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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生长痛
    时隔一年多, 元和再次住院,醒来时身旁的陪护人员依然在做作业。

    由此可见, 做作业真是一件堪比生命安全的重要大事。不然,何至于那么多学生放弃了看电视和玩耍的闲暇时间,冒着承担视力下降与体态不正的风险,游离在晚睡早起濒临猝死的边缘线。

    元和盯着一直沉浸在解题中根本没发现他已经醒来的李婳。

    这么看来,做作业其实可能是一件比生命安全还重要的大事啊毕竟,它的完成度是众多学生以某些部位的身体健康为代价换来的。

    可是,元和并不想成为这众多的牺牲品当中的一个。

    喉咙依旧干哑,元和没尝试发声便知道,他盯着李婳一直瞧, 终于以漫长又执着的注视引起了李婳的注意。

    “醒了”李婳把翘着的二郎腿放下, “真不容易,睡了一天一夜,可算醒了。”

    李婳没听到元和的回应, 却看到元和屏气凝神盯着他瞧。

    只是切了个阑尾, 不至于脑子坏了吧医生动刀的部位也不在头部啊, 难道是麻药的威力太大, 麻痹了元和的神经

    李婳心里翻江倒海,手上收拾作业的动作一顿,他把试卷摊开,随意地指了一题基础的选择题, 示意元和解答。

    元和霎那间眼神如刀, 但无奈他此刻一副病怏怏的样子,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这副尊容实在是对皮糙肉厚的李婳没多大杀伤力。

    元和死活不愿去看摆在面前的题目,李婳双手举着试卷, 随着元和偏移的视线游离,最后在发现他频频对门口投去目光后恍然大悟。

    “解析现在应该在家睡觉,元哥去买早餐了。现在这里就我一个。看我对你好吧,抛弃了国庆秋游的大好时光,跑到医院来陪你”

    无论是病房、普通病房还是加护病房,对于卫生间的所在地,医院设计的格局都是相当地统一。

    朝距离合上的房门只有半步之遥的卫生间的方向奋力挣扎的元和在李婳的碎碎念中逐渐放弃。

    话唠误我啊

    腹部的右下位置在隐隐作痛,空荡荡的胃大力地发出抗议,嘴唇又干又燥

    在话唠和吃货代表小胖同志的陪同下度过的悲惨的历史上的一遭又再次重演,元和的上下唇瓣下意识一磕一碰。

    没有起皮,没有干裂,虽然干哑的喉咙急迫地渴望着接受饮用水的洗礼,但唇部并不是极度缺水的状态。

    元和一醒来时,黑色的眼仁便骨碌碌地转了一圈,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时他仔细一回想,又微微侧头去看,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保温杯,保温杯旁还有一袋已开封的医用棉签。

    是解析,还是堂哥

    堂哥竟然提前从京市赶回来了,是解析和他说的吗他们都担心坏了吧。

    疼痛和担忧一波波地蔓延,眼前还有闲得烦人的李婳在举着试卷乱晃,但这一切都比不上膀胱鼓胀的危机。

    先前在李婳的操作下,病床的上半部分有了缓缓的起伏,最后静止在一个没比平角小多少的角度上。

    元和避让开有针眼的那只手,稍稍活动了下,用另一只完好的手臂撑着自己的身体半坐起来,然后扯过李婳手中的笔,在他指出来的那道题目的边上画了一个半圆。

    李婳的注意力原就不在笔上,黑笔松松地夹在虎口里,轻而易举地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元和急急地抽出。

    元和写下答案,李婳松了一口气。

    原来脑子没坏啊。

    元和又在字母c的前面写了一个“”,一上一下的笔画力透纸背。

    字如其人,一看就知道字迹的主人花了极大的气力。

    元和的确是花了极大的气力才按捺住心中想把李婳抓住痛打一顿的心情。

    李婳抬头,看见咬牙切齿把笔一丢的元和,讪笑着扔开试卷,马不停蹄又小心翼翼地把元和从病床扶进卫生间。

    “不就是想上厕所吗,多大的事啊,你早说啊。”隔着一扇门,李婳朝卫生间里的元和喊道。

    卫生间里还摆放着一些未拆封的一次性的洗漱工具,元和将就着一次性的饮用水塑料杯简单地漱了漱口。

    “一天一夜没刷牙,怕熏到你。”

    凉水入喉,为干涸已久的口腔带来一抹清爽,元和好不容易才克制住将之吞入腹中的冲动,又在凉水里浸淫了几遭,缓过之后,找了个借口敷衍李婳。

    积聚了一天一夜的口气

    呃。

    “这这也算不得什么事。”李婳一边说,一边飞快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崭新的口罩戴上。

    “咱俩谁跟谁啊,我不嫌弃你。”

    水流声哗哗不停,在断断续续的间隙里,仔细一听,还是可以听到李婳明显隔了一层的声音。

    李婳自然也听到了,有些做贼心虚之下的瓮声瓮气。

    气短的李婳默默地截住了话头,难得安静了好一会儿,然后又去敲卫生间的门。

    “元和,你是掉进茅坑了吗”

    不知何时,断断续续的水流声嘎然而止,待在卫生间里的元和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李婳皱起眉头,觉得有些不对劲,拍门的声响越来越大。

    门内,元和匆匆地洗漱了一番,又借着镜子打量了一会儿自己病弱的面容,饶是如此,几分钟后,当他挪动身形,要离开卫生间时,却在拔腿的那一刹那,从两条腿上感受到了细细密密般如万蚁啃噬的痛苦。

    元和扶着冰冷的大理石台面,站也站不住,他佝偻着身体,面上满是痛苦之色,最后只能弯着腰,一只手扣住膝盖,另一只手往斜后方伸,紧紧地抓住大理石边缘的一角。

    “进来。”元和咬着牙说出这句话时,李婳也终于脑子上线,直接拽着门把一转,推门而进。

    “元和你怎么了”李婳大惊,急忙抓着元和的一只手绕过自己的肩膀,把他的半边身体往自己身上一带。

    转瞬间,元和的额头就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他艰难地看了李婳一眼,随即腿一软,险些将体魄平平的李婳一起拖到地面。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有力的臂膀牢牢地抱住了元和的双膝。

    “元哥”李婳喜出望外,在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但他架着元和半边身体的力道却丝毫没有放松,语气十分焦急。

    “不知道是哪里疼,元和突然就站不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麻药剂量下大了,还是术后情况有什么异常”

    提着外卖的元璟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李婳的大呼小叫,一进门就看到摇摇欲坠的二人和元和极其难堪的面容,元璟三两步走过去,半蹲着扣住元和的膝盖,扶住了元和的身体,然后和李婳半架半抱地把元和送到病床上。

    “我去找医生。”李婳连按几下床头的呼叫铃,又怕护士和医生不知道是紧急情况导致最后姗姗来迟,匆匆地扔下一句话后又急忙跑走。

    元和两手攥着自己的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身体一会儿弯成月牙形的虾米,一会儿又紧紧绷着,犹如蓄势待发的弓箭。

    他的面容越来越难堪,眉头拧的越来越紧,没有一刻放松,唇色也愈发灰败,额头和后背的冷汗像不要钱一样淋漓地沁出皮肤表面。

    “元和元和”看不出元和具体境况的元璟手足无措,只能一直喊着他的名字,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抱着他的腿不停地揉按。

    元璟的一颗心犹如在沸腾的油锅里炸着,等到李婳喘着气带着医生回来后,医生上手检查了元和的几个部位,然后不急不缓地开口询问时,元璟的那颗心就好像被漏勺从油锅里捞起来,然后随手被放在一边等待着二次复炸。

    “初步排除是手术的问题,”习惯了面对病人家属虎视眈眈的眼神,医生还是不急不缓地问着自己的问题进行诊断,“有外伤历史吗”

    元璟下意识地想要否认,但又忽然想起元和在外多年,有许多危及生命的事情都没和自己讲,他的腿部是否受过伤,自己对此其实是一无所知的。

    默然无言的元璟和李婳面面相觑。

    医生还在等着答案,李婳踌躇着答道“这两年应该没有,他以前会打篮球,最近也不打了。”

    医生撩起元和的裤腿看了看。

    局部组织没有红肿。

    “那过去呢有没有骨折或是得青少年关节炎之类的”

    “没有。”元璟掰开了他攥着腿部的手,元和只好握着元璟的手,忍过一波疼痛之后,自己开口回答。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自己的情况。

    “没事。”他睁开眼睛,再一次握紧了元璟的手。

    元璟任由他握着,一声都不吭,定定地看了元和一会儿之后,一双眼就一直摄着医生。

    “嗯,”医生一个个地把病灶排除,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不是第一回这么疼了吧”

    “疼过几回了”

    “两回。”元和的手一紧。

    “第一次疼是什么时候”

    “9月30号晚上。”元和的手又是一紧,渐渐有被元璟拧掉骨头的趋势。

    “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吧”医生看着疼得面色扭曲,却还是吭都不吭的元和,短促地笑了一下。

    “嗯。”元和觉得自己的手快要废了。

    神经和传感中枢在滚滚袭来的疼痛感中竟然还能理会到手里的压力,元和乐观地想着,看来疼到极致。

    没有第一次那么疼,也许痛感是在依次减弱。

    “没事。”元和翻了个身,用另一只手去触碰元璟的手。

    “的确不是什么大事,”医生揶揄地说,“生长痛而已,不是什么大病。”

    手里的力气骤然放松,元和从胸腔里缓缓吐出一口气。

    “生长痛”李婳一听这病理学名,当即就是一个激灵,“症状名称都叫生长痛了,怪不得元和会那么痛。”

    “生长痛是正值生长发育的儿童和青少年在某一时期,由于骨头生长的速度与局部肌肉和肌腱的生长发育不协调而造成的生理性疼痛。”

    医生解释道“通俗点来说,就是最近活动量比往常多了,营养可能又跟不上,身体对消耗和补给的失衡给出的抗议。”

    “那要抗议多久啊”元璟身上的气压随着医生的话一秒比一秒低,李婳很贴心地承担起售后。

    “那就看他能长多高了。”医生开了个玩笑,“这段时间注意补充营养,多休息,少运动,疼痛的时候拿一些热毛巾热敷,等过阵子骨头觉得生长所需的营养足够了,腿就不会疼了。”

    “除了疼,还有别的症状吗”

    医生摇了摇头“就是疼。除了疼,还是疼。”

    一连三个“疼”字入耳,李婳替元和倒吸一口凉气。

    “医生,那除了你刚才说的那些,还有什么可以缓解疼痛的吗”

    “没了,只能熬,熬过去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万万没想到,假期的工作可能比平时不多,但是难搞。

    早起摩拳擦掌,写了一千二,然后接到了工作。

    好不容易搞定了工作,写了一千,去睡迟到的午觉。

    午觉起来生病了不是很严重,但是很难受兵荒马乱药效犯困骤然惊醒,补一千多,发上来。

    我想我得请个假晕

    最近工作很忙,没存稿,每天总想着怎么挤出时间更新,但意外频发,总是失约。我的抗压能力还是不行,太累了,我不想把写这个故事这么愉快的事情变得那么累,这有违我的初衷。

    我写的开心,客官看的开心。

    违背初衷这件事,也是累积“累”的原因之一。

    我想请假了。请天,专心处理好一件事,再处理另一件。

    我是个很守时的人,后来,却变成了现在这样。

    不知道怎么回去,不过,熬过去就好了。

    晚安,稀里糊涂的客栈君的碎碎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