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且娇且妖穿书
晚来风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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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黄也跟着笑了一声, 将脸埋进景成帝由内而外都透着好闻薰香的衣理里,紧紧攥着他腰间的袍襟,道“因为深爱, 所以珍重,生怕一着不慎, 便一无所有。”
这种感受, 应该源自于女人天生的细腻和敏感, 景成帝向来不屑一顾。很多事,尽力就好,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一味的纠结毫无意义。
可这会儿却难免心有戚戚。
人一旦有所求, 自然患得患失。
他轻轻摩挲姚黄的后颈。
曾经,姚阔这个爹是姚黄的天,如今, 自己也终于可以跻身于她的生命当中, 堪堪和姚阔势均力敌,也算是进步。
他不由得自嘲,曾几何时,他的要求居然这么低。
不过以后, 她的世界里,便只会剩下自己了。
还真是自负。
就听姚黄又低喃道“但再怂的人, 一生中也有那么一两次,会不顾一切,哪怕粉身碎骨,明知没有退路,也忍不住要飞蛾扑火。”
是在说她自己。
也是他的写照。
景成帝轻托起姚黄的脸, 道“同朕一起回京。”
半是恳求,半是命令,还带着小心翼翼,既怕伤了她的自尊,又怕她伤了他。
事已至此,姚黄也不再矫情,弯眉朝他轻盈一笑,脆快的道“嗯。”
景成帝一向自诩超强的意志力,还是在这一刻的如花笑靥里阵亡。
姚黄先前那番理论,景成帝很是不以为然。
但不赞同是不赞同,却并不妨碍他欣赏并喜欢姚黄。
坦荡爽朗向来是姚黄的优点,她不是个浅薄到以为美貌是女人必胜的利器。
她有凭借自己能力和才干来达成自己理想的自信。
就像“西子不以自己美为美,所以世人才觉得她更美”一样,这样的姚黄更让景成帝敬慕。
但他还是觉得,姚黄未免太过不自信了,不是对她自己的不自信,而是对他。
他于儿女之情上虽然寡淡,但同样是人,何曾比旁人少了或是没有他不是个见猎心喜的人,不会随随便便见一个爱一个。
从前他不重女色,倒并非一味的为了自己辩解,但的的确确,他没遇到过真正能走进他内心,能让他生出更多想要探究、靠近,甚至想要独占私心的女子。
一眼瞧中姚黄,可以说是缘,可以说是劫,可以说成是天意,但,这大概就是两人夙世的缘份。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也不需要什么理由。
至于缥缈未知的将来,就更无从得知,何必胡乱揣测甚至因噎废食
难道因为预料到死亡不可避免,人还就都不敢痛快的活着了么
她何以如此笃定他会很快见异思迁,对她厌倦,从而令两人落到感情淡薄,夫妻相厌的地步
可姚黄也自有她的趣处,就比如现在。
一旦下定决心,她便不会扭扭捏捏,故作姿态,先前的主动亲吻,这时候的脆快,就很得景成帝的心。
望着这张百看不厌,多看一眼就要神智尽失的俏脸,景成帝幼稚的伸手轻轻捏了一下。
姚黄吃疼,却也只是轻嗔了他一眼,推开他,起身趿鞋下地,道“我该走了。”
再不走可真就走不了了。
回去的路上,景成帝问姚黄“再过几天便是你的芳辰,你有什么打算”
姚黄似乎没察觉出他要厚重封赏她,不以为然的道“没什么打算。”
虽说生活需要仪式感,可她真的不在乎这个,在这个时空,不过就是一碗长寿面,再就是姚阔夫妻对她的百般珍重和爱护。
除此,都是些无足轻重的东西。
景成帝不由得失笑“一般的姑娘家不是都很看重这个日子吗你呢有什么心愿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姚黄侧脸看他,笑了笑,促狭的道“陛下这是打算有求必应了么”
景成帝默认“算是吧,只要你不是让朕亲自去给你摘天上的星星和月亮。”
姚黄不由得噗哧一笑。
他这是有多怕她会无理取闹也可见他这人多么理智,理智的都近乎到凉薄了,再满腹深情,可谁也别想在他跟前恃宠而骄。
他思维也够严谨,言辞也够缜密,简直不给任何人任何可乘之机。
他越是这样,姚黄越想气他,她笑问道“就算是我真的要了,陛下就没办法了吗”
景成帝看向姚黄,他眸光虽仍旧温和,也不失缱绻热烈,却始终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审慎。
习惯使然,他是个抬手就虑到之后几步后招的人,从不会无的放矢,也从不轻信对方只是闲闲无用的废招。
他笑问姚黄“听你这话,你有办法”
姚黄自然能感觉到横亘在两个人之间的隔膜,但她很坦然。
太正常了。
男女之间的吸引,源于本能的荷尔蒙,因此相爱特别容易,但相守却渗透于生活的边边角角,尽是琐事和细节,却如长堤,建起来难,溃起来却易。
毕竟两人的出身、环境以及阅历截然不同,总要互相磨合。
对立和矛盾是必然,但也没必要如临大敌,更没必要因此就怯而退步,求同存异,未必不能殊途同归。
她道“对啊,特别简单,不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
她眼眸间跳跃着的光,比星光都璀璨,那是属于年轻姑娘特有的纯真。
景成帝不由得微笑,道“难不成你还能像神仙一样飞不成”
姚黄心说,在我们那个时空,嫦娥奔月已经从神话转变成了现实,连月壤都带回到地球了,火星都登陆了,像神仙一样飞天入地算不得什么稀罕事,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那个时空和她已经殊无关系,想想还真是惆怅啊。
姚黄道“当然不是,神也好,仙也好,都是人们的美好幻想罢了,我只在书上听说过有人得道飞升,可自己没亲眼见过,只好当作没有。秦皇汉武可都求过长生,结果呢”
还不一样都死了。
景成帝看她那娇俏的模样就觉得好笑。
她似乎永远都能讲出歪理来,偏偏又自带佛性,很有一种“万物皆空”的通透和豁达。
尤其她言语犀利又带几分尖刻,是真真的一针见血,连给人绮思暇想的余地都不成。
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他也是皇帝,权势富贵如毒药,沾上便有瘾,难道不妄求长生若能恒久执掌天下,哪个人会不心生妄念
可拿秦皇汉武一比,自然而然的会生出自惭形秽他自认没有他们的文治武功还有引以为戒的警省来。
他们英明一世,糊涂一时,临了临了,栽在求长生上头,可不叫人惋惜吗
姚黄这话可比那些自诩为忠臣们的谏言们管用多了。
姚黄不知景成帝所思所想,只歪头看他“陛下想要天上的星月么”
“”景成帝无语的望着姚黄。
她却只是笑,笑里透着俏皮和狡黠。
他又不是那种不切实际的小姑娘,怎么会要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
不过景成帝还是很享受这种单纯的讨好。
诚如这小姑娘所说,这世间不知多少人想从他这里要这要那,还真的很少有人真心实意的问他想要什么。
他能怎么样只能凑趣道“想。”
姚黄眉眼飞扬,忍着笑道“回去我就给陛下摘啊。”
这种哄孩子的语气,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景成帝怎么那么不信呢,他忍不住道“别卖关子,你倒是说说打算怎么摘”
这又不是树上的果子,伸手就能摘。
看他当了真,姚黄忍不住大笑,这一笑就笑得花枝乱颤,简直坐不稳。
景成帝怕她摔下去,只好伸手半搂半护的扶住她,无奈的道“你别只顾着自己笑啊。”
姚黄好容易才止住笑,道“今儿就不错,星月生辉,黄道吉日,我回头拿个铜盆,注上一盆水,多少星星不近在咫尺”
景成帝闻言也不由得失笑,却故意为难姚黄“促狭,你这是偷换概念,水中月,镜中花,只能看看,和要字有什么关系”
姚黄圆瞪着眼睛,道“可陛下也没说怎么要啊难不成吃下去”
景成帝被她噎住,顿了几息道“眼耳鼻喉舌,心到神到意到,看是看了,那只是五感之一,总要亲手摸到才算。”
姚黄一脸的同情,就差拍拍他的肩说大哥,你真土,不知道星星也好,月亮也好,其实就是一颗和地球差不多的星球吗
真要掉下来,那绝对是这世道史诗级的灾难。
接是接不住的,真要想摸,这地上的黄土随便你摸,性质是一样的。
姚黄狡辩道“掬起一捧水,月亮和星星自然就在陛下手里了嘛。”
“摸到的是水,又不是星月。”
“你又没摸过,怎么知道星月的触感和水的触感不一样”
真能诡辩。
可就算明知道星月的触感和水的触感肯定不一样,但他举不出实证来加以反驳。
无话可说的景成帝满脸的无可奈何,只得道“好吧,算你赢。你还没说你要什么呢”
姚黄瞥了景成帝一眼,长睫低垂,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景成帝不由得心头一软。
她跳脱的时候,仿佛一团跳动的火焰,让人不禁跟着一起跃动。
安静下来的时候,固然静美,却不免要担心是否触动了她的伤情。
他追问“这是什么表情”
姚黄自己也觉得矫情,索性大大方方的道“就是,我的确有个小小的心愿,可怕陛下不同意。”
景成帝忍俊不禁。
“小小的”心愿而已,他有什么不同意的
他攥住姚黄的手,笑道“我说过了,有求必应。”
姚黄忍不住按着他的膝,趋前看他。
离得太近,近到景成帝能看清姚黄那根根细密的睫毛,也能在她清澈的眸光里看见自己清晰的倒影。
时空仿佛凝固,周围的一切都跟着虚化,这偌大的世界化成了须弥,足够小,小到只有他们两个,再没有什么能够填充进来。
又足够充实,仿佛旁的都无关紧要,他只要有她就足够了。
尽管景成帝知道这不过是短暂的心理上错觉,可这错觉带给人的感觉如此美妙,他竟然也像怀春的少男少女一样,以为这镜花水月便是生命里的一切。
姚黄含笑问道“真的”
“嗯。”很难不受到她的蛊惑,难怪都说美人关难过。
不过景成帝心里也蓦的一紧,看她这似笑非笑,带着几分俏皮和狡猾的模样,总觉得她要提的要求是个坑。
果然,姚黄微微一笑,道“那如果我想要陛下和我微服回京呢”
景成帝已经做好了姚黄会狮子大开口的准备,也在自己心里琢磨要拿多少珠玉宝石来填补,可万没想到,她会提这么个匪夷所思的要求。
他怔了下。
皇帝出行,除了展示万民朝奉的威严,还要以人身安全为要,所以随行人员除了朝臣、侍卫、太监、宫女,再加上各种銮驾、车马,没有成百也有上千。
这是皇帝该有的威赫,这个身份就注定了他要身居高位,称孤道寡,不可能和百姓们多亲近,也不可能多平易近人。
哪儿能像寻常人那样随随便便的出行
更不用说微服了,那也就是话本子里才有桥段。
即便他这次来北蒙关,除了没有公开坐皇帝的銮驾,他身边的随侍人员一点儿都不少。
姚黄所谓的微服,很大程度上便是只有他和她。
景成帝倒不是怕,就是不太习惯。
龙袍不只是皇权的象征,也是他自出生便附加在身上的铠甲,他固然不是非这重保护不可,但多年习惯,他已经学会了负重累累,而不是伶俐细俏。
姚黄这个要求,他本能的排斥,但他也没不分青红皂白的加以否决,只问姚黄“为什么”
姚黄望着他,下意识的握住他的两根手指。
景成帝垂眸看过去,仿佛看到的是她此时没有一点儿安全感的内心。
他没动,任凭姚黄握住他的手指。
究其竟,她也还是个小姑娘而已。
姚黄偏头轻笑,掩饰掉心里的遗憾,轻浅的道“就是一点儿小儿女的心思。进了宫就不自由了,趁着还没进宫”
她朝他笑笑,居然有几分腼腆的道“我想和你做几天世间最寻常的一对夫妻。”
哪怕几天也好,只当是,为了弥补她心底那个骄纵、自私的小公举吧。
景成帝轻而柔的嗯了一声。
他懂。
尽管他并不赞同,但他是知道并理解姚黄那份天真的,她一直渴求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谁都有可能,就他是一定不可能。
尽管他愿意以皇后之位相许,看似他纡尊降贵,可其实受尽委屈,做尽牺牲的还是姚黄。
他比她年长,有过超出他十六年的漫长的过去,这不只是时间上的差距,还隔着他的元后、诸多妃嫔以及他的一众儿女。
这些都是不能抹杀的。
更何况,他的身份,也注定即使娶了姚黄,也做不到这一辈子就只她一个人。
对她已经足够不公平,难得她并不报怨,可大抵心里还是遗憾的吧
所以,她想圆她自己的一个梦,和他做对世间最寻常的夫妻,哪怕只有几天。
有时候人就是靠一种念想或者说是梦想来维系着,以此做为人生支柱,很可笑,也很可悲,但有时候人又缺它不可。
所以,答应吧。
姚黄见景成帝沉默,心里虽然有点儿酸涩,却也并不特别失望。
这世间最难的事有两件,其中一件就是把自己的思想强塞给某个人。
景成帝是个成熟的男人,他自有根深蒂固的行事准则,又自恃尊崇,目空一切,在他眼里,她只是个任性的孩子。
而她又来自于另一个超越现在这个世界不知多少倍的时空,她和他隔着的都不只是天堑和鸿沟,那应该是宽阔无垠的银河系吧
她想改变他难上加难。
所以姚黄再度轻浅的笑笑,竭力做出不在乎的自然的表情,道“因为陛下问,所以我才想什么就答什么,并没有挟私以报、恃宠而骄的意思,陛下尽可以顺着自己的心意。不答应也没关系。我提不提要求是我的事,答不答应却是陛下的事。”
她不强求。
景成帝还真瞧不出来姚黄的失望来,他不由得取笑她道“这么大方”
“嗯。”
“那你岂不是会很失望”
姚黄笑笑,收回自己的手。
景成帝明显感觉到手上的温度豁的消散。
他自然不会觉得冷,但微凉空气的触感却似一阵风,拂过他的胸膛,让他感受到了“失去”的滋味。
他头一次有了感同身受,也头一次生出贪恋的情感,更是头一次生出想要竭尽己能,只为换得姚黄欢心的荒唐想法来。
当然,这只是一瞬间的事,他很快便又端稳如常。
姚黄坐直身体,漫不经心的捋了下鬓发,仍旧温柔浅笑的道“也还好,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哪能事事都如意连天都有残,地都有缺,我又何能例外人生遗憾不知凡几,不差这一桩。”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文桃花朵朵开泼辣俏娘子眷属得成金枝玉叶独一无二冷香盈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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