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海伦按干爹的意思在唐人街好运来大酒店中给祖母办了一场别样隆重的生日宴, 在宴席上海伦请来了粤剧名家前来登台演出。

    只是那一曲曲倾情演唱，似乎都无法打动台下的寿星主位。直到一位穿着长衫白衣戴着一副金边眼镜身材高挑帅气的身影出现在舞台上时

    聚光灯下一抹白影从舞台下翩翩款款而来, 在站定舞台上一抖长衫袍袖抬眼展开身段之时, 不由得惊艳得台下众人凝视端详

    一声杯碗跌落破碎的声音，无比刺耳的回荡在空气中

    时隔光阴十载, 江珊以为她再也不可能再看到那一抹深藏在心底里的纯净白色, 然而此时此地, 这人似如恍然入梦一般的就这样凭空出现在她的眼前。

    看着舞台上那张熟悉的面孔, 那声声宛转悠扬的俊音曲调绵绵不绝, 这不就是那曾今与她恩爱朝夕的, 盘曲在她心尖上挥之不去的那个人吗

    江珊捂着心口处，极为痛苦的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一眼深情的看着那舞台上为她演绎献唱之人，忍不住失声唤道“玉华真的是你吗”

    沐清含眉眼轻佻, 撩望向站在台前一眼痴相正望着她的女人

    一曲盘夫索夫露真一折, 沐清含运用了小生和花旦的男女浑腔双色演绎而出，唱得声色并茂，引得台下掌声叫好声一片。展手回眸之间, 那一颦一笑尽是带着一抹无形的帅气与迷人的妩媚之气，真真是展现出了越剧人那特有的亦男亦女变幻莫测的神姿韵味。

    折扇轻展，慢慢在眼前滑抚而下, 一双纤长细目轻撩而抬，用眼角眉梢的余光轻轻扫向那台下主位上不自觉站起来的美妇人

    那是一位双目透着精明干练，身材丰满婀娜透着一股遮掩不住的华贵气质的美人, 虽是年纪上已尽中年妇人却仍然风韵不减形貌俱佳。

    沐清含只一眼便知这美妇人便定是海伦口中的年轻祖母江珊也正是那个传闻中与母亲有过一段绯闻的超级富豪戏迷

    一曲终了，台下掌声叫好声声一片。就在沐清含含笑鞠躬之际，却听台下妇人出声唤道“玉华是你吗”

    沐清含的心微微波动，却又强压下那种悸动，慢慢的抬眸，一手含扇背于背后，一手揽身向台前之人施礼道“画眉见过江老夫人，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画眉”江珊的身子因为承受不住而虚晃了一下，海伦没有搞清楚状况，不知道祖母为什么这么激动，难道是这曲越剧真的对了祖母的心了海伦连忙上前扶住江珊的胳膊，介绍道“祖母，她是我们台里戏曲节目的主持人ae，她会唱越剧，我知道您喜欢家乡的越剧，我今儿特地请她来给您唱上一段的。”

    “ae画眉”江珊有些混乱的重复着这些陌生的名字，恍惚间她摇了摇头，不对，全不对，她是玉华，一定是她的玉华回来了否则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

    “玉华，是你回来了对不对你还怨恨我是不是”江珊郁结于心，痴痴哀哀的走向台上步步接近向沐清含。沐清含未有躲避，但见江珊忽然伸出手一把拉住沐清含的胳膊，一眼愁云万般痴态的望向眼前人儿。“玉华”

    沐清含用那躲藏在金边眼镜后面的炯目也大胆的凝视向正痴望着她的女人，唇角微弯似乎带着一种魅惑之气，轻声的回问道“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

    只此一句轻言细语，竟是激起江珊胸口里那千浪翻涌，从前一幕幕当年的画面影像似如电影一般排山倒海的席卷而来

    “你还责怪我是不是玉华，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江珊泣不成声双手紧紧的拉扯着沐清含的手，轻摇着，泣语着摇头着，似乎有万千的话语憋堵在嗓子眼里，想说却不知要从何说起。“我想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沐清含深深吸了一口气息，表情平淡，眼色绵长，低语轻笑着回道“何为离开何为不离开我魂已熄，你我之间总归是要桥归桥路归路的”

    “你”江珊的眼圈红起，大颗大颗的泪珠由得眼眶中夺目而出，此时此刻她也顾不上一屋子前来向她祝寿之人，失声泣问道“我想要你活过来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我有多懊悔自己，我不想把你逼成那样的，我没有想到会变成那样玉华，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愿意随你，我愿意付出我的所有只要你活过来的，玉华”

    沐清含慢慢的伸出手，极是温柔的在江珊雨泪斑斓的面颊间轻轻的抚擦过，低下头附在江珊的耳畔，轻语道“可是，世上的事没有后悔药，也不是一句后悔就能够解决得了的，江珊，你我之间的恩怨，还是要一笔一笔的清算一遍才好”

    江珊恍惚，她早该知道玉华会回来找她索命的，那似如被冰封住的身子又僵又冷，无知无觉的恍然如梦

    待得江珊回过神思之时，眼前之人却早就已经不见了。“玉华，玉华你在哪”江珊疯了一般的站在舞台中间呼喊着刚刚看到的人儿，她想见到那人，不管她是人还是鬼，不管她是回来向她讨命的还是讨债的，她都无所谓，只要能让她再看到她一眼，偿还了这笔债就好

    “祖母，你在找谁”一旁的海伦都看傻了，搞不懂祖母为什么在看到ae时会像疯魔了一般。这两个年龄如此悬殊的人，怎么可能认识海伦小心翼翼的扶着江珊的胳膊，问道“祖母，你是在找ae吗”

    “她在哪”江珊抓住海伦的，颇为急切的问道。

    “她、她刚才说有事先走了，祖母喜欢她那、那我哪天请她到家里去给您唱戏就是了。”海伦试探着安慰道。

    江珊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她有些分不清刚刚看到的是现实还是梦境，她不想细想死去的玉华为什么又活生生的出现了，因为她想让她活因来，她想了了自己的一个心愿。

    如果她真的回来了，就算是来向她索命的她也全无所谓，总比这么多年她总一个人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自恨自恼生不如死的要来得好

    “海伦，我、我想要见她，帮我找到她找到她”

    “好，祖母，我、我明天就带她到家里来看您，您、你别着急，她就在我们台里的”

    “好”

    映月端着果盘来到二楼沐清含的卧室中，将果盘放到桌中，展目看向刚刚从浴室中沐浴出来的人儿，疑问道“今儿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吃饭了吗”

    沐清含见映月来了，忙将睡裤睡衣套上，唇角含笑的瞥了映月一眼，回道“吃了，台里有点事，跟着一起忙活了一会儿，所以回来晚了。”

    “哦”映月点了点头，眉眼勾着沐清含莲步婀娜的走向沐清含身边依靠着坐在了一旁，伸手附上沐清含的手柔语提醒道“莫要太累，也不是等着你养家糊口，干嘛要这么拼命”

    “怎么能不拼命我想养着姆妈你的。”沐清含笑得甜腻，回手将映月的手攥在掌中，软语哄道“姆妈，以后不要唱戏登台了，国内的公司也结了吧，跟着我回台湾去，远离开那些个是非纷争，我养你一辈子，孝敬你一辈子。”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你啊，在我眼里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了，哪里用得着你养”映月轻嗔了一声，眼中似乎涌动起一抹水汽，红唇轻抿，心头上不由得暖热浮动。

    “小孩子也有长大的时候，我不是一直说我要养你吗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的。”说着话沐清含起身从衣兜里掏出来一张银行卡递给映月，极是大方道“这里是台里打给我的钱款佣金，里面是我的工资加出品曲目的款项，一共十万美金，虽然不算多，但可是我以自己的实力赚取回来的，姆妈，这是我给你的零花钱，随便你消费。”

    映月看着沐清含的赤诚，真的很佩服这孩子的才华，真就能赤手空拳的在这异国他乡硬闯荡出一片天地来映月不忍心拒绝，知这笔钱是沐清含辛苦赚回来的，自是意义非凡，她能把这钱给她，也是对她的一片真心以对。映月也便站起身大方的伸手接过来沐清含递给她的银行卡，暗自想着要帮这花钱大手大脚的孩子存起来也好。“我的含宝贝这么厉害，姆妈还真是没想到，你能在这异国他乡以中国的戏曲唱出一片天地来。呵，好吧，那姆妈就先帮你收下了攒着，以后帮你娶媳妇用。”

    沐清含听映月用娶媳妇调理她，不由得面红耳赤的嗔色道“娶、娶什么媳妇姆妈你能不能不调理我咳咳，你没听过是金子在哪里都能发光的吗姆妈，我有能力养你的，你就放心的呆在家里当我的主母大人，或者你想干点什么，我都支持你”

    “想干什么”映月很认真的想了想，笑回道“那等我以后真不唱戏了，我想开个酒吧，夜夜买醉在自己的酒吧里，醉生梦死的也好不自在酒吧里的唱台上还可以唱戏曲越剧如果我想唱戏时也可以过过戏瘾，哈哈，从此以后有我的含含宝贝罩着我，我只管开心随性的活着就好”

    “听着蛮好的，姆妈我也陪你一起醉生梦死”沐清含当真的说道“诶，我想起来了，我在台湾真有个环境不错的门市，正好适合开个特色酒吧我们就开个带有戏曲风格的酒吧餐厅吧，可以唱戏唱歌喝酒吃饭，环境优雅，择客而生，嗯、这个好等回去时我给姆妈好好装修一番，呵这酒吧的名字嘛，就叫醉生梦死可好”

    “说什么你都能当真呵呵，不过，这名子到真是不错，醉生梦死一醉解千愁”映月一时解怀开心，不由得揽上沐清含的脖子依靠入沐清含的怀里，四目相缠，软语呢喃道“其实不论哪里，只要有你就足够了”

    “姆妈”沐清含凝眉轻轻唤道，忽然一声闷雷从窗外传来，映月的身子不由得惊着打了个颤，不由自主的往沐清含的怀里钻了钻。“含含我怕”

    沐清含知道映月就如韩梅一般怕打雷闪电，但为什么这么怕打雷闪电，她却不知，连忙紧张的将映月身子护在怀中，柔语安慰道“没事别怕，今晚雷雨夜，就在我这睡吧，我守护着你”

    “嗯”映月微红着脸，趴在沐清含的怀里像个小女人般轻轻小小的点了下头，抬眸间与沐清含那双分外清明的黑瞳相相纠缠着凝视一会儿“我的乖女儿长大了，可以保护姆妈了”

    “姆妈，你才发现吗呵，我早就长大了好不好”沐清含尴尬的垂眸俊笑了一下，揽着映月身子扶着躺入床中，回手按了屋中遥控器上的按钮，关了整座屋子里的灯火，周围霎时安静下来，只能听到窗外的雷雨声声和两人间浓浓轻唤的喘息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