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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042)
    表妹且娇且妖穿书

    晚来风徐文

    042

    姚黄振振有词的道“是去外头玩, 在街边小摊儿上吃的。不只苦麻菜能吃,像这种蒲公英也能吃,它还能清热去火呢。”

    她指着紫色如倒立金钟一样的花朵道“陛下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等景成帝问, 她便自说自话“这是地黄,小时候不懂事, 摘了花来吃, 甜滋滋的, 我家嬷嬷差点儿没吓死, 掰着我的嘴要往外抠,生怕我会被毒死,后来才知道这是地黄, 是可以入药的”

    姚黄越是想要表现得淡然自若,景成帝越是能瞧出她的心虚来。

    不过他没戳破, 只饶有趣味的听她在那得吧得。

    等她夸赞完了, 景成帝道“听你说得这么热闹, 几时你请朕尝尝”

    啥啊姚黄的眼睛瞪得溜圆,短暂的愣怔过后, 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道“我只会吃, 不会做。”

    景成帝失笑, 道“朕也没让你亲手做, 就这么定了, 你欠朕一顿饭。”

    姚黄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写满了“凭什么每次见您一面,我就得欠您点儿什么”。

    但她不敢诉诸于口,只期期艾艾的道“陛下养尊处优,锦衣玉食惯了, 不像臣女打小摔打得皮糙肉厚,我倒是敢请,就怕陛下吃了不受用”

    景成帝似笑非笑的道“请不请是你的事,受不受用是朕的事。”

    姚黄抿紧唇,半晌,抬头下定决心的道“陛下,知疾苦不一定非得亲尝疾苦,是臣女多嘴,其实只要陛下懂得升斗小民们活着不易,就已经是万民之幸。”

    景成帝相信姚黄对他有淡淡的鄙薄是真,但这话也同样发自肺腑,却也不能不承认,她这话说得十分熨贴。

    的确,他在这个位置,能逐一体尝人间疾苦不现实,但哪怕有那么三分心思,就足以泽被天下万民。

    景成帝回神,眸光落到二皇子脸上。

    相差不多的年纪,且男女有别,可自己这个次子相较于姚黄来说,于人情世故弱得太多了。

    他潦草地将野花逐一指给三皇子听“这紫花是野生鸢尾兰,这蓝花是马兰草的花,这种倒挂如钟的花是地黄可入药的那种地黄。这种小红花是海棠。”

    三皇子听得懵懵懂懂,只不住的点头,听到海棠二字,他一下子仰起脸来道“父皇,儿臣见过海棠的,宫里有的是,可开出来的花不是这样的,朵儿要比它大,颜色也是浅粉的。”

    景成帝笑道“海棠也有很多种,这种是贴梗海棠,更像灌木,不像金丝海棠那种是花树。”

    一样一样都点数个遍,就剩下白色的野花了,三皇子看向景成帝,问“这是什么花”

    景成帝伸手轻轻拂过那白色细嫩的花瓣,道“野生雏菊。”

    眼前却闪过姚黄那精致的五官,以及她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勿忘我。”他是听者无心,姚黄也是说者无意,可才脱口她便面露窘态。

    他便装做没听清,故意问了一句“什么”

    姚黄很快神色自若的道“是野生雏菊。”

    景成帝转向二皇子“这些年书读得如何”

    二皇子有些愧疚的起身道“儿臣惭愧,既无长兄天分,也不如长兄刻苦不过略识得几个字。”

    景成帝沉默了一瞬,道“原也怪不得你,是朕以前想得有些偏颇”

    一是太子天资聪颖,又是中宫嫡出,景成帝理所当然的把他当成自己的继承人。可人是会变的,因为没有竞争的威胁,反倒把个太子惯得无法无天,颇为不知天高地厚。

    二来这个次子长年病弱,景成帝对他并无太高期待,只想着他能平安长大,将来足以安分守己,不至于兄弟阋墙足矣。

    现下看来倒是自己错了。

    景成帝问二皇子道“你的身体如何素日吃的什么药”

    又吩咐人去太医院“把二郎的脉案拿来。都谁负责二郎的医案让他一并过来回话。”

    二皇子道“已经比往年好了不少,除了仍旧气怯力虚,天气寒热交替之间易染风寒之外,其它已然没有大碍。”

    三皇子转向二皇子,问“二哥,你到底是什么病啊”

    二皇子看向他,苦笑道“从娘胎里带来的,先天不足”

    景成帝不由得微微蹙眉。

    二皇子的生母是故去的愉妃曾氏,曾家也是京城世家,书香门第。愉妃自己也是琴棋书画,无所不通的温婉秀美女子。

    她比徐后晚了两年有孕,从没听说她有什么不足之症,可自打有了孕便三天两头请太医,不夸张的说,整个孕期,她是用药培过来的。

    三皇子的生母也是产后没多久就病故了。

    选女子进宫,身体康健是第一要素,否则病病歪歪的,拿什么服侍皇帝

    若曾氏等人在娘家曾有什么症候,她们连初选都不过关。

    可好好一个人,怎么进了宫,有了孕,身体就忽然病弱不堪了呢

    虽说妇人生产有凶险,但宫中既有上好的药材,又有济世太医,怎么也不至于就到了因生产便丧命的地步。

    景成帝年富力强,正是雄心勃勃,一心想要打造千古盛世的时候,每天都在前朝,恨不能一天当成两天用,是以不论是兴致还是眼光都没放在后宫之内。

    且他对后宫女人要说有多深厚的感情,那是胡扯,但要说没有一点儿感情,就更不可能了。

    不管怎么说,各个都是如花一样的年纪,就算纯粹做观赏,也是赏心悦目的一件事,何况这其中有些人还替他生儿育女。

    所以他不可能对这些女人的生死完全置之度外。

    以前不曾多想,这会儿却不免心惊。

    仁德殿里,徐后愤然的摔了一只粉彩茶盅,一向温婉安宁的脸上现出几分狰狞之色,她气得胸口一起一伏,压着嗓音问“太子呢”

    方姑姑亲自把茶盅碎片捡起来,垂头答道“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事儿,这会儿不在宫里。”

    “你还替他瞒着我,真打量我什么都不知道呢”

    方姑姑把碎瓷片交给小宫女,劝徐后道“殿下已经是大人了,做什么事自有他的考量,娘娘大可不必万事都像从前那样事无具细。”

    “大人呵,我看他是昏了头了。早前让他逢场作戏、虚与委蛇,实在不行,也别作颜作色,把对姚家那小妮子的嫌恶表现得太过分,可他听了么只抵死不肯,亏得我从中转寰,才不至于让姚家那小妮子和他撕破脸。这会儿显见得结亲无望,姚家也撤了火,他反倒上赶着往前扑奔,不是昏了头又是什么”

    说时又恨恨的吁了口气“一个及笈礼罢了,他上赶着凑什么凑又和他没关系。陛下也是,”

    他竟然让皇子、公主出面,姚家好大脸。

    方姑姑结巴着道“这毕竟是外头男人们的事。”

    她不觉得太子殿下的智谋不如皇后娘娘,娘娘再爱子心切,到底是深宫妇人,所思所见不过眼前,终究不如男人们虑得长远。

    陛下心思如海,就更不是皇后娘娘能揣度的了。

    陛下此举,定然大有深意,殿下反应已经够快,反倒是无动于衷才更让人心里没谱儿。

    可这话不能直说,方姑姑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替太子解释“娘娘也别心急,不如等殿下回来,再慢慢同殿下商量。”

    徐后气得咬牙拧眉道“还商量什么陛下都已经决定了的事,谁还能让他收回成命不成说来也是本宫失策,当初就不该一念之仁”

    她就不该留着那两个贱种的命。

    本以为去母留子也就罢了,两个没有亲娘照拂的孩子,在宫里这个吃人的地方能有什么出息谁成想这两个贱种居然还有翻天的那一天

    早知道,当初就该让他们两个一并去死,否则也不会有今日威胁到自己太子地位的隐患了。

    方姑姑急得低声嘶气“娘娘,您这是气糊涂了么都过去多少年的事了,这会儿再提,于您于殿下又有什么好处”

    隔墙有耳,这是生怕没人听见好去陛下跟前献殷勤吗陛下如此大动干戈,还不是意识到了什么真要把陛下惹恼了,彻查多年前的旧事,娘娘能得什么好

    徐后果然不敢再放声。

    方姑姑又慢慢劝“要奴婢看,陛下未见得有什么别的心思。不说别的,三殿下已经六岁,的的确确到了该开蒙的年纪,没道理让他像个没人管束的野孩子只知道在内宫厮混。二殿下么,虽然身体病弱,可过了十四岁”

    显见不会轻易夭折,做父亲的对他生出点儿“好好活着”之外的更奢侈一点儿的期待一点儿都不过分。

    再是个皇子,将来富贵生活可期,也没有个不学无术、不通文墨的道理。

    “况且只是读书。三殿下年纪还小,是良是莠尚未可知,娘娘只管慢慢瞧着。二殿下么,起步已经太晚”

    再出息也有限,且他身子病弱,将来还能真担什么要紧差事不成

    再怎么样,太子殿下已经长成,只要他不谋反,这辈子就不会有大差池。

    这时候,只听赵昂的声音插进来,道“方姑姑说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