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飞狗跳的鬼屋之行结束以后, 众人的假日时光正式拉开帷幕。
七月中旬,郑州民夫妻带着郑彦均回了一趟老家。
郑家祖籍在南方,一年之中难得见上两回, 家中老人挂念小孩,说是要住两个星期再回来。
临走之前,余慧来问陆燃要不要一起走, 陆燃虽然拒绝了, 但觉得这一声询问或许很重要, 还和宋之鱼报备了一声。
果然电话那头半天都没了声音。
也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哭。
郑彦均已经完全将陆燃当成了自己的姐姐, 听说他不去, 在家又闹了两天。得到陆燃绝对会好好在家里等着他回来, 这才被大人拖着上了火车。
钢铁巨兽轰鸣着远走,平添惆怅。
至于宋之鱼, 随着7月25号的逼近,也被陆行接回了家里。回去之前,宋之鱼和陆燃都着实为彼此捏了把汗。
宋之鱼怕露馅, 陆燃怕她挨揍。
毕竟陆夫人疼他是疼,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对待长久不回家的逆子,打也是真打。
但好在今年大家都忙着陆行生日宴会的事情,唯一能管陆燃的陆夫人也被美容、挑选礼服、发放邀请函等等琐事占去了大部分时间,没空教训这个乖巧如空气人的小儿子。
宋之鱼乐得轻松。
或许是真的等了太久了,到了24号这天晚上, 宋之鱼心情复杂到坐立难安。
一方面是已知的死亡条件, 那辆被人动过手脚的超跑。自己不是陆燃并不会开车,今晚无论如何都不会上那个驾驶位,以此应该就能够避免原书的结局。
另一方面又担心, 担心写好的结局是否能够如此简单地被人改变。毕竟若是能够掌控,命运也就不能称之为命运了。
七上八下地待到华灯璀璨,还是没忍住给陆燃打了个电话。
熟悉的声线透过电流传来,带着点骄矜而痞气的口吻,“干什么”
“”
本来就是因着心里的不安和冲动才打的电话,被他这么一问宋之鱼才惊觉,自己似乎还没找好瞒天过海的借口。
坐在他房间的大床上,即使被所有带有陆燃标签的物体所围绕,可还是得不到半点安慰。
无法落在实处的心空荡荡的,宋之鱼只能尽量地拖延,“没有,没干什么”
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确定你的存在。
拿下手机看了眼时间,晚上九点,最适合伤春悲秋无病呻吟的时间。
估摸着她估计就是胆子小怕见人,陆燃也没怎么在意,神在在地问了句,“谁欺负你了我妈”
宋之鱼愣了愣,“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没有”坏心眼地挑起眉峰,陆燃有心逗她,“那就是想跟我纯聊天”
“”
“老子可贵了,你想好了”
听到从喉咙里漏出来的两声笑。
宋之鱼“”
突然不正经一下,你觉得很快乐是吗
三两句话驱散阴霾,宋之鱼自己都没发觉地放松了脊背。不满地抠着被角,肉痛道,“那我先聊10块钱的吧。”
陆燃应了声“行,一分钟,我给你数着,59。”
“”
“58。”
“”
“57。”
“”
这种时间限制,还这么短,很容易让人弃权的好吗
宋之鱼无语半晌,性格里勤俭节约的成分蠢蠢欲动,等到他懒懒数到40的时候,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始讲价,“我觉得你这个不合理。”
“嗯”
“你这样数打扰我不说,一般的话费一分钟才几毛钱,你这也太贵了。”
“所以我刚才不是给你打过预防针了”陆燃单手搭着额头,“给我你也舍不得这么小气”
宋之鱼犹豫了一下,小声道“我没钱,你得给我打折。”
小小的理直气壮从嗓音里溜出来,陆燃听得直笑,“老子是欠了你的”
“”
“包夜10块行了吧小气鬼。”
不知道是该矫正前半句还是后半句。
只能在这拖腔带调的油嘴滑舌里,没出息地红耳朵。
眼神寻找寄托般落在床边的一副风景画上。
似乎是和公寓里的那副粉色老虎头一个系列,挂在这个房间里的是个麋鹿脑袋。
长长的鹿角如枝桠延展,眼睛闭着,看久了有种圣洁而哀伤的感觉。
夜里的静谧容易滋长情绪,也容易暴露情绪。
听着彼此的呼吸,在羞涩溢出来之前,宋之鱼开口找话题,“你房间里的画是同一个画家画的吗你好像很喜欢,两边都有。”
陆燃嗯了声,一时还没想起来,“你说哪个”
“就很漂亮的那个粉色老虎头和麋鹿头啊,你房间就挂了这两幅啊”
“哦,画着玩的。”
宋之鱼“”
被这个毫不在意的语气秀了一瞬,宋之鱼盯住墙上那副,愣是被她看出点悲天悯人意味的艺术品,“画着玩的所以都是你画的”
没有一个男孩子能抵挡来自心上人的惊艳,陆燃也不例外。
虽然早就过了被人夸奖恭维两句就骄傲的时期,但还是忍不住地飘飘然。
嘴上倒是矜持,“嗯。”
宋之鱼果然没听出来,还觉得陆燃是真人不露相,心里的崇拜噌噌地往上涨。
“那你以后想当个画家吗还是设计师好厉害啊”
这是个,除了家人以外就没人关心过的问题。
背靠陆家,是庇荫也是枷锁。
所有人都觉得他的人生路线已经被规划好,年轻时随便他怎么浪,等到了年纪自然要收心回家继承某部分家业。
陆燃也是这么觉得的。
画画纯粹是兴趣,倒是没想过以后要如何。
某个想法冒了头,但也不是这个时候能拿出来与她讨论的。
还需要认真规划从长计议。
食指无意识地敲着木制沙发扶手,陆燃忽然问,“你比我小一岁,是属兔”
话题转得太快,宋之鱼呆呆地啊了声,“是,是啊。”
比起她,陆燃爽快而直接“行,知道了。”
宋之鱼“”
你知道了我还不知道啊,什么意思啊
默默思考了一下,宋之鱼遵循内心,问了一声,但是陆燃这回却怎么都不肯说,兜着圈子地逗她。
“小姑娘家家的问那么多干什么安静等着就是。”
宋之鱼“”
要作死的时候没见你把我当成小姑娘。
他不肯说,宋之鱼也没继续追问。两个人漫无目的地聊到深夜,谁都没有困意。
直到窗外灯一盏盏熄灭,突然回过神的陆燃还有点后悔,“你还不睡觉明天不是要忙”
虽然他说得很平淡,与往日里的态度没有任何不同,但将心比心,宋之鱼觉得陆燃或许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遗憾。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展起来的,已经看不得他吃亏的心尖还有点疼。
纠结而迟疑地,“明天,你要来吗”
如果硬要说,陆家小少爷想带一个朋友来参加宴会,也不是不行的吧
他要是来了,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或许还能安心一点
她在这顾自考虑着陆燃的安危,却不想这个人像是坏心眼上了瘾,嘴里就没一句老实的。
“我现在去算什么啊见家长啊”
“”
“你对我的狼子野心都已经到这一步了”
“”
“那我可得好好考虑考虑,毕竟我可不是能用钱收买的人呢”
已经渐渐习惯某个人调戏的宋之鱼“”
也别画画了,当编剧去吧。
在原书里,陆家作为帝都乃至全国都屈指可数的顶级豪门,光是发家史都占了好几百的篇幅来描写。
宋之鱼看过以后就忘了,只记得陆行作为下一任的掌舵人,从小就由以一己之力创造了如此商业帝国的陆老爷子一手指点长大。
而他本人也的确是不负众望,手腕强硬地将势力触角伸展至方方面面。这样的天之骄子的生日晚宴,自然是惊动了所有帝都上流。
于是衣香鬓影,豪车云集,那些只会在新闻上出现的面孔皆盛装而来。
像是闯进了狼群的小白兔,宋之鱼忍着或隐晦或直接的窥视,上刑般陪着陆行站了会儿。
来往碰杯的人一个没记住,好在大家的重点也不在她身上。只是和陆行寒暄套近乎的时候顺带与她打个招呼,渐渐地也就麻木了。
原以为今晚就将如此生无可恋地过去,直到卫冕和许归舟出现。
就像是在一片野人中忽然遇见了亲人,宋之鱼激动又兴奋,但碍于规矩,也不敢动,只能用眼角止不住地瞄陆行。
自己家的弟弟自己清楚。
能老老实实站在这儿半个小时已经是天上下红雨的奇迹。与往日里那不是迟到就是前一秒喊开始下一秒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行为一对比,陆行已经很满意了。
心情好,也就没继续拘着他,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宋之鱼一个高兴,撒欢儿般奔向那两道熟悉的身影。
陆行“”
怎么这么像苏澄养的那条大白狗
平日里不着调的少年,到了正式场合穿上西装倒也人模狗样了起来。
宋之鱼一路疾行,刚走到两人身后就听卫冕啧啧感叹,“你看到外面那辆r了嘛那是行哥的吧”
许归舟“应该吧。”
“他绝对是改装过了,那上面两道喷漆也太尼玛酷了也就是行哥了”卫冕彩虹屁吹了一堆,然后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话锋忽然一转,“等下让阿燃拿钥匙,带我们兜风去”
宋之鱼“”
原来罪魁祸首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