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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圆之夜
    唐无祀本不想提前露面,但眼下听到了这两个名字,也不得不莽撞一回了。

    这屋中几人,论起来唯有那华真真或许是个对手。但如今又不是论正大光明的决斗,若她还是傻里傻气地冲进去,那自己当初选得这“蜀中唐门”,莫不是浪费了

    交谈不过四五句,这些人便准备要离去。唐无祀瞄准时机,先是同时打熄了屋内所有灯火,接着还未等他们反应,便飞身从窗中闯入。

    “什么人”只听得高亚男惊呼。

    只可惜她话还没完全出口,浑身上下的大穴处便被扎满了金针。

    这正是“满天花雨”,唐门的独门绝技,可在呼吸间连发六十四样暗器,如天罗地网将人罩住,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

    其实这里的几人,都能算得上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只不过他们谁也没有料到,居然有人能悄无声息地上了船,又能在电光火石间,打出如此准的暗器。

    此时唐无祀已经重新带上了帷帽,遮住了面容,这东西还好系统里多得是。又变幻了声线,也收了玉锁。

    方才用金针打穴之时,她就已经封住了枯梅,华真真和高亚男的哑穴。唯独留下了丁枫,因为她还有话要问他。

    “说,陆小凤和花满楼来做什么”唐无祀对丁枫就没那么客气了,扼住了他的咽喉,冷声问道。

    “阁下与他们二位有仇”丁枫背心的汗水都快打湿了衣衫,他回答得很快,不敢怠慢。

    眼前这位姑娘出手之快,点穴之准,实在世所未见。也不知这金针上没有喂毒,不然他这条命怕是注定要归黄泉了。

    “这天下除了我之外,绝不许第二个人再动他们两个一根寒毛。这二人非死在我的手里不可。”

    唐无祀故意将话说得凶狠,为了就是让丁枫摸不透他们之间的关系。

    毕竟江湖上,有旧有情的人不多,但论起有仇的,那就是多如牛毛了。

    行走江湖,难免会与别人接下恩怨。有时连那人自己也不知,旁人就已经恨他恨得不得了。

    “最好不要和我耍滑头。”唐无祀见这厮的眼睛还在滴溜溜地转,同风车一样不消停,生怕别人不晓得他在疯狂头脑风暴想些什么坏主意。

    索性从怀中摸出一粒丹药,她讥笑道“我本不想用这种办法,可你实在太不老实。”又在他颌骨处一捏,嘴巴不自主地就张开了,便将丹药给他强行吞了下去。

    “此药名为“七夜寒星”,若在七日之中不解毒,寒毒汇聚至心口,便会心痛而亡。”

    她加重了手下的力道,继续道“这毒你不会有感觉,再高明的郎中也断不出来。普天之下,只有我能解。你最好老老实实说实话,还能有条活路。”

    “说说,我一定实话实说。”

    丁枫闻得这话,再观唐无祀身形声音,心中暗自思量,这莫不是那陆小凤又一桩风流债。这该死的,他倒是风流,这债竟还到我头上了。

    “是是,这二人其实来”

    他话音还未落,就见着眼前这位姑娘突然捂住心口,如遭重击,瘫倒在地,像是痛苦万分的样子。不一会又接连呕出了好几口黑血,浸湿了帷帽上的白纱。

    “不是吧”

    阵阵剧痛传来,一时犹如万蚁噬咬,痛痒交加,苦不堪言;一时又如堕冰窟,周身寒意刺骨附髓;一时又如烈火焚烧,烧灼之痛游走各大经络。

    “居然玩真的”唐无祀边吐血边忍不住吐槽。

    这毒真的坑死我自己了当初怎么想的设定

    她身上的毒根本无药可解,唐门多年来不知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希望求得解毒之法,也是年年徒劳无功,只能用药拖着她的性命。

    随着年龄增长,这毒性越积越深。从前是三年发作一次,后来是一年发作一次,紧接着是半年,如今已是一月就发作一次了。

    但在之前内测的时候,唐无祀毒发之时根本不会有真实的感受,只需要尽情发挥演技就可以了。

    谁料得到她的运气现在居然这么背,刚好就遇到了圆月之夜,毒发之时。现在她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毒发之痛,确非常人所能忍受。

    “我错了这个烂梗我以后再也不用了”

    在她的意识再一次彻底丧失之前,模糊中好像见到了华真真站了起来,正向自己这边走来。

    “不愧是全服第一女剑客。”

    楚留香和胡铁花一直紧盯着前面那艘大船,突然间,那艘大船上的灯火就全灭了。

    他们相顾一眼,不知发生了什么,也不敢贸然上前查看,害怕打草惊蛇,反倒害了唐无祀。

    “喂,老臭虫,你说那条小白龙,有没有上去啊”胡铁花瞄了楚留香一眼,拍了拍他的胸膛。

    他看得出,自己这位老朋友的心情非常不好。

    “阿祀既说她能办到,那便是能的。”楚留香如是说道,表情却比刚才更加严肃了。

    这话出口不久,他们便觉察出了不对劲。

    前面那艘大船,竟在往下沉

    此刻二人皆是不顾一切地将船向前靠去,楚留香忽然腾身而起,浮光一霎,他已落到了船头。

    胡铁花慢他一步,一上船就惊呼“不得了,这船都进水了”左右四顾,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圈后又问道“那群人呢小白龙呢”

    楚留香的脸色铁青,他在甲板上刚往前走了一步,脚下便踩到了个瓶子。

    这是只很小的玉瓶,上面没有任何雕花,只在瓶底有一个小字“祀”。

    他的心一沉,但还是保持着冷静。这个玉瓶在绝不会无缘无故留下,她不是粗心之人,留下此物,定然是为了什么。

    拔开瓶塞,一阵异香便四溢开来,内里是颗颗丹药,只要是有鼻子的人,便都能闻得到。

    只可惜,楚香帅什么都好,就是这鼻子不太好。

    但是有人的鼻子是好,胡铁花使劲耸了耸鼻子,嗅了嗅。这空气又香又丑,差点把他熏晕了。

    “喂,老臭虫你有没有闻到一阵又丑又香的味道”

    他此刻的脑子估计已经被熏晕了,不然怎么会找一个没鼻子的人问这种问题。

    虽然胡铁花的脑子有时不太灵光,不过运气向来都是顶好的,尤其是和楚留香在一起的时候。

    在他发问的时候,楚留香就已经看见了从船舱中流出来的黑油。突然想起前两日阿祀同他说起,藏边有种火油,十分易燃,遇火则炸。

    “老胡,快跳水”

    江里有水,可是冷的。就算是被火油烧一烧,也比不上澡堂子的舒服适宜。

    楚留香和胡铁花出了水之后,便找了个澡堂子洗澡,洗去这浑身的黑油臭味。

    刚洗没多久,就遇到了快网张三。

    他的老毛病又犯了,偷了人家万福万寿园金老夫人小孙女的珍珠。连累着胡铁花还和这位赶闯男人澡堂子的大小姐打了一架。

    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

    一见丁枫,楚留香眼中瞬息间明暗交错。

    接连几日,各路人马陆续登场,但不论他如何探查,就是没有阿祀的半点音讯。

    直到出海那天,他背手望着茫茫海域,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但胡铁花是懂他的,打小一起长大的交情,总有些不同。

    “老臭虫,你也别太担心了。哇,那个小白龙,水性那么好,功夫也那么好。至于脑袋瓜子,鬼得不得了,她不把别人买了就不错了。”

    楚留香笑了笑,却没有接话。

    胡铁花见状,使劲叹了口气,“唉,这鬼丫头。居然不告而别,下次等见到她,我肯定要好好地打她的屁股,最少也要打上个一百八十下才行啊。”

    “你打她”楚留香转过身,歪着头看向胡铁花,用疑问的语气说道。

    “对啊,怎么了嘿,就算你会心疼,我也照打不误”胡铁花说得是豪气干云,不知晓得还以为他是要找武林上的哪位高手过招切磋。

    他看不出,楚留香却一早就看出来了。

    阿祀的轻身功夫极高,貌似兼具几家之长。虽未曾见她全力以赴过,不好知道到底如何,但楚留香可以肯定的是,绝对比胡铁花高上不少。

    此刻船上已经装备整齐,船只的紫鲸帮帮主海阔天谴了人来催促,他们二人也就没再继续聊下去。

    被人绑住的滋味总是不好受的,哪怕绑你的不是一根粗糙扎手的麻绳,而是上好的丝绸,也是一样。

    黑暗静悄悄的,没半点声响。身上的血污的衣衫也已经被换去,空气中只有一阵兰花的香气。

    “你醒了。”

    来人的声音乍然间在她身侧响起,低沉浑厚,显然是个男子。而在此之前,唐无祀连半点动静都没有听到。

    没有脚步声,也没有呼吸声。

    “你是谁”

    虽说她心中已然有了计较,丁枫中了毒,肯定首先想到的就是回蝙蝠岛来求助。此处漆黑一片,暗无天日,不是蝙蝠岛还能是哪里

    能出现在蝙蝠岛上,武功如此之高,性别还为男的人,只有一个蝙蝠公子。

    但该问的问题还是要问。

    就像是做数学题的时候,哪怕那个“解”字其实和答题内容毫不相干。但仍旧要次次写,回回写,一样的道理。

    江湖,也有江湖的套路。

    “身上还痛吗”他没有回答唐无祀,却问得真切,好像是真的很关心她的身体一样。

    “是你救了我那为何要绑我”唐无祀不禁觉得这是在鸡同鸭讲,两个各说各话,都不回答对方的问题。

    “江湖上,和陆小凤有过节的人并不多,更不用说江南花家的七公子了。我竟不知,姑娘和他们有何仇恨”

    来人说话时的嗓音很是平和,态度谦虚有礼。叫人听在耳中,心中不禁浮现出一副芝兰玉树,温文尔雅的公子模样。

    可惜蝙蝠公子不是真的蹁跹公子,也不是真的温文尔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