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许梦感受到这股让人垂涎的味道, 还是在伏黑惠那里。
那时伏黑惠身上散发出的“美味”情绪已经让许梦痴迷不已,但神龛的那些“香气”却更胜一筹,好像有无数个馋虫在她的脑海里、肚子里叫嚣着要夺走她的理智。
虽然许梦一向是比较放纵自己的欲望, 不喜欢忍耐和克制。但并不意味着她想要被欲望支配。
几乎是废了毕生的自制力,许梦才将目光从神龛中移开。
“那是那是什么东西”
“不得无礼”教士厉声呵止了许梦,却又似乎是害怕吵醒什么人似的, 马上捂住了嘴惊恐地看了一眼神龛, 跪趴在地上,“请恕奴无礼。”
许梦敢肯定, 神龛之中并没有活物,但教士却好像感受到什么东西的召唤似的,如蒙大赦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爱怜地伸手想要抚摸许梦的脸蛋, 目光中竟然隐含羡慕“这是吾神, 去吧, 孩子,去向大人倾诉你的烦恼, 你这么优秀一定会被大人所怜悯。”
“”我当然知道我很优秀,但并不需要任何人神鬼的垂怜, 我真是谢谢你了
许梦装作害怕的样子瑟缩地避开,神龛里的东西一直在诱惑着她,这让她没由来地烦躁,思考着现在暴露自己直接打晕教士, 会不会扰乱了武侦社里的计划。
见许梦避开了自己的触碰, 教士脸色阴沉了下来,板着一张脸时可以看见她平平无奇的五官上那些隐藏不住的充满年代感的细纹,刚打算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她的属下恰这时求见。
“教士大人,人带到了。”
不再装模作样,露出真面目的教士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许梦,厉声威胁道“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侍奉大人是你唯一的活路”
啧,当我是傻子吗都要把我当成复活你家大人的容器了,我还能活
许梦再度看向教士时,她已经恭敬倒退着退出了门外,隔了没多久,又有人推门进来。
许梦抬头看过去,眸子一亮,“医生你怎么来了”
医生今天穿了一套样式复古却经典不衰的西装,甚至搭配了一定帽子遮住了海藻般的自然卷发。就算是表情已然颓靡得提不起精神,依然像是从上个世纪走出来的霓虹新贵。
“伏黑小姐。”无惨抬眸,看着许梦反应了好一会,才想起许梦的名字,但他依然没有多话,只是眼睛轻轻瞟了眼门外,同时慢文斯理地脱下帽子和西装外套,很自然地挂在一旁的衣架上,娴熟自然地像是在自己家。
许梦了然地点点头,神色如常地建议,“你吃饭了吗我看这里的水果还挺新鲜的,可以垫垫肚子。”
说着她就从神龛前案几的贡品中跳了两颗最红的苹果,咬了一口,鲜甜的果汁顺着喉咙滑入胃袋,但胃中的焦灼丝毫没有缓解,像是再告诉她,想要吃的并不是这些。
许梦没有理会身体的抗议,笑眯眯地把另一颗递给了医生。
无惨沉默得看着面前的苹果。
贡品,没有洗,不知道摆在这里多久。每一点都刺激着他的洁癖神经,让他分外地反胃。
但抓着苹果的那只手,指尖修剪地很整齐透着健康的粉红色,指尖圆润可爱用力的部分微微泛红,骨节修长分明,掌心白净细腻,无惨并不讨厌,鬼使神差地,他接过了许梦递过来的苹果。
鬼舞辻无惨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5,sr角色鬼舞辻无惨攻略开启。
许梦收回了手,挑了挑眉,忍不住去看那颗被医生捏在掌心的苹果,有些纳闷。难道误打误撞,碰巧医生真的很喜欢苹果
她试探地又道“这苹果不光长得挺漂亮,吃起来也很甜,医生你可以试试。”
无惨继续自闭地垂下眸子,心里却想得是许梦圆润可爱的指尖,确实难得的漂亮,光是看着就觉得一定会很甜
无惨猛地住脑,将苹果按在桌子上,因为用得力气太大,直接将那可怜的苹果按成一片稀烂,黏糊在他的掌心。
无惨反应过来,忍着恶心从口袋里掏出手绢狠狠地擦拭着每一个指缝,脸色苍白的可怕“抱歉,我失态了。”
许梦倒是没被吓着,就是有点好奇刚刚医生是想到了什么,就然连他一贯的表情都绷不住了。可现在明显有人在外面偷听,许梦忍了忍,打算另找话题。
但没过一会,门外却传来教士阴恻恻地声音“吉时已到,恭请大人”
等教士说完这句话后,所有的灯都突然熄灭,神龛前的一对白柱却无火自燃了起来,那火焰像是从什么不祥的地方升起来的并不是正常的橘红色,而是从外至内一片幽蓝,也没有散发一点温度,反而感觉房间里更冷了。
烛火从门缝里映出外面所有人斜长的人影,他们正恭敬地跪伏在门外三叩九拜,地宫的远处便传来不似人类的啸鸣。
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跟在教士身后的那些女人不由浮躁起来。
“都别吵了,来个人去看看怎么回事,是不是那些猪仔们打扰了神使们用餐”教士语气不悦地压低了声音叱责,“别惊扰了我士的大事。”
她话音刚落,有一个狼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声音充满了恐惧,“教士大人,不不好了,神使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狂躁起来,不分敌我的吞吃了很多姐妹,现在正啊啊啊啊”
走廊里非人的叫声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声音极尽的野兽粗暴地撕扯吞咬猎物的声音,令人不由毛骨悚然,就连为首的教士都惊恐地愣在原地,半晌才颤颤巍巍“你不能”
然而她面对的生物似乎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根本听不进她的威胁,只是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嘶吼就冲了上去,门外一片混乱,尖叫声、嘶吼声持续了几分钟,直到一片血从门缝里缓缓淌进来。
许梦“”哇哦还以为这个教士有什么过人的能力,才掌控起如此巨大的邪丨教组织,没想到居然狗带的如此轻易
若是别的什么人被关在门内被迫听了这样一场暴虐血腥的表演,大约会恐惧、绝望甚至可能会因为极度害怕而晕过去,但门内的许梦表情异常平淡,甚至意兴阑珊。
比起神龛散发出浓郁的黑暗、绝望,门外那些人临死前的惊恐慌乱就像是一盘过期了的小菜,让人倒尽胃口,甚至觉得有些便宜了他们。
看他们对于普通人冷漠地直接称之为“猪仔”,还把他们关进“屠宰室”喂养这些吃人的怪物稀疏平常的态度,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他们平时已经这样眼睛不眨的杀害了多少无知的少女。
这样的死去,还是太轻易。
许梦叹息着扭头看向医生,意料之中,医生的反应比他还平淡。鸽血红的眼眸里一片平静,冷漠地扫过快要蔓延到脚边的血液,才露出一个嫌恶的表情,转身走到干净的地面。
门外的浓重的血腥味吸引来了一群怪物,他们守在门外大快朵颐,骨头被咬断、肌肉被撕扯的声音让人着实毛骨悚然。
看着医生完全不在意的样子,许梦犹豫了一会,也小心地避开地上的血进了内室,好奇地问“医生好像对于外面的东西并不好奇,你知道外面的东西是什么吗”
“第一次见。”无惨垂下眼眸,想了想又补充道,“他们不敢进来。”
因为神龛里的东西许梦好奇地想继续问下去,顺着无惨的目光望去,动作一顿。
无惨苍白的手指尖,就在他感觉莫名暴躁的时候,指甲瞬间长长了十厘米,形状也不是圆润的,而是奇怪的锥形,尖端泛着冰冷的光泽,看上去锋利又凶残。
医生是不会留这么长的指甲,特别是他十分洁癖,根本不会让指甲超过指尖一厘米。如今这样让他深深地皱起了眉,开始后悔来到这里。
“没关系啊,指甲本来就会长长,就当是提前修剪这里正好有剪刀”看出医生的不悦,许梦话题一转,抄起香案上用来剪烛芯的剪刀晃了晃,“要我帮忙吗我觉得我剪得应该还不错。”
说着她伸出自己的一只手,展示了下自己修剪的指甲。
鬼使神差地,无惨将自己丑陋的手递了过去,随着咔嚓一声剪子落下,他觉得暴虐地冲动也被一点点剥离,心情重新回归平静。
门外的生物似乎是能察觉到无惨的心情,试探性地用爪子挠了挠门,无惨并不想被打扰,冷淡地瞥了眼门外的位置,似乎能控制这些家伙的能力是血脉中带出来的,那些生物根本来不及哀嚎就在无惨的控制下变成一堆碎肉块,混入一片狼藉的门外。
专注剪指甲的许梦并没有注意到门外什么时候没有了进食的动静,专心替医生将长长的指甲都都重新修剪整齐后,才放下了剪刀,眼眸亮晶晶地问“怎么样”
指甲被修剪得得很整齐,无惨又能正常的伸握了,无惨放下手抬眸,眸光复杂地看向许梦“你不必讨好我,我也会取走神龛里的东西,我就是为此而来。”
他一直都能感受到,神龛里的东西散发着很馥郁的黑暗气息,许梦虽然极力忍耐,但还是难以完全掩饰。而他不仅没有受到影响,还隐隐察觉神龛里的东西会对他非常有好处。
之所以忍到现在,就是想看看许梦一直以来对他的反常是想要做什么。
“诶呀,被发现了吗”许梦被看穿后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眨巴眨巴眼睛,“但是请不要误会,就算没有那东西,我也会讨好你。这就叫喜欢。”
许梦是侧着避开神龛面对无惨说话的,说话间无惨已经打开了神龛,里面是一朵冰雕莲花,连花蕊都雕琢得分毫毕现,更离奇的是就算这间屋子的温度比较低,但也好歹有个十几度,冰莲却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依然晶莹剔透,甚至向屋子里散发着丝丝寒气。
无惨没有第一时间触碰,而是伸进神龛中想要看看那些不断从冰莲中冒出的白雾温度如何,谁知许梦的一句“喜欢”,让他错愕了一瞬,那白色雾气触碰到他的手那一刻欣喜若狂的缠绕了上去,冰莲霎时化为无数白色的粉尘无风自动飘散满整个房间。
大部分都一股脑冲进了无惨的大脑,一瞬间强悍的冲击让毫无准备的他昏了过去。另一小部分则探知到房间里的许梦,犹豫了片刻,钻进了许梦的身体。
许梦还来不及吃惊,眼前就像是走马灯一样闪过了很多她没有亲身经历却处处都有她身影的片段,这些放映在旧势橡胶底片上的片段旋转的速度快得逐渐起了重影,许梦什么都没有看清,最终沉入了一片虚无的空白中。
天空万里无云,午后的太阳散发着不太灼热但异常温暖的光。
行走在这样的天气下,无惨其实并不太舒服。
因为他从出生就有一些阳光过敏,之所以依然能够沐浴在阳光下,是因为所有的医生包括他自己,都证明了他的身体很健康,并猜测是由于心理原因才导致了过敏症状外显。
实际上,他本人并不排斥阳光,甚至相比起其他无聊的事物来说,对于阳光微微灼热皮肤的感觉还有些喜欢,这让他感觉自己还活着。
前往极乐教时,天气并不是这么好,无惨环顾了一圈周围人的复古简陋的服饰,再次确定了自己好像是陷入了神龛中那团冰莲的幻境中。
他尝试迈步往前走,但街道的景色在短短的一段距离后就开始重复,他没一会就走到了之前站立的地方。
忽然,寂静的街道里传来老妇人惊慌失措的声音,“少年您怎么能在这种天气偷偷跑出来太阳可能会要了您的命,到时候我们该如何向老爷夫人解释呢”
这声音像是开关,无声静止的街道霎时活了起来。
但来往的所有人都穿过了无惨的身体,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这是一段记忆,无惨想,而它的士人很明显是
他自己
虽然人声沸鼎,但无惨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最先说话的老妇人所在地,因为她的对面站着的小孩,跟小时候的自己一模一样。
还是有不同的,那倔强的小孩子有一双黑亮有神的眼眸,就算是身体病态的瘦弱,唇色苍白,裸丨露出来的皮肤起满了红色的疹子,但那双精神奕奕地眼眸中依然充满着对未知世界的期待和向往。
“我讨厌太阳。”他忍不住抱怨,同样忍不住伸手去挠自己长满红疹的脖颈,他的手指纤细地像是鬼爪,指甲更是毫无血色的苍白,表面坑坑洼洼粗糙难看,“还是晚上好,我喜欢晚上。”
奶妈俯下身子将瘦得只有一把骨头的小孩一把抱起,安置在轮椅上,笑着威胁道,“我的小少爷,夜晚是怪物们狂欢的时刻,您偷偷跑出来会被怪物给叼走吃掉,再也见不到老爷和夫人了。”
小孩子趴在奶妈的肩头,眯着眼望着午后的太阳,任由刺眼的光芒让他的眼泪模糊,小声嘟囔,“可我不就是那个怪物吗。”
奶妈的动作一顿,将毯子遮住小孩的膝盖,“胡说。小少爷只是生了病,等病好了,就是全城最优秀的大人,以后会像您的父亲一样优秀。”
早慧的小孩冲着奶妈灿烂一笑,但明亮的眼眸却暗淡了下来。
无惨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脑海中尘封已久的记忆荡起了一层灰尘,渐渐清晰起来。
他记起来了。
上一世,仿佛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他的父母亲都是贵族,很爱他也期盼着他的到来,但他先天免疫力不足,对很多东西都过敏,动不动就生病,那时没有很好的医疗手段,他因此渐渐孱弱的不能下床行走,不能自己穿衣吃饭,后来更是连起身都要仆人帮忙。
画面一转,来到一间阴暗的屋子里,屋子里烟气缭绕,因为他这个时候已经病入膏肓,他的父母甚至将希望寄托给虚无缥缈的鬼神,希望能让他好起来。
病床上的人挣扎了半天却无法起身,只好呼唤人前来帮忙,“奶娘咳咳奶娘”
过了半天,才有人战战兢兢地隔着帘子向他行礼,“少,少爷。上条奶奶她,她昨天去世了。”
“去世了”
“是说是换了急症,晚上就走了。”
床榻上的人很疑惑,为什么奶娘会突然离开,为什么自己病得越来来越重,还有为什么帘子外的侍女会这么害怕。
无惨走到床前,看着床榻上的人,常年病痛让他头发掉光了,肌肤也失去光泽,嗓子更是嘶哑得如同老头,因为对阳光过敏而只能住在阴暗无窗的房间,明明还是个少年,却丑陋得如同只能蜷缩在黑暗里的怪物,他的轻声父母都因害怕而不敢面对他,连唯一对他好的奶娘都因病离世,不怪侍女会害怕。
明明还活着,但少年无惨却常常觉得自己像是死了。
如果死去是这样痛苦的过程,他不想死。
努力地吃了很多味道奇怪的药,每天被针扎得像是个刺猬,还有各种奇怪的治疗方式,少年无惨在一个又一个医生的叹息声中眼睛里的光日渐暗淡。
无惨杵在床头,看着时间飞速流逝,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快速跳动,呼吸越来越急促,他不知道自己是希望还是抗拒,但记忆是无法改变的,那个改变了他一生的人,还是来了。
“你的眼睛真漂亮,头发呢你的头发是什么颜色的希望是黑色,这样比较衬你的眼睛。”
帘子再一次被挑起,迎接少年无惨的不是惊恐的眼神,而是一双带着笑意的樱粉色眸子。
那温柔明亮的颜色,比春日里的樱花还要艳丽轻盈。她目光所及之处,阴暗潮湿的房间里也变成了别样的滋润缱绻。
那人的模样从无惨的脑海里渐渐清晰起来,精致的五官赫然是许梦的模样。
但她此时的表情比许梦更加鲜活,眸光更加澄清明亮,这让像是一束光,让病榻上的少年看到了希望。
少年无惨张开干裂的唇,仍由皲裂的血珠顺着嘴角流下,“黑色,我曾经的头发是黑色的。”
那人的笑意并没有变,走近用手绢轻轻擦拭掉他脸颊上的血,“果然是这样,我已经见过你的母亲了,她好像有番邦的血统,头发天生带卷,你的也是吗”
整整一个下午,她没有向他询问关于病情的任何事情,只是聊起了美人,她似乎很喜欢美人,也见过各国各地、每一座山脉、每一条河流养育出来的美人,大部分时候都是她在说,少年无惨和成年无惨静静的听。
她自称梦姬,不是医生,甚至不是人类。她还很诚实的对他说,她只是在等一位药材实在无聊才来他这里找人俩天。少年无惨喜欢她的坦诚和笑容,让她做了自己的专属医生,经常来跟他聊天,虽然她总是语出惊人。
“有的时候,觉得生病是件幸福的事情啊。”
“为什么”
“因为痛着的时候,才真真实实感受自己还在活着啊。焦虑、压抑、痛苦、绝望啊,抱歉,我又犯病了。”
“你也生病了你得了什么病”
“很难说,一开始我喜欢上一个人类,可他们说我只懂得痛苦、恨以及所有不好的情绪根本不懂得喜欢。我想变成人类看看我的喜欢和人类的喜欢究竟有什么不同。”
“你居然想变成人类这真是很大的牺牲,被你喜欢的人一定很幸福。”
听到少年无惨这样天真的话,梦姬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没有一点淑女的风范,可依然那么好看让人一点都不心生讨厌,“哈哈哈,才不会,他们都说我疯了,而且被我喜欢的人类都会不幸根本不会幸福。”
少年无惨却反驳道“可我能和你说说话就感觉很幸福啊。”
他说完这句话,便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听上去像是要把自己所有的内脏都咳出来那样可怕。梦姬坐在他的床边,轻轻地拥住他,少年无惨在一股灵魂都被摄取的眩晕中平静了下来,脸上泛起了血色,呼吸也变得平缓。
少年无惨没有问梦姬是怎样让自己好转的,只是垂下了眼眸,心里隐隐有种落寞的预感,她可能不会陪伴自己太久了,也许自己会先离开,“你要找什么药材我可以让人帮你一起找。”
“青色彼岸花。”
“我见过白色还有红色,从来没听说有青色的彼岸花。”
“我也没见过,但是书上说,青色彼岸花可以逆转阴阳。”
“虽然我没见过,但发动很多人去找,一定能帮你找到。”
“谢谢,不过不用了,我已经在等他开花了。”
“这样啊。如果有一天它开花了,能把它带你给我看看吗我还从未见过”少年无惨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很心虚,因为他并不在意一株红色的或是青色的彼岸花,只是害怕梦姬会消无声息的离开。
梦姬笑得馥郁香甜,不知道有没有看出他的小心思,只是点头应下了。
可惜,无惨根本没有等到青色彼岸花开的时候,在梦姬的陪伴下度过二十岁的生日时,他的身体已经衰败得濒临崩溃。他本以为二十年的沉疴已经让他能够坦然面对死亡。
但人类只有真正面临死亡时,才会发现,自己永远无法克服死亡的恐惧。
永远无法呼吸、无法听见、无法看见、无法感受到、甚至无法再尝到苦涩腥辣的草药都让他感觉到无比的恐惧,黑暗如潮涌一般一点点侵蚀着他的意识,耳边除了朦朦胧胧宛如地狱呼唤的幻觉外,就是家人们哀伤地哭泣。
无惨强撑着最后一抹清醒,却在等待中越来越绝望。
“呀,居然已经要开了吗差点错过。”最终梦姬还是来了,这一次,她依然打扮得精致艳丽,如同一朵常开不败的十六重瓣樱花,娇气又珍稀。
她的笑容依然温柔,但无惨却觉得如坠深渊,“青色彼岸花是在我的身体吗是因为我早晚都会死,所以你才会毫不顾忌的跟我讲你的秘密吗”
“一开始并不在的,但颠覆阴阳的花自然需要阴阳颠覆的土壤,就像光明的人走向黑暗,堕落的人重获新生,渴望活着的人最终陷入死亡,人类确实是迷人的种族。”
“也不是全因为你快死了,还有跟你聊天确实很有趣,你开心,我开心,还能让青色彼岸花好好长大,一箭三雕的事情,没理由不继续。”梦姬浅笑盈盈,表情无辜,甚至还觉得这件互利互惠的事情应该得到赞赏。
他们一起相伴五年五年间,梦姬总是来陪他聊天,甚至告诉他很多自己的辛秘甚至用不知名的方法缓解他的痛苦,他以为
这一刻无惨浑身发冷的意识到,她确实不是人类。
无惨知道梦姬虽然不是人类,却很遵守人类的条条框框,不知哪里来得疯狂的念头,及时死亡已经快要吞噬他,他依然冷静地可怕“但这不是公平的交易,你最后得到了青色彼岸花,而我什么也没得到。”
“确实。好吧,你想要什么”梦姬如他所料乖顺地来到他的床边,像平常他们聊天一样,单手支着下巴娇嗔道,“但提前说,我是不能让你活的,今天我一定要拿到彼岸花,耽误太久,我喜欢的人都要变老了。”
“好。”无惨垂下眼眸,自嘲地笑笑,都已经快要死了,他却还在为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被梦姬喜欢的人而吃醋,人类啊,就是因为这些毫无意义的感情让人讨厌。
“你杀死人类的我,然后把我变成和你一样的诅咒,我想要活着,天长地久的活着。”
无惨知道她可以,因为在之前的闲聊中,她说过自己遇见了一个不想当人的少年,他很强大但依然觉得还不够,于是让她把自己变成诅咒这样就可以获得超越人类的力量。梦姬觉得理由很无聊,所以拒绝了。
“怎么一个两个都不想好好当人。前些天我听说,那家伙也终于变成诅咒了。”许梦嘟囔着,不过很快做出了决定,“既然他那么无聊的理由都能成功,你这样的也不算是离谱,好吧,我帮你。”
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无惨闭上了眼睛,渐渐失去了意识,他知道,梦姬答应过的事情,不会改变。
哪知,当他已经意识模糊的时候,却听见梦姬笑着说,“既然我们两清了,我就把你见过我的记忆删掉了,你了解的,人类都不喜欢活人知道自己的秘密,诅咒也不例外。”
关于梦姬的记忆不怎么可以
然而梦姬的力量强势地钻入他的大脑,如同灵魂出窍般的眩晕感扑面而来,竭力反抗中,他睁开眼以奇特的第三视角看见了自己的身体如枯叶般逐渐凋零,莹润的骨架上攀附着血色的枝蔓,一点点汲取他身体的营养,最后就连骨架都变得灰败脆弱,被蔓延的枝蔓轻易碾碎。
一朵艳红色的彼岸花吸饱了血肉从他的残骸中鼓出一个小小的花苞,像是有灵性一般,刚出生,它便新奇活跃地很,在房间里像只好奇地鹿般托着枝蔓上蹿下跳。
那些血红的枝蔓在它拖动间,从根部开始由血色渐渐转为正常的枯褐色,转变一直蔓延到花苞时,那花苞已经有半人那么大。从花托开始一点点褪色成纯净的天青色,在空气中蒸腾出一团绚丽的霞光,完成最后一点转变后,它跳上梦姬的手心。
碧色的花苞宛如一尊无瑕的翡翠雕塑,却依然比不过梦姬指尖莹润的粉白,它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抖了抖挣脱了枝蔓,一点点开始舒展自己的花瓣,外延的花瓣如同神话动物的触须一般向外延伸翻卷,内里的花瓣则如美人的手指向内优雅地反卷,花蕊探出不甘寂寞地颤动着,讨好地蹭了蹭梦姬的脸颊。
梦姬讶然地挑了挑眉,无惨虽然不明白着意味这什么,但直觉自己最隐秘羞耻的心思被突如其来的戳穿。羞愤难当中,他终于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qaq憋了两天终于憋出来了,不知道是哪里卡总是会多复制,以后一定要好好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