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霁动身, 他与姜沂川擦肩而过的时候,停了停说道,“川哥, 你可要玩的开心点。”
姜沂川轻动双眸, “自然。”
聂策和何芸都老不情愿了, 见了姜沂川就想黏在一起玩,他还想争取一下,“咱们都碰面了,又何必分头走呢”
萧淮笑出声, 拍了拍聂策的肩膀, 好心提醒道,“三殿下都留不下来, 我劝你还是莫做挣扎,走吧。”
姜沂川看着聂策满眼的希冀,伸手打了个手势, 这个手势宋幼没看懂, 但多年伴在姜沂川身边的聂策等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那就是闭嘴。
以往出现这个手势的时候,纵然是有再多的话想说, 聂策也会安静下来, 这代表着不可商量。
他只好满脸失望的跟着宋霁走了。
落在最后的何芸眼巴巴的看了看姜沂川, 因着之前当两面派的心虚, 她一直不敢跟宋幼珺对视超过五秒, 这会儿也知道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停在姜沂川面前说道,“川哥哥,父亲近日总挂念你,得了空来王府走一趟吧。”
姜沂川微微点头, 并没有多说什么。
宋幼珺在一旁看在眼里,心里觉得奇怪。
姜沂川幼年的时候就受到肃王的照顾,与这何芸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为什么姜沂川对她的态度看起来颇是冷漠
几人陆续离开,宋幼珺往后张望,问他,“为何你不想与他们同行”
姜沂川沉吟片刻,给出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聒噪。”
宋幼珺肯定是不信的,姜沂川跟宋霁聂策几人是经常一起出来玩的,若是闲聒噪早就散伙了,也不至于到现在才嫌弃。
但是姜沂川既然不想说,宋幼珺便也不再追问,很快就被路边稀奇古怪的东西吸引了视线。
两人沿着街边走,身边的人虽然多,但都与他们保持着距离。
这是京城人士大多知道的,在街上看见穿着富贵的人都要绕着走,指不定就是哪个脾气不好的世家子弟。
如此一来,二人倒没感觉路上有多拥挤,并肩而行隔着两拳之远,偶尔人多的地方,两人的肩膀胳膊则会轻轻撞在一起。
行过半条街,宋幼珺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了大片艳丽的颜色。
她仔细看去,就见路边摆着一个十分大的竹架,架子一排一排的,上面系满了五颜六色的彩带,风一吹便翻飞作响,相当耀眼。
宋幼珺脚步顿时改了方向,“那是什么,我们去看看。”
跟姜沂川走到竹架旁,就见一个身着奇怪衣裳的老奶奶一动不动的坐在一旁,分明还不算冷的天气里,她却穿得极厚,带上了棉绒绒的帽子,闭着眼睛假寐。
宋幼珺走到她面前,轻声唤道,“老婆婆,这些彩带是做什么的”
老婆婆听见声音,缓缓睁开眼睛看来,稀奇的是分明看起来有七八十岁的老婆婆,眼睛却十分清明,像是年轻人的眼睛。
她打量着宋幼珺的眉眼,正要说话,旁处走来一个年轻女子,急忙道,“这位姑娘,有什么疑问你来问我就是。”
老婆婆却道,“无事,月儿你忙去吧。”
年轻女子应了一声转头忙其他事,这老婆婆缓慢道,“小姑娘,这竹架上系的叫祈愿幡,每条幡上都有我亲笔写下的巫文,在上面写下心中祈愿,就能够被风带到神明的耳朵里,能实现心愿。”
宋幼珺听后眼睛笑弯了,“真的这般灵验吗”
这种仪式在现代也比比皆是,比如某景点的石头上写满了恋人的名字,铁网上扣满了锁,还有树上挂满的红丝带,水井里投掷的硬币,皆是期望的化生。
人生在世,总是有许不完的心愿。
宋幼珺前半生特殊,心中的希望比别人的更强烈一些,所以每逢遇上能够许愿的事,她都不会放弃,抱着哪怕能实现一次的侥幸心理。
“灵与不灵,自在人心。”老婆婆说,“恋人长久,家人安康,仕途顺利,商途兴旺,无非就是这些愿望罢了。”
说完她便闭上眼睛,仿佛就说这几句话便耗尽了所有力气一般。
宋幼珺道了声谢,走到绑着两排架子面前,一排架子上的祈愿幡是没有被写下愿望的,另一排则是被人写了又挂上去的。
她视线在上面扫了一圈,在最高一排的竹架上发现了一条芽黄色的幡,那是十分亮的颜色,南珑人喜欢这样的黄色,好似象征着蓬勃的生命力,所以也崇金。
架子上只剩这一条黄色的幡了,没被摘下的原因是因为挂的太高了,来这里许愿的大多都是年轻的姑娘和中年妇女,很少有男人来,所以这条挂在高处的幡没人碰得到。
宋幼珺抬头看了看,用目光丈量了自己与那条幡的距离,觉得自己是拿不到的,于是转头求助于旁边站着的姜沂川。
这高度对姜沂川来说,伸手就能摘下。
姜沂川瞬间就读懂了她眼巴巴的样子,问道,“哪条”
宋幼珺指着道,“那条芽黄色的。”
他上前一步,果然一伸手就碰到了,拨开其他的祈愿幡将那条黄色的解了下来,就听宋幼珺在旁边说道,“幸好是跟你一起出来的,若是与别人一起出来,怕是拿不到这条黄色祈愿幡了。”
姜沂川显然被这话取悦了,眉眼带着微笑,刚要给她,却又听她话锋一转,“也不一定,小溪也长得蛮高的,踮着脚说不定也能勉强摘下来。”
宋幼珺是十分客官的评价,因为她身边能一起出来玩的人并不多,除了宋言宁就是荆明溪。
荆明溪身量并不矮,只是还没抽个,约莫一米七多。
宋幼珺伸手去接祈愿幡,就快要抓住时,姜沂川忽然将手一扬,高度瞬间比方才竹架上的还要高出一点,宋幼珺踮着脚伸长了手抓,两下都抓空了。
“你干嘛”她面露凶相。
姜沂川道,“这是我摘下的。”
“不是给我摘的吗”宋幼珺很不理解。
“我也喜欢这个颜色。”他语气淡淡,好似是认真的。
“可是这是我先看中的”宋幼珺忍不住提高了嗓门。
“你拿不到。”他轻描淡写道。
这一刀戳进了宋幼珺的心里,她气道,“我踩着凳子怎么可能拿不到,你把它再系上去,我自己拿”
姜沂川还真把那祈愿幡往竹架上系,宋幼珺急了,跳起来去抓他的衣袖,还一次跳得比一次高,姜沂川就故意举得更高。
宋幼珺几乎扑到他怀里去抢,警告道,“小姜同学,你在玩火你知道吗”
姜沂川对这警告满不在乎,慢悠悠的问,“小溪能举到这么高吗”
宋幼珺一口老血闷在嗓子处,频繁的跳动让她累得不行,叉腰气道,“你高你高,你举的最高,你能举到南天门去”
姜沂川想了想,姑且把这话当做夸奖。
宋幼珺正气鼓鼓的瞪他时,忽而有一人拍了拍姜沂川的肩膀,问道,“这位小公子,能否把这条幡让给我呢”
两人一同看去,就见是个模样还算周正的男子,身着一袭白衣,手执折扇,目光在宋幼珺的脸上停了又停,说道,“在下的爱妾初怀身孕,极是喜欢这条黄幡,想为未出世的孩子祈愿,还望小公子能把这条幡让出。”
姜沂川放下了高抬的手,却没有立即回应,而是转头看向了宋幼珺。
宋幼珺看见男子身边站着一个模样娇媚的女子,她对上宋幼珺的视线时,好似有些敌意,脸色不耐烦道,“施郎,不过是一条祈愿幡,多出些银子买来就是了,何故与这两个孩子费口舌”
男子便道,“在下可出高价购得,不知小公子意下如何”
宋幼珺本来还在考虑让不让,结果一下来气了,“不行,这是我的幡”
男子愣了一下,“我方才瞧着是这小公子摘下来的。”
“他就是给我摘的”宋幼珺扬起下巴,十足娇气问姜沂川,“是不是”
姜沂川点点头,将黄幡递给宋幼珺,转过身不再理会二人,“走吧。”
若不是等着宋幼珺做决定,姜沂川连一个眼神都不会施舍给这对男女,更没那个耐心听这两人说话。
见他们俩要走,女子抓着男子的衣袖撒娇,“施郎”
男子更是频频看向宋幼珺,不知再打什么主意,几步上前阻拦,“小公子且慢。”
姜沂川脚步一停,目光落在男子脸上,沉声道,“让开。”
褪去了温眷,他的眼睛里像藏着腊月的寒刀,竟让人有种无比锋利的感觉,还有着不属于少年的压迫,男子想说出口的话卡住了。
宋幼珺不想在这种人多的地方起冲突,眼看着周围人越来越关注这边,她悄悄扯了扯姜沂川的衣袖,轻声道,“不要搭理他们。”
写完心愿就离开了,若是真闹起来虽然能将这对男女教训一顿,但是毕竟是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太过惹人注意。
好在那男子也没有继续不依不饶,尽管爱妾不开心,但还是没再拦着姜沂川。
她在空桌上,在黄幡上写下“岁岁平安”四个字,然后拿着走向另一排竹架,上面系满了各色的祈愿幡,宋幼珺左右看看,决定系高点,这样或许风能把愿望吹得更高一些。
见宋幼珺一直盯着最高处,似乎在寻找系幡的位置,姜沂川矮下身子问,“要系哪”
宋幼珺指了指,“最高的地方。”
姜沂川不动声色,朝旁张望了一下,将快要高及膝盖的木凳子搬到她旁边,示意她踩着。
宋幼珺疑惑的问,“你不帮我系吗”
姜沂川则说,“既是你写的心愿,当由你亲手系上。”
宋幼珺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便要往凳子上踩。
手刚扶上姜沂川的隔壁,就感觉腰间一紧,紧接着身子腾空,竟是被姜沂川直接举了起来,放在了凳子上。
如此便比姜沂川高出不少,姜沂川便抬头看她,在她站稳之后才缓缓松开手。
宋幼珺看着他从容的俊脸,多少察觉到姜沂川暗暗与人相比的小心思,就故意逗他,“怎么才一个凳子,小溪若是在,肯定会给我搬两个凳子让我踩。”
姜沂川有些不屑的轻笑一声,“小溪若是在,未必举得动你,你连凳子都踩不上去。”
宋幼珺怒了,“你说啥”
作者有话要说 姜沂川的小小日记南珑宋兴十七年
腊月初七
今天也是烦荆明溪的一天。
我又更晚了,等不及的宝贝们可以第二天再看哈,反正不管多晚我都会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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