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之鱼的生命里, 算了,是一种常态。
她自认为也是一个热爱生命的人,至少在这么多年里从没有过要伤害自己或别人的想法。
那么多寄人篱下的时光, 误解,委屈,心酸都不足以概括。
但得到的歉意, 就这么一个。
言语的力量是巨大的, 很多时候人缺的就是一个解释, 一声对不起。那些原以为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介意, 痛苦就能随着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
不说烟消云散, 至少再次触及, 也有安慰。
更何况。
他说他想要她留下。
留在这个被人需要的世界里。
半开的窗户里透进股夜风,吹动规整在旁的薄纱窗帘鼓起优美弧线, 起落扬起,外面月光正好。
宋之鱼握着手机,哭久了的嗓子眼儿堵得堪比春运期间的高速路, 但还是想回答他最后一个问题。
像抓住什么来之不易的, 渴望了已久的一点意义。
“好。”
我接受你的道歉。
同样的,我也愿意活在你身边。
这一晚,他们没有继续说话,无论是遗憾还是释然都是自己的心甘情愿。
可也谁都没有提要挂电话。
刻意地忘记了这件事,只想和对方再靠近一点。
伴着彼此的呼吸入眠,悠长地缠绵悱恻, 就像酒发酵时一个一个升起的泡泡, 啵啵地流淌在血液里。
天空翻起鱼肚白,灰质光线微弱布满静谧房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耳边有连续不断的键盘敲击声, 一下接着一下,比劣质时钟更为烦人。
间或的几句低语嗓音醇熟,还有些熟悉。
单人床上的人暴躁地翻了个身,没有血色的脸带着病态的苍白,长眉紧蹙能夹死蚊子。
说话人的声音停了一下,随后像是又匆匆交代了两句什么,这下安静下来。可人声是消失了,但键盘声没有。
依旧像个像坏了的水龙头般,哒个没停。
娇气的公主病随时随地都能发作,咬牙忍了几分钟后神经开始发紧,困倦与不正常的酸疼席卷着全身,更是将心情降到了最低。
眼睛还没睁开就掀了被,猛地坐起来“一分钟挣几个破钱够不够电费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粗粝烟嗓缺水,拉得人耳朵疼。
不知道挣几个破钱的人皱了眉,一秒就察觉到异样,“阿燃”
桃花眼歇够了,睁开就会瞪人,“你就不能去你自己房间里打,大早上的烦不烦”
陆行“”
乱发一顿脾气没得到反应,愈发觉得自己很有道理。动作超大地理了理睡扁的纯白枕头,陆燃卷着被子将身体重重摔在床上,起床气炸裂地踢了踢腿。
陆行“”
手在发痒。
推开电脑,陆行倒也没急着收拾他。慢悠悠地翻过手腕,盯着腕表的指针,好看戏般等着看他什么时候清醒。
两分钟后。
像历史重演般,床上的毛毛虫忽然诈尸跳起来,盯在他身上的两只眼睛和前两天刚砸坏的r的车前灯差不多,“哥”
陆行不想理他。
陆燃不敢置信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了摸扁平的胸肌,一副不知道是如遭雷劈还是大喜过望马上就要疯了的样子。
嘴角咧得像个傻子,火烧屁股般从床上弹起来,然后嗖地一下,只看见一道残影刮进浴室,砰地一声甩上了门。
陆行“”
真是看够了。
潺潺水声从缝隙间透出来,过了大约十五分钟后,里面的人才发现自己的窘境,大声喊他,“哥我衣服呢”
陆行一肚子气没地儿发泄,阴沉沉答道“光着吧。”
“”
晾了这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两分钟,陆行这才从窗边的沙发上站起来。因为今天是出院的日子,换洗衣物昨天就给他准备好了。
将将把袋子提起来,小兔崽子就真等不及了一样,裹着条浴巾踢开门就出来了。
晶莹水珠顺着肌肉线条一颗颗往下滑,身上的绷带全解了不说,手脚上的大片擦伤也沾了水,看着就冒火。
在作死边缘疯狂试探的人浑然不觉,一把抢过纸袋又钻回浴室,还不忘埋怨两句,“这不是有吗浪费我时间”
陆行“”
不仅看够了,还受够了
穿戴一新的人精神抖擞人模狗样地走出来,连句交代都没有,脚步匆匆地拿了枕边手机就要往外跑。
陆行默默地看着他刮出去,沉沉一口气还没出完,人又回来了。
上下摆弄着没电的铁疙瘩,像个大爷似的插着口袋,“哥,给我点儿钱,手机没电了艹”
“”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怎么看怎么想打,陆行一脸冷漠,“没钱。”
陆燃“”
陆行“我一分钟才挣几个破钱,我有什么钱”
“”
宋之鱼醒过来的时候,才刚刚七点。
常年养成的生物钟,即使是困得神志不清了,也会自然叫醒她一回。
轻轻在枕头上蹭了蹭,熟悉的花香充斥着鼻尖,是家里常用的那款洗发水。
开开阖阖的模糊视野里,半旧书桌的桌腿掉了点漆,两个木制抽屉其中一个还没关上,小台灯也散着暖色的光。
以为还在梦里,宋之鱼慢悠悠地闭上眼睛,想就着这点困意继续睡个回笼觉,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在此时响起。
连续不断的大力敲打,比电视里闹火灾时还紧急。
宋之鱼吓了一跳,瞪着眼睛在床上僵了好一会儿,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
刚醒过来的头脑还不清楚,再加上外面还有个不速之客的威胁,宋之鱼全身心关注着门外的风吹草动,连自身处境都没来得及思考。
祈祷着噪声停歇,可门外的人就跟她杠上了,以一种不把人敲出来就决不罢休的频率咚咚咚地敲着她的太阳穴。
怕要遭到邻居投诉,宋之鱼没办法,光着脚地走到客厅。
狭窄的空间里,摆放着陈旧但充满了生活气息的老物件。视线一寸寸掠过,在看到那张熟悉的沙发时,不知道飞到哪儿的理智总算回笼。
在第一时间摸了摸自己的长发,清爽的柔顺触感提醒着身份的转变,一声终于几乎溢出喉咙。
高兴得不知道怎么好,就在原地蹦了蹦。宋之鱼眉眼弯弯,忽然就对门外的人有了预想。
会是他吗
除了他还有谁会来
抬眼看了眼电视上的挂钟,宋之鱼忽然又有点不确定了。
这个时间,他应该还在睡觉吧
伤口不要紧吗她昨天还全身酸疼得站都站不稳呢
怀着期待而忐忑的小心脏,宋之鱼猫到猫眼前往外看了眼。略微变形的视野里,魂牵梦绕的那张脸依旧耀眼。
桃花眼,高鼻梁,冷白肤,桀骜不驯的野性气质由内而外,像被身上那件薄薄黑t下藏着的肌肉线条,锋芒毕露得令人望而却步。
担忧被惊喜冲散,宋之鱼打开门,一声陆燃只来得及喊了个开头,就被揽进了一个滚烫怀抱里。
和野兽的占有欲一般,这个拥抱紧密而扎实,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最喜欢的烟嗓重新被主人掌控,一开口,性感得头皮发麻,“靠倒是让老子等得够久。”
温热呼吸就在头上,拂着发丝有种酥麻的痒意。
宋之鱼两手乖乖贴在他胸口处,细微震感传达着毫无缝隙的亲密。太多的细枝末节令人心动,羞涩可又贪心,每个细胞都长了嘴,争先恐后地朝大脑尖叫着自己的欢喜。
他身上的温度烧到了自己身上,舌头开始不听使唤,说不清是解释还是撒娇,只是连自己都不好意思听,“哪,哪有啊”
就像她想念陆燃的声音,这个温软如棉花糖的音调对陆燃也有如蜂趋蜜的吸引力。
抬手撩了撩滚烫的小耳朵,头一次爱人的澎拜心意无处安放,陆燃轻轻地啧了声,“再多说两句”
宋之鱼“”
这是在威胁她好好说话吗
忽然分岔了的思路被外界的脚步声打断,哼着诗歌的声音越来越近,像是有人要下来。
同样的前提下,宋之鱼比陆燃清醒点,至少记得他俩还没关门。
着急地从怀里探了个头出来,紧张兮兮地挥着手,“门,门,要被看见了。”
陆燃狭着他漂亮的桃花眼,随着她视线回头时还无所谓,“看到就看到了呗,老子还见不得人么”
宋之鱼“”
他虽然嘴贫,但好歹也不是个真流氓。依依不舍地松了只手拉了防盗门,脚一踢,第二道木门也带上了。
人影有一瞬间落在视野里,好在算是赶上了。
宋之鱼心有余悸,真是比偷情的还紧张。长长松了口气,落在某人手里的腰也软了下来。
无意识去找陆燃眼睛,想问他是怎么从医院里跑出来的,伤口还疼不疼,却被他垂着的专注视线弄得,每个字都卡在喉咙里。
眼皮上的小痣躲了起来,近距离看,眼尾弧度像鱼的身形。
以前没发现,这姑娘每一寸都像长在他心间上的喜好。
长久无人说话,气氛渐渐变得旖旎起来。
在酒窝位置轻蹭的手指也暧昧,像故意撩人般慢吞吞的。
宋之鱼一口气提不上来,像在坐云霄飞车。
终于,坏心眼的人出了声音,又低又缓地喊着她的全名说,“本来想忍的,但谁让你要撩我”
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了就被扣上这顶大帽,宋之鱼揪着他袖子,紧张地收紧,“什么”
陆燃没回答,单刀直入,“想亲你,行么”
宋之鱼“”
“知道你们女孩儿要听情话,等会儿行么”
“”
还有这样的
被他这好像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的歪理缠住,宋之鱼还没来得及捋清楚,规则就被人定下了“我数三下,不说话就是同意了。”
他一边说着手指也渐渐游走到唇边,深棕色眼眸里的蛊惑那么明显,愣是没给半点缝隙。
于是宋之鱼只能呆呆地听着他数。
“三。”
“啊”
“二。”
“等”
陡然拉近的距离里,最坏的玩家没遵守规则。
陆然单手抬起宋之鱼的下巴,微微用力,细腻脖颈扬起一段优美弧度,像纯洁无垢的白天鹅。
予取予求的姿势令人心软,也令人想更恶劣地狠狠欺负。万般情绪到了近前,最后只能关在深棕色眼眸里,轻轻一阖。
在吻下来的前一秒,宋之鱼听到他说。
“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呀呀呀,欠你们的亲亲补上啦。
那新的问题来了,亲多久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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