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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恩爱
    注意到本不应该出现在湖边的苏湉时, 陈长敬愣一愣。

    更不妨苏湉跳进湖中救人。

    从不知她会凫水,陈长敬莫名惊慌。

    下意识朝苏湉的方向疾步走去,却又发觉有其他人往湖边来了。

    怕被发现, 陈长敬停下脚步没有继续往前, 侧身躲到一棵柳树后面。他很快辨认出其中一个是他的小皇叔陈行舟,而跟在小皇叔身后的人是宜春郡主陈婉。

    他们为何出现在这里

    陈长敬拧眉再去看湖中的苏湉和温玉珠, 压一压嘴角。

    若堪破他母妃的安排,大概他们不会这样齐齐出现在这个地方,所以苏湉出现在这里更可能是巧合,小皇叔则是过来找苏湉的。但无论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的出现都意味着他母妃的安排落空。

    苏湉已经下水去救温玉珠。

    小皇叔和宜春郡主马上会赶到湖边, 她们都不会有任何事。

    陈长敬说不出是松一口气抑或如何。

    只心底因苏湉跳入湖中而起的隐隐担忧也确实在这一刻消散得干净。

    事情变成这样,陈长敬知他已不适合再现身。

    趁着陈行舟和陈婉的注意力都在湖面上, 他悄然间后退几步, 转身离去。

    相比陈长敬, 苏悦藏身的地方视野有限。

    她一时没有注意从远处赶往湖边的陈行舟和陈婉。

    然而在发现苏湉尤其看到苏湉跳入湖中去救人的时候, 苏悦记起的是自己听见的所谓“安排”、“大局”, 知此事出现意外。不管原本陈长敬要做什么, 事情有变,大概都无法继续。

    于是, 在陈长敬转身之前, 苏悦先一步从湖边离开了。

    陈长敬没有发现暗地里跟踪过他的苏悦。

    苏悦在忐忑不安中回到最开始看到陈长敬的那处假山, 一张脸微微发白。

    她不清楚陈长敬究竟想做什么。

    可陈长敬出现在湖边,那么凑巧便有人从水榭掉入湖中是事实。

    那个人是谁,她暂时也不清楚,只是很难不和所谓的“安排”联系起来。

    苏悦脑袋嗡嗡作响,伸手扶住假山, 深吸几口气。

    正当她努力平复情绪的时候,耳边骤然捕捉到陈长敬的声音“阿悦”

    全无准备的苏悦身体一瞬变得僵硬。

    随即她掩下万般心思,嘴边扯起一抹笑,似惊喜般回头“殿下”

    当真是苏悦。

    诧异之余,陈长敬定一定心神,朝她走过去“你怎在此处”

    八月天气转凉,湖水更是冷冰冰的。

    苏湉一跳进水里便有些难受,但此时顾不上那么多。她一门心思拼尽全力游到温玉珠身边,再靠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带着温玉珠往岸边去。

    待靠近岸边,陈行舟和陈婉已经赶到,几个人合力把温玉珠从水里捞上来。

    之后,苏湉也被陈行舟拉上岸。

    身上发冷,她抱着手臂去看平躺在地上的温玉珠,紧拧着眉问陈婉“郡主,玉珠不是和你在一块吗怎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还落水了”

    陈婉严肃着一张脸,双手按压着温玉珠胸口。

    待温玉珠渐渐将灌进去的湖水吐出来,她才松开手,轻吁一气。

    “后来我和玉珠姐姐分开了,也不知究竟是发生什么事。”

    “本以为她是回去皇祖母身边了。”

    “方才遇到小皇叔,小皇叔说要找你,所以我陪小皇叔寻过来。”说着陈婉又庆幸,“好在我们是寻来了,否则真不知要出如何。”

    陈行舟视线朝四周扫过去,没有发现半个人影,再去看浑身湿透的苏湉。湿漉漉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婀娜曲线,赤着脚,裙摆下几根白嫩嫩的脚趾。

    恰逢吐过几口水的温玉珠悠悠醒转。

    见状,陈行舟一面横抱起苏湉一面对陈婉说“先离开这里。”

    陈婉没有多问为什么。

    她听从陈行舟的话,扶着温玉珠从地上起来。

    忽然被当着陈婉和温玉珠的面、被陈行舟横抱在怀里,苏湉有些不好意思。

    虽未太过挣扎,但小小抗议“王爷,我可以自己走”

    “你膝盖有伤。”

    陈行舟一句话令苏湉咬唇,心里却是高兴的。

    瞥见自己的绣鞋和绣鞋旁边、属于温玉珠的发钗,她伸手指一指,示意道“王爷。”于是陈行舟抱着她俯下身,让苏湉取上这几样东西,方抬脚往别处走去。

    “王爷,若不然我们过去水榭避一避”

    苏湉望向湖边那座水榭,提议道。

    陈行舟抬眼一看,略一思忖说“此地不宜久留,离开为上。”

    他怀疑温玉珠落水的事没那么简单。

    苏湉想起自己此前在湖对岸瞧见陈长敬一事。

    这会儿再看,哪里还有那人身影

    苏湉正欲开口告诉陈行舟此事,忽听见一串笑声与脚步声。她认出其中一道声音是徐皇后的,而与徐皇后同行的人似乎很多

    陈行舟同样认出徐皇后与王贵妃的声音。

    他顿时示意陈婉扶着虚弱的温玉珠随自己避到附近的一株大榕树后。

    徐皇后、王贵妃以及一群小娘子很快入得他们的视线范围。

    这些人齐齐朝着湖边水榭走去。

    水榭与他们所在之处不是同一方向。

    但若刚刚他们过去水榭暂避,只怕直直和这群人撞上。

    不过更重要的是徐皇后、王贵妃这些人。陈行舟垂眸,凝神思索时,在他怀里的苏湉小手抓住他胳膊,抿着唇探出小脑袋望去。

    见乌泱泱一大片人往水榭去,其中走在最前面的是徐皇后,其后是王贵妃王贵妃,看见她,苏湉顿时记起自己跳进湖中去救温玉珠之前的那一份担心。

    当时她想的是,倘若温玉珠被陈长敬救起来,倘若皇后娘娘、王贵妃她们知晓此事,兴许说不清楚,却遗漏直接撞见那样一幕的可能性。

    被小娘子喊走却不知为何落水的温玉珠,好巧不巧出现在湖边的陈长敬。

    以及,更凑巧往湖边来的这么多人。

    几件事刹那联系在一起,令苏湉脑中恍惚生出某一种猜测。

    她深深皱眉,轻拽陈行舟的胳膊“王爷。”

    陈行舟闻声低头。

    苏湉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我下水去救玉珠之前,其实看见了三皇子。”

    换作别人,她不会随便说出这件事。

    但是她绝对相信王爷,所以告诉王爷不要紧。

    听清楚她的话,陈行舟眸光微沉。

    他也知道苏湉不会乱说,明白她所说不假,亦领会此事背后的弯弯绕绕。

    苏湉仍在说“我当时看见他在湖对岸”

    “后来我去救玉珠,顾不上这些,不清楚他什么时候走的”

    “好,我知道了。”

    陈行舟握一握苏湉的手,发现她双手冰凉,皱眉问,“很冷”

    冷定是冷的,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也非常不舒服。

    然而感受到陈行舟话语中的关心,苏湉摇头,顺势往他怀里靠一靠。

    忘记陈婉和温玉珠就在他们旁边。

    苏湉小声说“王爷的怀抱特别温暖,像小火炉,也像小太阳,有王爷在,王爷抱着我,我一点儿都不冷。”

    肉麻至极的话钻进耳朵,陈婉和温玉珠齐齐打个寒颤。

    尤其本来身上便一阵阵发冷的温玉珠,只感觉自己瞬间鸡皮疙瘩掉一地。

    偏又听见陈行舟回应苏湉“那我抱紧你一些。”

    惊吓中抖三抖的陈婉和温玉珠“”

    小皇叔,真可怕。

    陈婉不觉搓一搓手臂,有种自己也在水里泡过一圈的错觉。

    只是当她和温玉珠对视一眼,两个人都忍不住笑。

    这对新婚夫妻感情如此好,毕竟是好事。

    苏湉和陈行舟说话间,徐皇后、王贵妃等人涌入水榭。

    离他们几个人又更远一些。

    确认温玉珠是遭人设计才落水,更不能撞上水榭那些人,抱紧苏湉的陈行舟偏头对陈婉道“谨慎些,先离开这里,找个地方你们姑且避一避。”

    “待会我命人取披风来,迟一点再过去永福宫。”

    “我不在的时候,你警醒些,此事不宜声张,尽量不要让其他人撞见。”

    这是在同她说正经事,陈婉点点头应下。

    “小皇叔放心,我会照顾好小皇婶还有玉珠姐姐的。”

    陈行舟和陈婉将安排说定。

    之后,他们四个仔细避开水榭里面那些人的注意力,悄然走了。

    湖边水榭。

    倚着美人靠望向湖面的王贵妃眉头紧蹙。

    湖面上风平浪静,不见温玉珠,也不见三皇子,水榭同样空无一人。

    这两个人,究竟都去哪了

    苏湉、温玉珠和陈婉几经辗转,去到永福宫。

    因陈行舟提前告知,温太后已清楚温玉珠落水被苏湉所救一事。

    在她们过来以前,温太后早命人备下热水、准备她们用于换洗的干净衣裳。她们一到永福宫,便根据两人情况一面吩咐大宫女扶温玉珠去躺下好让太医诊脉,一面命人伺候苏湉到偏殿去沐浴梳洗。

    在永福宫已无须担心什么。

    有温太后照顾温玉珠,苏湉安安心心随宫女去往偏殿。

    脱下湿透的衣裳,洗去满身的难受,在宽大的浴池里舒舒服服泡得片刻,苏湉一张小脸被热气熏得红扑扑,整个人也恢复几分活力。

    泡在浴池里,苏湉禁不住神游。

    神游之间又思考起温玉珠遇到的这桩事。

    若非为寻玉佩巧遇温玉珠落水,若温玉珠真的被陈长敬救起,继而被徐皇后、王贵妃以及那么多小娘子撞见是否温玉珠会不得不做陈长敬的三皇子妃

    毕竟此事一出,易生流言。

    那些风言风语一旦传开,对陈长敬或无影响,温玉珠的名节只怕要受损。

    想着这些,苏湉心中无端有气,鼓一鼓脸颊。

    整个人往水里沉一沉。

    真是不公平。

    苏湉想,也没见过哪个男子会因为这样的事承受指指点点。

    所以作为小娘子的温玉珠才被这般恶毒算计。

    三皇子陈长敬这个人果真卑劣到骨子里去了。

    得让王爷好好教训教训他

    王爷之前给他的教训是不是太轻,因而叫他如今仍是这样嚣张

    苏湉气呼呼想着,待不住,索性从浴池出来。

    擦过身子、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裙、擦干头发,她回到永福宫的正殿。

    陈行舟和温太后刚刚商议过温玉珠今日所遇之事。

    见苏湉回来,陈行舟上前牵着她坐下,宫女机灵将候着的太医请进殿内。

    “先让太医诊个脉。”

    陈行舟手掌摁住苏湉的肩膀,抬眼去看钱太医,示意上前。

    温太后也对苏湉说“让太医看一看的好,待会儿再喝上一碗姜汤去去寒,别是回头着凉生病,你不好受,哀家也心疼。”

    是关心在意她身体才要太医为她诊脉,纵无不适也让人难以推辞和拒绝。

    苏湉垂首“听母后的。”

    钱太医这才上前,略行一礼,坐在宫女搬来的绣墩上,为苏湉诊脉。

    半晌,钱太医收回手。

    “请太后娘娘、王爷放心,王妃目前脉象平稳,并无大碍。”

    “若今日无发热迹象便不会生病。”

    温太后听过这话,似松一口气“那就好。”

    诊过脉,钱太医行礼退下,宫女又将热腾腾的姜汤端上前,搁在小几上。

    “虽都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但湉湉,今天终究多亏你救了玉珠。”

    温太后轻拍苏湉手背,“这份恩情,温家记在心里。”

    如此一句话从温太后口中说出来有不一样的份量。

    苏湉并非为着这些才去救温玉珠,当下道“母后无须如此。”

    “玉珠很好,我既撞见她落水,定是要下水救她的。”

    “不敢为此向母后邀功。”

    温太后说“你不邀功,母后也不能不给你记功,总之温家要多谢你。”

    苏湉扭头去看陈行舟,以眼神向他求助。

    陈行舟嘴边笑意浅浅“温玉珠的一句谢总是当得起的。”

    “把姜汤喝了,你进去看看她,然后我们回府。”

    一声回府叫苏湉眨一眨眼。

    王爷这么说,自然是可以走的意思,她也想回府了,于是点头“好”

    试过姜汤不烫口,苏湉一气儿灌下一大碗,复起身去里间看温玉珠。

    陈婉正陪在温玉珠身边,见她进来,站起身“小皇婶。”

    行至床榻旁的苏湉握一握陈婉的手,去看温玉珠“好点儿了吗”

    温玉珠轻轻颔首,低声开口“好多了,谢谢王妃。”

    “今日王妃救命之恩,玉珠铭记于心。”

    “改日定与父母登门郑重道谢。”

    苏湉笑“玉珠别同我客气,好不好我救你,是我觉得你好,不想你有事,愿意救你。你只当我是朋友,朋友之间互相帮助理所当然,从来不必千恩万谢。”

    “何况当时那样的情况,我不救你谁来救你呢”

    “我是去找玉佩的,却遇上你落水,说明老天特地安排我去救你。”

    温玉珠嘴角扬起。

    为苏湉口中的那一声“朋友”。

    往前,苏湉睿王妃的身份,在温玉珠眼里确实比旁的重要。

    因为她们不够熟悉,因为她认识陈行舟多年,她只想着要注意分寸与言行。

    可苏湉下水救她,说只当是朋友。

    那么她也应该把苏湉当朋友,才称得上尊重。

    温玉珠声音虽有些低,但语气认真。

    “苏小娘子,我很高兴也很庆幸可以有你这样好的朋友。”

    苏湉柔柔一笑“我也很高兴。”

    陈婉在旁边听着她们的话,凑上前“还有我,还有我,别把我丢下。”

    “没丢下。”苏湉摁着陈婉在床榻旁一张玫瑰椅坐下,对温玉珠说,“玉珠没有大碍我也放下心。王爷还在外面等我回府,我先走一步了。”

    同温玉珠、陈婉道过别,苏湉回去找陈行舟。

    之后,没有再管什么赏花宴,她和陈行舟回睿王府去。

    马车停在睿王府垂花门外。

    陈行舟立在马车旁,伸出手去扶苏湉下来,苏湉却张开手臂要他抱。

    “王爷,我好累,不想走路,好不好”

    “好。”

    今天格外好说话的陈行舟直接背过身,示意苏湉上来。

    这毫无疑问是要背她进去的意思。

    苏湉笑着趴在陈行舟背上说“谢谢王爷。”

    陈行舟将她稳稳背起,抬脚往正院走“你今天做得很好,这是奖励。”

    “奖励”

    苏湉一双手臂搂着陈行舟的脖子,轻唔一声,“王爷未免太小气。”

    “若王爷奖励我救人一命,这点儿奖励怎么够”

    “我很贪心的。”

    陈行舟问“若并不是奖励你救人一命呢”

    “那这点儿奖励更不够了。”苏湉回答他这个问题回答得飞快。

    “玉珠落水,三皇子出现湖边,再之后是徐皇后、王贵妃也到了湖边。王爷,你说,倘若玉珠落水是被三皇子救起来的,又被那么多人瞧见,会怎么样”

    苏湉想从陈行舟这里印证她之前的想法。

    陈行舟没有隐瞒,说“若那样,温玉珠不会愿意委屈自己嫁给长敬,轻则她在京城大闹一场,不得已离开,重则是一条人命赔在这件事情上。”

    不是不得已嫁给陈长敬,而是搭上性命也绝不为此嫁给陈长敬。

    这是苏湉所没有想过的一种可能。

    若陈长敬将温玉珠救上来,陈长敬便于她有救命之恩。苏湉只想着,这样一层因由,再有陈长敬、王贵妃暗中出力,温家难以推辞拒绝,唯有认下了那桩婚事。

    原来温玉珠是如此刚烈的性子。

    苏湉心下佩服,又酸溜溜说“王爷对玉珠可真了解呐。”

    陈行舟轻笑“在她及笄的那一年,温大人和温夫人在她面前提过一句,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的婚事,父母做主理所应当,要为她定婚事,你猜怎么着”

    苏湉“怎么着”

    陈行舟继续道“她举着一把匕首跑去找上那位据说要同她定婚的公子,对那位公子说,若他敢答应娶她,她和那位公子之间,总有一个人活不到明年。”

    苏湉一怔,继而乐不可支笑倒在陈行舟背上。

    这可当真是看不出来

    “那位公子不会就是王爷罢”

    笑过一场,苏湉意识到不对,揪一揪陈行舟耳朵逼问。

    “自然不是。”

    陈行舟淡定否认,继而丢出一句,“不过那位公子,你认识。”

    “嗯”

    苏湉好奇竖起小耳朵,“我认识”

    陈行舟笑,轻飘飘说“是你兄长,苏裕。”

    几个字落在苏湉耳中却如惊雷,她目瞪口呆、不敢置信“谁我哥”

    “王爷别戏弄我”

    如果是她哥哥,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

    哪怕直觉不可能有这种事,可王爷有必要骗她、和她开这种玩笑吗

    苏湉弱弱问“当真是我哥哥”

    “本与你兄长无关。”

    陈行舟笑一笑,“但温玉珠找错了人。”

    作者有话要说  被揭老底的温玉珠我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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