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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李祚清守着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回到凤阳阁的书房坐下。

    越星回,她铺开纸,提笔写下这三个字。

    思虑片刻后,她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不对,”李祚清静下心来回想,“下毒的人为什么要对越星回动手”

    冲她来的毒怎么会招惹到越星回身上去

    偏偏这个人,既不是原主名义上的妃子,也不是原主的心上人。

    不管是恨屋及乌也好,还是嫉妒得想要连原主身边的人也要铲除也罢,越星回都是最不该被针对的那一个。

    “不管是林栖梧,辛斐,还是温明染,安琳琅,都可以说得通,但为什么偏偏是她”

    一个最不可能跟原主扯上连带关系的人,此刻出现在了这个案件当中。

    事出反常必有妖。

    李祚清盯着这个名字,脑海中浮现了昕雪居主仆二人或虚弱或悲恸的模样,一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让她心生不安。

    想要找到更多的线索,只能从回忆中去深挖原主与这两人的关系。但再怎么回忆,关于越星回的事,也只到“赏月节”那天戛然而止。

    “赏月节”在李祚清穿来不久前,关于这天,她脑海中几乎都是混沌的片段。

    但这一天,却也是原主于花街将姿色倾城、孤独又清冷的辛斐带回公主府的日子。

    李祚清闭上眼,再次深入那晚的回忆。

    夜风吹人身心凉爽,圆月高悬,民间的大街小巷都热闹纷繁,街上游人无数。

    原主也兴致大好,便携府上几位美人出府,乘在结了辉煌彩灯的船舫上游玩赏乐。

    虽然身边簇拥着各色各样的地坤,但公主却不为所动,对她来说,身边地坤的信香远不如酒香迷人。

    直到船头驶近花街时,朗钰握着酒杯,越过小阁楼低矮的窗棱,终于看见了今夜无比明媚的一点,那是在天香楼上穿着霓裳广袖的辛斐,遥相一望,好像看见坠入尘间的星辉。

    对普通人来说,那星辉看过只能忘了,但对于长公主朗钰而言,既然落到她的眼前,那她便要握在手中。

    如何握在手中去拿来便是。

    随后眼前的画面便朝辛斐越来越近

    但再后的记忆,就是朦胧又破碎的。

    李祚清猜测这里断片的原因,大约是因为原主一夜宿醉。

    但从那晚过后,辛斐就被原主强行带回府,后面好几天,原主都因为头痛而卧床休息。

    这是朗钰第一次跟辛斐扯上关系,也是对越星回最后有印象的时刻。

    那晚的游船上,越星回也在,她一开始还跟在原主身边,但到了后半夜,原主一心只看着辛斐,早就不管身后的其他人。

    再之后发生了什么

    李祚清冥思苦想,终于在片段的记忆中又挖出那晚发生的另一件事

    宿醉醒来的朗钰问起前来禀报的侍卫,何事叨扰。

    侍卫答曰,当晚后半夜失踪的越星回,第二天上午终于被寻到了。

    而后原主说什么来着

    “找回来就行了。”

    于是她再没有问过越星回的事。

    朗钰不问,身边的人自然不会提。这件看起来细微的插曲就像坠入湖面的小石,几圈水波过后又回归宁静。

    “糟了。”李祚清像是突然清醒了一样,皱着眉摁住额头。

    让一个地坤消失了半宿。原主竟然干过这么荒唐的事。不,凭原主这肆无忌惮的本性,只会有比这更甚的烂摊子

    一想到那晚原主这厢在夜夜笙歌,另一边不被她重视的地坤却消失半夜不曾问津。

    李祚清气得将笔摔在书案上,一边的研墨的侍女顿时惊吓得跪在地上。

    “起来。”李祚清言简意赅地命令。

    “谢、谢殿下。”侍女小心翼翼地站起身。

    李祚清心烦意乱地不去看她,捏着笔杆在纸上宣泄似的一通乱画。

    这个世界的地坤如果一个人流落在花街,很难不去往最坏处揣测他们的遭遇,更何况花街鱼龙混杂,若是遇到了信期的天乾,后果简直不可设想。

    只希望事情没有发展到最糟的地步。

    李祚清又想,这个可怜的人,书里几乎没用多少笔墨去描写她的苦难,原主也对她毫不在意。

    越星回去世时,她的丧事都办得极其敷衍,那种感觉,可能与府里死了个下人差不多,但在小梨的恳求下,原主还是安排人将越星回的尸骨运回故地安葬。

    不为别的,竟只是原主对小梨心生可怜,而公主府也不差这些钱。

    书中从始至终都没有原主对越星回正眼的描写,所以李祚清穿来,也不知道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现在,这出隐藏的悲剧正要堂而皇之地浮出水面。

    但这一切如果真是李祚清想象的那样,昕雪居时,小梨说的话终于解释得通了

    “小姐曾想成为公主殿下的地坤,而如今,这愿望再也不能实现了。”

    被标记过的地坤无法再与其他天乾结合。

    小梨这句话深层的含义,也许并非在说越星回可能会死去,而是在暗示越星回被侮辱了、已无法再成为朗钰的地坤

    李祚清想得出神,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也没注意。

    “朗钰殿下,陆侍卫请见。”

    有侍女轻声报道。

    “宣。”李祚清放下笔,将桌上画得乱七八糟的纸收好。

    陆侍卫恭敬站在案前,展开两张写满字迹的明细。

    “殿下,属下已查明近三个月来府上药材出库的情况,请殿下过目。”

    李祚清拿起这两页处方单,第一张的抬头是“信期药”,上面备注着府上所有的地坤都能按月取一次。

    “这是干什么用的”李祚清问系统。

    用来遏制信期的情热,是原主给府里的地坤留的。系统解释道。

    “这算什么事啊”李祚清叹道。

    她知道原主因为心里念着林栖梧,所以一直没有真正标记哪个地坤,但没想到这些被留在府上的地坤还得遭这个。

    宿主不要觉得太内疚啦,地坤自分化后,信期就是一件自然普遍的事,在没有被标记前,都需要用药物调理。

    “是这样么,那标记后呢”李祚清又问。

    那就需要定期和天乾结合啦。

    李祚清“为什么突然开车。”

    本系统只是跟你这个异界人科普而已

    行吧。

    看来清退她府上这些与原主没染的地坤也要早日提上日程了。

    李祚清又仔细看了几遍这张“信期药”的清单,密密麻麻的小字,她看的头晕眼花。

    也许不管哪个时空的太医,都有把处方单写得让人看不懂的能力。

    但川乌头这几个字她是认得的,幸好看了几遍,也没在这副信期药配方上发现踪迹。

    她又挑出第二张单子问陆侍卫“这一份开支是到谁头上”

    “这份是专门给越小姐拿来治病的药方。”陆侍卫答道。

    “紫花地丁,败酱草,薏苡仁,玄参,皂角刺”这是都是有养生解毒功效的中药。

    李祚清眯着眼睛细细地数,直到在这药方不起眼的一块中看到“川乌头”三个字时心跳一滞。。

    “哼。”

    她吐出一口冷笑,甚至在静了一会儿后遏制不住地笑出声。

    这还能称之为巧合吗

    “原来藏在这里。”李祚清捏着药方,眼神渐冷。

    越星回,你到底是个可怜的人,还是可恨的人

    陆侍卫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位情绪反复的公主殿下。

    “殿下,这明细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李祚清收回目光,将手上的处方单折好,然后垂眸看着陆侍卫“陆侍卫长,本宫问你,几月前赏月节的事,你还记得么”

    “属下记得。”陆侍卫低着头。

    但不到半分钟,李祚清发现这个耿直的属下,脊背突然僵硬地绷住了。

    她追问道“那你可与本宫细说那晚,越小姐身上发生的事”

    “长公主殿下”陆侍卫俨然已经知道了李祚清指的什么,他越是沉默,越让李祚清确认自己心里的想法。

    “快说”

    “是那晚、殿下下船后,越小姐也要跟上去,但在花街附近失了踪影,我们翌日上午寻到她却发现为时已晚”陆侍卫闭上眼,面露不忍。

    “这件事情发生后,越小姐让我们不要告诉殿下,她要亲自跟殿下说这件事。”

    她想亲自向原主诉说,但是原主连宽慰也未曾带去过一次。

    李祚清闭上眼,想起昕雪居满室的药草香。

    真的会是越星回吗

    这个在书里原主正眼都没怎么瞧过的角色,杀死了原主,让剧情偏离了正轨

    她想象那个柔弱的女子,是如何在日复一日的期待中变得绝望最终从自己熟悉的药材里挑拣出可以杀死仇人的毒药,精心煮制出一壶鸩酒送到原主面前,让她一血封喉。

    但如果真的是越星回的话,“那她确实是应该恨我的。”李祚清想。

    恨她身边美人如云,却对越星回毫不在意,恨她日夜耽于美色,却对越星回被侮辱的事不闻不问。

    作者有话要说准备赶紧把这件事讲完了,因为实在没想到三万字过去,下毒的人还没从修罗场出局我大纲里设计的可是第六章凶手就图穷匕见了我太菜了不敢写长,谢谢大家担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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