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陆景琴轻轻挑眉看了皇上一眼,方颔首问道“陛下是从哪儿知道臣妾生辰的”
皇上只是闲闲散散地将两只胳膊抬起,摆放于脑后枕着,面庞上带着悠悠然的笑意,端的是清雅矜贵。
开口,皇上缓缓笑道“你的所有事,朕自然皆都知晓。”
陆景琴不言不语地浅浅笑了一下,皇上聪黠地眨了眨眼睛,有些惋惜地对她道“朕原本在宫中为你准备了生辰礼,恐怕无法赶回去看了。”
神情淡淡,陆景琴好似真挚,实则笑着敷衍道“只要陛下身体康健无虞,便是臣妾最想要的生辰礼。”
皇上果然面色又微微一红,如飞彤霞一般。轻咳一声,将头微侧一下,皇上继续说道“朕不会亏待你的生辰的,阿景你且放心。”
闻听此言,陆景琴无可无不可地颔首,垂首虽为一个柔顺的姿态,但眸光却寥寥冷清。
不过几日,便到了陆景琴的生辰,一个月明星稀的朗朗夜晚。
昭若的酒量甚为不济,开颜之下多饮几杯,便醉倒在桌上,一副昏昏沉沉的欲眠之态。
皇上让人把昭若扶了回去,说来奇怪,昭若平素性子最是跳脱,醉酒之时却意外安静乖顺得很,一言不发便由宫女扶了下去。
侧眸,见陆景琴坐于自己身旁,静淑安详的温婉模样,皇上眸中笑意深深。
陆景琴原本正呷盏中清香果酒,冷不丁,皇上探过手来,悬空放于她面前。
抬眸看向一旁的皇上,陆景琴放下手中酒盏,微微侧头,盈盈笑意问道“陛下可是有事”
皇上见陆景琴未有抬手的动作,却只是不置可否笑着,伸手去牵起她的一双葱白纤手。
“朕带你去看处地方,想必你应喜欢。”
陆景琴顺从地任由皇上牵着,两人起身,欲往外面走去的模样。
侍从忙不迭跟上来,皇上未转身,只是随意往后摆了摆手,示意不必相随。
便由他这般牵着,陆景琴与皇上两人,来到了行宫一处有些清幽恬美的所在。
那是一处潺潺碧水湖畔,许是行宫的边缘之处,隐约可见一片茫茫浩荡的湖面彼岸,是青青铺满的连绵山脉。
空气中是夏日炎炎后,夜晚清凉下来的淡淡草木浅香,陆景琴深吸了一口气,只觉鼻尖萦绕着清新的味道。
皇上此时方才放开陆景琴的手去,不知自何处,拿出一只淡青色竹筒来,轻扯微露的一点白色丝线。
见陆景琴望向自己,淡淡的眸光中有些疑惑的好奇,皇上只是抿唇笑着,将那抹白色丝线拉开,旋即往不远处掷去。
那只淡青色竹筒于空中轻划一道弧线,落于地面的同时,发出“噼啪”地脆响声。
与此同时,另一端则绽开绚烂璀璨的彩色烟火,直冲墨蓝墨蓝的夜晚云霄。
陆景琴眉目之间带着淡淡的纳罕与讶异,望向一旁的皇上,仿佛在疑惑他曾许诺说的生辰礼,便是这个吗
皇上与陆景琴并肩站着,此时未待陆景琴出言说什么,便转身唇畔笑意浅浅道“阿景,你且将眼睛闭上。”
说着,皇上似是要探手过来,轻轻阖上陆景琴的一双明眸。
看到皇上将手探过,陆景琴便已先一步阖上了眼睛,只是皇上却仿佛未看到一般,仍笑意晏晏将手放了上去。
皇上宽大的掌心温热,仿佛尚还带着有些紧张的微微汗意,于夜晚清凉让人觉得有几分安全感。
可是仍觉别扭的陆景琴,却忍不住微眨了一下眼睛,绒绒羽睫如柔软的羽毛,亦轻轻扫在皇上心头。
心头微微有痒意,可是那种感觉并不难过,皇上轻咳了一声,直到眼前忽地一亮,方才反应过来该松手了。
于是,皇上一面侧头去看陆景琴,一面晏晏笑着将手拿开,对身旁女子道“好了,阿景,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陆景琴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烦,实在不晓得此人神神秘秘在做些什么,遂掩住眸中冷意,缓缓睁开眼睛。
然后,她似是被眼前的场景,微微看得有些怔住了。
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的碧水湖中,是不知来何处又去往何处的绵绵河灯,盏盏精致秀美,随湖中因风微动,而带起涟漪的微微波澜。
连成一片的千千万万盏河灯,与对岸青山上的随风漂浮不定的孔明灯,一霎时划破了整个黑寂的夜幕。
陆景琴犹自怔怔地看着眼前风景,皇上却只是侧头看着她,仿佛世上的万般景致,皆不如眼前人是心上人一般入眼。
浅浅笑了一下,皇上自宽宽霁蓝袖口中,又取出一个并不太大的,隐约可见荧荧光芒的丝锦口袋来。
将口袋的束口系带拉开,便见口袋之中散散飞出许多,泛着淡淡冷茫茫的微光的小生灵来。
陆景琴的注意,终于被飞到自己眼前的一只小小萤火虫,给唤了回来。
情不自禁地抬手,想要去轻轻抚住那只小小萤火虫,仿佛是有灵一般,未待出手去捉便已落于陆景琴的纤瘦白皙的指尖。
略带几分小心的谨慎,陆景琴缓缓摊开自己的掌心,可谁知受了惊一般,那只泛着团团荧光的萤火虫便飞走了。
一旁一直静看着陆景琴侧颜的皇上,见萤火虫飞走之时,陆景琴无动于衷的模样,便探过手去将那只萤火虫握入掌心。
陆景琴愣了一下,转而看向握住萤火虫的皇上,目光中隐含清冷。
皇上却不看她,只是复又牵起她的手来,将紧握的掌中小小萤火虫,还于陆景琴的掌心。
清浅微笑,皇上看着陆景琴说道“不仅天上灯,河中灯,还是掌心灯,你想要什么,朕便给你什么。”
见陆景琴微微愣着,并不言语,皇上心情越发因为她的放空而开颜,又很是愉悦地承诺道。
“但愿朕的阿景,年年岁岁有今朝,且都可以这般在朕身边。”
陆景琴微扯了一下唇角,并未作答,只是望向眼前纷飞漫漫的点点如星辰璀璨,心中不知作何滋味。
唯有几日前,同昭若商议之时,她所说的话萦绕耳际。
“为避皇兄复又生疑,本宫到时候会提前离席,不能送你们了,你且自己好好保重。”
心中微冷了一下,陆景琴想到,今日是逃走的最好时机,终究机不可失。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发的早了一点儿,下午好呀大家n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