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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永安城城门破
    无涯笑了笑,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时,你与小千金, 不也没有各自飞, 反倒为了彼此奉献生命”

    直到现在, 所有人都以为是许长安舍命献祭, 才救回的顾爻。

    顾爻避而不提此事, “但您和圣上,连夫妻都不是。”

    无涯却说“他说他想娶我为后。”

    顾爻没想到圣上竟然真的有立无涯为后的心思, “那您的想法是”

    无涯望向天边,看不出什么喜乐,“我不知道。”

    许长安难得开口, “那就别嫁。”

    无涯看向他,“为何”

    许长安答道“所遇非良人, 不值生死与共。”

    “听这话, 许台主对圣上似乎很有异议啊”无涯饶有兴趣,“传闻许台主曾说过齐国将要易主,如今看来, 倒像是并非道听途说了”

    若不是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这是许长安亲口说出来的, 许长安早就已经被杀了。

    许长安才不会自己跳进坑里去, 只道“圣上不值得。”

    “那也是我与圣上之间的事。”无涯说, “就像我与小念之, 一日为师, 终身为父,纵然小念之现在的能力强过我,仍要唤我一声师父。”

    所以,就算圣上非良人, 无涯也会站在圣上的那一边,陪着圣上走到最后。

    无涯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顾爻也就没有了再劝的必要。他们又聊了几句,直到有人来报魏军已经抵达永安城外,无涯便急急忙忙地走了。

    顾爻倒是气定神闲,“若是永安城也破了,圣上怕是就坐不住了。”

    许长安没有说话。

    顾爻觉得奇怪,低头一看,却见许长安不知为何,脸色不好,手心也在直冒冷汗,顿时吓得不轻,“安安,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许长安欲言又止,将顾子期放下来,先哄好了他,“子期乖,去找常顺哥哥玩,好饺子一会给你带大串串回来。”

    顾子期知道他们要说事,也很懂事,自己迈着小步子,就屁颠屁颠地去找常顺了。

    待顾子期走远了,许长安才正了色,“阿爻,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我想去丞相府一趟。”

    顾爻不明白那个破地方还有什么好去的,“你想问什么,我让纪管家过来。”

    一直以来,被顾爻安排在丞相府里的内线,就是纪管家。

    现在冯管家死了,纪管家自然而然就接手了将军府里的管家一职。

    “不,”许长安却摇头,“这件事我一定要亲自去,才能知道答案对不对。”

    顾爻问他“是有什么发现吗”

    许长安没有明说,“我不想冤枉任何人,还是得去了才能确定。”

    顾爻便陪他去了趟丞相府。

    时隔这么久,仍能隐隐窥见丞相府当年的气派模样。可惜已是物是人非,杂草横生,偌大的府邸此刻连个人影都没有。那些值钱的物件,能拿走的都被拿走了,实在拿不走的,也被许关迎的妻妾们尽数敲碎了,宁可毁了也不便宜别人。

    许长安无心心疼一地价值连城的宝贝,径直来到了许关迎的房间,刚要推门,就被顾爻拉住后退了几步。

    许长安不解,“阿爻”

    顾爻捡了颗石子,指尖一弹,石子便砸开了房门,横飞过去又砸开了窗户,“簌簌”落下一堆灰尘。

    “等等。”顾爻说,“让它通一会风。”

    早知道许长安要到许关迎的房间来,他就应该让人提前做好准备的。

    “哪有那么娇气啊”许长安忍不住笑,“阿爻,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贴心了”

    顾爻纠正他“以前也贴心。”

    许长安更乐了,连连应道“是是是,以前也贴心。”

    待房屋里的灰尘散尽,许长安和顾爻才走进去。

    顾爻以为许长安想要翻箱倒柜地找东西,都做好了代替动手的准备,以防有什么机关伤到许长安,却不想许长安直接走到一个柜子旁,然后站住不动了。

    顾爻跟着走过去,“你觉得,这个柜子有问题”

    “你还记得那本常青帮的账簿吗”许长安用脚踹了踹左边的两个柜脚,“我就是在这里发现的。”

    顾爻看着柜子平面,不是很相信,“许关迎就把那么重要的东西,放在这么显眼的位置”

    “不是。”许长安绕到柜子右边,又踹了踹另外两个柜脚,“我当时摔了一跤,不小心触碰到机关,是从底下发现的。”

    顾爻见他弯腰趴下去,“你是怀疑这底下还有其他的东西”

    “不。”许长安身形一僵,抬起头来,面色凝重,“我是怀疑,无涯也有问题。”

    顾爻一愣。

    许长安的怀疑很快就得到了印证。

    临危受命的将军无涯,在魏军强攻永安城时,居然下令城门大开,引狼入室。

    魏军兵不血刃地占领了永安城,圣上果然坐不住了,急急唤来文武百官,连顾爻和许长安都没落下。

    可惜刚上朝,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魏军紧接着就攻入了皇宫,文武百官逃的逃、躲的躲,乱成了一片,只有那些宦官们还记得自己的主子是谁。

    “快快保护圣上”

    “把门都堵死了,别让魏军进来”

    “武器放在哪了一人去拿一把,都别空着手”

    与此同时,影卫倏然现身,黑压压的一片,威风凛凛。

    只是可惜,比起瞬间就将金銮殿包围起来的魏军,影卫的数量实在是少得可怜。

    “等等,你们快看,魏军前头骑马的那人是谁”

    “还能是谁,不就是那个在魏盛君死后,扬言要踏平整个齐国的奴仆战歌吗”

    “不,不对,那个人不是国师大人吗”

    所有人纷纷侧目,果见魏军的最前方,战歌手持缰绳牵着一匹白马,而白马之上,端坐着的人,就是无涯。

    群臣们炸了。

    “国师大人,你这是何意”

    “开城门,放魏狗,难道你早已有了谋逆之心”

    “圣上待你不薄,你怎么能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然而他们的圣上,却连一丝惊讶的神色都没有。

    许长安后知后觉,圣上除了着急传他们进宫之外,好像一直都很淡定。

    难道是早就已经知道无涯会叛变了

    “你来了。”圣上对周围的危险视若无睹,眼里仿佛只有无涯的存在,“正好,朕唤来了群臣,有他们的见证,你我就地拜堂,天下人便知你我是对夫妻,有了名分,就再没人敢对你说三道四了。”

    战歌松了缰绳,笑得嘲讽,“您都背叛了齐国,这狗皇帝也不过问一句,还真是痴情啊。”

    无涯翻身下马,没有说话。

    “怎么不说话”圣上问无涯,“难道你不愿意嫁给朕吗”

    无涯像是听到了什么厌恶至极的话,那张向来嘻嘻哈哈的脸,第一次面无表情,冷得瘆人。

    “你不愿意,是因为你不喜欢朕,还是因为,你其实是敌国派来的奸细呢,无涯”圣上歪了歪头,“或许,朕应该叫你,魏盛涯”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圣上说的,是魏国那位据说病恹恹的,几乎从未出过宫殿的废物太子吗”

    “名叫魏盛涯的,除了魏盛君的哥哥、魏国当朝太子之外,还能有谁”

    “可是他魏国的太子,怎么会出现在我齐国,而且还当了这么多年的国师大人”

    “还能是因为什么”战歌乐了,“当然是因为狗皇帝蠢,就连枕边人是敌是友都分不清,齐国不亡都没有天理了。”

    圣上仍旧坚持,“因为朕从不轻易怀疑,自己喜欢的人。”

    战歌骂他“愚蠢至极”

    无涯不,现在该叫魏盛涯了。

    魏盛涯却没有心思去管圣上,目光转向顾爻,“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顾爻反问他“你觉得,我应该问些什么”

    “也对。”魏盛涯似有若无地瞥了眼戴着面纱的许长安,“既然在我走后又去了趟丞相府,凭你的聪明才智,要想猜到我是谁,并不是件难事。只不过,除了我的身份,你应当还有其他想要问的。”

    顾爻握紧了拳头,没有说话。

    他确实是在丞相府里才知道,无涯可能就是魏国的太子魏盛涯的。

    当时,许长安连踹了四个柜脚,都没有触发机关,便与他重复了数十次发现机关时的摔倒动作,最后终于确认了,魏盛涯绊倒许长安时踩下的那一块地板,才是机关的位置。

    是魏盛涯引着许长安,发现常青帮的账簿的。

    本来这件事可以用巧合来一笔带过,但真正让许长安怀疑魏盛涯有问题的关键,是魏盛涯自己说的一句话。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魏盛君当初骂的那句“认贼作父”,不是用错了成语,也不是在骂烽烟,而是在骂顾爻。

    烽烟确实是由顾爻一手调教出来的,除了顾爻之外,理应没有其他人知道烽烟的弱点,但是,在最开始的时候,教会顾爻如何防御与攻击的那个人,是魏盛涯。

    烽烟和狼火虽然师从顾爻,却是间接由魏盛涯教出来的,魏盛涯自然也知道他们二人的弱点在什么地方。

    “你应该问的,但是你不问,我也不吝啬为你解答。”魏盛涯说,“毕竟,你曾经是我最心爱的徒弟啊。”

    顾爻咬牙,“闭嘴”

    魏盛涯得了他的回应,尽管并不友善,也开怀地笑了,“事情太久远了,可能得缓缓道来,但今日我们多的是时间,此后恐怕也没机会再见了,就听我慢慢为你解答吧。”

    永宁四十六年秋天,许关迎因为与顾家政见不和,恶意造谣顾家功高盖主,手握重兵,唯恐产生谋逆之心。

    历代帝王天生多疑,圣上也不例外。

    但圣上念及顾家世代忠诚,拿不准注意,于是在某次鱼水之欢后,询问了他的枕边人,魏盛涯。

    魏盛涯身为顾爻的师父,与顾爻更亲密,也更能掌握顾爻的心思。可惜魏盛涯不仅是顾爻的师父,还是魏国的太子。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个绝佳的机会,一反常态,支支吾吾地表达了顾家一心为主的忠心。

    既没有说顾家的坏话,又让圣上知道顾家有了二心。

    圣上也不为难魏盛涯,这一夜过后,就起了除掉顾家的心思,并在私下里与许关迎密谋,如何才能不动声色地将顾家灭个满门。

    好巧不巧,魏盛涯正好听到了他们要动用影卫并委托常青帮的消息,于是转身就将此事告诉了魏盛君。

    魏盛君当即与卫国联盟,定下约定,不需要卫国打赢,只需要卫国与魏国一齐进攻齐国,魏盛君就白送他们一座城池。

    于是,同年冬天,齐国东西南北四个边界受到攻击,规模之大,前所未有。顾家临危受命,顾爻的伯伯、父亲、哥哥,还有顾爻自己,皆持虎符率军出征,勇猛异常,大败魏军与卫军。

    与此同时,常青帮和影卫已经将顾家家眷屠杀殆尽,埋伏在他们的归途中,让保家卫国的大英雄,成为了英烈。

    “除此之外,我还做过很多事情。”魏盛涯一一细数着,“比如,是我在狩猎节发现许千金有问题,佯装随口提醒了圣上,圣上再去提醒许关迎试探的许千金;再比如,许关迎想召回真正的许千金时,假装不知晓他的目的,给他出法子差点让许千金魂飞魄散的人,也是我;还比如”

    魏盛涯意味不明地又看了眼许长安,然后止了话题,“太多比如了,多到我都已经数不清了。”

    许长安却看得明白,魏盛涯这是已经通过柜脚的事情,知道自己就是许千金了。

    虽然不知道魏盛涯为什么不进行挑明,但这对他来说是件好事,否则大敌当前,还要面对自己人的恐惧,于他而言有弊无利。

    事到如今,经历了蓝玉吉、圣上、冯管家的接连背叛,顾爻本该已经麻木了,却还是忍不住拳头握得指节泛白,目眦欲裂。

    他顾家上对得起圣上,下对得起百姓,苍天无眼,竟让他顾家输给了人心,落得如此凄惨地步

    许长安轻轻握住他的手,唤道“阿爻”

    顾爻低头,看到许长安的瞬间,眸中恨意减缓,松开拳头回握住许长安的手,“没事。”

    圣上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魏盛涯的身上,“你说的这些,从前,朕都不知晓。”

    魏盛涯并不意外,“我知道。”

    “朕以为,你一心偏爱念之,所以事事都瞒着你,却不想,事事皆因你而起。”圣上难掩凄然,“难道你与朕在一起,为的,就是这一天吗”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为圣上感到不值。

    “你少在这里装无辜”魏盛涯倏然盛怒,“若不是你当年见色起意,强迫于我,也不至于落得今日下场”

    许长安一愣。

    原来他们二人并不是两厢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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