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场突如其来的阵雨为炎炎夏日送来了一丝清凉,茂密的山林也焕发出清新碧绿的盎然生机。
三条人影在密林间快速前行,虽然雨后的地面颇为润滑,但这几人个个步履如飞,或飘逸或凝重,尽显非凡身手。
这处密林便是前日张角发现那伙羌胡黑衣人的地方,虽然待南鹰和张角赶到之时,那批人已经开始转移,但是这场来去匆匆的雨却帮了南鹰几人的大忙,稍显泥泞的地上尽是杂乱密集的足迹,令那伙黑衣人的行踪无所遁形。
“有些麻烦了”张角突然脚步一顿,有些无奈的瞧着前方的足迹。
无数的足迹到了此处突然分散开来,向四面八方延伸而去,每个方向都至少有数十人以上,令人再难把握其真正的动向。
“好狡猾的家伙”南鹰蹲下身体,锐利的目光缓缓扫过蛛网般蔓延开来的足迹,失笑道“是我们小看他们了,他们也注意到下雨之后行踪难以隐藏的问题了”
张角顿足道“怎么办才好我们只有三人,不可能同时追踪这么多路疑兵”
“这不是好事吗敌人主动分散兵力,正于我们的营救大计有利啊”南鹰从容一笑道“敌人的故布疑阵虽然颇为巧妙,可惜他们算漏了一件事”
“看来南鹰扬是胸有成竹啊”张角惊讶的扬了扬眉头,不解道“可是我真是无法看出,对方留下了什么破绽呢”
“难道大贤良师忘记了这些人虽有数百之众,但其中却有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南鹰眯起眼睛细细的扫过那些纷乱的足迹,突然间眼前一亮道“只要从中找出这个人,我们便可以有的放矢了”
他起身走到一溜足迹前,努了努下巴,得意道“你们瞧瞧,这是什么”
张角和典韦一齐凑上前去,眼光登时停在一个小巧的脚印上,那脚印极浅,若非正好踏在另一个硕大的脚印之上,几乎难以辨识。
张角脱口道“女子的足印这,这便是你所说的那个为首的女子吗”
典韦却不以为然道“若是他们之中还有其他女子,却又如何”
“真是笨啊”南鹰恨铁不成钢的在他头上重重一拍,斥道“你瞧瞧这足迹的深度,若非功夫高绝之人怎么可能办到你道天下间的女子个个都有如此身手吗”
“哦这些人的身手如此了得吗”张角虽然远远窥探过这伙黑衣人,却是从未见过他们出手,不由好奇道“你说为首之人是一男一女,他们的功夫比你如何”
南鹰老脸一红,却老老实实道“那个男的最少也不在我之下,那个女子则是肯定比我强”
“恩这么说来就不会错了”张角再次细细的瞧了一眼那淡淡的女子足迹,嘿嘿一笑道“果然是好生了得不过我同意你的话,如此女子若是再多几个,你我纵然追上去也是自取其辱罢了”
“但是还有一个疑问”张角缓缓道“虽然我们可以认定这个足迹一定是那个为首女子所留下的,但是你又凭什么认定她此去的目的地是囚禁我三弟的地方呢”
“这个有什么难猜的”南鹰耸肩道“若换成是我,既然已经无法染指此间的宝藏,当然是要赶紧从张梁口中再问出其他宝藏的地点,好争取时间捷足先登啊”
“不错”张角目光一亮道“三弟确是还知道另外的宝藏,而且他身陷敌手,为了保命也绝不可能一下子便尽吐所知,否则将再无利用价值,而被杀死灭口”
“所以说,我们还犹豫什么呢”南鹰头也不回的顺着那些足迹的方向行去“若是我们去晚了,说不定令弟便会被对方严刑逼供,平白吃上许多苦头”
张角面色一变,急忙追了上去。
密密的长草被拨开几条缝隙,露出远在百余步外的一处农家小院。
那小院背山临溪,一道篱笆墙,三间破草房,此刻正升起袅袅的炊烟,透出安宁平和的气象,丝毫没有任何扎眼之处。可惜,却有一些与此情此景格格不入的人,完全破坏了这浓浓的山村氛围。
七八个闲汉正三三两两的分散在院内院外,有的靠在墙边闭目养神,有的正在低低私语,更多的人却不时以锐利的目光扫过远近,一副如临大敌之象。
南鹰忍不住咧了咧嘴,缩回头去。真是一帮菜鸟,寻常小院前无端聚集了这么多青壮,却连半个老幼妇孺的影子也看不见,这样也行有几个笨蛋甚至连隐藏于衣内的兵器露了出来尚不自知,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他向张角笑了笑道“看来所料无误,令弟十有八九便被他们囚于那几间草屋之中”
张角突然浑身爆发凌厉无匹的惊人气势,面露冷酷笑容道“杀人的时候到了请二位为我掠阵”
南鹰吓了一跳,连忙拉住他道“不要轻取妄动,若你这么出去,人人都能认出你大贤良师的身份,纵然敌不过你,也必会以张梁的性命作为要胁”
张角虽然气势一顿,但仍然瞪眼道“我的身份又如何说不定可以吓得那帮贼子不战而降呢”
南鹰没好气道“请你动动脑子,若你在此暴露行踪,不但替身的尸体再无用处,更会惹得附近官军一齐前来围剿,你还想不想安心的破空而去了”
张角的气势登时散得干干净净,愕然道“然则我们应该如何”
突然他脱口叫道“不好在遇上你之前,我已经以真面目与天干地支的人打过照面了,这可如何是好”
南鹰一呆道“什么天干地支吗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咦你不是已经多次和他们打过交道了吗”张角讶然道“我听说你曾经与他们交过好几次手了,前日他们不是还参与过劫宝吗那个绝顶箭手应该就是他们的第一高手了”
“什么”南鹰终于变色“那些不是会任之家的杀手吗怎么又成了天干地支中人了”
他呆呆道“老实说,我还是偷听了智先生和令弟的对话,才知道世间有天干地支这个组织存在”
“原来你一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张角哑然失笑道“也罢,虽然我也只是一知半解,却也足够说给你听了”
“天干地支,是一个成立近二十年的神秘组织,其成员分为十大天干和十二地支,天干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地支为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是为二十二分支,各有其领袖人物”
“好家伙”南鹰听得有些发呆道“知不知道这些首领们的身份”
“他们太过神秘,我也并不清楚”张角冷冷一笑道“但是我能确定两个人,他们一定是这二十二分支的首领之一”
“是谁”南鹰急急问道“我认识吗”
“你至少应该听过他们的名字”张角嘴角抽了抽道“一个是中常侍封胥,另一个却是我的徒弟唐周”
“果然是这样”南鹰心中一道亮光划过“看来文和果然是料事如神,这两个人竟然真是同党”
“可是,会任之家和天干地支是什么关系呢”南鹰突然疑惑道,因为自己一方一直是把会任之家作为首要的假想之敌,怎么这天干地支又无缘无故的冒了出来。
“会任之家,只不过是天干地支中的杀手团体罢了”张角亦是面色凝重道“听说是由地支的四位首领共同执掌的,如果你知道会任之家的厉害,便更可以推测出天干地支是一个何等可怕的组织了”
“奶奶的”南鹰突然爆了一句粗口“老子已经和他们对上了,再可怕也只能干他娘的了”
“不过你怎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呢”南鹰斜视着张角道“看来你们之间,定有不可告人的肮脏交易吧”
“关我何事”张角啼笑皆非道“近年来我早已不问教务,这些都是我两个弟弟与他们接洽的我只不过是从他们口中听得一些消息罢了”
“对了大贤良师,我还有一个问题要请教于你”南鹰突然又想起了一个神秘的人物“那位智先生与你”
“不要再说些闲话可否”张角又瞧了一眼远处的草舍,显然是有些急不可待了,他不耐道“既然你认为我没有脑子,便请你先想想如今的对策吧”
他见南鹰一脸不悦之色,只得又道“你放心,只要成功救出舍弟,你我便有大把的时间慢慢叙谈。那时无论你想问什么,我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个又有何难”南鹰见张角的目光蓦的亮了起来,微笑道“只是大贤良师已经被天干地支的人撞见了,这个倒有些麻烦了”
张角面上杀机一闪,狞笑道“要不要杀了他们”
“杀他们至少也有几百人杀是杀不光的”南鹰低下头来,苦思道“但是至少也不能便宜了他们”
突然他抬起头来,眼神一亮道“有了我们可以冒充他们去抢张梁,如果成功得手,这伙羌胡黑衣人定会对天干地支展开报复行动如此不但可以转移他们对我们的注意,更可以令天干地支的人疲于应付只消再拖延上十天半月,那么即使大贤良师的尸体在下曲阳附近被官军发现,勉强也可以说得通了”
“好一个栽赃嫁祸之计”张角听得信心大增,轻笑道“怎么动手你只管说来”
“这个嘛”南鹰用手磨挲着唇边,渐渐露出一个令张角都有些莫测高深的诡笑“这伙羌胡黑衣人既然与我打过照面,只有请大贤良师充当一回栽赃嫁祸的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