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凌暮说了那句话后,竟然还真的带着柳儿去逛了梁城内几家有名的成衣店。
柳儿没懂凌暮说的那句钓鱼是什么意思,但她再问凌暮却不说了,只说定是与陆祁有好处的。
不得不说凌暮很会抓人死穴,他这么一说,柳儿便不再问,乖乖跟在了凌暮后面。
梁城这块最出名就是玉器和锦绸,陆家便是其中翘楚,布庄锦绣庄,成衣店罗琦阁,是梁城最大最红火的布庄和成衣店,幕后庄家都是陆家。只不过近几天,由于换了掌柜,门庭忽地冷落了不少。
不过凌暮却并没有直奔罗琦阁,而是先去其他的几家成衣店逛了一圈,最后才走了进去。
如今罗琦阁里的人也换成了陆祍的亲信,原本新官上任三把火,热情高涨,无奈却没什么客人,正憋着火,正好看到凌暮进来,眼睛顿时一亮。
“哎哟,两位贵客快请进。”掌柜的亲自迎了上来,见凌暮和柳儿衣着低调但一看便知价值不菲,还有身后的好几个随从,心道怕是大主顾,顿时笑容更灿烂了。
“这位公子,这位”掌柜看着柳儿披在肩后的乌发,道“这位姑娘,二位想要看什么样式的衣裳”
凌暮一进店铺便收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沉稳的架子端的十足,抬眼在店内巡视一圈,道“听说你们这儿便是这梁城最大的成衣庄”
“那是自然。”掌柜自豪道“这位公子,不是小的夸张,咱们梁城的绸缎在整个燕朝也是排的上号的,而这梁城内的人都知道,最全最时兴的料子就数咱们罗琦阁了。”
凌暮笑道“这倒是,否则在下也不会闻声而来了。”说着,凌暮抬脚走到最里边一排内嵌金银线绣的,样式最繁复的成衣架前,回头看向柳儿,“如何,可有喜欢的”
掌柜心思一活,心道原来是来哄姑娘开心的,忙凑了上去奉承道“这位公子可真有眼光,这几件是今年最时兴的料子,花纹是苏城最有名的绣娘用藏金线绣的,保管就是京城的王公贵女见了都喜欢。”
话音刚落,掌柜便听到这公子莫名偏头笑了一声,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见人并不像是不高兴的样子,于是继续道“俗话说得好,人靠衣装,这位姑娘如此美貌,依小的看也只有这衣服才能配的上了。”
这话连柳儿都不禁侧目,别的暂且不提,就说她自己,明明带着面纱呢,真能看出她什么模样
凌暮也懒得再听他说的天花乱坠了,点了点头,道“是不错,还算看得上眼,既如比,便将这些都打包了送到城南雅苑吧。”
掌柜的一惊,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都都包起来”
凌暮似是有些不悦,“怎么我没说清楚”
“不是,是,”掌柜顿时大喜,说话都有些结巴,这可是他接手以来的第一个大单,这几件衣裳的银子,抵得上以往大半个月了。
掌柜的笑的见牙不见眼,恭敬道“小的这就给您包好,亲自给您送到府上去。”一回头,看到一旁的伙计也都愣在了那儿,直接一巴掌拍了过去。
“死人哪还不快动起来”
“是,是”
原本没什么活气的大厅,因为这句话顿时活络了起来。
凌暮看着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伙计,啧啧摇了摇头。
果然是物以类聚,陆祍能用的人,都这一个德性,就这样还想接手陆家呢和陆祁一个家住了这么多年,就是傻子也能照葫芦画瓢学几招了,要不是还有一个魏家,对他用计谋他都觉得有点浪费。
凌暮这边腹诽的痛快,站在一旁的柳儿却并没有注意到,只是低头看看自己身上低调舒适的烟霞色袄裙,再看看挂着的略显艳丽浮夸的宽袖长裙,有些为难地皱起了眉。
买好了东西,天色也不早了,凌暮没再多留,带着柳儿乘马车回了他提前让九夜准备的这几日要住的地方,也就是他所说的城南雅苑。
这是一所十分清幽雅致的小园子,由中间和左右三个小院子组成,地方不大,但是很温馨,墙上还攀爬着冬天依然绿油油的藤蔓,看着便觉喜爱。
凌暮毕竟是王公贵族的公子,精致惯了,即使只住几天,也不将就。院子里不但早已打扫得干干净净,甚至还有不少随从和几个小丫鬟。
其中一个看年岁与柳儿相差不大,穿着粉裙,梳着双环髻,模样还算清秀的小丫鬟,一看到柳儿进门便眼泪汪汪的直奔了过来。
“小姐呜呜您真的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柳儿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忽然跪在她面前哭的小丫鬟,莫名觉得熟悉,却又不大想的起来,于是求助地看向凌暮。
凌暮道“她原是你的贴身丫鬟,名叫清儿。你失踪后差点因为保护不力被处置,幸好你姐姐知道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的很,便将人保了下来。原本听到你回来了的消息特意求了晋王要跟过来,不过晋王和王妃来时带着她不方便,所以我就让九夜来时将她一块过来了。”
清儿挂着眼泪抬头看柳儿,“小姐,您真的不记得清儿了吗”
柳儿有些抱歉的摇摇头,将人拉了起来,道“不过我现在已经能陆陆续续回想起一些片段了,相信很快就能好的。而且我觉得你很熟悉,很亲切。”
柳儿能感觉到,清儿对她的确真心实意,清澈的眼睛里满是快要溢出来的喜悦和担心。
清儿一听这话,又低头抽噎起来,“对不起小姐,都怪奴婢当时没有保护好你,奴婢应该再小心一些的。”
“没事儿。”柳儿拍拍清儿的头,“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别哭了。”
“好了,都别在门口站着了。”凌暮道“有什么话回屋再说吧。柳儿你的院子是东院,晚上好好休息,明日可能还有其他的事呢。”
“好。”柳儿点头“谢谢凌大哥。”
凌暮笑,“不用谢我,毕竟我可是受了双重嘱托,要是没照顾好你,得罪了某人,那我可就惨了。”
这个某人指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柳儿脸一红,怕凌暮再说出什么让人难为情的话来,赶紧带着清儿走了。
进了东院,里头同样布置的十分整洁温馨,也烧了炭盆,暖融融的。
清儿替柳儿脱下厚厚的大氅,随后扶着人坐下,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小姐,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柳儿这段日子自己动手惯了,虽然被陆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娇养了那么多天,但那毕竟不一样,这会儿被人周到服侍,还略有些不习惯,接过热茶,笑着道了句谢谢。
清儿看着自家小姐笑起来原先脸颊边的肉都少了大半,顿时更加酸楚自责。她家小姐是世上最好的小姐,作为王府里最小最被一家人宠着的小幺,不但半点没有世家小姐娇纵的脾气,反而待下人十分宽厚,从不苛责,人也是软软糯糯的,叫人见了就喜欢。
可是这么好的小姐,却因为她一时疏忽,遭了这么大的罪,清儿越想越自责,暗暗决定从今起日起定要更加仔细的保护好小姐。
柳儿双手捧着热茶喝了几口,感觉身子瞬间暖了起来,不禁舒服的弯了弯眼睛。
真好,家人,心上人,朋友都齐了。
柳儿看着清儿,忽地想起来她方才说的没有保护好她的话,联想她回想起来的零星记忆,问道“对了清儿,你可还记得,我失踪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清儿眨了眨还泛着水汽的眼睛,回想起那天来似乎还有些后怕,道“那天咱们跟着王爷刚出了京城不远,到了一个叫绥城的地方,那天正是城里的一个民俗节日,晚上有花灯会。小姐您在京城平日里不常出府,一听便想着要去。王爷王妃起初不同意,不过后来听说言公子也在这儿办事,便想着让他陪你,就答应了。”
“言公子,是言柏公子么”
清儿点头,忆起柳儿失忆,补充道“就是言太傅家的公子,与小姐您一起长大,关系很好。”
这个柳儿已经听过了,于是道“然后呢”
清儿道“当日言公子有些事没办完,可能没法儿来接您,便说与您约定一个地方会合。可是就在晚上奴婢陪您去与言公子约定的地方时,您说让奴婢跟的远一些,想自己玩玩儿。可是就这一眨眼的功夫,您就不见了,奴婢怎么找都找不到,后来言公子也来了,听说您不见了,整了人急得团团转。遍寻无果后,便去找了王爷。”
柳儿垂眸,所有所思。依照她记起来的片段来看,她应该是看到了言柏的,但是言柏没有看到她。她好像偷听到了什么事情,接着就发生了意外。
莫非问题就出在这听到的话上
柳儿仔细想了想,回想不出来什么,不过她现在也不过多纠结了,想不起来便先放一放。
清儿见柳儿微微皱眉,道“怎么了小姐,可是想起了什么”
柳儿摇摇头“没有,随便问问而已。”
“哦。”清儿垂下眼,似是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就又高兴起来。小姐能平安回来,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至于记忆不管有没有,都是她的小姐。
清儿看了看天色,道“时候不早了,小姐,奴婢服侍您休息吧。”
柳儿点头,逛了这么一天,她也的确累了。不过她也没让清儿帮忙,自己利索换衣上了榻,将清儿打发回去睡后,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许是没有陆祁在身边的缘故,柳儿睡的不算安稳,天刚蒙蒙亮便醒了过来。想着今日无事,便没有起床,在床上看着陆祁留给她的玉佩出神了许久,正准备再睡个回笼觉时,院外忽地传来了不小的喧哗。
柳儿从床上坐起来,见清儿正好端着茶进来,疑惑道“外面怎么了”
清儿也往外头看了看,道“回小姐的话,应当是梁城的知府宁知府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陆祁又是没有通告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