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跑”
“谁也不许动”
随着江冉的连声高喊, 原本已经抬起腿准备开逃的大家纷纷顿住了动作。
“没有章法、四处奔逃,这是荒野求生的大忌”
江冉严肃地快速说道,“现在已经是夜晚, 视线本来就不好, 冰原上如果有冰窟窿你们发现得了吗如果走丢了找不回来怎么办一晚上可是足够冻死一个人的”
江冉说的严重,话又有道理,大家很快便听进了心里。
但眼下情势危机, 紧张感并没有被挥退, 傅柏还是十分担忧地问“可那个什么、火马上就要过来了, 们就什么也不做吗”
“当然不是,”江冉往旁边看了看, 然后捡起一根干柴,放到火堆中点燃, “冰原生物大多畏火,们人又多, 只要每人拿一支火把, 围在一起,就能抵抗大多数危险了。”
话音一落, 大家纷纷迫不及待地点起火把,然后围靠在一起,转瞬间形成了一道火光烈烈的亮防线。
他们每个人都面色凝重,望着那团不断逼近的悬空碧影, 双脚前后岔开, 作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来。
江冉首当其冲, 自觉地往前迈了半步,这样即使危险到来,她也会成为第一个面对的人。
她没握火把的那只手紧紧攥着拳头, 虽然面上还是一派镇定自若的神色,掌心里却已经开始渗出冷汗。
那团绿影原本直逼而来,却不知怎的,突然在稍远处停下晃悠了一番。
然而在大家稍稍放松之际,它又猛然朝着这里冲过来。
三十米
二十米
十米
危险近在咫尺
每个人的心都悬了起来,连呼吸都不敢大幅动作。
绿影越逼越近,闯到大家跟前来。
而直到近距离对峙时,江冉才彻底看清楚,那竟然是
一只驯鹿
看上去还是一只刚刚成年不久的小鹿,体长大约有两米,这在驯鹿群中差不多算是中等身材。
而它先前之所以看上去像一团绿影,是因为它的角上涂抹着一种特殊的物质。那种东西在漆黑的夜幕中发出碧绿的荧光,而驯鹿本身并不会发光,所以从远处看时,只有悬在半空中的角是荧亮荧亮的,就像是有东西漂浮在空中游动似的。
既然只是驯鹿,那就没事了。
白紧张一回,也算是幸事。
然而江冉刚刚松了口气,傅柏就猛然往前迈了两步。
他勇敢地站到所有人面前,不熟练地向小鹿挥舞火把“妖怪不许再往前走了否则不会放过你的”
小鹿没有动弹,只是睁着水汪汪的蓝色大眼睛“哟”
傅柏拿着火把的手都有点发颤,差点哐当一下掉到地上,他只好把另一只手也握上来,强撑着喊“、警告你离远一点、是不会害怕的”
然而话音刚落,小驯鹿就迈出细长的腿,左右晃荡了几步,然后向着傅柏走过来。
这怪物竟然听不懂人话
眼瞅着它越来越近,傅柏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他猛然闭上眼睛,用力挥出火把想要把这只怪物打开,没想到刚一动作手臂就被人抓住了。
回头一看,竟然是江冉。
傅柏又急又气“你你干嘛”
江冉好笑地说“这不是怪物,一只小驯鹿而已。”
“驯、驯鹿”
傅柏困惑地抬了抬眉,刚想问问情况,脚踝处就被小驯鹿轻轻舔了一口。
傅柏“”
傅柏“它、它是想吃了吗”
江冉还没来得及解释,傅柏就崩溃地说“它已经在、呜、在尝的味道了”
江冉“”
花了足足半个钟头,江冉才终于把傅柏安抚下来。
然而傅柏的情绪并没有好转太多,脸上仍然写着紧张和忧惧,因为小驯鹿不知怎么回事,竟然对他情有独钟,始终围着他一个人转悠。
脸颊上再度被舔了一口,傅柏又要崩溃了“它、它到底想干嘛啊”
“可能是被你刚刚英勇献身的精神打动了,特别喜欢你吧”江冉猜测着说。
“这种、这种喜欢”傅柏欲哭无泪,“谁爱要谁要吧”
江冉无奈下,继续安抚他“驯鹿真的不吃人,在地球纪元早期的时候,它还经常被人吃呢。”
“驯鹿的食谱里全是素食,像是石蕊、问荆、蘑菇之类的它都不吃肉怎么可能对你有多大的兴趣”
可惜这些话傅柏都听不进去,只是紧张兮兮地闭着眼睛,只当自己看不见驯鹿它就是不存在。
不过无论如何,紧张危险的氛围总算是好转了许多。
知道驯鹿无害后,曾沛升起了一丝好奇来“为什么它的角会在夜晚发出荧光呢”
“也不大确定,”江冉思索了片刻,“不过以前好像听老师提起过,在北极圈附近的一个国家里,每年都有几千头驯鹿死于车祸。后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当地就开始实验反射油漆,让它在夜晚也能发出荧光,示意开车的人小心。或许这就是当时实验的成果吧,绵延数千年一直传到了现在。”
“原来如此。”
“嗯。”
“不过”
“怎么了”
曾沛想了想,说“还是头一次听说你有个老师。”
江冉闻言,轻笑了一声“一个成天逼逼赖赖的小老头而已。”
曾沛的心思比其他几人细腻很多,她一下子就听出了江冉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深聊的意思,也体贴地没多问。
围着火堆又坐了一会儿,傅柏实在受不住了,直接往地上一趟,拜托大家天早上起来给他收尸。
大家一边觉得好笑,一边还是很为他着想地扒拉开了小驯鹿。等到扶着傅柏把人送回雪屋里,江冉还特地替他把门洞给堵上了大半,只留了一道不够驯鹿进出的缝隙通通风。
任夏阳也帮着她一起搬砖砌墙。
直到忙活完,他才陷入沉思“门洞给堵上了该怎么进去”
江冉拍拍他的肩膀“这时候才发现问题,也真是太及时了吧。”
任夏阳“”
整面冰墙要重新扒拉开委实不易,大家一起帮着把冰砖挪开了二分之一的宽度,让任夏阳努力从缝隙间挤了进去,才把冰砖给堆叠回去。
等到进了屋子里,任夏阳蹲在门边,透过缝隙看向外头的大家。
他哀哀怨怨地问“天是不是又出不来了”
江冉凑到冰缝前,蹲下身说“你什么时候把傅柏怕驯鹿的毛病给治治好,们就什么时候就放你俩出来。”
任夏阳顿时更哀怨了。
他痛苦地说“又不是医生,还能治傅柏的臭毛病吗”
江冉双手一摊“也不是保姆,还能天天给你们搬砖头吗”
任夏阳“”
听起来竟然也很有道理的样子。
一通忙活完,时间已经不早了。
月亮逐渐向西南方向偏移,漫天星辰也一闪一闪的,像是在催促大家赶紧去睡觉。
在江冉的指示下,大家把火堆给扑灭了,收好火炭备着天用。
全部收拾完后,大家便互相道了晚安,纷纷回到各自的雪屋里头。
荒野地带不比都市,这里的夜晚没有灯红酒绿、歌舞升平,整体作息也都要更早一些。
虽然未至后半夜,但这个点也该睡觉了。
然而合上眼没多久,半梦半醒之时,江冉迷迷糊糊地被一阵叫声给吵醒了。
大家虽然全都进了雪屋里,亮的火堆也已经熄灭,小驯鹿却没有走,仍然徘徊在几间屋子外“哟哟”地叫唤着。
曾沛也被吵醒了,她揉了揉眼睛问“它们晚上不睡觉的吗”
江冉缓缓打了个哈欠“极地生活的驯鹿确实是没有固定生物钟的。它们的睡眠时间很随机,主要取决于消化食物的时间,而不像正常动物一样取决于日月交替,所以驯鹿经常在夜间活动。”
“这就有点烦人了。”曾沛说,“天还要早起去编渔网和鱼篓呢。”
“没办法,”江冉转了个身,“即使现在出去把它赶走,等到快睡着的时候,它还是有可能跑回来的。”
“说的也是。”
曾沛的意识差不多已经全然清醒了,她把手垫在脑袋下面,听了一阵子驯鹿的鸣叫,过了一会儿说“不过它的声音还挺好听的。”
“那当然,这可是驯鹿啊。”江冉闻言,轻笑着说,“在地球纪元的时候,还有句诗特地描述过它们。”
曾沛“什么诗”
江冉用手在黑暗中画出一道反复弯折的弧线。
她缓慢而悠长地吟诵道“哟哟鹿鸣食野之苹”
曾沛跟着她反复念了几遍。
等到念熟了,她笑着说“虽然发音有些奇怪,但莫名还觉得挺好听的,有股很特别的味道。”
江冉闻言也笑了“这是很喜欢的一句诗。”
俩人的兴头一上来,还想就着这个话题往下聊,然而刚说了没几句话,冰屋外头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江冉的警惕性比较强,她立马叮嘱曾沛别出声,然后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几步,把耳朵贴在冰屋的壁面上。
仔细一听,外头的竟然是人声。
江冉又把耳朵贴得更近了些,努力去分辨话语的内容。
这回她大致分辨出了那道声线,原来说话的人竟然是许阳。
奇了怪了。
金主爸爸大晚上不睡觉,跑外头来吹风吗
紧接着,许阳刻意压低了的声音透过冰面传进来。
他说“驯鹿是吧警告你,要是再敢吵睡觉,天就把你煮了吃。”
江冉“”
“怎么了”曾沛见她好半晌没动静,有些担忧地凑过来,“外头是什么情况”
江冉登时打了个激灵,立马站起来搭着曾沛的肩膀就要把人往回带“没什么、没什么事咱们继续来聊一聊古诗吧”
曾沛“”
作者有话要说 查资料的时候看到夜光驯鹿,觉得很有意思就写了,但反射油漆目前其实只在芬兰实行,还有油漆几千年不掉这种事情求求大家不要细究orz
小剧场
江冉今天也是为金主爸爸掩饰的一天呢。
许阳回去给你发工资。
感谢在20210810 08:52:5420210810 21:01: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香芋地瓜丸 15瓶;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