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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青荒山地处清州,山崖崎岖起伏而极难攀缘,是处虽野树丛生一副清幽雅致的风光,但人烟却并不繁密的清静所在。

    山下环江,清清澄澈的江水平日不起波澜,便如同最最上佳的碧玉翡翠一般,让人望而心旷神怡。

    所谓山清水秀,钟灵毓秀,不外如是。

    远远地望去,可见一位身穿芨青色粗布襦裙的女子,头上带着一顶同色草帽,正手持两个略有些大的竹筐,往深山中的丛丛森林中去。

    山路曲折十八弯,看起来便陡峭异常,可她却身形灵巧,虽手中提着东西,但仍脚步轻快而愉悦。

    时值深秋,风拂过之时山中簌簌的落英缤纷,看上去便有几分苍苍茫茫的潇洒寂寥之感。

    女子身姿灵巧得好似深深山林中,一只幻化成精灵的小鹿一般,轻快地上了又一道山崖,便见眼前是一处青青新修的竹舍。

    那处竹舍的修葺看上去并不精巧富丽,但竹舍之外的摆设与装饰,却十分温馨而富有生活气息。

    并不甚宽阔的一片空地前,此时正有一位穿着霁蓝直裰的年轻男子,半弓腰坐于竹凳上,一向舞文弄墨的玉骨手中拿着斧头与柴。

    女子见了面前场景,连忙放下手中提着的两只竹筐,有些匆匆地上前责怪道“子清,我不是说了,你现在还在养病,不要乱动。”

    虽然语气是责怪,但却是只有最亲密的人之间方才会有的,紧张担忧的嗔怪与关切。

    云澈抬起头来,澄澈明净的乌眸望向眼前的女子,面色虽微有些苍白孱弱,但神情却那般的清隽柔和。

    浅浅而笑,云澈望着陆景琴,摇头说道“我哪儿有那么娇气这些重活,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子来做。”

    说着,仿佛老天爷是特意要看人打脸一般,云澈竟然复又剧烈咳嗽了起来,更显得他孱弱极了。

    陆景琴连忙去帮云澈抚背顺气,眸光中闪过越发忧虑的一抹水光,旋即却被硬生生压下,转为唇畔娇俏的笑意。

    看着眼前珍爱的郎君,正这般痛苦地剧烈咳嗽着,陆景琴放柔了声音安抚着说道,以期让其心中不那么难过于自己的孱弱。

    只见她侧头,满目挚然地出手握住云澈的修长大手,盈盈笑道“子清,你这话可是说错了,你能为我们二人做的事情,我亦可以做到的。”

    云澈看到陆景琴丽容上明媚灿烂的笑容,与其眼圈儿微有些染红的颜色,似是怔了怔,方才抬手去抚陆景琴鬓角一缕微汗的散发。

    嗓音清朗柔和,因为长久的咳嗽而微微有些沙哑,云澈这般说道“阿景,咱们不是商议好了,待过几日我身体好些,咱们便一同下山采买东西,你怎么自个儿去了”

    陆景琴闻言,只是微笑着擦了擦自己额角的微汗,然后一副随意地摆手道“我怕清州与京城气候不同,万一哪天下大雪封了山路便不好出去,是故便提前下山采买去了。”

    听到陆景琴顺口搪塞自己的言语,云澈似是还想说些什么,陆景琴却已落座于他身旁的一只竹凳上。

    探过手去,陆景琴握住云澈的修长大手,十指交扣放于自己的膝上,语气柔和而认真。

    “子清,你不必心中难过,你现在身体尚未大好,我照顾你是应当的。”

    话语顿了顿,陆景琴微歪脑袋,俏皮地嫣然一笑道“以后你好了,我可要做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到时候呀,你便知道闲着有多好了。”

    陆景琴的一双明眸亮亮的,如同夜空璀璨的星辰一般。此时她笑起来,仿佛乌眸中亦带着喜悦的光芒,看着便令人不由自主同她一般心愉。

    听到陆景琴这般恳切真挚的言语,又垂眸看了看两人相扣的十指,云澈终是不再说话,但苍白如玉的面庞却可疑地染上了彤霞之色。

    心中好笑地看了一眼身旁,连白净耳垂都不由自主红了的云澈,陆景琴放开云澈的手,轻松愉快地从竹凳上跳了起来。

    不以为然地伸手拍了拍衣服上所粘的,草籽与枯叶,陆景琴眉眼弯弯地对着云澈笑道“好啦,不同你说了,我去煮饭。”

    原地微有些僵坐着的,仍在害羞的云某人闻声,只是轻轻颔首,故作镇定地“嗯”了一声。

    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陆景琴越看,便越觉得云澈这副羞怯的模样颇为楚楚动人,甚合她的心意。

    于是,尚还在原地坐着的云澈,忽然又见刚刚起身的阿景,眉眼弯弯地笑着躬下身来。

    未待反应,陆景琴温温柔柔的软软一吻,便轻轻落在了云澈的侧颊上。

    云澈简直愣住了,纤长浓密的羽睫眨也不眨,只是便这般面红耳赤地望着眼前的陆景琴。

    在云澈的面色更加好看,更加飞红之前,陆景琴一面笑说着“子清我们今晚吃竹笋炒肉如何”,一面飞快轻盈地跑进了简易搭建的厨房。

    待到逃也似的飞奔进厨房,陆景琴方才长呼一口气,只觉面容上亦是一片炙热之意。

    控制不住自己地欢快笑着,陆景琴弯腰去取水缸中的一只葫芦小瓢,想要取水来洗菜,做一餐美味佳肴来。

    水缸中的平静清水面,倒映着水中姑娘亦红彤彤的,笑意深深像个大傻子的娇俏丽容。

    只是陆景琴今日终于深深明白了,何为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当云澈犹还在竹舍前面的那处空地上,一面红着俊容满心羞怯的欢喜,一面笨手笨脚地劈着柴时,忽听厨房之中传来一声阿景的惊呼声。

    有些忧心地回头一看,果不其然,露天的厨房上空,眼下已然升着黑沉沉的浓烟,滚滚不绝。

    云澈赶紧起身,匆匆几步往厨房方向去,陆景琴剧烈咳嗽着正巧跑出来,一个不提防两人便撞了满怀。

    顾不得羞怯,云澈焦灼担忧地上下检查着陆景琴的状况,所幸除了她的袖口微燎了一个缺口之外,倒无甚大碍。

    尚还不放心,云澈望着眼前的陆景琴,又问道“阿景,你没事吧”

    陆景琴终于止住了咳嗽,摆摆手,然后往身后厨房看去,满口惋惜与懊悔“刚刚油放错了时候,白白浪费了我的竹笋,不然今日呀,我定可让你尝尝什么叫大厨做的菜。”

    闻言的云澈,实在不敢恭维她这番不脸红的大话,又见她无事,只是低低轻笑了一下。

    听到云澈轻轻的嘲笑声,陆景琴只是杏眸圆睁,有些不讲理地问道“怎么你不相信我吗哼”

    云澈无端惹祸上身,疏朗眉目间无奈极了,只得温和含笑着奉上袖中手帕,帮面前心上女子去擦拭丽容上沾染的灰尘。

    好似气鼓鼓的陆景琴眸光微转,闪过一丝狡黠的光来,便又要凑过去亲云澈。

    一向面薄易羞的云澈,被陆景琴这副流氓做派欺得又开始面红耳赤,脚下忙不迭去躲闪。

    陆景琴哪里肯放过云澈这副羞赧软糯的模样,两人一个躲一个追,终是在丛丛林中笑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