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瑜登机前给跑腿发了消息。
航班有足足十个多小时,他上飞机后没多久便睡了过去,直到降落后脑子还有点懵,拉着行李箱转了几圈才找到出站口,看见靠路边的车牌号。
跑腿下了驾驶座“老板。”
师瑜“嗯”了一声,刚刚按下拉杆,对方就伸手把行李箱捞过去,塞进了后备箱里。
跑腿替他拉开车门“谢先生没和你一起回来”
“他还要比赛。”
师瑜在莱纳一直看完了分站决赛,而总决赛不在加尼莫尔,他们便在机场分了别。
对方去了总决赛的场地,而他回了国内。
师瑜上了车,拉上帽子就开始睡觉。
跑腿摆弄了一会儿手机,对着车内后视镜偷偷摸摸拍了一张,扔进群里,直到看到地下刷出的一大排艾特加感叹号,一句都没回,心情舒畅地扔了手机,拧动车钥匙。
他觉得他大概知道那些喜欢深夜放毒的人是什么心理了。
扔个鱼饵出去欣赏别人看得见摸不着的样子可太快乐了好么。
师瑜一直到对方将车子停在天水澜湾的地下停车场才醒,缓了很久才走下来,唇色隐隐发白。
跑腿扶了一把他摇晃的身体“老板,你不舒服吗”
“没事。”师瑜手心渗出了汗,“就是晕车。”
跑腿便一声不吭地提出行李箱,当一个不会说话的人形运输机。
到公寓门口的时候,师瑜下意识想要伸手解锁,手还没碰到扫描仪,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玄星站在门边,眼里压着某种极深极暗的东西。
跑腿把行李箱提进去就告了别,给两人留足了交谈的空间。
玄星这时才出声喊“大人。”
师瑜都快忘了自己家里还住着两个神祗“辛知合呢”
“在学校。”玄星说,“他们还没放假。”
“你也还没回神界”
玄星沉默。
师瑜说“找个时间早点回去。”
这甚至不是个问句,而是单纯的陈述。
眼看对方就要回房间,玄星终于开了口“能不回去吗”
师瑜停下脚步,回过头“为什么”
对方半晌没说话,他又道“择梦神的位置不能空着。”
“但不一定非得是我。”玄星很慢很慢地抬起眼眸,“我可以找别的神民来接我的班,毕竟规则也没有说必须要有主事神神格的本尊在那个位置上。”
师瑜问道“如果你不想做主事神,那是想做普通神民,从此闲云野鹤”
“为什么不能是留在尘世”
“你的寿命远超普通人类。”师瑜没对他的语出惊人表现出什么反应,只是提醒,“要留在尘世除非住在深山老林,否则注定每过一段时间就要换一个身份。”
“然后呢”
“斩断和上一个身份所有的联系,和谁都不能深交,不能和别人结下过深的羁绊,也不能名扬至人人皆知,就只能做一个无功无过毫不起眼甚至没有任何人记得的普通人。”师瑜有点疑惑地看着他,“你应该不是不喜社交的性格。”
玄星静了很久“这就是您去尘世一定要戴面具的原因吗”
师瑜一愣“什么”
玄星却道“如果我可以忍受呢”
师瑜看了他几秒“理由”
“您。”
“可你还掌着堪舆规则。”师瑜说,“现在择梦神的神位空着,你既然在其职就该谋其政。”
他不是什么强硬的语气,相反一直平静又理所当然,像上司对待下属,像神灵对待信徒,像正确的成人对待一个犯了错的小孩。
玄星以前从来没顶过他的嘴,事实上整个神殿都没谁敢当面跟他唱反调,至少表面上一直是,因为曾经对方还是主神,他们单单作为下属就没资格置喙对方的决定,要做的只有服从。
可现在对方已经不是神了,也没了可以随意号令他的身份,凭什么还要来决定他该做什么
“所以我也需要为了神界多管闲事到把自己的命搭上去吗”
师瑜一时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才道“我没有”
“没有故意”玄星直接打断,“没有故意跟浮邺当面对峙烧毁了整个主神殿,还是没有故意在系统里布下那五十三个阵眼,或者没有故意在离开以前打晕我”
师瑜停了几秒“就算我不动手,你也拦不住系统更新,主动过去还能早点回来。”
“那你为什么要把暮归阵的第五十四个阵眼设在你自己身上”玄星直视着他的眼睛,“阵法不会定时自行运转,必须是受到强烈的外界刺激。系统里的暮归阵是在主神殿坍塌的时候运转的,因为你把最后一个阵眼设置在自己身上,所以你将死之时体内生机陨灭爆发的力量才会诱使阵法自行启动。”
公寓里面没有别人,平日里偌大的面积在此刻却莫名显得狭隘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越缩越短。
玄星完全是攻击的姿态“既然你一开始就没打算过要活着,还在这里骗我说为了早点回来有意思吗”
他接着往前“既然你已经决定扔下神界在尘世里过活了,那还硬要跑去管神界那堆烂事有意思吗”
他根本不让他躲,迎上去封了一切出口“既然你能枉顾我的意愿直接打晕我,现在再来管我干什么有意思吗”
师瑜一直退到门边,再往后时后背便撞上门扉,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玄星听到声音,原本的话音停下来,而对方的身体却像是被这一撞骤然抽去了所有的力气,脱力地往下倒。
他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接,脑海有瞬间的空白,都没发现自己的声音抖得有多厉害,又带了多重的慌乱“您怎么了”
师瑜手脚冰冷,视线也模糊不清。他撑着对方的胳膊试着站直,手上却没有力气,一下子便滑下去。
他有点晕车的毛病,但不算严重,偶尔出一次远门乘车也基本闭眼睡过去就没事了,只是今天搭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症状才会格外明显。
玄星将他放到沙发上,半蹲下来,一下一下给他按着太阳穴。
“抱歉。”
“是我该说抱歉。”玄星垂着头道,“我知道您是认为这些您应该去做。”
曾经共事那么久,他如何会不清楚对方的行事准则,突然爆发是他自己没控制好情绪,因为当初被对方瞒着丢在尘世里的经历早便在每一天每一晚梦境的回放里形成顽疾驻扎在他心底,他没法在见到对方时无动于衷。
可对方从头到尾都不是为的自己,他想留下却是因为私欲。
他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对方。
“等辛知合回来了,我会回神界。”玄星见对方脸色恢复了些许才起身,“您好好休息,我先去准备晚饭。”
小光团在傍晚时回了公寓,一进门便看见坐在沙发上熟悉的人影,愣了足足半分钟,一眨眼,眼泪忽然啪嗒啪嗒往下掉。
玄星说到做到,晚饭后将碗筷刷干净在消毒柜里放好后便来到阳台上,离开前说起了对那些曾经加入过扶央一起残害同僚的主事神们的惩罚手段。
主事神不兴杀害主事神,不仅因为难度,还因为动手的那方容易惹上杀孽引祸上身;可如果不给点实质性的惩处而只剥夺权利地位那犯罪成本也未免太低了。
师瑜便教了他封印主事神神格的方法。
一个星期后,小光团的学校放了寒假。
师瑜在问过以后将小萝卜头一起带到了帝都。
跑腿帮忙找的司机车技好,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开得很平稳。
师瑜被外面的谈话声吵醒,这才发现车子被拦在了小区外面。
门卫守在别墅区外,对来来往往的客人都会有意去记忆,免得哪天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惹到某些不讲理的大佬们。在见到车后座的人拉下帽檐露出脸后,门卫瞬间换了说辞,客客气气地放行了。
小光团看得惊奇“大人,您以前是不是经常来这里”
不然怎么会叫门卫一眼就认出来了
“没有。”师瑜垂着睫毛昏昏欲睡,“只来过几次。”
目的地那座别墅外还停着另一辆车。
司机停下来后,另一辆车上的人刚刚走下来,循声看清车上下来的人的脸后,愣了好几秒,才试探着道“小瑜”
师瑜拉着行李箱走近了“舅舅。”
院门解锁的动静会播报到房子里。
师瑜还没穿过院子,里面的建筑门就被拉开了。
老太太穿着对襟的棉袄,绣工精致,书香中养出来的气度也从容。
她走出来,先对着前面的儿子喊道“绪言。”
谢绪言应了一声。
老太太便绕开他下了台阶“小瑜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路上坐车累不累”
师瑜摇头“外婆。”
“诶。”老太太眼周有点红,声音却还是温和带笑,“咱们进屋。”
转头朝向儿子“还杵在那干嘛呢不走路别挡路。”
“”
谢绪言说“哦。”
他带回来的不止自己的行礼,还有秘书帮他挑的一大堆礼物,搬进去需要费点功夫,便把路先让出来了。
老太太带着师瑜往屋里走,听到轮子碾过地面的声音,伸手将他的行李箱拉过来“你才刚刚出院,别干重活,这些让别人帮你拿进去就好。”
说着再度转头“你等会儿记得把小瑜的行李箱拿回他房间。”
“”
站在一堆箱子里的谢绪言说“哦。”
好不容易把东西都搬进去,老太太已经问完了跟在师瑜身后的小光团的来历,将桌上摆得满满的果盆推过去“知合乖,吃糖。”
说着转头看向刚刚进屋的二儿子“还看什么不知道赶紧去房间里把剩下的零食都拿出来”
“”
谢绪言说“哦。”
师瑜到底才出院不久,晕车的后遗症也还在,去了二楼继续补觉。
小光团倒是没跟上去,他从来不是认生的性格,在场的除了老太太还就只有谢绪言的妻子,他随着师瑜叫了舅妈,并且就师瑜为话题中心人物和她们聊了起来,明明才萝卜头的个子混在其中,彼此居然还称得上相谈甚欢。
反正谢绪言就去装零食水果回来的功夫看见这一幕,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被这个家抛弃了。
他将吃的东西放到茶几上,朝着沙发前面招呼“上校,过来。”
“汪”角落里一只黑毛狗窜出来,闪电一般冲向沙发。
小光团进屋就发现那面墙上挂着帘子,但压根没想到那片帘子后面是露台,更没想到自己都到了这里居然还能遇上狗,吓得直接从沙发上蹦起来,一骨碌爬到靠背上。
老太太瞪了儿子一眼“还不把你的狗拉开”
“哦。”
“别待这碍事,去做饭。”
“”
这天别墅里没让保姆过来,谢绪言将狗栓好,脱了外套走进厨房。
小光团眼见狗被拴好,小心翼翼地从沙发背上挪下来,端着一碟子坚果上了楼。
别墅很大,师瑜的房间在二楼走廊尽头,老太太在他提出上楼以后便带他来了这间,估计是知道他今天会过来提早收拾好的。
小光团怕对方在睡觉,没敢敲门,小心翼翼地拧开门把手。
木门无声打开,熟悉得几乎叫人心脏战栗的气息骤然扑面而来。
小光团愣在原地,腾地睁大眼。
师瑜坐在书桌前,手里捧着只透明瓶子“怎么上来了”
小光团半晌才找回自己说话的声音“这是您的神格”
师瑜“嗯”了声“算是。”
小光团磕巴了一下“怎,怎么会在瓶子里”
“应该是别人收集来就装瓶子里了。”
小光团尝试着理解了一下“收集”这两个字的意思“它们,不会是玩家从神域里收集来的那批吧是主事神们交给您的吗”
“不是。”师瑜说,“这应该是幽冥天外域剩的那块。”
小光团只下意识以为是神界不知靠什么办法弄到的,没纠结这个问题,目光亮晶晶的“那您能吸收它吗”
“不能。”
“为什么”
师瑜嗓音平静“人类不能吸收神祗的神格。”
小光团愣住,心脏忽然无端一悸。
师瑜其实从始至终都没有对自己为神或为人表现出任何相异的态度,因此哪怕他早便知晓对方是个人类,可事实上却一直没有真正将对方当成普通的人来看待,就好像当初云端的主神仅仅只是兴致上来从入尘世走一遭,哪怕对方决定留在尘世里,可只要对方愿意随时都能回去,一切也都还能回归原点。
直到现在对方以陈述的语气说出口,撕碎了他一直在心里给自己的暗示,他才终于避无可避地意识到一个事实,对方现在真的再不是神了,而只是个凡人。
对方早就不可能再任职主神,事情也早就回不到当年。
“哗啦”一下。
师瑜将手中的玻璃瓶放到桌子上,碎片往一侧堆积,里面忽然露出个深褐色的角。
小光团下意识靠近,这才发现瓶子里那堆碎片中居然埋了支簪子。
他茫然道“大人,您把簪子放里面做什么”
“不是我放的。”
“”
“它自己飞进去的。”师瑜揭开软木塞,取出里面的发簪,刚一松手,掌心的簪子便漂浮起来,径直往瓶子里钻,“它会吸收这些碎片。”
小光团看着这堪称神奇的一幕。
发簪吸收神格碎片
神格碎片再不挑也至少找个活物啊,找根木头算怎么回事
“为什么”
师瑜沉默了几秒“可能因为簪子原本生长的那棵树是我种的。”
小光团一时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
“我以前不小心掉了颗核桃在院子里,那天刚好下雨,我没找到掉在哪,等天晴再发现的时候它已经发芽了。”
小光团一脸震惊。
“后来它开花结果,我准备搬去天水澜湾前折了一支,然后刻成了这样。”
他最初降生在尘世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在神界的记忆,见到核桃发芽也没打算要养,直到后来意外发现核桃苗几近枯萎,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出于什么心理,划破手指给它抹了滴血。
核桃苗活了过来,而他眼睁睁看着蔫黄的根茎以完全违背科学常理的速度抽枝展叶,脑海中突兀出现的画面却是座陌生又熟悉的幽暗牢狱。
记忆像洪水,像瓢泼大雨,像土壤中枯萎至濒死的植株,忽然疯狂往下扎根,再起死回生。
也说不好到底是因为那滴血,还是因为他养了那棵树这么多年的时间,反正最后奇迹般将发簪蕴养成了一个适合贮藏神格碎片的容器,和神格碎片共处一室后当场就贴了上去。
外面忽然有人敲门,接着响起老太太的声音。
小光团放下装坚果的碟子跑过去开门。
老太太没进来,站在外面问“小瑜,身体好点了吗”
师瑜“嗯”了一声。
老太太问得小心翼翼“晚饭做好了,出来吃饭吧”
饭桌上都是人人都能在厨房做的家常菜,师瑜坐好位置后老太太便旋了转盘。
小光团是知道师瑜挑食的,可坐在旁边却发现转到他面前的都是他不挑的菜色。
老太太坐在师瑜旁边,先给他盛了碗汤,接着给小光团盛了碗汤;等汤喝完了给师瑜盛饭,紧接着再给小光团盛饭;吃饭的过程中看似频率偶尔地给两人夹菜,却偏偏每一次都是在师瑜碗里空下来的时候动的筷。
小光团大概看懂了,他就是个附带的。
中途老太太起身去了厨房,拿热水壶烧了一壶开水。
饭后谢绪言不用喊便进了厨房洗碗,老太太也跟着进去了,片刻拿着两盒牛奶出来,一盒递给师瑜,另一盒递给了小光团。
纸盒子四四方方,上面画了只胖乎乎的奶牛,碰到居然是温热的。
这种包装不能放微波炉,小光团想起了晚饭途中老太太离开去烧的那壶热水。
一身黑的上将被解开了绳子,围着沙发晃悠了三圈,最后停在师瑜旁边趴下来,用尾巴去蹭他的脚踝。
洗漱用品别墅里都准备了新的,是师瑜舅妈挑的款式,整栋别墅里的人用的毛巾牙刷漱口杯都是同一个款式,但不同的人都是不同的色系,粉的蓝的紫的绿的放得整整齐齐,一眼就能看出哪样东西属于谁。
冬天入夜早,小光团换上一身恐龙的套头睡衣去敲了师瑜的房间门。
“大人。”
师瑜侧过身“找我有事”
小光团手里捧着两盒牛奶“奶奶叫我给你送过来的。”
师瑜拿了其中一盒。
小光团用吸管戳开另一盒“大人,您会在这里住多久”
师瑜会过来还是谢云理当的牵线人,老太太说想见他,他便打算见见老太太就回去。
小光团不认同“为什么不多待几天”
“很喜欢这里”
小光团点点头“您的家人都很好,对您也很好。”
不仅仅是好,还有谨慎,怯懦,和小心翼翼。
想要靠近,却又不敢靠近。
师瑜还没说话,手机先响了。
“哥。”
谢云理问道“吃完饭了”
师瑜提醒“现在快十一点了。”
“我后天的飞机。”谢云理问他,“你会留在家里过年吗”
国内的大年比国外晚一个多月,距离现在也只剩不到一个星期。
师瑜还没想这个问题。
谢云理说“你妈妈的生日在正月初八,老太太以前每到那天就会拉着我进书房,我问她要干什么,她就说想跟我谈谈人生理想。”
“”
“老太太当初和你妈妈闹翻以后就一直刻意没打听过她的消息,连后来你妈妈离婚她们都没对彼此低过头。后来你妈妈去世,她差点进了重症室,参加办葬礼的时候都是从医院跑出去的。”谢云理从酒店房间走到阳台上,“我之前进赛车圈我爸妈都挺反对的,但老太太把他们压下来了,我估计她是对你妈妈的事有心理阴影,生怕我也一气之下和他们来个断绝关系。”
师瑜手机放在桌子上,慢慢撕开牛奶的包装盒。
“你妈妈葬礼之后她回了医院养病,后来好不容易出院,你又已经离开帝都,搬去了南杭市。她觉得你怪她,怪她脾气太倔害死了你妈妈;也怕你怪你妈妈走得那么早;甚至怕你怨我们。她天天都跟我打听你的消息,把你的号码倒背如流也没敢打过一个电话。”谢云理说,“要不是因为你这次住院,我估计她还得继续当闷葫芦。”
师瑜没出声,知道他还有话要说。
“你这次住院压根没养够该养的天数,我这里又看不着你,为了避免你又到处跑磕着碰着哪了,我想来想去觉得叫老太太帮忙看着你正好。”
“”
这个话题的转换程度,师瑜一下子不知道该接什么。
挂了电话,师瑜将空牛奶盒子扔进房间角落的垃圾桶,拿起桌上的毛巾。
层层叠叠的毛巾展开,忽然掉下来一个红彤彤的纸包。
师瑜伸手捡起来。
是一只红包,上面没有烫金,明显是手工做的,摸着很厚。
好像全世界的老人家对待晚辈都喜欢塞零花钱。
师瑜翻到正面,看见了封口处用毛笔写的簪花小楷。
一生无恙,长乐安宜。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