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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吴嬷嬷
    翌日, 康熙下朝归来,乍闻噩耗。

    “皇上,皇后娘娘崩了。”梁九功特来禀报。

    “摆驾承乾宫”康熙脚步匆匆赶去见佟皇后最后一面。

    梁九功派个人通知阿哥们, 该准备的都准备起来。

    众阿哥一脸肃穆, 没想到承乾宫主位只做了一日皇后。

    灵前胤禛默默流泪,日后他又将何去何从从未有过的迷茫不安笼罩。

    太子现在看老六的眼神带着极为浓重的审视, “你会未卜先知”结合昨日的种种很难不往深处思量。

    “高看我,大家不是都清楚。”这锅他可不背,胤祚道, “一堆太医又不是吃干饭的。”

    知道归知道,老六的表现十分令人怀疑, 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太子没往下继续问。

    胤禛红着眼睛站起来, 走到老六面前, 眼神晦暗不明盯着对方。

    胤祚瞧不起胤禛, 大晚上守灵懒得争吵扭头就走, 到一边垫子上跪着。

    在胤禛眼里老六刻意躲避就是心虚, 冲动占领理智的防线追过去。

    “昨天的话说明白”胤禛明知皇额娘的死迟早的事,内心仍旧无法接受, 彷徨无措的心没了着落需要一个支点。

    胤祚不搭理没事挑事的人,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晚上即使烧了炭火也很冷, 要命

    顾生一直在六阿哥身边,生怕兄弟俩一言不合动起手来。

    “上次你就说让我多关心皇额娘。”胤禛记性不差, “昨日你又说那样的话。”

    胤祚好烦“我知道的大家都知道,装什么聋子瞎子。”可笑,难不成还想把佟皇后的死安在他身上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胤禛却不知道想表达哪种意味。

    “我一个外人都知道的事, 你一个天天跑承乾宫的人一无所知”胤祚起身,“我可不是软柿子,离我远点。”毛病

    胤禛梗得哑口无言,他就想找个人说说话。

    御书房,梁九功奉上入口刚好的热茶,“四阿哥差点和六阿哥吵起来。”

    康熙饮了半盏茶放下“四阿哥”去留问题实在头疼,当初抱给佟皇后抚养未记于名下,如今总要有人照顾才是。

    “让四阿哥回德妃那边,母子一场多少有个照应。”康熙不打算将四阿哥划归在佟皇后名下占着嫡出的显赫身份,将来极有可能威胁到太子的地位。

    “只怕六阿哥不乐意。”梁九功确确实实害怕兄弟俩针锋相对斗成乌眼鸡。

    康熙信胤祚“嘴皮上损两句,用不着他照拂,不满也给朕憋着。”

    梁九功退下亲自去永和宫递个话,再去找四阿哥,生母好过在别人手里讨生活强。

    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生母这边,胤禛内心五味杂陈,很是酸涩难言。

    早知会是这样一个讽刺的结果,胤祚不仅没发飙顺其自然接受了。

    不接受能怎么样闹也白搭,胤祚该干什么干什么,全当老四是透明人。

    德妃心里气苦,老四被佟皇后教得死守着规矩,看着就气闷。

    问一句答一句,母子二人相处尴尬的找不到共同话题,德妃不得不问起课业。

    生份是真,胤禛第一次直面生母,不期然拿皇额娘做对比,有些地方不如皇额娘,一想到生母的身份,内心说不出的压抑。

    “胤祚脾气不好,不必在意他,也不用去过多干涉,自有你皇阿玛操心,皮猴子一只也就皇上管得住。”德妃说这话意在告诉老四,能避就避不要什么都插一手,端起兄长的架子矛盾只会越结越深。

    到现在德妃都不敢问,当年胤祚送去点心,为什么要丢掉

    如果没这件糟心事,德妃猜胤祚会是个好弟弟。

    时过境迁,德妃虽说是放下了,到底有一点点意难平,不是替她感慨,而是捧在手里的胤祚不该遭受那样的打击。

    “老无忌惮惯了,不好。”胤禛不赞同德额娘的话,“小时候不约束长大还得了”

    这话德妃不爱听,差点说出你有什么资格教训胤祚,好在紧要关头忍住了。

    “皇上没说不妥。”德妃不想听所谓的肺腑之言,端茶送客。

    第一次见面不欢而散,胤禛认为德额娘纵容老六迟早出大事,到时候还得他收拾烂摊子。

    人走后德妃气得直揉额角,“他哪来的立场教胤祚规矩”

    “主子不必介怀,四阿哥有口无心,是怕六阿哥做出无法挽回的事,到时候难以收场。”翠微劝道,“慢慢来。”

    “老六也是个不省心,说了多少回就是不听,我能有什么办法。”德妃不是不怕,怕也没用,管不住没法子。

    又出大事,康熙没空管胤禛、胤祚。

    朝鲜国王咸镜道、平安道的边民数十人带着刀枪、鸟枪偷渡鸭绿江,在三道沟一带驻守士兵发生冲突,枪伤驻防协领勒楚等多人,朝方一人中箭死亡数人受伤。

    奏折送达后,立刻由礼部发文,责成朝鲜政府迅速将人犯捉拿归案,等候京中派人审讯。

    康熙下发敕书,点名要追究朝鲜国王平日里疏忽边防的罪责,派人察议国王。

    朝鲜君臣期待中的高举轻放没有出现,只好派出官员核实沿岸搜捕犯人,前后抓进大牢数百人,押送至首都,一些牵扯其中默许边民入境的官员先后自尽。

    前有雅克萨之战,后有朝鲜挑事,康熙不紧要罪魁祸首伏法,勒令赔付两万两白银。

    朝鲜肃宗李焞愁归愁却硬气的不愿意出现在大清官员的审讯现场。

    害怕在人前受辱,干脆拖着装病免除郊迎礼节。

    对于抓到犯人的定罪,为了表明态度,提出施放鸟枪的六名主犯处斩,妻子为奴,其他越境者十九人处死,地方官员分别处以革职流放降等,清使满意为止。

    谢罪书还是臣子帮着写的,银子虽然给得不痛快,孰强孰弱一目了然,没办法的办法。

    年节将至,由于处在丧期内,康熙下令一切从简,后宫权柄交由三妃分管。

    天不亮起来,走在前往尚书房的路上,地面的积雪铺了厚厚一层,踩在上面咯吱作响。

    胤祚走得极慢,身上穿着大氅略重,头上的帽子也不轻,雪地反射出的宫灯光亮有点刺眼,冷气吸入肺凉飕飕的。

    顾生打着灯笼不敢催促,垂在内侧的左手随时准备扶住脚下一滑的六阿哥。

    胤祚接连打着哈欠,太困了晚上做的梦记不清,反正整个人醒来后没精打采好想请假。

    但是,一年只能休息五天,元旦、端午、中秋、康熙生辰、自己生辰、马上就到除夕了都不放假,装病请假先得过太医那一关。

    蜗牛一样慢慢的迈着步子,胤祚好想让顾生背他走,这样他还可以再眯一小会儿,但是,规矩不允许。

    “六阿哥”突然停下,顾生不解回望。

    胤祚已经走在御花园的地界上,冲着假山喊“滚出来”

    顾生瞬间一凛看向假山,什么也没发现,拎着宫灯上前查看。

    “六阿哥,没人。”会不会是看走眼了,毕竟雪还在下,地面反光容易产生错觉,顾生如是想。

    看错了不,他没有用眼睛观察,而是耳朵捕捉到细微的声音。

    “走吧。”迷糊劲一下子清醒了,胤祚打起十二分小心。

    从假山下方穿过,胤祚突然回身“吴嬷嬷。”

    顾生吓得手抖,回身用宫灯一照,什么也没有,地上看不出脚印,六阿哥怎么了,一惊一乍吓死人。

    “灯给我,你去叫人来。”胤祚一把夺过顾生手里的宫灯。

    “六阿哥”顾生糊涂了,明明没有人,为什么会突然叫出佟皇后身边的奶嬷嬷

    “滚”胤祚不耐烦,相信直觉不会错。

    顾生一路跑去乾清宫报备,猜不透是真是假,一脑门的问号。

    论对御花园各处的熟悉程度,胤祚称第二,只有居心叵测之人敢称第一。

    “你只有非常短暂的时间。”胤祚盯着假山一侧,那边有个缝隙藏得下人,处于视线死角,不注意很难发现。

    “有本事就藏着。”胤祚大概推测出吴嬷嬷是为替佟皇后报仇的,有些人的脑回路实在是堪忧。

    胤祚来回跺脚,棉鞋再厚实浸了雪还是会冷。

    顾生快去快回,担心六阿哥出事,小命跟着搭进去。

    “那里。”胤祚给侍卫指明方向。

    侍卫上前高度戒备,数盏宫灯一照,夹缝中的人无处可逃。

    侍卫将人扯出来,顾生定睛一看“吴嬷嬷”脸色数变震惊无比。

    “你怎么知道是我”吴嬷嬷目光直视六阿哥,一脸的难以置信。

    胤祚大方回道“想我死的人就那么几个,失了主子的奴才日子往往不尽如人意。”

    计划未施展先失败,吴嬷嬷急智上涌“奴婢是来找六阿哥谈四阿哥的事。”

    “这么早”怕不是没睡醒,而是脑子里装着石头,编谎都不会,胤祚耻笑。

    “以奴婢的身份进不了阿哥所,其他时间又遇不见六阿哥。”吴嬷嬷一口咬定是为了四阿哥。

    拉四阿哥下水是一方面,即使出了问题,德妃还能真弃了四阿哥为六阿哥讨回公道

    吴嬷嬷深谙其中道理,脱身有望说话利索起来。

    “四阿哥心里苦,想融入总找不对地方,六阿哥身为一母同胞的兄弟,理应从中缓和一下多年不见的母子关系。”

    胤祚懒得听废话“带去慎刑司。”扭头就走理都不理。

    这事侍卫做不了主,上报穆大人定夺。

    前因后果一听,穆克登纠结犯难,“没证据送慎刑司不妥,万一真是为了四阿哥的事找上六阿哥先关起来,我去禀明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