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来上早朝的官员们等到卯时也不见皇帝的身影, 又等了一刻,来了个内臣同他们说, 陛下身体微恙,刚刚才传了太医,今日早朝就先散了,午后若陛下身体好些了,会传内阁去宫里议事。
众臣心里想着陛下年纪轻轻的身体怎么看着不太好呢,这身体抱恙的次数是不是有些多了, 还真是多灾多病,但近来朝中除了京察也没什么大事,众臣散去后也就各干各的活了。
又一次身体微恙的谢如琢躺在床上睁眼看浅黄色的帐顶,没办法,除了生病他实在想不出还能有什么理由可借,只能继续稳固自己在众臣心里体所多病的形象了。
而此时的他自觉和抱恙无异, 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腰酸得厉害, 根本坐不起来,腰上大概还有一圈青紫的掐痕,连腿根都有难以言喻的痛感, 某个地方更是微微红肿。
那本春宫图不仅要对他前天晚上的辗转难眠负责, 还要对他昨天晚上被狠狠欺负了一场负责。
沈辞已经起床了,洗漱完回来,看他睁着眼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好笑道“陛下又在想怎么杀了臣”
谢如琢咬着牙“朕一定要杀了你”
只可惜嗓子沙哑, 不仅毫无威势,还颇像被负心汉抛弃了的可怜虫。
沈辞见他想坐起来,但又疼得抽气, 把手递给他,拉他坐起身,道“臣都说了不能影响陛下做明君,是陛下非要臣留下的啊。而且那本春宫也是陛下给臣的,还非要用那个姿势。”
谢如琢靠在床头适应身体的酸软和微疼,瞪了眼沈辞,又招手让他也上床来,往里挪了点,给沈辞留了个位置。
“我给你上点药”沈辞坐过去想撩开谢如琢的衣服看一下,谢如琢却忽然扒开了他的里衣,停了下,又干脆把他整件里衣都脱下来了,他深深看着谢如琢,“陛下又打算做什么不是疼吗怎么感觉是又想做点什么。”
谢如琢把他的里衣团了又团,折腾成皱巴巴没法再穿的样子才解气地扔开,而后按住沈辞开始在他身上检视着什么东西,看到肩上有两道淡红的牙印,背后更是精彩,交错着好几道他指甲细细的抓痕,也泛着红,但那颜色却看着就有几许暧昧之色。
不知道那像猫爪子挠了一样的抓痕疼不疼,谢如琢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看到后心情变好了,并打算下回再多抓几道。
看谢如琢表情舒快地坐了回去,还偷偷笑了起来,沈辞无奈道“我又不疼,有什么好高兴的”
谢如琢还有些想法难以启齿,绮丽的夜里,互相在对方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这是一种隐秘的甜味,他清了清嗓子“你管我”
沈辞身上每一块肌肉,每一寸线条都匀称到了赏心悦目的地步,深浅不一的疤痕在偏白的肤色上添了野性的美感,谢如琢转开眼,怕自己再看下去又要心猿意马,道“快把衣服穿上。”
“啧,陛下把臣的衣服脱了还揉皱了,让臣穿什么”沈辞笑问道。
谢如琢哼了一声,把毯子丢他身上“那你先披着吧。”
反正别再让我看到你赤裸的身体就行。
又在床上赖了半个多时辰,谢如琢终于起床了,还是被沈辞催的,怕他醒了却不吃早饭要胃疼。
沈辞摸了摸他手腕上一圈红痕,有点心疼地笑道“下次还敢不敢看了”
“这和我看了那个有什么关系”谢如琢害臊归害臊,但思路清晰,“我看了是我的事,可是最后这些都是你弄的”
沈辞依然说不过他,只能点头道“是,我错了。”
“快帮我上药”谢如琢把手腕伸到他面前,小声道,“腰上和后面也要”
这副模样的谢如琢当然不敢让别人进来伺候,而且他一点都不想让大家知道自己起床时沈将军正在旁边这种有点无法解释的事,于是穿衣洗漱的活儿理所应当要让昨晚欺负了他的沈辞干。
沈将军比之前有了不少进步,至少今天腰带在第十次尝试后成功扣上了,衣袍上也没有褶皱,谢如琢很满意,决定原谅他昨晚做过的事。
外臣自然是不能留宿宫中的,谢如琢昨天在宫门落钥前,让东厂的人假模假样送了“沈将军”出宫去,至于沈辞本人,当然被他藏在寝宫里哪也不准去。
何小满约摸已经全都知道了他和沈辞是怎么一回事,没有多说什么,遣散了那些不知内情的内臣,选了可靠的人守在寝宫外,早上等他起床了才散去,等那些伺候的内臣来时,还以为沈辞是一大早又入宫了,不禁感叹陛下真是勤政,都身体抱恙了还强撑病体接见臣子,商谈大事。
此非明君,孰是明君
和沈辞一道吃了早饭,派人去通传内阁午后来永宁宫议事,借着仅剩的放松时间,谢如琢打了个哈欠,道“你也午后再回三大营吧,昨夜我就跟伴伴说过给你早上请了假了。”
不知道三大营的人会怎么想自己消失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第二天上午陛下派人去帮他请假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沈辞也不并不想知道,只能点头道“都听你的。”
谢如琢侧眸看他,看着看着忽然又情绪低落下去,道“许自慎已经筹备好粮草,看样子下个月是打算开战了。”
此时已到了四月下旬,三月初就听闻大昭在筹备粮草,想在入夏前开战,但显然筹备粮草的过程并不太顺利,一拖就拖到了芒种将至,等开战定然是要要六月了。
三大营早就接到了朝廷的消息,沈辞颔首道“你放心,这次一定把整个衡川都拿回来,如果到时还没入冬,还来得及的话就再去江北。”
江北是许自慎起兵的地方,虽然现在江北军都去了坪都,但其地位还是非同一般,他们要是攻到江北地界,对许自慎来说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这对大虞来说是好事,作为皇帝,谢如琢觉得自己应该开心,但他试了好几次也没能笑出来,垂下眼低声道“可是你又要走了,半年都要见不到你。”
沈辞去拉他的手“舍不得我走”
“难道你舍得离开我”谢如琢说话带着点鼻音,听起来瓮声瓮气的,“为什么重来一次,你还是总要离开我”
说到后面鼻音愈重,还带上了哭腔,沈辞赶忙把他抱过来,一看果然双眼通红,轻叹口气,道“别哭,你这么喜欢哭,我怎么放心留你一个人在京城”
谢如琢自认并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从冷宫走到帝位,他早已把内心磨得坚硬,但他在沈辞面前好像总能那么轻易地褪去坚硬的外壳,露出内里脆弱的嫩肉,随便被什么事一激就要委屈地掉眼泪。
他吸吸鼻子,红着眼眶搂住沈辞,贴在温暖的胸口静静听有力的心跳声,攫取一点慰藉,重生一世依然还是聚少离多,似是和前世无甚区别,沈辞还是要去危险的地方,可能一去就不再回来。
“答应过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的,我不会有事的。”沈辞去托他的下巴想给他擦眼泪,柔声道,“这次我们有经验了,会更快地结束战事,而后回到坪都。”
谢如琢在他衣襟上蹭干眼泪,轻声道“不需要很快,还是照顾好自己最重要。”
“好。”沈辞亲了亲他的鼻尖,“听你的。”
中午沈辞又被留下一起吃饭,正好谢明庭早上下学听闻皇叔抱恙前来请安,谢如琢便留谢明庭一道吃饭。
沈辞起身向谢明庭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谢明庭看到他还挺开心,笑着问“沈将军怎么在这里”
沈辞面无表情道“和陛下有事要说。”
谢明庭发觉自己莫名其妙又被嫌弃了,明明从前沈辞对自己很好的嘛,有求必应,还和自己愉快地谈论皇叔是个美人,怎么现在这么凶呢,他闷闷地应了一声“哦。”
“皇叔,您哪里不舒服呀”谢明庭转而又去看谢如琢,看了半晌似乎也没看出来皇叔有生病的迹象,但还是一脸颇为担忧的模样问道,“太医怎么说呀”
谢如琢淡然扯谎“昨天有点吃坏了肚子,休息会就好了,没什么事。”
“那皇叔多吃些清淡的东西。”谢明庭一看桌上有道飘着辣椒的鱼,立马吩咐内臣,“快把这道菜撤下去。”
谢如琢“”
难得陪沈辞吃两次饭,谢如琢也就没吃糙米饭,且正好又有点想吃鱼,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侄子也是关心他,不好说什么,最后只能眼巴巴看着那条鱼消失在眼前。
谢明庭发觉殿中忽然安静,不明所以,主动起话头“皇叔,昨天我写的文章被杜师傅夸奖了,说我进益很大呢。”
吃不到鱼的谢如琢有点没精打采,漫不经心应道“嗯,很好。”
谢明庭睁着亮闪闪的圆眼睛看谢如琢“那皇叔什么时候再教我学骑射啊不是说我好好读书就会教我吗”
虽然小崽子骑射学得并不怎么样,但大概男孩子在这年纪还是比较好动的,且觉得能学会骑射是件很了不起的事,因而谢明庭对学骑射有股执念,甚至愿意为此好好读书。
谢如琢想着陪他玩玩也好,便说道“以后每天下午下学后来骑射场学一会,学完吃晚饭。”
谢明庭立刻蹦起来“皇叔万岁”后知后觉这是在吃饭,害怕被皇叔训斥不懂礼节的谢明庭又马上端正坐了回去,低头认错,“我错了,下次不会了。”
谢如琢感叹了一句“如此可爱的小崽子前世最后怎么变成那副样子”,语声还算温柔地说道“知道错了就好。你是储君,做什么事都该有些储君的样子。在自己家里人面前放肆一下就算了,在外人面前会被笑话的。”
“嗯,我知道了。”谢明庭乖乖点头,“谢皇叔教诲。”
谢如琢看沈辞又不说话,觉得这样不行,还是得缓和一下沈辞和自己侄子的关系,毕竟有句话说得好家和万事兴。
“沈将军以后有空也来教太子学一学骑射吧。”谢如琢笑道,“太子挺喜欢你的,念叨好几次了。”
谢明庭顺势一脸期待地看向沈辞,小孩儿总有点慕强的心理,也许不会觉得才高八斗的老师有多厉害,但一定会觉得特别会打仗的人非常厉害。
沈辞被叔侄俩一起殷切地盯着,背上有点发毛,他知道谢如琢的用意,其实他也不是不喜欢谢明庭,只是一想起前世的事多少会有点心里不舒服,但总归不会看谢如琢为数不多的亲人不顺眼。
感受到自己再不答应谢如琢的眼神要变凶神恶煞了,沈辞赶忙点头“是,臣遵旨。”
谢如琢满意收回目光,末了还不忘在心里再默念一句“家和万事兴”。
作者有话要说 小谢我的鱼算了,家和万事兴。
小沈家庭不稳定因素制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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