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不是安排在下个月吗”徐朝纳闷。
哥们的身形摇摇欲坠,眉心皱成一个川字。
“只要专业选的好,年年期末胜高考。你见过谁高考是在考试当天才看书的”
几个大学生都心有戚戚大学挂科可一点也不比高考考砸要轻松。
“而且,数院补考向来是不给重点的。就算给了,重点也是整本书。”哥们哀怨。
四人组为头秃的哥们掬了一把辛酸泪。
谁让你当初头铁呢,竟然想不开报了数学与应用数学专业。
徐朝叹了口气,拍拍哥们的肩“看你这脸色,得通宵好几个晚上了吧,要注意休息啊。”
“还行。”哥们晃悠着说,“这半个月来,我每天睡六个小时。”
解析诧异地抬起头六个小时属于睡眠不足的范畴吗
哥们似是看出解析心中所想,悠悠地说“凌晨两点睡到清晨六点,其他两个小时分散于熬不住了趴一会的用时。”
众人这么惨的吗
除了让同宿舍不同专业的舍友帮忙带饭,哥们已经许久未曾和他人有过正常频率的交流。
无奈时间紧缺,所以略聊了几句后,哥们便切入正题。
“今天早上有两节讲分析学的大课是不受限制,公开开放的。”哥们抬手看了眼手表,“还有一小时五十一分钟开课,提前五分钟过去就行。”
白礼低声向解析解释了一番“大学的教室是轮班制的,现在过去,教室十有八九正在被上其他课程的班级所使用。”
哥们告知徐朝开课的教室地点后,背着一个单肩包朝自习室走去,走了几步,他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来,却发现徐朝几人带着解析跟在他的身后。
“”
“我还有作业没做完,要先去自习室,你们不必跟着我的。”
“我们也是去自习室。”徐朝看着解析头顶小巧的发旋,摇了摇头,轻轻地笑了一声。
“我突然想起你们没书,但是赶在这当口,同学手里的书也是难借,你们要不要去图书馆看一看还有没有教材”
徐朝摇头“我们一本就好。”
孔易举起手机摆了摆,示意电话联络,然后循着去图书馆的路线离去。
哥们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以为只是徐朝几人一时心血来潮,想去数院逛一逛。
搞艺术的人常有这种苦恼,创作之余会发现自己耽于感性迷幻的内心世界,所以去旁听几节充满了理性和逻辑的数学课清清脑子,这也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
他熟门熟路地走到自习室里一株半人多高的绿植后,轻轻地搬开椅子在统一定制摆放的六人桌前落座,接着从单肩包里取出若干本教材和两沓科作业纸,然后双手拄着下巴,对着面前只抄了题目的作业无声地唉声叹气。
徐朝等人紧随其后,也依次在木桌前落座。好巧不巧,白礼为解析搬开的椅子,正好在哥们的身旁。
解析脱下身后背着的布袋,然后将布袋挂在椅子上,又喝了几口水,然后把水杯递给白礼,以便他给孔易占座位。
之后,她开始对着空气在脑中回想知识框架。
受元璟影响,解析不再连接公共场所的无线网络,而她近来阅读的书目却常常是以平板电脑和元璟托人从京市运来的书籍为媒介输入。
但是,外出时,需要联网的kde和平板,无一可以派上用场。
而纸质书太厚太重,解析的布袋已被元和装满了所需的物品和食物,再无法容纳下一本数学论著的存在。
元和对解析自己产粮相当有信心,解析却是一早打定主意来大学旁听,并且得到可以向几个朋友借东风的允许,设定了可以在图书馆看书或把书借出来在自习室看书的b方案,根本没考虑到需要自己储粮的可能性。
于是,在等待教室开课和孔易借书回来的时段里,解析安静地坐在座位上,认真地回忆着一帧帧图象、一条条逻辑定理和一行行文字组成的知识点。
哥们冥思苦想许久,提笔打了几行草稿,然后又开始抓耳挠腮。
他的余光偶尔会在一旁的解析身上扫过,见她对着一张纹路优美的桌面发呆,哥们顿生同病相怜之感。
这孩子也许是被家长托付给徐朝几人临时照顾,但是这么小的孩子百无聊赖地呆在自习室里,不能出声也不能走动,真是难为她了。
潜意识发现了悄悄离家出走的思绪,又急忙拉响警报,将他的注意力重新转移到只写了寥寥几行的纸上。
悲催的数院大学生叹了口气,接着和奋战许久的作业死磕的同时,还不忘在心里发出感叹也真是难为我了。
数学,怎么就这么难呢
不一会儿,孔易顺着手机里发来的指示,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小伙伴们所在的位置。
白礼从邮件海洋里抬起头来,刚要接过孔易手中的书递给解析,孔易的手指却有力地压在书脊上。
哦吼不容置疑的力道。
白礼沿着修长的手指望去,看到了孔易推过来的手机页面。
我看过了,教室没人,走吗
走,这里讲话太不方便了。
手指翻飞,键盘狂点,白礼打开聊天软件的页面,然后把这两句话一齐发了出去,得到了整个宿舍的一致赞同。
换个地方,哥们依旧被作业折腾得饱受摧残。
元璟推荐的书目果然都极具含金量晦涩难懂,解析翻了翻孔易借来的书,由目录里的章节名得知绝大部分的内容她都已经了解过,她略翻了翻正文内容,发现果然如此。
于是,解析开始专攻寻觅那些还没见过的新知识。
不停翻动的纸页声在哥们的耳中无限放大,他焦躁地扭过头,刚想提醒噪音制造者小声一些,却发现翻阅书本的人是解析。
要命。
小孩果然呆不住,开始拿书本泄愤了。
教室里只有他们几人,哥们没有压低他的音量。
“小朋友,你”
解析抬起头,微微发亮的眼眸如白昼将逝时初升的晓星,哥们的话头在嘴里转了一个弯,说道“你想不想画画我这有纸笔。”
说着,他从笔袋里取出一个装着六色荧光笔的笔盒,再随意地拿开几本书,将压在最底的一沓科作业纸移到解析的手肘旁。
解析看到对方皱起的眉心,还有他望向自己手中的书时露出的欲言又止,想了几秒,恍惚惊觉自己太过忘我,也许打扰到了他人。
“谢谢。”
解析将面前的书往一边移了移,然后将哥们递来的纸笔放到书的另一侧。
哥们见书仍摊开,但解析却不再像之前一样频繁快速地翻动着书本,不禁松了一口气。
其实小孩制造出的声响远远没有达到噪音的分贝,教室又是公共场合,自己并无太大权限阻扰他人的行事,但小孩这么好说话,着实让为作业而苦恼的自己免受分心的侵害。
心情一放松,哥们觉得周遭的一切突然也变得有些可爱起来,就连面前死啃不下的作业,好像也没有那么面目可憎。
尤其是,他发现他好像隐隐打通了思维凝滞的任督二脉,找到了解题的出口。
哥们激动不已,拿起一支铅笔对着面前的草稿纸就是一番昏天黑地的演算。
崭新橡皮的一角被磨出了光滑的弧度时,哥们终于老怀欣慰地放下了笔。
只差第五小题,这题就能做完了,真不容易哪。
哥们志得意满地伸了一个懒腰,这时旁边推来一张字迹凌乱的纸。
嗯,这字迹怎么有点眼熟
哥们揉了揉眼睛,发现那是他刚刚递给解析打发时间用的稿纸。
“呃你可以撕一张新的。”哥们不好意思地笑笑。
解析摇摇头,笔尖点着稿纸上的某一行。
哥们不明所以,茫然地眨了眨眼。
小孩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似是等待他的回应。
哥们看了看稿纸,面容习以为常地荡上沧桑的苦笑,一颦一笑都充满了身不由己的无奈。
“这是废稿,没有用处的。这道题我还没想出来。”
做出几小题的喜悦一扫而空,哥们内心狂嚎何止这道,还有许多道我都没想出来呢
解析轻声说道“这一步算错了,你发现了吗”
说着,她又拿出另一张稿纸,执笔快速地“唰唰唰”写下半页,然后覆盖在字迹凌乱的那一张稿纸上,一起递给哥们。
哥们愈发茫然无措,然后他看到了一份堪比教辅的详细解题过程。虽然不知道答案对不对,但是一步步推理下来,无论是公式还是论证,都毫无破绽。
哥们“”
哥们一脸恍惚地抬头看了看平静淡然的解析,那双清澈的眼睛甚至还暗言着盼望回馈的期待,哥们默默地把一只手伸到大腿上,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
啊
不晓得是身体上的疼痛更剧烈一些,还是直击天灵盖的震惊强度更大一些,哥们憋足了气力才没让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惊失色。
课桌下,被掐疼的大腿却猝不及防地抽筋了,然后还蹬了前座的椅子腿一下。
两排前后左右相连的课桌都受到了不同幅度的振动,坐在前座的老四受到的振动最大,他当即拔下耳机,满头雾水地朝后看去。
“那这题呢能不能也帮我看一下”
“还有这题。”
“哦,太多了是不是,不急,你慢慢来。”
“”
徐朝的哥们十分弱小无助又可怜地察言观色,手上搜刮作业和习题的速度却又有如狂风扫落叶一般,面色狂热,比起看着赌桌上的筹码赌红了眼的赌徒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四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看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