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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父亲
    旅馆里。

    江思宇将整整齐齐的一叠报纸,交给汪晓丽。

    汪晓丽还是那副浑身无力的样子,软趴趴地摊在前台。

    恰在此时,季鹤霄面无表情地捏着自己的手,从楼梯间里出来。

    昨天晚上,他揉着揉着,她就睡着了。

    应该是出于歉疚。

    季鹤霄这样告诉自己。

    因为歉疚,待到崔慎薇睡去以后,季鹤霄也不敢停下。

    似乎生怕自己一停下,崔慎薇又会醒来,白白影响了她的睡眠。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季鹤霄再三告诉自己。

    正当季鹤霄沉浸在自我安慰,不可自拔时,有一颗白白嫩嫩的小团子滚到了他的身边。

    张朱迪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跑到刚下楼的季鹤霄面前“季哥哥”

    季鹤霄眼眸微垂,蹲下身,轻轻捏了捏张朱迪的小胖脸。

    身体凝实,表面细滑,看来恢复得不错。

    这小脸蛋没让人失望,qq弹弹的。

    季鹤霄的心情还不错“你真的不想再见你爸一面吗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

    “不了。”季鹤霄的话还没有说完,张朱迪就把头摇得像波浪鼓,“我和爸爸,还是分开比较好,就像爸爸和妈妈一样。”

    “为什么”

    “因为,”张朱迪撅起小嘴,“小迪杀了两个人,已经不是好孩子了。”

    “爸爸可不喜欢坏孩子。”

    季鹤霄轻叹口气“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还是个好孩子。”

    张朱迪小脸微垮“可我也不想当个好孩子了。”

    “当好孩子,太累了。”

    似乎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诉的人,张朱迪开始喋喋不休。

    “爸爸说,天晴姐姐与天勇哥哥,虽然以前做了很多错事,但是现在他们悔改了,就仍然是好孩子。所以,爸爸他就得多多陪着天晴姐姐和天勇哥哥,以防他们再被人带上歪路。”

    “而小迪一直都是个好孩子,所以小迪不能吃醋,不能和哥哥姐姐抢爸爸。”

    说到这里,张朱迪大大的圆眼睛里,有水光闪动。

    季鹤霄温柔地揉了揉张朱迪的发顶“别说了,我知道了。一切都听你的。”

    张朱迪用自己两只小胖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同时也故作不经意地揉走了眼角的泪花。

    “可是,小迪真的很难受啊”

    “小迪想要妈妈,但妈妈已经有了新的家庭。小迪是个好孩子,得体谅妈妈的难处。”

    “小迪很孤单,但爸爸一直很忙。小迪是个好孩子,得体谅爸爸的难处。”

    “大家都说了,如果没有小迪,爸爸的人生会非常幸福快乐的。”

    “是小迪,拖累了爸爸。”

    “那天,小迪上学快迟到了,不想给那个叔叔带路。”

    “但是爸爸说了,小迪是个好孩子,得助人为乐,得尽量去帮助别人。对别人的难处视而不见,就是坏孩子。”

    “小迪不想让爸爸烦恼,所以就给那个叔叔带路了”

    “小迪一直辛辛苦苦地当个好孩子,为什么会落到那样的下场”

    “小迪知道,好孩子应该高高兴兴地去和爸爸团聚。可小迪杀了那两个叔叔,已经做了坏事,现在已经变成了坏孩子了”

    季鹤霄就那么平静地聆听着,当个尽职尽责的聆听者,听着张朱迪有些颠三倒四的话,轻轻拍着他小小的背。

    “当爸爸的好孩子,实在是太累了”

    “坏孩子,不想见到爸爸了。”

    病房里。

    张天晴听到了张文斌的话,并没有起疑,干脆利落地站起来,就要出门。

    一边走,她一边还絮絮叨叨。

    “表叔,你放心吧植皮手术很成功,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我们兄妹以后还要仰仗表叔您呢”

    “天晴。”

    听了张天晴这话,张文斌叫住了她“表叔也不能带你们一辈子,你们终归还是要去自立门户的。”

    “自立什么门户”张天晴自嘲一笑,“亲爸亲妈都看不上我们,就只有表叔你愿意接纳我们。我和天勇哥以后,就在表叔你手下打打杂。”

    “表叔,你若是还看得上我们,就给多点。若是觉得我们俩不行,就给少一点。不给也行,只要您肯管顿饭,饿不死就可以。”

    “总之,我和天勇哥可不能没有表叔你。”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不离不开谁的。”张文斌开解道。

    一听这话,张天晴反客为主“既然如此,我和天勇哥就过继给表叔当孩子吧。”

    “只要给口饭吃,我和天勇哥以后一定会孝敬您的。”

    “说什么胡话呢”

    张文斌自觉说不过张天晴,就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找医生。

    罢了。

    这兄妹俩,都是成年人了。

    他这个当表叔的,也不可能管他们一辈子。

    张天晴走后,张文斌踉跄着起身。

    他打开网银。

    账户上的一串数字,是他省吃俭用为小迪攒下的老婆本。

    现在,小迪已经没了,这笔钱也没用了。

    他的手指轻点,很快账户余额就归零了。

    张文斌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果刀。

    手里水果刀冰冷的质感,刺激着张文斌的一切感官。

    他解开手上的绷带。

    冷冰冰的空气,通过一层薄薄的纱布,渗入伤口,带起阵阵疼痛。

    张文斌的手指动了动,隐隐有退缩的心思涌上心头。

    小何的话再次萦绕在耳边。

    “张文斌,你不是个男人,你就是个虚伪的懦夫”

    懦夫

    这回,他不想再当个懦夫。

    他不顾疼痛,将刀刃放在手臂内侧,再将绷带缠紧。

    刀刃压迫伤口,带来刺骨的疼痛,只是稍微动摇了他的决心。

    可是,小迪的惨状浮现在眼前。

    小迪死了,死得那么惨。

    他这个做父亲的,怎么能不为他报仇

    杀了他

    杀了他们

    疯狂的想法,在他的脑海循环。

    渐渐的,这种想法充斥了张文斌的大脑,将一切怯懦与理智,统统挤出。

    “我的女儿啊”

    “阿绫,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傻事啊”

    小何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被抬下救护车。

    父母苍老的面庞,挤满了她的视野。

    “爸”

    “妈”

    小何艰难地叫着爸妈,好似这样能够给给她无限的力量。

    与神志一同回归的,是铺天盖地的痛楚。

    和最吸引小何注意力的,是脸上那火辣辣的痛。

    “爸,妈,我的脸。”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冲动”

    说这话的,是气急败坏的何父。

    “阿绫,妈原谅你了,妈什么都原谅你了。”

    “你听妈的话,没事的,咱们到医院了,马上就能手术。”

    “脸毁了没关系,现在医疗科技这么发达,咱们家砸锅卖铁,都要给你换张好的,比原来还要好的”

    何母看着气息奄奄的女儿,只觉得有一把刀插进了她的肚腹,将她的心肝脾肺肾都搅在了一起,痛得她无法呼吸。

    “至于钱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咱家有钱。”

    咱家怎么会有钱

    小何对家里的财政状况心知肚明。

    然而下一瞬,她想起了阿卷。

    瑙鲁银行,十二亿

    小何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

    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慢悠悠地在她眼前掠过。

    是张文斌。

    “张”

    小何反射性地开口叫住张文斌,告诉他,小迪还在。

    她曾经在离开副本的路上,见到了小迪。

    可是脸上的伤口,让她回忆起了昨晚的绝望。

    如果不是张文斌,她的脸就不会被毁。

    一股恶念,油然而生。

    小何想要告诉张文斌,让他知道,他曾与他那个心心念念的儿子,擦肩而过。

    她想要细细地向张文斌描绘,他曾与他儿子离得有多么近,现在离得又是有多么远。

    小何发现,自己可能,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高尚。

    毁容之仇,横亘在她的心头。

    扯平二字,只是她自我排解的妄言而已。

    她的内心里,想要看着这个没用的男人,在她面前痛哭流涕,追悔莫及,直至崩溃。

    她想要亲自去报复张文斌,将这个懦弱的男人送进地狱。

    “张文”

    可惜还没等小何叫出口,抬担架的人突然加速,让小何与张文斌拉开了距离。

    张文斌终于走到了医院广场上。

    他一步步地向前走着,步伐缓慢而坚定。

    对于张文斌来说,小何所在的担架,只是他路过的数个担架中的一个。

    医院的广场上,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对此,现在的张文斌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广场上大大小小的场景,通过眼睛,进入他的脑中,又被张文斌转瞬即忘。

    医院的人群熙熙攘攘,在张文斌眼里都失去了颜色,成了不起眼的黑白。

    这黑白世界中,唯一的一抹彩色,就是那对老夫妇。

    杀了他们

    “你说那桶东西是我们家乐乐不可能”许母尖叫。

    因为有警察在,四处围拢过来看热闹的人群,挤散了护在他们身周的保镖。

    四周投射过来的打探目光,让沉浸在丧子之痛中的许母,理智全无。

    “许太太,咱们还没有化验过,也不能把话说死。只是那里面化验出来的y染色体,与许君豪先生的属于同一族系,所以我们建议您做个亲子鉴定,看看”

    一个小警员好声好气地向许家夫妇解释着。

    “你的意思是,我的儿子女儿女婿联手,杀了我小儿子。”许父的心情倒是平复了下来,没有再像许母那样过激。

    但他面沉如水,语气平静中暗藏锋芒,给了小警员很大的压迫感。

    “许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

    虽然这个可能性很高,但小警员也不敢在此时就妄下结论,以免惹上诽谤官司。

    “总之,咱们得先确定后备箱里的尸体,到底属于谁”

    “你咒我家乐乐。”许母不敢置信地指着小警员,“你算是哪根葱,也敢咒我家乐乐”

    “这,我没有啊”

    小警员刚参加工作不久,就被前辈们推出来,应付这样有身份还胡搅蛮缠的家属。

    一时间,他真是百口莫辩。

    不过,好在下一瞬,许母有了新的炮轰目标。

    她指向站在一旁的小少年“小杂种,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爸妈死了,你叔叔阿姨他们都死了,你还是这个表情”

    听见这话,那个少年平静的眼神微动,看向许母“我觉得挺好的。”

    这下,刚刚平静下来的许父也再次怒火中烧“你说什么”

    “我说,”面对两位长辈的咄咄逼人,那个少年也没有展现出一丝一毫的慌乱,“我觉得挺好的,也挺为他们高兴的。”

    “毕竟,能从这种扭曲的家庭中解脱,称得上是人生的一大幸事,不是吗”

    “啪”

    下一秒,少年的头就被一巴掌扇偏了过去。

    许母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少年的鼻尖。

    “小杂种,你和你爸一个德行,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小杂种,你也别得意。就算我们许家人死绝了,你们这些姓金的,也别想占到一丝一毫的好处”

    微红的巴掌印,很快在少年如玉的面颊上浮现。

    尽管挨了一巴掌,少年人还是那副平静淡漠的表情,只是那一双黑洞洞的眼睛,能将人看得直发毛。

    突然,他淡色的薄唇微启,吐字平稳且缓慢“啊,后面。”

    眼见少年还是那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还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许母怒气更盛。

    她高高扬起手,想要再赏面前的少年一个巴掌,以发泄心中的愤怒与哀痛。

    可是,背上突然出现一阵钻心的疼痛,并在刹那间席卷全身。

    许母一回头,只见一个表情狰狞的中年男子,将一把长长的水果刀,送进了她的身体。

    这把刀捅得太深,似乎还卡在了她的肋骨间。

    “你们这些畜生”张文斌大脑充血,思维一片空白,“你们许家一家人,都是畜生”

    如果不是你们视人命如草芥,又怎么会养出那样一群泯灭人性的畜生

    如果不是你们养出了那群畜生,小迪就不会死。

    张文斌只觉得现在的自己,灵魂和身体是分离的。

    以往的老实、怯懦,一扫而空。

    身体里充满了一往无前的力量。

    他的身体冷漠地收割着仇人的生命。

    而他的灵魂,则是飘在半空中,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还差一个。

    张文斌机械性地将水果刀从许母背后拔出,胡乱地抹向了许父脖颈,截断了许父的呼吸。

    血液,染红了黑白。

    结束了。

    他的世界,结束了。

    小迪,你看见了吗,爸爸给你报仇了。

    很快,爸爸就会去陪你。

    一直,陪着你。

    “杀人啦”

    刚刚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以至于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去阻止张文斌的动作。

    周围这么多看热闹的人,谁也不知道这样一个看起来温温吞吞的伤患,会突然从手上厚厚的绷带中抽出一把尖锐的水果刀。

    温热的颈动脉血,随着许父的倒下,高高喷射,肆意挥洒,在广场上涂抹出一幅绚烂的抽象画。

    原本还饶有兴致看热闹的众人,恍若一群受惊的鸟雀,纷纷四散开。

    只有那个少年,还留在原地。

    血,可真是个好东西。

    原来这么肮脏的血,还能画出这么美丽的图景。

    少年优雅地一抹面颊,出现在手指上是温热的猩红。

    下一个瞬间,这温热的腥红,被少年送进口中。

    这一抹艳丽的红,为他淡色的薄唇平添一分热烈的诱惑。

    铁锈味在舌尖弥漫,激起阵阵欢愉。

    “我早说了,后面。”

    “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张天晴经过多番询问,终于找到了张文斌的主治医生。

    于是,她连忙带着医生往回赶。

    医院广场上的嘈杂声愈演愈烈,张天晴没有一丝闲心去一探究竟。

    医生一脸熟稔,笑着调侃张天晴“天晴,你慢点,我就是个文弱书生,可没你和你哥那种好体力。”

    张天晴不好意思地解释“我这不是担心我表叔么他最近心情不大好,我总是想让他事事顺心的。”

    “喵付宝到账,二十万元。”

    手机提示音,从口袋响起。

    “天晴,你们又干老本行了真赚钱啊”医生感慨。

    “没有,这是怎么回事啊打错款了吗”张天晴自然是连忙否认,掏出手机查看“我们在组织里的身份都已经注销了,连单子都接不到,哪里还能干得成啊”

    这一看,张天晴愣住了。

    突然,屏幕再次切换,手机再度响起。

    打电话的人是张天勇。

    “天晴,表叔有没有给你打钱”

    接起电话,对面就传来张天勇劈头盖脸的问话。

    张天晴一边接着电话,一边继续往外看“是的,表叔不知道怎么了,给我打了二十万。”

    “那表叔人呢”

    “你现在又在哪里”

    “我在”

    这回,还不等张天晴回答完。

    “砰”

    外头似乎是有木仓声响起。

    嘈杂声渐渐落幕。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间漫开。

    张天晴连忙打开走廊上的窗户,焦急地探出头去往外看。

    在慌乱的人群中心,有一道熟悉的人影,身上沾满了她再熟悉不过的血色。

    那人软在地上,一动不动。

    鲜血,如同流水,潺潺地自那人身下流出。

    “表叔,死了。”

    “什么”

    电话那头一向沉稳的声音,透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张天晴的手,渐渐失去力气。

    手指慢慢松开。

    “啪”

    手机掉到地上。

    屏幕碎裂,如同一只垂死的蜘蛛,在上面结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网。

    “喂,天晴,你说话呀”

    表叔死了,他抛下我们走了。

    张天晴在心里喃喃。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兄妹俩刚刚遇到一丝温暖,却又要被无情的夺走

    “小迪弟弟,你怎么了”

    马路边上,两个孩子肩并肩,走在一起。

    江思宇关切的地问“是手上的报纸太重了吗”

    “没有。”张朱迪轻轻摇头,动作却逐渐僵硬,声音也渐渐趋于哽咽,“我只是突然心里有点难受。”

    “怎么了”这下,江思宇倒是担心了起来,“难道是力量融合得不成功吗”

    “不是的。”

    “可能,就是有点不适应吧”

    张朱迪扯出一抹笑,想要搪塞过去。

    可是,这抹笑仿佛又打开了什么不知名的开关,晶莹的泪珠儿,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泪水,决堤。

    “小迪弟弟,你到底是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没事的,真的没事的。”张朱迪用小胖手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可不知怎么的,这泪珠儿却越抹越多,“可能就是水喝多了,有点想哭而已。”

    “咦,真的吗有这种说法吗”江思宇手足无措。

    恰在这时,一阵清风拂过,吹动行道树上的树叶,簌簌作响。

    一片油绿的树叶就这么晃晃悠悠地掉下来,像一只大手,带着无限温柔的气息,抚过张朱迪的脑门。

    在这轻柔的重量下,张朱迪的眼泪一顿,鬼使神差般地从头上取下这片落叶。

    他泪眼朦胧地盯着这片树叶,只觉得这片树叶的纹路,像极了爸爸扮出的滑稽鬼脸。

    不知怎么的,张朱迪原本的泪意一扫而空,破涕为笑。

    你可真像爸爸呀

    他摩挲着这片落叶,小心翼翼地将这片落叶放在小包包里,心思不禁飘向远方。

    爸爸,其实小迪很想你。

    但是,小迪不能来见你。

    请你忘了小迪,开启属于自己的人生吧

    虽然

    但是

    爸爸,小迪还是很爱你。

    请你以后,每一天,都要过得开心快乐呀

    “爸。”

    对于崔慎薇来说,比睡过头更讨厌的是,那两个人的电话。

    而今天,她不仅睡过头了,还接到了她爸的电话。

    “你,还没死啊。”

    一开口,就是老问候了。

    崔慎薇语气冷淡,脸上是罕见的冷漠“托你们的福,还远着呢。”

    她的回应,也是万年不变。

    “真遗憾。”

    “但是,相信我,你离那一天不远了,至高无上的神是不会错过他最完美的祭品的。”

    “你的血肉,你的灵魂,都将会成为我们献给神的最完美礼物。”

    “嗯,”对于这种诅咒的话,崔慎薇已经见怪不怪了,对此心情十分平静,甚至还有几分想笑,“你放心,要是我死了,我会把爷爷奶奶的财产全部捐出去。一根毛,也不给你们留。”

    “到时候,不知道你那个至高无上的神,会不会在你们饿死街头的时候,赏你们一口饭吃。”

    “”

    一座封闭式学校里。

    一个瘦瘦高高的女生,轻轻松松地拎着一个男生的校服领口,把他扔进一间废弃教室。

    “你你要干什么”男生坐在地上,挣扎后退,“你不要过来”

    “我是不会妥协的,你就算对我做了什么,我也是不会跟你好的。”

    瘦高女生冷笑“你一个软脚虾,在我面前装什么贞洁烈男”

    “你不是说我因为嫉妒她,而杀了她吗”

    “来啊,咱们玩笔仙。咱们来问一问笔仙,杀了她的人,究竟是谁”

    这时,门口又跑进来两名女生。

    其中一名女生赶忙跑到男生身侧,去搀扶他。

    “茜茜,你这是干什么”

    “茜茜,你爸可是许经集团的任总,金董的得力干将,有钱有权,你跟他这个穷学生较什么劲啊”

    另一个女生拉住那个瘦高女生,劝道。

    “是啊,那贱货死都死了,你爸也已经花钱摆平了这件事,你还为难他做什么”

    瘦高女生停下动作,不言不语。

    微弱的光线从窗帘的缝隙溜进来,投到瘦高女生的脸上。

    她的眼中,满是冷色。

    高速公路上。

    一辆豪车风驰电掣。

    一名帅气的男秘书,一边开车,一边向后座的中年男子汇报。

    “柳总,出大事了。咱们替许君欢小姐代理的那十二亿,少了两亿。”

    儒雅的中年男子,翻越着腿上的财经杂志,语气漫不经心。

    “小事,你看着查一查,自己处理。”

    “好的。”男秘书兴奋应下,用一种挑衅的眼神,看向坐在副驾驶的女秘书。

    女秘书看起来年约二十,一身职业套装,一头黑色长卷发蓬蓬松松地散在肩头。

    黑发,红唇,雪肤,好一个妖娆美人

    女秘书似乎没有看到男秘书的挑衅,反而大大方方地开口汇报。

    “柳总,狙击许经集团的那个单子,出了点问题。”

    “因为许经集团内部出现黑天鹅事件,股价已经开始大跌。”

    “客户找上公司,否定了公司之前所有动作,表示那些动作是在浪费他们的资金,并要求取消合同,向公司追讨赔偿金。”

    “黑天鹅”那名儒雅的中年男子合上杂志,“说起来,我这边还有他们制造黑天鹅的一点小小证据。”

    “敲打一下他们,既然许经集团的股价,已经达到了合同上商定的跌幅,那就让他们快点把合同上的尾款结了,大家和气生财。”

    “好的,柳总。”女秘书一口应下,却没有瞥男秘书一眼。

    似乎她只把男秘书,当成了个普普通通的司机。

    男秘书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咬牙切齿,心里恨得几欲滴血。

    这两人之间,一定是有什么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不然,柳总怎么总会把重要的事物交给她,反而让他处理一些稀松平常的小合同。

    当女的,就是轻松。

    当个漂亮女的,更是躺着就能把钱挣了

    这样想着,男秘书越想越恨,越想越恨。

    终于,他一脚油门,世界陷入了黑暗

    旅馆外。

    笔直的大道上,人来人往。

    一个中年人与一个青年人不期而遇。

    “老胡”

    “小朱”

    “缘分呐”

    再次相逢的两人,激动地抱在一起,欢欣雀跃。

    青年一脸兴奋“老胡,这回你可要护着我呀”

    “一定,一定。小朱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天真,太容易相信别人,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身板也不太结实。”中年人把胸脯拍得啪啪响,“你说说,没有我老胡护着,你该怎么办呀”

    一阵激动过后,两人终于恢复了理智。

    青年拉出脖子上的红绳“老胡,你看这块石头,别看它平平无奇,可它能够帮我们抵抗三次鬼怪的攻击。”

    “好东西哇”中年人大吃一惊,上下打量着这块石头,“这么个稀罕宝贝,在关键时刻可是能保命的,你是从哪弄来的”

    “就是通关上个副本的时候。”青年一脸得意。

    “在我离开副本的时候,nc不由分说地就把这个塞给我,说是给我的特殊奖励。”

    “妙啊”老胡张大了嘴巴,良久才吐出两个字。

    “你小子出息了”

    在青年手上,是一块平平无奇的灰色石头,被红绳随意系着。

    这块石头太过平常,仿佛就是某个有闲心的人,随手从路边捡的。

    只有死命去看,才会发现这石头的表面,偶尔会有淡金色的光芒,快速掠过。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小迪

    他作为一个孩子,对张文斌有怨,但更多的是爱。

    他怨恨着张文斌的讨好型教育与陪伴缺位。

    他希望张文斌能够忘了他,重新组建家庭,过上幸福的日子。

    爱与怨的交织下,他选择不去见张文斌。

    他用笨拙的方式,想要把张文斌推向“幸福”。

    关于张文斌

    其实前文提过很多次,他活着,只为给小迪报仇。

    报完仇后,他就会去陪小迪。

    报仇,就是他生命的主心骨。

    主心骨没了,生命就结束了。

    张文斌是个懦弱的人,他唯一的血性,就是自己的儿子。

    其实死亡,未尝不是他又一次的懦弱与逃避。

    第一个副本正式完结了,第二个副本的玩家,也初步登场了。

    大家要不要先猜猜,在第二个副本中,谁能活下来呢

    谢谢小可爱们的支持,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