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森森的密林深处,颜良、文丑、华雄等人或坐或卧,正努力于连场激战和长途奔涉后回复精力。
文丑靠在一棵大树上正闭目养神,突然双目睁开,向着幽深的林间望去,微露喜色道“纪灵回来了”
众人纷纷起身,迎向满面疲惫的纪灵。
“事情有些不对”纪灵一开口便令所有人面容一变,他肃然道“我看到了并州军的高手,约有数百人,领头之人一为张辽,另一个便应是吕布了他们虽然与南鹰撞了个顶头,却并未如我们预料般发生火并”
“难道凭他们数百之众,也不敢硬撼南鹰”华雄有些不能置信道“不说吕布是否真如传说中厉害,便是那张辽,也是名震一方的年轻高手,怎会没有动手”
“我躲在极远处远眺,看那疑似吕布之人和南鹰对坐而叙,仿佛竟是谈笑甚欢”纪灵亦有些惊疑不定道“而后,吕布一方径向东去,南鹰和马家小姐反而却是向北而去了更奇怪的是,那些渤海军狂兽营的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什么有古怪”几人同声低叫出来。
“难道说,丁原与南鹰达成了同盟”华雄心中一凉道“那么,我们的处境便更不妙了”
“南鹰竟会向北而去”颜良若有所思道“既然他的接应部队也到了,而丁原也不欲与其为敌,他不是应该东进撤向渤海吗如此一来,我们就真的再无半分机会了”
“这么说,我们还有机会”纪灵面上一喜道“请颜兄示下”他心中正自烦恼,此行不但寸功未建,更是损兵折将,连雷薄也生死不明,袁术怕是不会轻易宽宥于他若能最终完成使命,当然是最好不过。
“南鹰北行,显然是要渡过黄河,进入河北地界”颜良苦笑道“到那时,无论他是一头扎进茫茫数百里的太行山,还是沿着黄河东行返回渤海,我们都只有徒呼奈何,再也无能为力”
“可惜啊”他长叹一声,怅然道“若能有一支我们的兵马驻守黄河,便可将他们截个正着”
“渡过黄河”华雄面上突然闪过一阵诡异之色,他从怀中摸出一张手绘的草图,细细阅罢,猛然间狂笑道“合该南鹰命有此劫了”
“怎么”众人一起动容“难道董卓将军竟会有此先见之明,提前在黄河边上设好伏兵”
“那倒不是”华雄慢条斯理道“只不过,鄙主正差我军中一员大将领兵一千,押送重要人犯前往黄河五社津你们瞧瞧地图,南鹰若由此一路北行,可不正是前往五社津方向吗”
“太好了”文丑和纪灵一起大叫道“就烦请华兄立即设法通知贵军那名将军吧”
“华将军虽然这么提问很是不妥”颜良深深望向华雄“但是你我一路同生共死,也算是兄弟一场。能否赐告贵军那员大将的名讳,还有那重要人犯又是谁”
“那将军便是在下的同僚,西凉军中的著名猛将郭汜”华雄微一犹豫,终于道“至于那名人犯,请恕在下不能透露”
“明白了”颜良释然道“是在下唐突了时间紧急,能否请华将军立即通知郭汜将军,请他于五社津配合我们前后围堵南鹰”
华雄再在地图上细查一番,才点头道“若立即派人抄近路出山,劫得快马赶往五社津,应无问题南鹰想要借助山林为掩,行进速度必然远不如马匹”
“有劳华兄文丑,你也安排一下,派几个兄弟送高览回去帝都”颜良点了点头,拍了拍文丑,向着远处树下的高览行去“他伤势不轻,再若跟着我们,不仅可能有性命之忧,更会严重影响我们的追击速度”
华雄、纪灵几人均是听得点头。虽然高览身手不弱,但是受创之后却已经成了负累。
高览瞧着颜良行至面前,面红过耳的低头道“颜兄,兄弟拖累你们了”
“元伯不要误会”颜良微笑着俯下身去,凑在高览面前,站于远处之人无不当他是正在宽慰高览,唯有高览和文丑二人听清了颜良的低语,不由微微色变。
只听颜良压低声音道“你要立即尽快赶回洛阳,将此间情况禀报主公董卓军郭汜一千兵马临近五社津,押送未知重要人犯,请主公抽调各处好手,一定要抢下此人”
他见高览猛然抬头望向自己,眼中尽是错愕之色,不由大笑道“我岂有轻视元伯之意谁不知你是一条硬汉”
说完,颜良立即再次压低声音道“董卓兵马有限,仍然不惜分出千人押送,更有其部下排名前三的郭汜亲自指挥,这人犯定是非同小可元伯一定要禀明主公”
“好吧”高览身躯轻颤,却终于回过神来,作出一脸黯然之色“多谢颜兄宽慰一切仰仗各位了,小弟告辞”
文丑立于颜良身侧,共同目送着几名属下搀扶着高览远去,不由低声道“兄长,没有想到你竟是打的这份心思我只道你已经将华雄等人当成了患难之交”
“幼稚”颜良淡淡道“无论是华雄还是纪灵,与我们都是各为其主,随时可能成为生死之敌纵然个人之间的情义再深,不过是小义,绝不动摇非友即敌的原则,此为大义”
文丑怔怔的盯着颜良那张毫无表情的面庞,心中没来由的一寒。
林间另一侧,王方紧随在华雄身后,听着他大声指挥调度仅存的七八名属下,两名速度最快的轻身高手已如离弦之箭,顺着规划完毕的出山路线飞奔而去,其他人也均做好了继续深入追击的准备。
王方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疑惑,低声道“老大你为何要对颜将军他们说谎”
“哦”华雄不动声色道“我说谎了吗”
“当然”王方有些迟疑道“主公派往五社津的人马至少也有两千,且还有樊稠、张济两位将军老大为何要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为何当然是为了稳住他们”华雄发出一声低低的冷笑“否则,我怎敢轻易透露出主公押送犯人的重大计划”
“什么”王方惊得声音都颤了“老,老大你是想连他们也一块收拾了”
“你小子糊涂”华雄狠狠道“颜良、文丑均是机智过人之辈,一身功夫更是不在我之下如此大敌怎能不相机除去否则一旦日后对敌,说不定你我便要死在他们手中”
“就是那个纪灵,也不是等闲之人”他嘴边绽出一丝厉笑“还有那个雷薄,一手驯犬之术更是令人忌惮还好他已经死了”
“没出息的东西”华雄瞧着渐渐面青唇白的王方,斥道“你瞧瞧李蒙,他早已做好了准备”
王方讶然向着李蒙瞧去,却见李蒙正将一柄擦得雪亮的飞刀收入腰间,缓缓转过头来向着自己露出一个森然的笑容。
“桥蕤,你的伤势如何”更远的地方,纪灵将声音收成一束的送入桥蕤耳中。
“不过是皮肉之伤”桥蕤一怔,亦低声道“怎么了”
“你记住,这一路之上定要装出伤势不轻的挣扎之状”纪灵有些心神不宁的目光扫过远近仅存的四五名属下,道“我们是否能够活着回去说不定,便要看你的表现了”
“你说,你说什么”桥蕤大惊,他有些吃力的抬起半个身体,颤声道“你在暗示什么”
“与渤海军一战,三方之中我们损失最惨,更痛失了雷薄”纪灵口唇轻动道“我们现在的利用价值和威胁作用均已降至最低只希望他们动起手来,可以忽略我们的存在所以,我要你假作伤势沉重,远远缀在队尾,只要内斗一起,我们立即远遁”
“不会吧”桥蕤目中尽是恐惧之色“强敌仍在,他们怎敢此时便自相残杀”
“你错了若是并州军和渤海军仍未退走,他们当然不敢”纪灵淡然道“可是如今董卓军定下了五社津围杀南鹰的大计,那么最后图穷匕现的时刻便快要到了南鹰一死,整个天下之争,便将是董卓、丁原和主公兄弟二人的生死之争“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苦涩道“几方争雄,最弱小的一方当然是尽失主动,唯有全力自保到那时,主公他的处境便如你我兄弟此时一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