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环通讯打开, 确认每人的耳机都接通了队友的音频,覃果只拿了根绳索便果断下了装甲车,矫健的身影连跨几步后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剩下四人屏息凝神地在装甲车中等待着, 四周落针可闻,安静得只能听见耳机里传来的、覃果平稳的呼吸声。直到拉开了一段距离覃果才用蛮力敲碎坚硬的玻璃罐子,里面的寄生体果然瞬间兴奋弹起直冲向他面门。
覃果早有准备,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抓将那条蠕动不止的水蛭般的肉条捏在掌心, 他满脸嫌弃, 强忍着恶心用细细的绳索紧紧缠在肉条最为肥硕的腹中部位,毫不留情地一勒,硬生生把中间粗两头尖的肉条给勒挤成了蝴蝶结的形状。
肉条发出咕叽几声黏腻的响, 瘫在地上抽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又锲而不舍地爬起来贴在覃果白皙紧致的皮肉上,拼命想往肉里钻。
覃果无奈地任由拼命动作, 让它自己品尝社会的险恶。被覃果暴躁粗糙的手法勒了个半死的、瞬间变得虚弱的虫子钻了半天也没成功,只能虚弱地瘫软下来。
这东西不算动物, 最多只是附着了母体一丝意识的肉条罢了。可它虽然没有智商却还有本能在,知道寄生无望后便将覃果抛在身后, 蠕动挣扎着朝某个方向爬去。
覃果赶紧汇报情况, “那玩意儿动了。”
车上四人闻言同时后背一紧, 齐刷刷地坐直了身体, 气氛紧张了起来。
“它爬的还挺快, 这个方向好像是地下啊”覃果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他一边紧跟着肉条仔细观察着它的动作和周围的环境,一边压低声音为队友实时转播。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继续道“现在是负二层这地方没有门啊已经是死胡同了,这玩意儿老是想往墙里钻”
“我敲了一下,声音很实啊, 不像是空的。”试探的敲击声传来,覃果的声音也透着一丝疑惑不解。
“如果暗门很厚也会这样的,既然寄生体有反应,那么墙内很可能有密道,你找找看有没有机关”南熙永紧皱着眉扶住耳机,想把覃果那边的动静听得更清楚,“看看遮挡物后有没有裂缝,墙根有没有积灰。”
“没什么遮挡物,空荡荡的一面墙,完好无损诶”覃果一愣,忽然激动起来,“哥,有块墙根底下没有积灰,其他地方都有”
南熙永沉稳道“没积灰的墙根,说明有缝隙,后面应该是一个空气能够流通的空间,很可能是c国中央说的那个秘密实验室。”
“母体,也大概就在里面。”
姬雪鹿等南熙永说完,紧接着吩咐“你站在原地等我们来汇合,先不要轻举妄动。”
那头覃果沉声应下,又道“说起来,我一路上只遇到了两只丧尸,还是懒得理我的那种。不过你们还是要小心啊,特别是容哥,别瞎喊。”
容珍“”
哥有这么不靠谱吗
关键时刻人家没掉过链子的好不
“仔细想想,那天我们被挂在十几楼,爬进去后里面有很多丧尸来着,听到一丁点声响都会过来,可下到底楼之后一下子变少了,”南熙永用手指摩挲着高高的眉骨,这是他思索时的习惯性动作,他猜测道“会不会是丧尸们也不敢靠近底楼呢”
金利微“楼层越低丧尸越少吗”
姬雪鹿也点点头,“照覃果说的,很可能是这样。只不过”
容珍补全了她接下来的话,“只不过,实验室里面就不好说了。”
唉。总之不会简单就是了。
几人匆匆交谈几句,姬雪鹿便收起装甲车领着他们飞快往覃果的位置赶去,对于怎样把脚步放得又轻又快,他们已经无师自通了,一路上果然没遇到什么阻拦,好几只丧尸突然出现把他们吓得浑身一紧,而对方却只停下来瞅了他们几眼便懒洋洋慢悠悠地路过了。
再怎么不敏感这样也有点过了吧。
亲眼看到这种场面,真他妈诡异啊。
而且这种强烈又说不清的违和感是怎么回事几人不约而同地擦了擦冷汗,更是一刻也不敢耽误。他们没花几分钟就找到了覃果,他提着那坨奄奄一息的肉条,颇为兴奋地朝他们挥手示意。
“怎么样”
“我用军刀在墙根挖了几下,搞不动,我力气不够,”覃果无奈地耸了耸肩,双手比划出了那块疑似暗门的地方给他们看,“就是这一块。雪鹿来试试”
姬雪鹿颔首,稍微活动了一下胳膊,身边四人十分默契地同时退开一段距离。她轻描淡写地抬拳快速一击,厚重的墙壁掩体与背后的暗门在她拳头下像豆腐一样被打穿了一个洞,姬雪鹿抽出手,皱眉感叹了一句,“真够厚的。”
厚是厚,对宁来说有差别吗
拆迁姬上线
紧接着她快速连击一鼓作气地拆了一个能供人通行的大洞才停手,飞扬的尘土把她呛得轻轻咳嗽了几声。大洞处漏出了厚厚墙壁掩体后更坚固厚重却一样被几秒拆通的金属密门,身后四人陷入了短暂的失语与沉默。
雪鹿的力量,不管看多少遍都难以习惯啊。
大洞里面是一个走廊,黑洞洞的,没有一丝光,明明空无一物却散发着一股寒意透骨的森然之意,就像一张能够吞噬一切的怪物的大嘴,在等待它的祭品亲自迈入它的口腔与咽喉,而它敞开食道,欢迎他们走向更深处。
忽然一股源头未知的阴风迎面扑来,带着一丝莫名渗人的奇怪味道。
姬雪鹿一瞬间想起了汗渍发酵的腥臊酸臭味与咸湿黏腻的鱼腥味,几人同时下意识捂住口鼻后退一步,他们后背发凉,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不适。
他们准备充分,就差没武装到牙齿了,这时姬雪鹿又拿出防毒面具给几人带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知道秘密实验室里会不会藏着什么泄露的毒气
确认万事俱备,几人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跨进走廊。
走廊四周墙壁的材质很特殊,类似金属和硅胶的微妙结合,有种怪异的质感,即使全副武装,他们也能感受到空气中不同寻常的阴冷与腥湿。
五人还是以五边形的站位紧靠在一起警惕地沿着长长的走廊行进。
走廊里什么也没有。
偶尔窜出几只丧尸老鼠,也因为几人身负动物恐惧值100点而被他们吓得四处乱窜。跟中型犬一般大的、长好几颗头的骇人老鼠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希望以后再也不见。
“沙沙”
很远的地方传来了一点微弱而模糊的声响,隔了好多屏障堪堪漏出来似的,和紧张状态的耳膜捉迷藏,轻得像幻觉,又朦胧得听不清楚何方是声源。
走在最前面的姬雪鹿脚步一顿。
“沙沙”
又来了。
这次几人都听见了,他们不由得心里一沉,黑暗与寂静中,姬雪鹿轻轻地说“这种声音,我大概是听过的就像有触手在拖行。”
她这么一形容,其余四人立马想起来了,两拨人分散时在不同的地方都遇见了上身肥胖下身像海葵的怪物丧尸,这声音他们都听过。
覃果沉声道“雪鹿,换位置。”
姬雪鹿点头,迅速和她右后方的覃果交换了位置,和南熙永并排站在了一起。如果前方未知的地方有那种怪物的话,还是让不会被咬的覃果在前面先顶一下比较好。
毕竟“海葵”爆射出的天女散花一样的肉条让他们记忆犹新。
他们更加小心翼翼地朝走廊尽头走去。
然而就在这时,走在最后的容珍忽然感觉有什么液体滴在了自己的防毒面具上,“啪嗒”一声轻响。他下意识伸手抹了一把,那滴液体看不清颜色,但在手套上黏糊得能拉丝。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腰上瞬间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巨大的力量勒紧了,五脏六腑都要被挤出来了一样难受,胸膛里的空气像是一瞬间被榨干似的窒息无比,容珍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丧失发声能力。
几乎是在被紧缚的同时,悬空的失重感猛的袭来
他被不可抗拒地往上拽去。
“容哥”
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千钧一发之际,幸好身旁的金利微时刻关注着周围的动静,他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有力的身体像小炮弹一样猛得一跃,眼疾手快地拽住了容珍悬在半空挣扎的长腿。
听见异动前面三人同时回头,这一看差点三魂丢了七魄
高高的天花板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方形空洞,里面伸出了一根经脉横杂黏液滴答的猩红色触手,那巨大触手紧裹住容珍,速度飞快,在他们回头的瞬间容珍就只剩两条腿在外面了,再一反应的时间,抓住容珍的金利微也瞬间被猛得拽了进去,只剩个脚踝露在外面。
姬雪鹿几乎是回头的刹那身体便矫健地跃了过去,危机时刻一瞬间爆发的潜能甚至让她的动作快出了残影,绕是如此她也只来得及抓住金利微的一只脚腕。
巨大的惯性拽得她在天花板上狠狠砸了一下,姬雪鹿瞬间头晕眼花,防毒面具都撞掉了。
而此刻她根本来不及考虑自己的疼痛,飞快调整身体整个人像蝙蝠一样倒挂在了天花板上,双腿分开用力撑在方形空洞的两周,借落脚点为支撑,她用力一把将手下的人拽了回来。
惯性作用下姬雪鹿无法抗拒地心引力从天花板掉了下去,南熙永迅速伸出双手一把捞住她,覃果跟在后面接住了被拽出来的金利微。
怎么只有金利微
而劫后余生的金利微显然惊魂未定,他的防毒面具也掉了,此刻正一头一脸的奇怪黏液与冷汗,双手丝毫不敢放松,几人呼吸一滞,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金利微紧紧攥住的东西上
一条血肉模糊的小腿。
黑色作战服,军靴。
几人猛的脸色一僵,连心脏都快停掉。
无论什么危险与恐怖都不能阻止他们的步伐,无论遇见多可怕的怪物他们也能有与之抗争的勇气,可是此刻,四人的san值几乎瞬间清零。
金利微双手一抖,不可置信地退后几步,惊惧与颤抖让他无意识地松开手,断腿啪嗒一下掉在地上,摔出一滩刺眼的血迹。
“我,我”
我明明紧紧抓住了容哥,死也不会放手的
一切发生地太突然了。而那残忍的证据用最惨烈的方式证明了此刻的真实性。
怎么会呢活生生一个人,不过几秒,就只剩下了这么一部分吗
“不会的不会的这是假的”姬雪鹿猛的挣脱开南熙永的手,脸上有种快要失控似的惊慌与狠意,她双眼通红,不停地说“还有救,我们赶紧找到那个东西”
“对,不要放弃。”南熙永强忍住发昏的脑袋与胸口的痉挛,他用力闭了闭眼,强迫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
自姬雪鹿重伤以来,他感受到了第二次深入骨髓的恐惧,控制不住地在心里想着最坏的结果,表面上只能尽力安抚众人,“容哥运气很好的。”
最后这句话,他自己说出来都觉得荒唐。
然而姬雪鹿和金利微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强迫自己去相信,而覃果不知何时捡起了那条断腿,沉默又呆愣地出着神,像是有些云里雾里,实则已经被吓傻了。
明明就是个游戏而已为什么,要抢走他的队友呢他神情呆愣了几秒又迅速严肃冷凝了起来,目光仔细地观察着这条腿。
“端口平整,不是扯断的,应该是被切断或者卡断的。”覃果冷不丁地出声,目前来说他是最冷静的,或许是因为打惯了游戏的缘故,在不得已的时刻,他很擅长短暂地将现实剥离出来,站在游戏局外人兼参与者的角度,把这段现实客观冷静地当做游戏来看待。
另外三人震惊地望向他,覃果沉默一瞬,继续道“所以,金利微,这不是你的错。刚刚我有听到,拖拽的声音是朝着我们的左手边消失的。”
一句话,让被冲击得六神无主的几人又有新的方向。本就自责无比的金利微闻言,浑身一颤,控制不住地哭了出来。南熙永快速帮他擦了两把黏糊糊的脸,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这时候不该哭。”
金利微一下咬住嘴唇,听话地憋住了。
覃果一手抱着断腿,一手伸过来动作温柔地抹去了姬雪鹿脸上被砸出来的血液,他表情冷厉,杀意腾腾,“直接把走廊的墙炸开,就算被吃了,挖也要把容哥挖出来。”
容珍在短短一两分钟里被疼晕过去又疼醒过来,他到现在都无法相信,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自己就少了条腿。妈的啊啊啊怎么会这么疼
这剧痛简直把他折磨得死去活来,容珍用尽了二十六年来积累的全部毅力才没让自己叫出声,他痛得快要神志不清了,剧烈颤抖的手摸进自己的口袋里,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快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把两颗药丸往嘴里一塞,瞎嚼了两下便囫囵吞了下去。容珍疼的眼泪汪汪,拼命在心里给自己洗脑“我是真男人我流血流汗不流泪”。
伤口处瞬间传来诡异的灼烧感与胀痛感,锥心的疼痛瞬间消减了一大半。
容珍终于松了一口气,浑身都跟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湿透了。
其实他都以为自己快要死掉了,那触手力气忒大,快比得上雪鹿了,咻得一下给他提溜到了隧道里,一阵噼里啪啦昏天黑地的碰撞摩擦之后,他不知被什么东西卡着腿了,队友在拼命往回拽,触手又把他使劲往前拉,容珍苦不堪言,极端拉扯之下,他的腿跟一节新鲜的脆藕一样,咵嚓一声,断了。
腿一断,容珍当时就一个激灵。
就这么被触手拉走,肯定没救。
要死了吗
才怪啊啊啊你妈的
容珍不知哪里爆发出的想法与能力,脑子猛然一抽,尝试着进入了自己的空间卫生间。
他从来没想过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躲进自己的卫生间里,因为潜移默化的固化思维让他只能想到把它用来当后勤。而且如果能随时躲进空间的话,那不是太bug了吗
像姬雪鹿的军事博物馆和覃果抽中的随身空间都只能存取物品,人并不能进入,他的卫生间倒是个意外了。然而生死关头他哪里有时间考虑这么多,只知道用力抓住救命稻草。
所幸的是,他成功了。
然后没待够一分钟,他就被系统警告并踢了出来。原因是,不能在执行任务其间进入空间。
妈的,你还不如直接说就是要让我死。
容珍痛苦面具s
不幸中的万幸是,那短暂的一分钟也帮他逃离了魔爪,系统踢他出来时,也没把他直接空降到触手旁边,而是落在了一个不知道在哪里的奇怪地方。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一颗肉伤一颗骨伤药丸飞快发挥作用,断掉的腿已经重新长了一半出来,只是这幅画面未免太过诡异,容珍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不敢去看。
就在他绝望地想着该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时,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爆炸。
容珍吓得浑身一抖,这实验室里不是应该小心用军火吗怎么还开炸了而下一秒,耳机里传来电流的滋滋声,偶然断开的通讯又重新连上了。
“找不到容珍,我他妈和那东西拼了”
姬雪鹿杀气腾腾的声音传来。
容珍下意识猛的弹起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环落在了卫生间里,他们找不到他啊容珍眼眶一热,扶着墙壁一边一瘸一拐地往爆炸声源走,一边按着耳机焦急出声
“我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就这个副本结束
熬总受难本要告一段落啦
么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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