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将等拜见南将军、吕将军”
清冷的厅堂之上,樊稠、李蒙、王方三员降将一起诚惶诚恐的拜倒,静待着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哼都抬起头来”南鹰居高临下的俯视过来,一双幽深凌厉的眸子落在三人身上。
望着三人尴尬和戒惧的复杂神色,南鹰面无表情道“都是老朋友啊追忆往昔,此时此刻,不知各位有何感想”
“将军,我等昔日助纣为虐,愧悔无及,只望从此洗心革面,戴罪立功”樊稠慌忙再次垂首“还望将军不弃收留”
李蒙、王方亦是顿首无语。
南鹰瞧着面前俯首贴耳的樊稠,联想到他一贯的粗豪鲁莽,心底蓦的升起一股鄙夷原来面对生死关头,这样的军人也会毫无气节
他毫无征兆的猛然一拍案几,怒喝道“似尔等这般朝三暮四、背主求荣之徒,本将焉能养虎为患来人啊拖出去”
三人一起骇然抬头,面上再无半分人色。
“汉扬且慢听我一言”吕布英伟的面容泛起一丝讶然,立即扬声道“此三人虽然曾是董卓一党,然能阵前反正,也算为讨逆之战立下些微功劳况此时城中局势方定,兵士尚未完全归心,正是用人之际,还请法外施恩,留三人一条活路”
“你想保他们”南鹰注意到了三员降将瞧向吕布的感激之色,心念电转,终于叹息一声“既然如此,本将也不好拂了奉先的面子,不过这三人日后是否能够荡涤心术,从此报效大汉,还需奉先严加管教”
“我严加管教”吕布愕然道“汉扬欲将此三将划入我的治下吗”
“当然天子已经诏命你为征西将军,总揽长安军务,这三人当然是归你节治”南鹰再次重重一拍案几,瞧着面青唇白的三将,厉声道“吕将军讨回了你们的性命,尔等日后好生辅佐,若再有异心,本将必取了你们三条狗命”
“多谢南将军,多谢吕将军”三员降将一起叩首。
“奉先,带他们下去吧,好生约束”南鹰冷冷道“本将现在要见见郭汜希望奉先不要再插手了”
“好郭汜其人你就是让他归我指挥,我也是不敢收的”吕布一脸苦笑的立起身来“不瞒汉扬,清儿小姐之前已有召唤,至此已久候多时,兄弟我有些心神不定,正欲向你请退呢”
“清儿”南鹰怔怔的瞧着吕布眼中那一丝热切欣悦的神色,心中一阵怅然,全然分不清那是喜是忧,他茫然的挥了挥手“去陪她吧”
五花大绑的郭汜昂然步上堂来,恰与吕布领着三员降将擦身而过。
吕布对郭汜恍若不见,三员降将则是迎着郭汜那几欲喷火的目光一起低下头来。
“呸一个背主无义之人,还有三个软骨头”郭汜侧身狠狠盯着几人远去的背影,一口唾在地上。
“郭将军何出此言昔日你落在本将手中时,不也是乖乖就范吗”南鹰挥手摒退两边卫士,堂上仅剩他与郭汜两人,这才施施然起身,踱到郭汜身侧微笑道“为何如今却将不忠之名独独强加他人”
“那怎么一样”郭汜一梗脖子,冷笑道“昔日黄河之畔,我落在你手中,若不虚于委蛇怎能脱困而出那是以退为进”
他吸了一口气,狂笑起来“董公虽死,若你指望我会如同那三个没胆鬼一般卖身相投,那你就大错特错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瞧我郭汜会否皱上半分眉头”
“倒有几分胆色好本将也不会折辱于你”南鹰心中一阵讶然,这才是真正的郭汜吗倒是与史书上描述的不甚相符啊
“铮”一柄雪亮的短刃魔术般现于南鹰手中,随着指尖灵巧飞转,那利刃立时幻化出道道寒影。
郭汜瞳孔收缩的瞧着南鹰步步逼近,不由长叹一声,闭目待死。
略显昏暗的大堂之上,突然间短暂的为之一亮,寒芒余辉渐渐敛去。
“崩崩崩”紧缚于郭汜身上的道道绳索突然寸寸崩裂,如死蛇一般掉落盘蜷于郭汜脚下。
“你”郭汜猛然睁目,骇然望向缓缓将短刃收于袖间的南鹰。他伸展麻木僵硬的手脚,一时间脑中乱成一团,竟不知说什么是好。
“坐吧郭将军和本将也算是老朋友了”南鹰返回主位坐定,带着微笑道“彼时立场不同,当然不相为谋,此时董卓已死,你我之间又无深仇大恨,当可一叙”
“我不会投降你的”郭汜茫然坐下,突然再吸一口气,沉声道“董公与你是死敌,他死在你的手上,这是命数,我无话可说,更不会为他复仇但是,要我投在轼主死敌的帐下,我却宁死不为”
“本将何时劝你投降了”南鹰轻轻拍了拍手,堂外立即行入两名鹰将,恭恭敬敬垂手侍立于一旁。
“墨喆,城中现有西凉降军多少人”南鹰此言一出,郭汜立时眼神一缩鹰扬中郎将难道要拿降卒来要挟自己
“禀将军”墨喆对答如流道“计有降卒九千五百余人,全部收押于西城校场之内”
“很好杨羽,你拿着本将令牌,去西城校场传令”南鹰微微侧过身来,好整以暇的瞧着郭汜那青白惨淡的面容,一只手轻轻的案几上叩动着“但凡不愿归降者”
郭汜只觉眼前一黑,几乎就要跳了起来,却听到了南鹰的下一句话“全部交接于郭汜将军,一并遣送出城”
“什么”不仅是郭汜终于控制不住的弹了起来,墨喆和杨羽也吃惊的张大了口,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
“恩对了,出城之后再发还军械物资”对于几人有如见鬼一般的眼神,南鹰恍如不见,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再拨二十日的军粮就这样”
“南将军,你究竟有什么图谋”郭汜的眼神终于锐利起来,他死死盯着南鹰风清云淡的面容“是想欲擒故纵吗还是想故意折辱于我若不说个明白,我是不会自取其辱的”
“在董卓的部下中,你还算是个人才,如今讨董之战已了,本将不忍再造杀孽”南鹰哈哈一笑,站起身来“用佛门的话说,这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又叫结一段善缘这个理由够吗”
“真是如此”郭汜难以置信道“没有其他条件吗”
“条件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南鹰淡淡道“当然,本将希望郭将军日后好自为之,不要再重蹈覆辙,这算是条件吗”
“好将军宽仁大量,末将终生铭记”郭汜呆了半晌,才神色复杂道“末将可以保证,今生今世,绝不再主动与将军为敌”
“很好本将也会铭记你的话”南鹰点头微笑道“时间不早了,郭将军一路顺风本将就不远送了”
“多谢将军”郭汜行了一个军礼,转身向外行去,他突然一震止步,又再转身道“义释之恩,末将无以为报,还想向将军透露一个极为隐密的消息”
“哦但说不妨”南鹰兴致大起道“本将听着”
“还记得当年在黄河之畔吗便是末将被将军拿为人质的那一次”郭汜的面容泛起一丝回忆之色,突又现出迷茫“难道将军至今思之,便不曾对末将为何不顾洛阳战事,却提兵直抵五社津而生出好奇之心吗”
“你是为了张奉”南鹰一下子怔住了,他的思绪仿佛瞬间回到了当日“不你是为了董卓与张让之间的那个秘密吧”
“正是”郭汜衷心道“将军真是厉害,竟连此事也知道”
“到底是什么秘密”以南鹰的沉稳,亦是心中一震。
“详细情况末将实是不知,但是”郭汜有些赧然道“董公却在临行之前交待,命末将定要在接收张奉之后,严刑逼供,务令他说出神农山中隐藏的秘密”
“神农山”南鹰心中有如被重重捶了一记。当日,他远观唇语并没有认错,真的就是神农山
“将军竟然知道吗”郭汜变色道“末将当日只是在黄河之畔向副将随口说过这么一句,其他人并无一人知晓,将军怎会”
“本将也在场”南鹰轻描淡写道“而且,本将懂得唇语,你明白了吗”
“天意天意”郭汜浑身剧震“难怪将军当夜轻取末将营帐,原来你早已潜伏在一侧”
“继续说,不要偏了话题”南鹰心中没来由的疑云大起。神农山是为太行支麓,难道又会隐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
“是”郭汜定了定神又道“董公当日还匆匆交待,此事关系重大,他已派遣三百名秘卫前往神农山,命我立即押送张奉前往,待洛阳局势一定,他还将亲往与末将会合,主持大局”
“他竟打算亲往此山”南鹰失声道“那你为何当日渡河之后又匆匆折返还有,神农山三百秘卫如今何在”
“当日,末将之所以折返,是因为一连接到了两条密令”郭汜苦笑道“一条是丁原全力来犯,洛阳形势危急,另一条则是神农山遭遇百年未见的大地动,三百名秘卫全军覆没,神农山已成险地”
“秘卫”南鹰口中咀嚼着这两个字,突然道“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将军其实已经见到了他们的尸体”郭汜再次苦笑“便是前夜皇宫之中突然现身护卫董公的那些黑衣杀手”
“好家伙”南鹰当然已从马云萝等人口中得知了这些秘卫的恐怖之处,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若非三百秘卫尽数葬身神农山,前夜未央宫大殿之内的结局如何,将会殊难预料”
“不错他们原有五百人,在多年来的行动之中亦有折损,除去神农山中的损失,前夜便应该是他们的全部人手了”郭汜叹息道“这些人据说均是董公于十数年前请人训练的,真是一群可怕的杀手”
“神农山,究竟有什么秘密”南鹰喃喃道。
“末将不知,只是听董公说,凡解此谜者,可得天下”郭汜坦然道“相信就连董公亦不完全清楚,否则他何至于留下张奉一命”
南鹰思绪翻涌,竟自呆呆出神,就连杨羽何时引着郭汜离去亦不自知。
突然间,堂外有人一路嘻笑着奔来,未入堂中便大声叫道“将军,将军,末将昨夜抓了董军一条大鱼审讯了一天,他终于开口了,说有一个天大的秘密要向您当面招供呢咦”
奔入堂中的李少杰一眼看到南鹰那沉思之色,再瞧见墨喆向他做出竖指封唇的动作,不由愕然道“这是怎么了”
“秘密又是什么秘密”南鹰猛然抬头“把人带进来,本将倒要瞧瞧,董卓狗贼的身上哪儿来的这么多秘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