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38、三十八
    皇帝注定不能专心喜欢一人。

    萧宴败在了自己身份上。

    他抬首凝着对面姑娘,心不在焉地将水壶塞了过去,“喝口水,然后再装些水,今夜回不去。”

    主导权在萧宴手中,秦绾宁知道自己势单力薄,也没有拒绝,但她多了心眼。将水壶里水倒了,然后重新装了水。

    萧宴将两匹马喂饱了,牵着秦绾宁马,摸摸马脑袋,“救主有功,朕回去赏你。”

    怎么赏

    萧宴深深思考一番,又看了一眼马儿,回去给它赏个妻子。

    秦绾宁不知道他想法,接过自己马儿缰绳,担忧道“山里有狼。”

    “无妨,狼畏惧火光,晚上多找些柴火就好。”萧宴很平静,拍了拍马屁股,马埋头下去,很乖巧。

    这匹马不错。他在心里又夸了一句,瞧着它杂乱毛色,可惜配不上他白兔。

    两人骑马离开湖畔,萧宴带路,秦绾宁默默在后面跟着,走了半个时辰后,天色彻底黑了下来。

    他们又回到昨晚山洞,萧宴去洞里生火,将马牵进去,又抱了足够一晚上用柴火,最后确定很安全后才出洞。

    他照旧守在外面,与昨夜不同是,他离洞口很近,能听到洞里声音。

    秦绾宁坐在洞口看着他生火,动作很熟练,不像是一国之君。这时,她才想起萧宴还是大周战神,是打下江山皇帝。

    火扑了上来,很快就烧上了柴火,萧宴一连折了多根木柴丢进去,一下子将洞口照得如同白日。

    萧宴坐好这一切后,厚着脸皮走了过去,熟练地坐了下来,“你在想什么”

    秦绾宁凝着他侧脸,这是她最熟悉一张脸,但她不熟悉他内心。

    “我在想刺客是谁”

    “想没有用,要用证据说话,查一查刺客来历就好了。你或许不知晓,金陵城内许多世家都养了死士,为就是干这些刺杀事情。你来之前是不是透露了你行踪”萧宴没有看她,目光落在不远处枝头上。

    枝头

    颤动,代表是风向,他一刻都不敢放松。

    “我来这里是随性。”秦绾宁没说同行还有凌王萧遇。

    萧宴没有多想,秦绾宁出城狩猎不止这一次,去年还和殷石安来了。在金陵城中生活,就多了些应酬交际。

    他劝道“以后少出门,就算出门也要多带侍卫,这里比徐州危险多了。”

    秦绾宁没接话,指着火堆,“要灭了。”

    萧宴起身,屁颠屁颠地去添火柴,等他刚坐下,洞里火要灭了,他又起身去加。

    一来二去,秦绾宁困了,走进洞口要睡觉,还嘱咐他“你别进来。”

    萧宴忙碌这么多久,得不到她一眼,哀叹着在洞外坐下。

    讨女孩子喜欢太难了,比他上朝还要难,不能用强,还不能凶。

    一夜天亮,洞外蹲了几只狼,萧宴朝着它们丢了几只山鸡,很快,它们就走了。

    秦绾宁醒来时候,洞外与昨日一样,没有异样。

    晨曦光照在山洞上,光色朦胧,枝头上叶子带着湿意,青翠欲滴。

    “想吃什么”萧宴从马后面走了出来,浑身带着雾水湿气,秦绾宁凝眸,对方很恣意。

    “这次刺杀不是你干,我都不相信。”

    “随你信不信,不吃就算了,我自己吃。”萧宴不勉强,将一侧火架上烤兔子撤了下来,用匕首在腿上切了一块肉,故作可惜道“昨日见到一只鹿,可惜它太警惕,跑了。”

    秦绾宁眼睁睁地看着他将腿上肉吃完了,唇角抿了抿,从脚下选了一块石头,猛地丢了过去。

    一声唉叫,萧宴站了起来,冷眸盯着她,气势足,说出口话却染了晨曦和煦“可以吃了吗”

    她有小脾气,他就让着,这总可以了吧

    秦绾宁接过匕首,在兔腿另外一边割了一块肉,轻轻咬了一口,与前日烤鸡不同,没有那么油腻,多了些甘甜。

    “这是你烤”她不禁生出怀疑。

    萧宴得意“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吗”

    秦绾宁眨着湛亮眼

    睛,一连吃了两块,“你加了蜜糖”

    “没有,用甘甜泉水浸泡过,荒山野岭哪里有蜜糖,朕在外露营习惯了,随身会带着烤肉用香料,露宿在外,总不至于会被饿死。”

    打战那些年,他早就习惯了饿一顿、饱一顿日子,多数时候能有水喝就不错了。

    偶尔在山间探路时候,运气好会遇到些走兽。凉山是狩猎好去处,走兽自然不会少。

    昨日他打了一只兔子,放在泉眼里泡过,甘甜渗入肌里,吃起来就会与寻常烤兔子不同。

    秦绾宁狐疑地看他一眼,一只兔腿就吃饱了,回去摸到水壶喝了一口,“今日能回去了吗”

    “等消息。”萧宴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算计着时辰,“午后应该就能出去了。”

    “你在算计什么”秦绾宁好奇出声。

    “不是凌王。”萧宴没好气道,盯着她身上澜袍,略有不满,“你这样很自由吗你觉得朱家女儿不自由,如今成了假凌王,你就自由了”

    秦绾宁没吭声。

    萧宴也不说话了,两人坐着。在云华宫里时候,秦绾宁对他也是爱答不理,有时候他会耗上一日功夫来等她开口说话。

    他耐心很足,慢慢等着。

    半个时辰后,空中突然有一蹙火光,稍纵即逝,像是烟火。

    秦绾宁抬首功夫,火光就没有了。萧宴在这个时候站起来,走向他马,整理行囊,又走进洞里,将秦绾宁马儿牵了出来。

    秦绾宁明白过来,“该启程了。”

    萧宴没卖关子了,“回去后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秦绾宁乌黑眼眸闪着嘲讽,唇角向上翘了翘,“你说得好像我知道什么事情似。”

    话一出口,萧宴就忍不住了,“你怎么那么笨”

    秦绾宁冷笑“你同我说了什么吗你自虐地跑来这里,与我有什么关系,无事献殷勤罢了。你来后可说了什么话,大道理说了一堆,一句话都没有用。我是你朝臣吗”

    “那、那你不能猜吗”萧宴支支吾吾。

    秦绾宁唇角讥讽,继续说道“我为何要去猜,你做事,我猜来做甚。你以为我还喜欢你吗注意你一举一动”

    萧宴语塞,对了,秦绾宁早就不喜欢他了,怎么深挖他话里意思呢

    “那我告诉你”

    “不必,我对你事情不感兴趣,我只想离开凉山回去见我女儿。”秦绾宁拿眼剜他,丝毫不顾及他颜面,直接打断他话。

    秦绾宁嘴巴惯来伶俐,以前被困时候是懒得说,说了也没有用处。

    现在得了机会,肯定不会放过。

    萧宴拧着眉,盯着她一开一合唇角,“你对我一点点留恋都没有了吗”

    秦绾宁不吭声,头发有些乱糟糟,就像她心绪一样杂乱无章,对于萧宴幼稚话,她是一句都不想回答。

    但为了摆脱他,依旧说了一句“谁会喜欢软禁自己两年男人萧宴,不要太将自己当个人。”

    言辞透着鄙夷,听得萧宴皱眉,以前秦绾宁就是这样,爱就朝思暮想,厌恶就挂在脸上,不会作掩藏。

    习惯被她喜欢,如今厌恶,他怎么都无法适应。

    他望着她,慢悠悠地说“我会慢慢将你夺过来。”

    秦绾宁仰着脸,望着她“那除非你死。”

    她面带倔强,发丝乱糟糟,明明是很严肃神色,可萧宴不知怎地看出几分滑稽,他笑了,背过身子去笑,徐徐回道“我不会死,你也会是我妻子。”

    秦绾宁轻哼一声“做你白日梦。”

    萧宴不说了,牵着她马“要我抱你上马吗”

    他忽然忘了一件事,应该将她马给宰了,今日有马肉吃,他二人也可以坐一骑。

    自己蠢了些。

    秦绾宁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勒住将缰绳,凝向半晌不动男人“你不走吗”

    萧宴后悔了,肠子都快悔青了,看着纤细腰肢绾绾,眼眸冷凝。

    他翻身上马,在前引路。

    两人慢悠悠地走着,走过一阵后,秦绾宁皱眉“前面有狼。”这条路她昨日就走过了。

    萧宴却道“

    朕从不畏惧狼。”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句狼嚎声,秦绾宁听得身子骨发软,下意识提醒萧宴“别逞能,这个时候不能胡来。”

    萧宴不听,朝着狼走去。一人一马走到狼旁边,狼不动弹,马走过去还逞能般踢了狼一脚。

    秦绾宁心提到了嗓子眼。

    狼被踢了以后,恶狠狠地瞪着马,张开前爪,马依旧大摇大摆地走了。

    一人一马毫发无损。

    秦绾宁瞪大了眼睛,软软地说了一句“怎么可能会这样呢”

    走过狼后,萧宴调转马头,眉眼俊朗如旧,潇洒恣意,“你不来吗”

    秦绾宁怕得缩了缩脑袋,握着缰绳双手都不敢动,想说话,舌尖却打结了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别怕,过来,屏住呼吸,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萧宴轻轻出声,尾指敲打着缰绳,要多轻松就有多轻松。

    秦绾宁怕得要死,舌尖紧紧抵着牙关,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

    她磨磨唧唧不肯动,萧宴只好下马走过去,主动给她牵着缰绳,温柔哄她“闭上眼睛就过去了。”

    “真”秦绾宁紧闭上眼睛,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清风拂面,带了些爽意,春风温柔,扫去了些许紧张感。萧宴扬首凝着她,死死盯着。

    狼见到萧宴在走,忙不迭走过去,亲切地蹭蹭他腿。

    萧宴无动于衷,拂开它。

    等秦绾宁睁开眼睛时候,狼早就不见了,只剩下绿幽幽灌木丛。秦绾宁盯着狼蹲地方又看了两眼,“萧宴,我怎么感觉这些狼很乖”

    是不是她错觉

    萧宴勾了勾嘴角,翻身上了自己马,依旧牵着秦绾宁马。

    走到前日被刺杀密林,秦绾宁暗自皱眉,“我觉得有点危险。”

    萧宴睨她“那是你感觉,我觉得很安全,刺客都已经被处置了,剩下只有走兽,你要不要拿箭逮只兔子回去吃”萧宴笑着开口,身上阴戾之气散了不少。

    他在努力改变自己。

    秦绾宁察觉不到他变化,左右看了

    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对,她没有说话,敛下神色,慢悠悠地跟着萧宴。

    走进林子里后,光线陡然暗了下来,遮天蔽日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萧宴”

    秦绾宁欲言又止,话没有说完就咽了回去,萧宴行军多年,他比自己更懂得危险感知。

    树叶簌簌作响,不时有几只山鸡跑过,秦绾宁巴巴地看了两眼,摸着弓,没有动。

    她骑射功夫太烂了。

    萧宴拽着秦绾宁马,神色温和,他今日整个人都染上了阳光气息,温煦、美好。

    他对任何事情都很平和,唯独对秦绾宁,过分偏执。在过分偏执阴恻恻情绪里,想法也跟着如此。

    他回身看着秦绾宁,娇嫩、清秀,心里隐藏情绪再度翻涌而来。

    他和绾之间,有一道无法跨越深渊,是现实造成,他扭转不过来,才造成今日局面。

    牵着马儿走时候,他在想,当年萧家没有受人构陷,他没有成为太子,那么,秦州还会不会觉得他是绾绾良配呢

    真是会觉得他很好吗

    萧宴心里又开始不确定了,他对绾绾心意当真不值钱吗

    秦绾宁左顾右盼,入目都是阴森森树木,她还是忍不住问萧宴“你没有感觉到不对吗”

    “没有,不过一个林子而已,放心,若来刺客,我必带着你出去,不会丢下你不管。”萧宴凉飕飕地说了一句,指桑骂槐,暗讽萧遇不该让她一人离开。

    秦绾宁睨着他,不高兴,但没有说话。

    很快,萧宴就遭了报应,一支冷箭朝着他飞来。

    萧宴翻下马背,动作快若闪电,落地后又在瞬间上了秦绾宁马,双手接过她缰绳。

    猛地一夹紧马腹,马快速跑了。

    身后飕飕几支箭射来,他不忘调侃道“我说过,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四蹄飞扬,树快速地往回退去,秦绾宁顶着风抬不起头来,萧宴手慢慢地挪到她腰间。

    她挣扎了下,一支箭从她头顶射过去,她顿时不敢动了。

    一路上,两人一刻都不敢停下,

    直到冲出去林子,马儿直接停在了瀑布旁。

    今日休沐,不少朝臣带着家眷来踏青,结伴坐在瀑布旁。

    陛下与凌王坐在一匹马上,衣衫不整,顿时引得一片喧哗。

    萧宴气定神闲地下马,说了一句“林子里有刺客,朕差点出不来,卿家们有缘在此,不如替朕去捉刺客。”

    喧哗声即刻没有了,更没有人敢回答陛下话。

    笑话,他们都是文臣,让他们捉刺客就是让他们送死。

    没人应答,萧宴不高兴了,“食君俸禄,你们就这样对朕”

    别说是朝臣了,就连家眷们都吓得瑟瑟发抖,听到林子里有刺客,恨不得自己赶紧跑。

    皇帝就站在这里,他们也不好跑路,有人立即提议道“陛下不如回宫,臣等去找郭统领来。”

    “朕自己”萧宴话没说完就见到一道人影冲了出去。

    秦绾宁骑着马跑了。

    他不敢相信秦绾宁丢下他就这么走了。

    她不怕半道遇到刺客

    还是说他比刺客还可怕

    萧宴气极,半晌说不出话来,唇角发紫,他狠狠地看向众人,都怪这些搅事混蛋。

    秦绾宁一路疾驰,一刻都不敢停歇,见到城门后,甩鞭飞驰。

    到了城门下后,她勒住缰绳,城门有人在盘查,她在腰间一阵摸索,腰牌不知什么时候丢了。

    出门在外,是她不够细心。

    她策马走了过去,郭微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凌王殿下。”

    秦绾宁这才松了一口气,白嫩脸蛋上漾过春风里和煦光色,下马走过去,“郭统领。”

    “您可算回来,府上长史差点没掀了我府邸。您不见后,他就让臣去找您,恰逢陛下又不在,臣没有办法”郭微长叹,他没有办法,陛下安危最重要。

    他太过耿直,听得秦绾宁皱眉,她只好装大度,摆手表示不在意“无妨,我就是遇到了刺客,这才逃回来,郭统领辛苦了。”

    “殿下辛苦才是。”郭微抬眼将她打量,凌王真是命大,失踪两日,竟然单枪匹

    马回来了。

    还是安然无恙。

    郭微惊叹。

    秦绾宁没搭理他,既然是熟人,有没有腰牌都随便了,她欲走,郭微又拉着她“昨夜发生了些大事,凌王殿下做些准备。”

    秦绾宁眼皮子一跳,果然,萧宴是故意留在凉山。

    郭统领仰天长叹,“枢密使谋逆,意捧着楚王上位,没想到楚王把他给卖了。昨夜围宫,楚王将枢密使杀了,也不知这对翁婿葫芦里卖什么药。”

    “枢密使死了”秦绾宁惊讶,望着郭微憨厚神色,心里有一种不好预感。

    萧宴是不是在铲除异己

    她飞快地转动脑子,琢磨了会儿,拉着郭微道“只死了枢密使吗”

    郭微继续看着天,想了会儿,“人挺多,臣记不清了,哦,对了,刚刚来消息,楚王妃自尽了。”

    秦绾宁拧眉,没有继续问,同郭微话别,打马回王府。

    她刚走,城门处又来了一匹快马,郭微瞧了一眼,浑身一颤,大步跑了过去,冲着来人揖礼“陛下。”

    萧宴满面尘土,略有些狼狈,他开门就问“可见到凌王殿下”

    “凌王殿下刚走,他命真大,竟然毫发无损地回来了。”郭微惊叹,还是一人回来。

    让人更觉得了不起。

    萧宴睥他一眼,没说话,打马也走了。

    回到宫里后,周卫哭爹喊娘地抱着他一顿痛哭,“陛下、陛下,臣想您了。”

    萧宴不耐,一脚踢开他“朕只喜欢女人,对男人没兴趣。”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周卫一怔,臊得满脸通红,“臣对陛下是尊敬喜欢,与男女感情没关系。”

    还有半句话不敢说,他对冷冰冰浑身杀气男人也不感兴趣。

    萧宴没搭理他,让人去准备汤水,又问起昨日情况。

    周卫从地上爬了起来,擦去眼泪,神色肃然“昨日枢密使来叫宫门,臣不敢开,没多久,枢密使就让人攻门。僵持不下时候,楚王来了,臣以为他和枢密使是一道,谁曾想,他一刀捅死了枢密使。”

    瓮中捉鳖计策就

    这么被楚王毁了。

    宫人将热水准备好了,萧宴跳下水,周卫还巴巴地跟着过去,萧宴呵斥“站着。”

    周卫脑子里想到都是昨晚事情,没明白这句话意思,站在了屏风外,嘀嘀咕咕继续说话“臣在想是不是昨夜泄露了风声,楚王这才杀岳父证明自己清白。陛下,臣觉得一定是有人事透露了消息。”

    水声哗啦作响,萧宴没有想周卫话,因为楚王做不了皇帝。

    他在想秦绾宁,楚王做不成皇帝,是不是秦绾宁做

    想了一瞬,旋即就将这个想法抛弃,绾绾良善,不会做下这等恶毒事情。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屏风,“楚王事情不必在意,枢密院事情好好安排一下,你去枢密院吧。”

    枢密院关乎大周军事派遣,他只用自己信任人。

    昨夜事情是他布局,不为楚王,只为枢密使位置。

    他能掌控枢密院了。

    周卫站在屏风后面发了好一会儿呆,“臣是连升几级”

    “便宜你了。”萧宴不动声色。

    周卫欢呼,冲着屏风后影子大拜,“臣谢陛下隆恩。”

    萧宴却道“最近刺客不少,你有命进枢密院就成。”

    周卫顿时萎靡不振,“您这是让臣做挡箭牌”

    “不然你以为呢”

    周卫哭出了声音。

    秦绾宁回府后,去给贤太妃请安。

    贤太妃见到她回来,眉眼染着异色,“你在凉山里见到了萧宴”

    “没有见到,在林子里见到了,当时有刺客,我二人共用一骑冲出来。”秦绾宁不动声色地隐瞒下来。

    贤太妃颔首,“阿遇去找你了,还没有回来,你回来就好。这次刺客多半是皇帝派来,你要当心些。”

    秦绾宁皱眉,萧宴说了不是他做,贤太妃为何一口咬定他

    她没有为萧宴辩解,缓声道“我回去换衣裳,太妃让人给凌王传话。”

    “去吧。”贤太妃答应下来。

    秦绾宁缓慢走出庭院,步履缓慢,院子里春景浓郁,处处透着青草气息

    。她深深呼吸几口气,回屋沐浴。

    换了一身红袍,腰肢纤细,唇红齿白,又取了一块玉璜挂在腰间。

    白玉红裳,如行云流水,带着自然美。

    凌王坐马车进宫了。

    萧宴刚沐浴结束,听到禀报声后匆匆更衣就出来了,周卫刚缓过心思,见到陛下欣喜若狂神色后顿时不解。

    陛下见凌王这么高兴作什么

    周卫冥思苦想,陛下当着他面又赶回来,整理衣袍,“朕这般如何”

    萧宴丰神俊朗,为帝后多了些沉稳,更如山石一般,内敛沉稳,岿然不动。

    周卫仔细打量他,金陵城内依旧好儒雅风,爱长袍宽袖,而萧宴不喜欢。

    他趁机道“陛下换一件,臣给您挑一挑。”

    萧宴没有多想就信了,让婢女领着周卫去挑。

    半晌后,周卫抱着一件红衣回来了,双手提着肩一抖,萧宴脸色就变了,“不穿。”

    男人穿红色像什么样子,俗气、难看。

    周卫却道“您看看凌王殿下,一身红袍,吸引不少姑娘眼光,除夕夜宴上三位郡主更是将眼睛黏在了他身上。您该醒悟才是,红色最让人眼前一亮。红色好看啊,艳雅无双。”

    “再者,您这件绣有金龙,天下只此一件。”他指着襟口和袖口龙纹洋洋得意得介绍,丝毫未曾看见萧宴脸色。

    萧宴脸色铁青,十分精彩,他嫌弃得说不出话来,绾绾是女子,穿红色,皮肤娇嫩柔软,自然就显得好看。

    他穿红色,算什么

    艳雅无双萧宴一脚踹开了周卫,继续穿着自己玄服去见他绾绾。

    秦绾宁初次私下来找皇帝,内侍长一张脸笑得都快僵硬了,小心得伺候着,又问他可用过膳了,可想吃什么点心。

    秦绾宁睨他一眼,“姑娘才吃点心。”

    内侍长高铭笑不出声来,他跟着陛下不少年了,知晓这凌王殿下是假,但给他几个胆子也不敢说出来。

    “是、殿下可要吃些果子呢陛下这里进了不少果子,品种很多,给您试试”

    秦绾宁托腮,眉眼如画,余光瞥着他“你跟了

    陛下多久了”

    “十多年了。”高铭慢慢道。他初见秦绾宁是在一户庄子里,陛下千里奔袭就为送匣子膏药,从那时,他就知晓陛下将这位姑娘放在心口上。

    秦绾宁不认识他,萧宴身侧有许多得力人。帝有五大国公爷,那是在明,萧宴在东宫招募能人异士不比帝少。

    像高铭这种净身,却是少有。

    秦绾宁曾经很仰慕萧宴不仅仅是他长得好看,而是他有收服人心能力。

    在大周立国后,帝登上紫宸殿龙椅,她觉得自己配不上萧宴了。

    天壤之别,她看得很清楚,经过多年战乱磨砺,自己认识到了权力重要性。

    萧宴是个惊才艳艳人,而她不过是养在深闺中少女,无德无才罢了。

    那时父亲就告诉她“太子满腹才学,军功赫赫,知百姓疾苦,懂百姓忧愁,心有江山,胸怀万物,却容不下儿女私情。”

    父亲盛赞萧宴,她心中仰慕更深。

    那夜城外大雪,将她有希望都打破了。

    仰慕人是个疯子。

    惊才艳艳与疯子竟然会是同一个人。

    秦绾宁收回心思,看着面前高铭“我从未见过你。”

    高铭笑了,“臣初见殿下时候,您不过十余岁,那年臣陪陛下多走了几里地去给您送药。”

    时间太过久远了。秦绾宁视线有些恍惚,“我不记得了。”

    那件事她记得很牢固,萧宴送她东西很少,那匣子药膏是最珍贵,她记了很多年。

    抵不过两年暗无天日日子。

    高铭不敢多话,这时宫娥端来果子,他趁机退了出去。

    萧宴在这时来了,他问高铭“她来做甚”

    高铭摇首“臣不敢问,瞧着情绪一般,陛切记别惹她生气就好,秦姑娘性子倔着呢,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道理,您也晓得。”

    萧宴点头,示意他退下。

    高铭又道“今晨楚王递了请罪奏疏来了,就在御案上,您可要过目”

    “不必了,让他继续禁足,枢密使罪责由刑部来定,

    朕不过问。”萧宴挥手,制定法律后,他不会随意定罪。

    高铭揖礼退下去了。

    萧宴推开殿门进去了,秦绾宁坐在窗下坐榻上,侧坐着身子,托腮凝视外间。

    从萧宴角度去看,能看到她侧脸,雨后海棠般娇嫩,纤细腰肢也展露出来,他凝眸,靠近后轻轻出声“你在看什么”

    “有些事想问问你。”秦绾宁回过神来,扭头站起身,一双玉手藏在袖口中。

    萧宴目光落在袖口上,那里绣了一片竹叶,红裳绣着竹叶,也是很有意思绣法。

    他又看向襟口,暗纹繁复,玉颈修长白皙,像极了大雪纷飞之际盛开红梅,真正艳而不妖。

    绾绾今日穿是红裳,很好看,红梅般美貌,他复又看向那张朝思暮想脸颊,“什么事”

    萧宴心不在焉,目光一阵飘忽,对面人忽而开口“我想问问凌王为何与你们分散了”

    “你不知道”萧宴微有些失望,找他竟是为了其他男人,他眉眼多了几分冷意,不等秦绾宁说话就径直开口“陈帝发难,你父亲提前得知消息,让我们离开。贤太妃没有得到消息,晚走了一步,被陈军捉到,后来被你母亲救了。”

    “就这么简单”秦绾宁不肯信,“那她腿是怎么坏”

    “朕没在意过,听太后说过几次,说是在徐州时候她身子就不好。”萧宴也变得有些疑惑了,“你问这些是有要事”

    “一问三不知,你这皇帝真是差劲。”秦绾宁也是服气了。

    萧宴兀自辩解“后宅事与前朝无关,朕知晓也是没有用,贤太妃身子惯来不好,乱世中伤了腿也是有可能事情,你来问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原因”

    “不知,来问问罢了。”秦绾宁不准备说实话,当年那段旧事还需从太后口中套出话来。

    她起身就要走“谢陛下解惑,想来陛下会很忙,我就不打扰了。”

    澜袍下双腿从坐榻上抽了下来,在萧宴面前站得笔直,萧宴心颤了

    下,“不坐坐”

    “陛下事情多。”秦绾宁直接拒绝,避开萧宴眼睛后,直接就要走,萧宴急道“给朕一日,朕会查明白。”

    秦绾宁径直走了。

    萧宴追出去,站在殿外台阶上。

    春阳娇柔,放眼去看,红色澜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光色更加明亮。秦绾宁慢悠悠得走着,一步一步,并没有很着急。

    萧宴看得出神,高铭在一侧叹气,明明青梅竹马两人竟到了今日地步。

    也不知是谁错。

    秦绾宁从东华门出宫,没有停留,径直回府去了。

    回到府上,凌王还没有回来,她去后院找珠珠。

    几日不见,她很想念这个孩子,虽说没有血缘,可是离开后,总是忍不住会想。

    珠珠一人住着一个院子,院子里有一花圃,栽种了她喜欢牡丹花。

    这个时候正是牡丹花最娇艳时候,从角门去探头就见到绿叶红花,而花圃里蹲着几只兔子。

    珠珠站在花圃外,踮着脚巴巴去看,婢女站在她后面,生怕她站得不稳,自己会摔倒。

    兔子们不大精神,脑袋抵着,无精打采,秦绾宁皱眉“兔子这是怎么了”

    “郡主昨日多喂了些番萝卜,想来是吃多了,今日又想着喂,婢女们就将兔子放进了花圃里。再喂下去,只怕会撑死。”

    “这个孩子,今日去我屋里,给兔子们也放假。”秦绾宁宠溺一笑,走过去抱起调皮孩子,“你怎么那么坏呢”

    小孩子见到几日不见人兴奋得不行,抱着秦绾宁脖子就使劲蹭了蹭,直到脸上蹭得通红,才软乎乎地说一句“想、好想。”

    “呦,这句话是谁教”秦绾宁少不得惊讶,都会说想字了,她问婢女“玉章公子是不是来了”

    “昨日来过,待了一个下午才走,小郡主可高兴,晚上多吃了几口饭呢。”乳娘高兴道。

    “果然是他,小东西,他骗你呢。”秦绾宁摸摸珠珠脑袋,又忍不住亲了亲她耳朵“会说想字了,不错。我们珠珠可不是哑巴呢。”

    她将珠珠放下来,慢慢牵着

    走回去自己院子里。

    两人刚回屋坐下,婢女捧着一只匣子走来,“殿下,公主府给小郡主送来一盒子糖。”

    秦绾宁让人端了过来,打开后零散几块,不超过两巴掌数,“这哪里是一盒子糖,分明就几颗,让人给退回去,就说太少了。”

    中间肯定被人贪污了。

    她要戳穿被人贪污这件事。

    珠珠舍不得,拉着她手要去拿,她伸手将人按住,捧起珠珠小脸,“我给你吃其他糖,好不好”

    “不好。”珠珠气鼓鼓。

    得,还会拒绝了。

    秦绾宁没有办法,让人将奶糖盒子递了回来,取了一块给她,想着不能白吃亏,就照着糖盒里情景画了一副画,让人给玉章送了过去。

    珠珠吃了两块,她吃了三块,两人满足地躺在了小榻上。

    一大一小,神色一模一样,都是眉梢微微扬起,瞧着舒服,可又透着一股呆气。

    呆气两人睡了午觉,一觉至黄昏,公主府又送了一盒子奶糖过来。

    满满地一大盒子,没有再被人贪污了,秦绾宁很满意,让人替珠珠收好,又唤来长史询问凌王去处。

    长史为难“殿下回来过,听闻您不在府上,又出去了,至今没有回来。”

    秦绾宁眸色微远,想起那日凌王催促她离开时样子,半晌后,神色踌躇,“你下去吧。”

    她本想问长史太妃事情,可是又聪明了一回,长史心偏向太妃,她就会打草惊蛇了。

    珠珠也跟着醒了,坐在榻上自己玩,她让人婢女进来伺候,又想起殷石安,吩咐婢女“给殷家送封信,就说陛下在凉山也遇到刺客了。”

    信送出去了,天色入黑时候,殷石安这个憨憨又来,照旧提着一坛美酒。

    一见面就让人将酒拿下去开,自己拉着凌王说话,“殿下这次因祸得福,想来桃花运必然不减。”

    “桃花运”秦绾宁愣了下,她哪里来桃花运

    殷石安继续维持憨憨本性,大咧咧道“太后说要王妃不在,要给你选个侧

    妃,你可晓得,不少姑娘都动心了。殿下这么好看,后院又这么干净,哪家姑娘会不动心”

    凌王殿下一入城就吸引了不少姑娘注意,都有人姑娘曾言要嫁就嫁凌王。她们曾觉得陛下是不错人选,多了凌王后,她们就不想入宫为妃了,凌王殿下谪仙美貌,俊美无双,比起陛下要俊美多了。

    秦绾宁听后目瞪口呆,太后会那么好心给她选妃

    八成是在算计什么事,她故作不解“为何要选妃,本王与王妃琴瑟和鸣,她们来插什么手”

    “太后没有与你商量”殷石安露出不解,选侧妃这些事应该问过当事人意愿。

    秦绾宁摇首“我不知此事。”

    殷石安为难了“我舅兄妹妹想入凌王府,让我来问问您意思。”

    这个憨憨,一出口就将自己舅兄出卖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中午有一更。

    本章留言有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