那二皇兄若也有你这般体贴,我也就此生无憾了。”
提及林谦,林悠笑了起来。二皇兄在忠勇侯一案里其实也算有些功劳,但是他从小就对朝堂没什么兴趣,到最后也不要封官的赏赐,今年这一年,倒是跟在大皇兄身边做了不少事,可每每都像是玩一般,也难怪贤妃娘娘觉得他没个正形。
只是经历了两世的林悠看来,能找到自己的快乐,能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实也算一种幸福。
“二皇兄天性自由,如今这般,未尝是件坏事。”
“只是他也到了该成家立业的时候,虽说不指望有什么大成就,到底也不能耽搁了。”
林悠浅笑“二皇兄还有娘娘为他愁,想来很快就能明白”
她说到这里,话有些说不下去了。司空瑛是个聪明人,如何不知那小公主话里的意思
她那蠢儿子尚且有个母妃担心,可林悠却
“好悠儿,我虽是个愚笨的人,但到底也算瞧着你长大,日后你若不嫌弃,有什么事情也尽可来找我,能瞧着你平平安安,我心里也高兴。”
贤妃说着,轻轻搂住林悠。
“从小娘娘就照顾我,在我心里娘娘便是亲近的人,我只恐娘娘嫌弃我,哪里敢嫌弃娘娘呢”
“好孩子,困难的时候都过去了,日后也要开开心心,像你二皇兄似的,每天都高兴些。”
“乐阳记得了。”林悠点点头,亦轻轻抱住贤妃。
也许是两世里贤妃娘娘都总是护着她,这一时,心内涌起的情感却比她自己所想更要强烈。
她突然想,也许抱着母后,也会是相似的感觉吧。
贤妃娘娘同母后是挚友,那母后该也和贤妃娘娘一样,都是这样的温柔。
林悠在沐芳宫用过午膳,一直等到日影西斜,外头通传燕远到了宫门外,这才同贤妃行了礼离开。
司空瑛坐在窗前,瞧着那小公主跟着宫人往外头去,缓缓朝身旁的侍女道“倘若闻姐姐瞧见,当很是高兴吧。”
那侍女跟着她许多年,也曾与定宁宫皇后身边的旧人交好,闻言想起了往事,同贤妃一样红了眼眶“皇后娘娘那样好的人,想来还是会温柔笑着,看着公主殿下。”
“她是这宫里最清醒的人,却也是这宫里最干净的人。也是那样的人,才能养出这样的女儿。只是她离开得也太早,我终究还做不到她那般,是我没能替她照顾好悠儿。”
“娘娘已经做得很好了。”
司空瑛却摇摇头“她太清醒,又太深情,我不及她半分。”
窗外,雪花还在轻飘飘地落下,就好像司空瑛初入宫那年。
那时她与闻月坐在定宁宫的暖阁里,瞧着外头细雪纷纷,也曾说过些闺阁之语,也曾想过,将来有了儿子女儿,要一起领着他们堆雪人。
后来她在沐芳宫里堆过很多个雪人,她那淘气的儿子也堆了雪人送给自己妹妹,可当初许下约定的人,却只剩身后清名。
随着宫人走出崇元门,林悠的斗篷上便已落了薄薄一层雪,待走到燕远等着的宫门前,都好像那雪是给她的斗篷新绘了花样一般。
燕远正站在宫门前同许之诲说话,不知道提及了什么,两人脸上是了然的笑容。
林悠走过去,燕远便为她轻轻拍了拍斗篷上的雪,浑然也不管许之诲那人还在旁边看着,细心扶了自己的小妻子登上马车。
许之诲一边笑一边摇头。以前燕远最是个能打的,从未见他对谁这般小心翼翼过,样子看着倒有点蠢笨了。
只是燕远压根不理曾经好友眼中的那一点戏谑,他同许之诲打了个招呼,便也跟着钻进马车里去了。
展墨赶着马车往外走去,车轱辘在雪上辇出两条平行的痕迹来。
护送林悠来宫里的江孤月目送那马车离开,走了两步,与许之诲并肩。
“那时去代州的果然是你。”她平视着前方,缓缓开口,听不出是怎样的情感。
许之诲看了她一眼,那位曾经的江湖侠女,如今穿着公主府女官的衣裳,却是同武将一般潇洒利落。
按理说那件事他不应该说出来,可也许是那时在代州合作甚是愉快,他竟鬼使神差地应了。
“合作愉快。”
江孤月愣了一下,继而很罕见地笑了笑“我只是想保护好公主而已。”
许之诲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忽然间问道“其实我在代州就不明白,你为什么那样护着公主殿下。”
江孤月默了有一会,才缓缓道“她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她是江心孤独的月亮,是清冷、寂寥,可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是与那位小公主初见面时,她都好像能从对方眼中看到温暖和希望。
她觉得林悠是个有故事的人,但她又觉得,林悠内心的炽烈从不曾因那些故事而有丝毫磨灭。
许之诲若有所悟地看着远方因为飘雪而变得雾蒙蒙的天地“她确实很出人意料。”
就连派他暗中护送公主的圣上,也是抱着京城有危,能让公主留一条生路的想法,可那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公主,却生生从荆棘里走出了一条坚定的路来。
幸运的那个人是燕远才对。
宫城,养心殿。
王德兴恭恭敬敬地为圣上奉了热茶来,站在一边道“乐阳公主殿下已出宫了,燕少将军来将人接走的,这回圣上可以放心了,这么久了,燕少将军还是寸步不离。”
乾嘉帝合上面前的折子,端起茶来品了一口。
“一盘棋局,步步为营,不知道输了多少,好在,还赢了这一个子。”
王德兴明白这话的意思,可越是明白,他却越是不敢接。
打从圣上潜龙在邸时他就已跟着圣上了,要登上皇位,一路所经历又何尝简单经历了太多的背叛、争斗,便会在某一个时刻忽然开始怀念起一切都还未开始时的样子。
王德兴隐约记得,那大概就像他第一次见到圣上和先皇后携手走在御花园里时一般。
只是圣上,到底还是选择了江山。
乾嘉帝林慎看了一眼那跟随自己多年的宫人,笑道“朕心里明白,朕这辈子,不能算是个好人,对月儿来说,尤其如此。能看着悠儿如今过得幸福,大抵,算是补偿吧。”
王德兴心里忽有点难受。
林慎又看向窗外,雪还在下着,有宫人打扫殿前积雪的声音传进来。
他忽然又道“不,应该算是赎罪才对。”
王德兴垂下视线,脑海中好像隐约又浮现出那位皇后娘娘在世时的模样。他不敢妄论圣上的是非,只是觉得,在那些不可挽回的往事里,大家似乎都没有错,只是选择了分道扬镳。
“汤来啦”
淳于婉亲自端着一大盆热气腾腾的“汤”走进来,麻利地放在桌子上。
林悠搓了搓手,闻见那汤的香味,说一句垂涎欲滴也不为过。
燕远在马车里告诉她晚膳要到商府用的时候,她还有些想不通今日是什么日子,待到了这里才知道,原来是司空珩回京了。
早几月司空珩跟着一个商队一道去了宁州、代州那一带,说是要出去见见河山样貌,起先贤妃娘娘不同意,后来他和林谦两个也不知怎么求,终于求来了那么个机会。
如今他游历一番回到京城,没想到还收获颇丰,竟然从宁州带了些北地的羊肉回来。
淳于婉便自告奋勇,说她小时候同她娘学过怎么做羊汤,偏要亲自下厨给大家做一锅。
商沐风深谙她糟蹋厨房的本领,本来对这汤没报什么期待,甚至一早和燕远打了商量,让他和林悠来时先同外头酒楼说好。
没想到,淳于婉竟然一朝翻身
她这羊汤不但没有失败,反而是色香味俱全,甚至不像她做出来的。
连一向挑剔的司空珩都赞不绝口,直言在宁州都没吃到这么好吃的。
淳于婉见大家一碗又一碗,兴奋溢于言表。
“这可是我与我娘学的拿手菜,我娘说,当年我爹就是吃了这个,才被我娘攥得牢牢的。”
她本是兴奋地说着,可说完这句,却自己忽然愣了一下。
“婉儿”林悠轻轻拍拍她的手。
淳于婉却一下又自己笑了“都过去了,现在咱们的逍遥日子才刚开始呢。不对,你们还得建功立业,是我跟悠儿的逍遥日子才刚开始”
商沐风轻笑“昨日不还豪情壮志说自己也要开创一番事业”
淳于婉轻哼了一声“那不冲突我正要和悠儿说呢。”
她说着,转向林悠“悠儿,你有没有兴趣同我一道开个武馆啊”
“武馆”林悠大惊,她还没听说过有女子开武馆的
淳于婉点头,眼睛亮亮的“我想开一个专供女子练习的武馆,就请江姑娘做第一个先生,若是有想练习武艺保护自己,又或是想让自己健康些的姑娘,都可以来要是你不跟我一起,江孤月那个冰疙瘩,肯定不会来的。”
林悠不禁觉得新奇“只给女子练习的武馆,会有人来吗”
司空珩倒好像很看好“其实许多姑娘是有这心思的,尤其前有金城公主,后有你这个边关救夫的乐阳公主,坊间不少女子甚至自己便去学呢。”
燕远也点头,朝着林悠道“这倒是好主意,想来比你一个人在屋子里看书有意思。”
“你当真有这个心思啊”林悠问向淳于婉。
淳于婉很是坚定“这京城我来都来了,总得做些什么吧。或许悠儿你也可以在武馆边上开一个文馆,教姑娘们读书认字,人家一听你乐阳公主的名头,只怕要把门都挤破呢。”
林悠忍不住便笑了起来“你倒是能想。不过好像也不错。”
她前世幽闭定宁宫,后来江山动荡,莫说做一番事业,便是性命都难保。
如今一切都有了不一样的轨迹,那她想来也能真正做些不一样的事情了。
而且有一瞬,她忽然冥冥中觉得,如果母后在的话,一定也会想让她那样做的。
“婉儿,那可说好了,咱们一起,到时文武合璧,羡煞旁人”
“说定了”淳于婉举起茶盏,“叮”的一声碰在林悠的杯子上。
外头寒风裹着细雪,屋内却是飘香四溢的羊汤蒸腾着雾气,那时林悠方明白,原来不起眼之处,其实满是幸福。
从商府回家时已经有些晚了,林悠和淳于婉畅想了许久关于那文馆武馆的事情,在回府的马车上便有些累得眼皮打架了。
燕远小心地揽着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又贴心地为她盖上绒毯。
夜里雪停了,连风都没有一丝,马车缓缓走着,可到底因为一日的积雪,还是有些颠簸。
林悠最不喜欢坐马车的颠簸,可这一次,却好像不一样了。
她迷迷糊糊间拉着燕远的手,竟觉得其实府里这车,还挺平稳的。
林悠是被抱回两人的卧房的,青溪和眠柳已经习惯这种场面了,一早就得了展墨的信铺好了床铺,待公主和驸马回来,便很懂事地退了出去。
燕远也好像一早习惯了多照顾一个人的日子,给她换了衣裳,又拿温水洁了面,这才将那小小的一个人“塞进”被子里。
林悠眯缝着眼睛,拽着他的中衣“今年年节的时候,咱们也买爆竹来放。”
“哪年宫里不都有爆竹吗”
“我说的是外头百姓们买的那种,多热闹呀,我今日看见了。”
燕远瞧她那迷迷糊糊的样子,笑道“好,记得了,明日就去买。”
林悠便笑了出来“燕远,你真好。”
“喝了几盏茶,怎么醉得像喝了酒似的”
“我不醉也可以夸你。”林悠笑得傻乎乎的,“因为你真的很好。”
她拽了他的衣裳一下,燕远便顺着倾身在她身边。
她好像真的困了,说完这句话,便本能一般找到他的胳膊搂着,像是要马上就美美地睡上一觉。
燕远却是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低首在她唇上落下清浅的一个吻。
他曾做过一个梦,一个很真实的梦,梦里,他在代州驻守了好久好久,可最后却死于大乾人之手。
他的魂灵看着自己的棺椁回京,又看着那小公主失魂落魄地哭成泪人,却只能看着,甚至连抱抱她都做不到。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梦,更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样真实的心痛的感觉,他只知道,因为他的小公主,阴霾里照进明媚的阳光。
“傻悠儿,明明你才是最好的那个。”
长夜寂静却温和,而他们,还会有很多个灿烂的清晨。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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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一些作者的碎碎念
写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忽然间感慨万千,但想说出口的时候,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少将军很好,小公主也很好,很开心自己能把这个故事最终完成,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写结局的时候是笑着,复制到后台的时候,又很想哭。
也许是因为舍不得吧,就好像我看着他们长大了一样。
但他们还有很多个清晨,由我书写的故事却要结束啦。
感谢这一百多天里陪伴这个故事的小天使们,很高兴在茫茫书海里,这个故事能让你喜欢。
那么,就下一个故事有缘再见吧,爱你们哦づ ̄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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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公主与反派王爷文案
前世晏晚以为江宁王穆彦就是起兵叛乱的反贼头子,她对这人的印象就是心狠手辣杀伐果决,她一直怕他,却也恨他毁了大宁的江山。
直到她这个无人在意的挂名公主在叛乱中死了,魂灵看见那本该是反贼的江宁王带人收拾战场,孤身一人为她守灵,她才知晓,她被骗了,反贼另有其人,穆彦是来平乱的。
不仅平乱,宫城人来人往,唯有他记得,有个不受宠的公主在叛乱中死了。
晏晚没想到她重生了,重生回了叛军大肆举兵之前。
她记得那时候行宫有场刺杀,江宁王穆彦身负重伤,也是在那之后,父皇缠绵病榻,大宁风雨飘摇。
于是她决定,这次要去把那个凶巴巴的男人给救回来,也把她的父皇救回来。
她还是怕他,但这次,她想救他。
江宁王穆彦杀伐果决战功赫赫,却在宫变之际,为救圣驾,掉入叛军设置的陷阱。
彼时他虽已身负重伤,却没想到叛军派来杀他的,竟然是个姑娘。
那姑娘身子瘦弱,举着一把笨拙的刀一点点靠近,就在穆彦以为她要出手的时候,她却把刀扔了。
那小姑娘,战战兢兢地靠近了他,轻声问道“你,你需要伤药吗”
那一瞬,穆彦用尽最后的力气看清她的脸,小姑娘不是别人,正是他深深藏在心里十年的公主晏晚。
十一岁的穆彦在皇室马场从一匹烈马上摔了下来,碰巧来此的永宁公主给了他一包伤药,还认真地同他说“良药苦口利于病”。
二十一岁的穆彦战场厮杀,负伤无数,再见她才知道,原来良药不苦,她就是最好的伤药。
和亲公主和忠犬侍卫文案
前世,福微公主李忘舒奉命远嫁西岐和亲,原以为可护边疆太平,却不想竟是骗局一场。
西岐人另有所图,而她不过是弃子一枚,未能护一方百姓平安,落得客死他乡的结局。
重生一回,李忘舒深知和亲解决不了问题,她鼓起平生最大的勇气,把多年积攒的全部银两都给了护送她队伍里最厉害的那个侍卫。
她要逃离和亲的队伍,用自己的办法把西岐人赶出大宁。
可她没想到,那名叫展萧的护卫,不仅真的把她放了,甚至还一路护着她从京城前往遥远的锦州。
李忘舒当了两世公主,不识庶务,这护卫却好像什么都会,将她护得比在宫里都好。
李忘舒问他“你怎么还跟着我”
展萧只说“收了公主的银子,自当为公主尽心竭力。”
后来李忘舒成功了,新帝问她要什么赏赐,她想都没想,只要展萧。
展萧本是奉旧主之命盯着那位逃婚的公主殿下,他却没想到,那柔弱的小公主与他所想一点不同。
他本来只是想赢得她的信任,可有些东西,一旦陷进去,就会越陷越深。
他开始担心她,开始照顾她,开始为了她背离旧主的命令。
他真的成了小公主的侍卫,直到他发现,他爱上了李忘舒。
可李忘舒是公主,他身份低微,又怎敢奢望驸马的位置。
展萧没有想到,当大业已成之时,他从福微公主口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展萧是个没有感情忠于任务的侍卫,后来他遇到了李忘舒,他是活生生的,存于凡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