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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黄还真没那好心, 她对赵昂道“你说错了,我确实是故意的要致你于半死不活的地步,却并非为了显示我比你仁慈, 比你宽怀。你做这个太子,就是对我,对姚家最大的威胁。只要你不做这个太子,我对你的性命就毫无兴致。”

    她还真坦承。

    赵昂心下恨恨, 却还是不吐不快“你早就有了成算”

    “权且是吧。”

    “那么, 从前”

    为何一直隐忍不动

    以父皇对她的恩宠,她完全可以找借口在父皇耳边吹枕头风,处处为难打压,想方设法废掉他这个太子。

    姚黄挑了挑眉,道“说实话,哪怕你对我个人报以最大的恶意, 只要你不危及到我的性命, 不牵连到姚家, 我都没打算和你计较。”

    她怎么想的来着就凭她对他的所作所为, 死十次都不够。

    试问哪个人敢伤了太子,却能逍遥法外,还得他这个太子忍气吞声, 率先向她认错赔罪的

    养不教, 父之过, 不是姚阔,姚黄怎么敢如此肆无忌惮所以姚阔凭什么想置身事外

    姚黄问赵昂“知道当年为什么我敢伤你吗知道我为什么非要进火器局吗说起来特别可笑,我所做的这一切,就为了赌今日而已。你若肯留我苟活,这, 火炮,就永远用不到你身上。可惜啊”

    她高估了他的人性,好在她赌赢了。

    “赵昂,你不是总认为都是别人错,就你对吗我就是想让你好好看看,这世道,这大楚朝,不是离了你就运转不下去的。相反,没有你,这朝代只会更兴盛。”

    随她怎么说吧,横竖事已至此,自己注定没有翻身的机会,再追本溯源也没什么意义,再怨念她的恶毒也于事无补。

    不过赵昂还是轻蔑的笑了下,道“就凭你么你想证明我不如你一个女人说到底,你的手段又比我高尚到哪儿了还不是以色侍人,拿自己的身体来换取各种好处”

    姚黄还真没有非得和他论高低的意思,毕竟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可他这话也未免太刻薄太难听。

    特么的,她和景成帝没名没份的时候,她是自甘下贱,如今有名有份了,就是以色侍人。总之他就是要极力抹杀她和景成帝之间会有感情这件事。

    赵昂又道“你想推举三郎上位也是,他鬼迷心窍般,成日围在你身边,早就被你收拢得服服帖帖,这会儿忽然天降福运,自然会百般回报。”

    可她别忘了,生在皇家,再装得像温驯的绵羊,三郎他也不会是绵羊。

    各个都是獠牙沾血的狼崽子。

    她这会儿尽可以外靠姚阔,内挟赵晟,甚至还可以效仿垂帘听政之辈,参与政事她和自己比,同样不择手段,唯一的区别也不过是她成功了,而自己失败了但狼崽子总有长大的那天,她必遭反噬。

    姚黄没搭腔,赵昂却突的一笑,道“你做惯了这种事,大不了再故技重施一回。”

    什么故技重施

    “三郎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你,父皇已经老了,他却已经长成”

    姚黄忍不住道“你怎么这么恶心。”

    “我恶心只许你做,不许我说”

    “你特么的,三殿下在我眼里始终就是个孩子。”

    赵昂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笑起来,哪怕牵扯到了伤口,也没能阻止他笑。他嘲讽的瞅着姚黄道“你跟着父皇的时候,难道不是个孩子”

    “”

    姚黄动了动唇,想解释什么,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

    之后的日子,赵昂是在无数的高烧、昏迷和短暂的清醒之间度过的。

    他已经不知今夕何夕,也不知道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身边始终很静,偶尔会有人喂他喝些汤汤水水。

    他身上如同火炭一样,心里也似油锅,什么东西喂到嘴里都没味儿,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他只想浸在冷水里,给自己的身心都降降温。

    这让他想起当年母后昏迷不醒,病卧在床时的情形了。

    他有时候会厌烦的推拒,生出“与其这样痛苦的活着,还不如死了”的想法。

    可惜万般皆是命,生或死也不是他自己能掌控的,在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地狱般的煎熬之后,他的烧退了,人也似乎重回人间,整个人在出了一场透汉之后,清凉了许多。

    意识也终于彻底清醒。

    耳边是嘤嘤嘤的啼哭声。

    其实之前赵昂就听到过,他那时神智不清,还当是牛头马面来勾他魂魄的。这会儿不由得顺着声音望过去。

    眼前的女人神色苍白,长发凌乱,乍一看还真有点儿像鬼。

    赵昂哑声开口“紫焉”

    哭声停住,魏紫焉肿着一双眼睛望过来,和他四目相对,她踉跄着扑过来“殿下,你醒了”

    殿下

    赵昂先是升起一丝侥幸,随即又满是失望。

    他伸出手,握住魏紫焉瘦到形如鸡爪的手,问“过去多长时间了”

    他以为过去了很长时间,可其实才不过半个月而已。

    赵昂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想,这就是度日如年吧漫长又空虚,寂寞又无聊,仿佛一眼能看到生命的尽头,却又不知道人生的终点究竟在何时、何处

    魏紫焉知道他身体虚弱,便拣自己知道的说给他听“陛下回来了。”

    是吗他看向魏紫焉。

    魏紫焉避开他黑得有些滲人的目光,道“陛下龙体安康,也许,先前病重的消息有误。”

    说着,她的眼泪又滚滚而下,神情里带着几分羞惭,还带着几分痛恨。

    究竟是谁递送的假消息太可恨了。

    若不是放出这样似是而非的消息,殿下也不会那么迫不及待,也就不会有今日夫妻这样狼狈的下场。

    所有一切尽皆成空,这种巨大的落差,简直如同凌迟般让人痛不欲生。

    这还不像从前她陪着赵昂去泾安县,那会儿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她知道那不是最惨的境地,总有机会翻盘。

    可现在,她知道所有的,曾经憧憬过期待过的一切,全完了,化成了泡影,彻底成了一场空,再没有机会东山再起。

    赵昂神色倒是平静的多,只有些意兴阑珊的道“是吗安康啊那不是很好”

    他有一种直觉,恐怕这辈子,自己是没法和父皇势均力敌的抗衡了。

    大概这就是天命。

    父皇是真命天子,而自己,是假的,空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哪怕离皇位只剩半步之遥,哪怕近在咫尺,可是命中八尺,难求一丈,他是再没那个命去触手可及的了。

    但他也有一种变态的庆幸。

    只要不是如了姚黄的愿,只要不是自家兄弟中的任何一个得了这皇位,得了这太子之位,他就很满足了。

    魏紫焉诧异的看向他“殿下你”

    该不会是气疯了吧他这么平静还能说成是心如死灰,可他居然对于景成帝的欺骗,安然无恙说成“很好”

    赵昂平静的躺着,神色有些空茫,道“陛下可曾来看过我”

    魏紫焉半天没吭声。

    赵昂苦笑了一声,道“那就是没有了。他有没有下旨,如何处置我你你父兄”

    魏紫焉再次哭出声,道“魏家抄家,兄长,处以极刑,父亲被流放”

    赵昂心说,一点儿都不意外,不过,父皇到底仁慈了许多。

    自己有谋反篡位之嫌,而魏逐风是自己的左膀右臂,是自己的股肱之臣,自己的所思所想,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准备,都有魏逐风的身影和贡献在其中。

    父皇念在父子一场的份上,留自己一条命,可魏家,必然是要往死里椎的。

    只怕这样也难消父皇心头之恨,他自然死不足惜,但到底念着魏充当年教导自己的恩义,也只是个抄家,流放而已。

    赵昂看向魏紫焉“你若有机会,便走吧。”

    魏紫焉痛哭出声“我不走。”

    家没了,她还能往哪儿走

    “不管殿下将来如何,我是生死都和殿下在一处的。”

    “倒是辛苦你,也委屈你了。”赵昂神色淡淡,并没有丝毫感动。

    魏紫焉反手握住他的手,凑近他道“殿下别灰心,也未必就没有转机。只要留得命在将来,总还有机会的。”

    到现在,景成帝也没正式下诏废除赵昂的太子之位,很难说他不会不原谅赵昂。

    就算他不肯原谅赵昂,恨不能与他生死不复相见,可现有的皇子中,没有一个出类拔萃的。

    二皇子这两年越发的身体孱弱,三皇子才质平平,景成帝实在没有可以挑得出来的像样的继承人。

    赵昂不为所动。

    还能有什么机会就算他好好将养身体,真的能活过父皇,他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还能再肖想那个位置不成

    魏紫焉却将手伸到小腹处,道“殿下,臣妾有了。”

    赵昂仍旧无动于衷,只淡淡的瞥了魏紫焉一眼,平淡的说了一声“哦。”

    他觉得魏紫焉真是天真。

    他自然明白她打的什么主意。

    可她怎么就能肯定她生的一定是儿子她又如何肯定将来父皇会后悔,会拿皇太孙来弥补对自己的亏欠

    变数在姚黄身上呢。

    万一她也生出儿子来呢以父皇对她的恩宠,只怕早早地就要立为太子,哪儿还有自己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文桃花朵朵开泼辣俏娘子眷属得成金枝玉叶独一无二冷香盈袖高不可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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