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冕来回看了看这两人。
最后决定柿子挑软的捏, 用食指轻轻碰了碰宋之鱼的袖口,“泡泡。”
陆燃正烦着,又是对着熟悉的卫冕, 想也不想地就怼了回去,“泡你大爷边儿去”
卫冕、宋之鱼“”
知道他装不久,但怎么也没想到第一句话就能直接爆身份。宋之鱼气得脸颊通红, 转过来就控诉,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从古至今, 这世道都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陆州官不屑地挑了挑眉, 硬气得不得了, “我怎么了”
“”
这个动作放在他自己脸上, 那必然是又坏又痞恨得人牙痒痒,可是放在她脸上
宋之鱼诡异地有点心动。
对话突然腰折, 卫冕盯着陆燃脸上就没褪下去的红,还以为他也跟自己一样被宋之鱼忽然嚣张起来的态度噎住了。
没忍住开口帮他怼,“你坐错位置了你怎么了”
陆燃、宋之鱼“”
大意了。
早读下课以后, 林澜来后门, 将宋之鱼和陆燃提走了。
宋之鱼一路上惴惴不安,一直在给陆燃使眼色不会这么快就露馅儿了吧明明也没干什么呀肯定是他早上不耐烦的样子太明显了
陆燃不胜其烦,翻了个天大的白眼令她住嘴。
进到办公室。
林澜冷漠地在两人身上一扫,单刀直入,“上次说的,五月份成绩垫底一组扫厕所, 今天该执行了。”
她一说完就盯着陆燃, 分外警惕又蓄势待发,好像不管他下一秒说什么都能堵回去。
然而今天的陆燃分外乖巧,规规矩矩地低着头看脚背, 连个眼角都不往她这儿扫。
林澜“”
一来就是这么个烂消息,陆燃没控制住嘴,轻轻地啧了声。
宋之鱼皮一紧,赶紧抬头。
林澜“宋之鱼,你有意见”
陆燃“”
换了个角度看小姨,陆燃纵然有满肚子牢骚,也得看在自己这副没用的身子和她那日渐显怀的肚子上忍气吞声。
牙疼似的别过脸,嘟囔着道,“没有。”
林澜被他这态度弄得直皱眉,还待说些什么,宋之鱼赶紧吸引注意力,“那我们什么时间段去扫啊”
没想到刺儿头这么容易就接受了现实,林澜循声望去。毫无准备地对上一双温柔桃花眼,纯澈明朗,周围泛着一圈浅淡的红。
林澜“”
她可能需要冷静冷静。
和她一样百思不得其解的还有另外三个人。
许归舟没有直面早上的诡异,暂不发言;卫冕受的打击太大,还没缓过来;只剩一个心理素质强的柯怡主持大局。
“还能有什么奇怪的原因,”柯怡说,“昨天陆燃话说成那样,是个人都不会无动于衷,我看宋之鱼还算客气了。”
卫冕恍恍惚惚,眼前还残留着宋之鱼那张标准病弱美人脸忽然凌厉起来的模样,“你的意思是阿燃把人整变态了”
“”柯怡“我没这么说。”
卫冕没听进去,还在为早上那句泡他大爷伤心,“她变态就变态,为什么要对着我变态明明是阿燃伤害了她”
听到这里,许归舟适时提醒,“是你先起哄说她喜欢我,才给了阿燃说她攀龙附凤那些话的机会。”
事情忽然明朗,找到原因后卫冕既有原来如此的恍然大悟,又有些不甘心,“那我还不是为了他俩好么掐得跟乌眼鸡一样受苦的还不是我”
许归舟冷静拆台,“那只能说是为你好,不能说为他们,动机不纯。”
柯怡从旁协助,“所以你是活该。”
卫冕又说“那他俩换位置是什么意思泡泡要是讨厌我的话,还会跑我旁边来坐着”
这是个问题。
三人沉默一会儿,许归舟忽然说“那就是阿燃讨厌你了。”
卫冕“”
柯怡“他让宋之鱼跟你换位置,结果坐了没有五分钟,宋之鱼也受不了了你,所以回来了。”
他俩一唱一和地还和谐得不行。
卫冕来了气,乒乒乓乓地开始收拾桌上的书本,“行,你们都嫌弃我,这日子是过不下去了,我要搬走”
“”
“我要让你们后悔”
他挑挑拣拣,拣拣挑挑,半天桌上一点变化都没有。
许归舟看不下去了,“麻烦你快点。”
卫冕“”
许归舟“你走了我就来。”
“”
这塑料兄弟情走到今天算是彻底破裂了。
卫冕深吸一口气。
于是。
阳光炙热夏意盎然的十一中在这一天,所有人都听见了一声,石破天惊的
“滚”
一片鱼鸟惊起的嘈杂声中,宋之鱼和陆燃一个蹲着一个站着,猫在已经人去楼空的高三某间教室门前。
相顾无言。
为了不影响大家正常使用,林澜让他们这个月放学后留半个小时专门打扫厕所,她也会留在办公室里,结束后好检查验收。
陆燃从听到了这话后就摆着张棺材脸,看得宋之鱼心惊肉跳忙不迭答应了,把人拖出来。
可拖出来是拖出来了,一直不吭声也真是够吓人的。
她还想着说点什么打破一下这僵持的气氛,陆燃忽然醒了,“你像个癞蛤蟆一样蹲在这儿干嘛”
蛤蟆就吧,还癞蛤蟆
宋之鱼坚强地告诉自己,他这骂的不是我,是他自己。
温温和和地答“我怕被老师看见。”
毕竟她现在可是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儿呢。
陆燃敏感地捕捉到她的话外之音,再看看自己现在这顶多撑死了一米六几的身体,心间一梗,又不吭声了。
他虽然不说话了,但好歹开了个头。
宋之鱼少了些顾忌,小声问,“那我晚上扫男厕所还是女厕所啊”
他们学校女厕都是隔间,打扫的时候一间一间地来,也不会遇到什么尴尬的事情。可男厕不同,他们可是有小便池这一说的,万一看到些什么不该看的
宋之鱼想起今早自己闭着眼睛手忙脚乱那个劲。
唉。
想死。
“你顶着老子的脸还想进女厕所老子把你脑袋拧下来”
“”
遇上这么个不讲道理的人更想死。
宋之鱼长叹一声,“可是万一还有留下来的人没那么快走,怎么办”
她现在是真的后悔了。
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出,打死她都不敢在试卷上乱来,豁出去这条命都得考过柯怡和卫冕。
真是报应。
看着宋之鱼忽然低落下来的模样,陆燃烦躁地舔了舔牙齿,“这他妈有什么难的,我到时候给你守着不就行了”
“你给我守着”
“不让人进去”陆燃没耐心,“而且现在该考虑的是这问题吗现在他妈不该想想,我俩为啥变成这样,要怎么变回来的问题吗”
“”
“你昨晚回去以后都干什么了”
宋之鱼捏着裤腿开始回忆。
昨天晚上陆燃追出来以后,她还在气头上,根本不想听他说话也不想看见他。
大声回答完自己就是活腻了以后,就朝着地铁站跑。因为怕被他抓住,她跑得这叫一个有今天没明天,上了地铁后险些没断气。
然后回到家以后时间也不算晚,在郑彦均狐疑的视线里洗了个澡后,就把人催着上床睡觉。接着自己也去睡了,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越想越觉得纠结,宋之鱼挠了挠头,总不能是因为她说的那句活腻了吧
那也不是这种腻法啊
相比她这边的愁肠百结,陆燃这边就要简单得多。
宋之鱼离开以后他也没心思继续玩,径自回家以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到凌晨一两点才朦胧睡去。
活动轨迹跟平日里毫无二致,所以他根本就想不通,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错,才会变成这样。
他努力想着其中遗漏的细节,甚至连身边路过的宠物狗多看了他一眼这种事都翻出来仔细推敲,还是觉得不对。
越想眉头皱得越紧,人也越来越紧绷。所以等宋之鱼重新抬起头,想告诉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己冥思苦想的专注正脸。
半倚着墙的人姿势也不老实,一条腿踩着墙面,另一条牢牢钉在地上。长长的黑发凌乱地散在胸前后背,有些甚至,透过大咧咧解了两颗扣子的校服衬衫领口落在衣服里面。
没什么表情的脸冷而凌厉,即使变成了她,身上那股桀骜不驯的气质也没半分收敛。
带刺玫瑰,烈焰美人。
宋之鱼看呆了。
陆燃早就察觉到了她这个犹如痴汉般的灼热视线。
本来是想着人都没有机会近距离看看自己,让这个怂包偷看两眼得了。谁知道这人不懂得见好就收,反而越来越明目张胆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陆燃耳根莫名发热,纤长睫毛一闪,斜眼瞪了过去。
一句差不多得了啊还在嘴里,就见宋之鱼满脸鬼迷心窍的好色呆样,喃喃道“陆燃,你好像,有点漂亮啊”
陆燃“”
于是那天早上。
飞鸟落在枝头,黑色小眼珠转动,尖尖短喙梳理羽毛。才刚恢复平的十一中校内,比起卫冕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暴怒女声鲸波怒浪,顿时惊起一片麻雀
“滚”
作者有话要说 宋之鱼我觉得我的嗓子可能保不住了
陆燃命都保不住了还管嗓子
宋之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