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71、七十一
    秦绾宁一行人回到徐州, 赵启在前引路。

    秦府巍峨,是前都督府,府邸占了半条街, 一路看去,恢宏气派。

    秦玉章掀开车帘, 满是惊讶, “都说秦家富裕, 我不信, 今日看到, 倒也信了。”

    “说的是徐州秦家,不是洛阳胡国公府。”秦绾宁纠正道。

    秦玉章稚气的面容上满是笑容, 舒心自然,“姑姑说的对,侄儿说错了。不过,秦府为何还在呢”

    “本是不在, 后来你父亲让人回来修缮,才有今日的秦府。”

    姑侄二人说了几句话, 马车停了下来, 赵启翻身下马,利落凌厉, 走至车前, “秦姑娘,到了。”

    秦府门前站了几十人, 族长领着族人来迎, 赵启下马后,他们都安静下来。

    族长是一不惑年岁的男人,穿着长袍, 也跟着赵启走了过去。

    秦绾宁由婢女跟着下车,朝着赵启点头,同族长轻轻一笑,“叔父,多年不见。”

    今日的秦氏族长算是秦州的堂弟,秦绾宁应该喊一句叔父。

    族长与秦州相貌有些相似,却缺少秦州身上的军人气息,是一儒雅的书生,言辞谦和,“绾绾长大了,当年离开徐州的时候,你也不过十岁,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亭亭玉立。”

    秦绾宁今年都已十九岁,在寻常人家,都已是孩子母亲了。

    秦绾宁笑而不语,引着秦玉章走上前与族长认识,“这是我大哥的儿子秦玉章,日后会是这座府邸的主人,以后还望族长多照看一二。”

    闻言,秦玉章执晚辈礼道“玉章见过叔公。”

    “担不得、担不得,礼重了。”族长不敢担礼,忙站开去,又见当年襁褓中的婴儿长成小少年,心中亦是感慨,“你们快些进府,都安排过了。”

    秦玉章又从车上抱下珠珠,族长眸色顿变锐利,秦玉章也不解释,牵着珠珠进府。

    赵启大方,点了一百兵留下,自己先回营地。

    徐州秦府比胡国公府大了许多,十年前住了百余人,如今不过三人。

    秦绾宁将珠珠留在自己的院子里,走进去,在门内还有秋千,珠珠欢快地跑了过去,婢女拦都拦不住。

    秦绾宁目露怔忪,离开徐州的时候,秋千还在,但与眼前的秋千不同,想来当时遭到毁坏,是兄长重新搭建的。

    珠珠坐了上去,婢女小心翼翼地推着。

    秦绾宁令人照看好,自己走进屋,推开门的时候,一瞬间,恍若回到十年前,熟悉的家具,熟悉的摆设,就连屏风都是她喜欢的模样。

    秦家还在,她也没有离开过。

    秦绾宁走到妆台前,小心地搬开妆台,露出里面一个小洞,伸手去掏了掏,小洞里面空了。

    回忆瞬间止住,她离开过,秦家不再是记忆里的秦家。

    一切都变了。

    那年她九岁,萧宴十三岁,两人去赌坊赌钱,萧宴赌赢了,赢了百余两银子。出去的时候,他二人被人围住。

    两人加在一起也不过二十二岁,对方有五六人,萧宴一拳一脚打翻了对方。

    回来后他们怕长辈挨骂,就将赌博赢来的银子藏在了小洞口里。想着过些时日再去赌,后来,渐渐就忘了。

    秦绾宁呆呆地坐在地上,静静凝望着洞口,或许修缮屋舍的时候,被哪个贪心的人取走了。

    都是回忆,想来没有用处。

    三人安顿下来,黄昏的时候,长公主府的人来了,送来一匣子卖身契。

    公主府长史亲自送来的,长史将匣子递给秦绾宁,“殿下吩咐我来的,一路奔波,也不算晚,这些都是当年驸马亲自置办的。握着他们的卖身契,就不怕他们生异心。这些人手中都在徐州有商铺,一年一报,殿下不爱管这些事,姑娘来了,就交给姑娘。殿下让我同您说一声,这些人都是秦家的,打还是卖,都是您的一句话。”

    “回去说一声,谢谢你家殿下了。”秦绾宁接过匣子,又见外间放着几口箱子,便道“你家殿下给玉章带了什么好宝贝”

    长史被逗笑了,“都是些衣裳,福宁郡主也有一份。”

    “再谢谢你家殿下,您也受累了,快下去歇着。”秦绾宁笑着让人带长史去休息,她需要时间来整理秦府的事情,玉章毕竟是个孩子,这些都该她来做。

    匣子里有百余张卖身契,以及铺子的地契和良田的地契,是一个家族的命脉。

    足以养活一大家人。

    哥哥高瞻远瞩,怕是想好了退路,只是未曾来得及实现。

    这些都将是玉章的东西,是秦家的未来。

    半月后,秦府迎来一位客人,红昭带着帷帽登门,管家是一青年,见到红眼的姑娘后,吓得砰地一声关上了府门。

    红昭气得跺脚,“我是你们主子的客人。”

    半晌后,府门开了一条缝隙,露出一双忐忑不安的眼睛,“你等会,我让人去传话。”

    红昭认命,骂了一句没见识,竟然没有见过红眼睛的女人,就该一辈子娶不到媳妇。

    等到门开后,红昭气得将随行带来的包袱砸在青年的脸上,“等我见到你家姑娘,就让你滚蛋。”

    青年不疾不徐,回道“我是管家。”

    红昭眼前一亮,“正好我来做管家。”

    青年不理她了,胡言乱语,放肆又张狂。

    从府门走到待客的厅堂,足足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亭台楼阁不说,五六月里恰是花开、枝繁叶茂的最佳时候。

    景色宜人,呼吸也很舒服,红昭看惯了繁华,陡然见到园林景观的府邸,心中别有一番惊讶。

    秦绾宁在堂内候着,等红昭一入内后,婢女就奉上了今年新茶。

    秦绾宁穿着则简单多了,随意一身碧青色裙衫,乌黑的青色大半洒在肩上,温柔如水,气质温婉。

    “你怎么找来了,你的商铺怎么办”

    红昭接过茶喝了一口,茶香四溢,别有一番味道,浅尝一口后,她又喝了一口才说话“开业两天就被查了,周相不帮我,我想想还是来找你。”

    秦绾宁诧异“为何封了”

    “喝酒差点喝出了人命,应该是有人来故意陷害我,封了我的铺子。周卫说是有人故意的,他不肯说出背后人,塞给我一些银子,让我来找你。”红昭也是无奈,连周卫都有几分忌惮,她又势单力薄,斗也是白斗。

    “你若留下也可,我倒有间酒肆,你去做掌柜,按月拿银子。”秦绾宁也没放在心上,金陵城内的酒肆都是有背景,高门大户做靠山,红昭的一双赤瞳也惹人了。

    “也可。”红昭也吃过了教训,不想急功冒进,先攒银子有了经验后再另起炉灶。

    管家带着红昭下去安排。

    红昭上手很快,她懂得酒,各国的酒都能说出名号,嘴巴又甜,几月下来,混得如鱼得水,徐州城内都知赤瞳掌柜红昭风情万种。

    到了十月底的时候,楚羌来了。

    楚羌是武人,举止气度与萧宴有几分相似,他更为憨厚,登门带上自己的贺礼,都是些点心、首饰,还是些做衣裳的上等料子。

    秦绾宁微微惊讶,楚羌憨憨一笑,“不知姑娘近日可好”

    “我很好,楚统领呢来徐州的公干还是游玩”秦绾宁将疑惑压了下来。

    楚羌不敢随意看,低眸解释“陛下回京,大赦天下,臣得一月假,来徐州玩。”

    凌王用兵如神,两月内扫除陈国余孽,将皇族人斩杀殆尽,收回临南一带。

    秦绾宁心领神会,萧宴不费一兵一卒就收回临南,做梦都该笑醒了,她想起一人,“太后病可好了”

    “长公主送去行宫养病了,好坏不知,但听说是不大好。还有一事”楚羌欲言又止,他听过传言,秦绾宁心仪陛下多年。

    秦绾宁不知,“怎么了”

    “陛下废后了,但给了江氏爵位做补偿。”楚羌低着头,军人的手掌宽大,掌心有老茧,他正像孩子一般扣着茧子。

    瞧着他不安又无措的样子,秦绾宁莫名觉得有趣,“陛下旨意,与我等无关,楚统领歇在哪里”

    “我今日刚入城,还没有找住处。”

    “若不嫌弃,就留在秦府,明日让管家领着你去玩玩。”秦绾宁热情道。

    楚羌哪里会不应,忙抬头称好,抬眸瞧见对面姑娘浅笑,犹如高山雪莲,珍贵至极。

    楚羌在秦府住下了。

    等萧宴知道的时候,已是七日后。

    萧宴略有不解,“楚羌得假后跑去徐州做甚”

    周卫眼看鼻子,鼻子都不敢呼吸了,据实说道“听说带了许多女儿家喜欢的物什,再者,他今年二十多了,也该娶妻,指不定就是去求娶秦姑娘的。秦姑娘的美貌是有目共睹的,楚羌动心在常理中。”

    再说了,楚羌一看就是会疼姑娘的丈夫,比起陛下周卫不敢想了。

    萧宴面色铁青,“召楚羌回来。”

    周卫小声说“那也要七日了,就算你不召,他也该回来了。”

    半月的时间,什么事情都会发生,楚羌可不是凌王,他可是一憨憨,做事直接,不如凌王活络,可不代表秦姑娘不喜欢。

    秦姑娘见过狡诈的人,见到憨厚的将军,心思或许就会不一样了。

    萧宴感到危机,一句话都不说,沉默许久,忽而问周卫“你觉得朕该怎么做”

    “道观都已经建好了,隔壁的寺庙也是,您应该让秦姑娘回来啊。”周卫说道。

    萧宴闷声,“她出家了,朕算什么”

    周卫觑了皇帝一眼,心里敲着鼓,忐忑回道“您、您算和尚啊。”

    作者有话要说  周卫我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