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声和劝阻声一瞬轰炸开来,一群毛小子没见过这种场面,脑子里已经预演出血肉模糊的场景。
偏偏千钧一发之际,笔尖距离应裘的眼球只有三厘米左右距离时,白绩停下了,他神色狰狞,眸中正酝酿着一场风暴,乌泱泱一片中闪烁了片刻的清明,只在分秒间,白绩控制住了内心发狂乱窜的恶意。
他不能这么做,白绩想,不仅仅是因为这样会吓到班里的其他人,更多是因为他暂时还不能折在应裘身上,为应裘这个杂碎蹲局子应裘他不配
霎那间,那个紧随白绩身边教唆他,挑衅他的黑影消失了,或许不是消失,而是回到了白绩的眼中。
而白绩虽然把自己从犯罪的道路上拽了回来,但终究没有气消。
应裘什么人,哪里见过血,之前被白绩揪了一下头发都要哆嗦,这回真切的接触到了死亡的威胁,真的要吓尿了,刚才他的一口气都悬着,看到白绩停手他动也不敢动,只能无用地涕泗横流。
“切。”白绩冷哼,他在应裘脸颊上画了个红艳的叉,就像古代的黥纹,耻辱无比,“怕了不长教训的东西。”
白绩拽着应裘的头发,拖着他软瘫的身体,像拖着个牲口,白绩虽然手在颤抖,但是仍力气极大,一路把应裘拽到讲台边才停下,对傻站在一边的周安说,“把窗帘拉上,都别出来看。”
十三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校霸,血洗城南小混混的人。
白绩发怒的样子第一次展现在了六班同学的面前,这时候他们才知道白绩之前对他们有多宽容温柔,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心中的唯一念头就是应裘完了。
“白绩”
说时迟那时快,在白绩继续拖着应裘往外走时,齐项大喝一声,才姗姗来迟冲进教室,看到教室里的尚且整洁的样子松了口气。
齐项的出现无疑为6班的人打了个定心针,所有人把求救、恳切目光转向齐项,而白绩也停下脚步紧盯着他。
空气中似乎漂浮着一触即燃的火药味,众人大气不敢出。
“雀儿,松手。”齐项三步并两步上前,轻轻拉住白绩的胳膊,语气温柔耐心。
白绩皱眉“不是让你别来”
他虽然气,但还认得清眼前的人是谁,也因为齐项,白绩的内心产生了一瞬的动摇,手在那一刻略微放松了点点,齐项抓住他一瞬的犹豫,一脚踹开应裘,他安抚笑道,“踩踏草坪都比揍他带劲多了,留着他还有用呢。”
白绩“”
“我帮你教训他,乖。”齐项用只有白绩能听到声音耳语道。
应裘脱离了白绩的掌控,哭着爬到座位边,他丢人了,受伤了,急需要找到一个靠山,于是边往后走边喃喃“我要去找老师,找老师”
“你他妈找个神仙都没用,先站着给大伙解释解释,为什么要去教唆蒋睿打白绩,应裘”齐项的声音如同平地一声雷,让班级炸开了锅。
议论声窃窃响起。
“你胡说什么我没有齐项你别血口喷人”应裘慌了,他四处张望,颤抖着尖着嗓子吼出来。
齐项冷笑,轻蔑的眼神藏不住地落在应裘身上,他绝对不能让应裘就这样出去,他要先声夺人地让“白绩无故打人”的事转变成“应裘找事后白绩被激怒打人”,不然这段时间帮白绩累积的好感会荡然无存。
而且
齐项的一双手如铁钳般攥着白绩的小臂才遏制住他要冲过去揍应裘的冲动,眼看拦不住,他果断一拽,把白绩按在自己身边,另一双手温柔摩梭着白绩鼓鼓跳动的脖颈,在他耳边轻言“冷静冷静。”
他第一次这么做,毕竟之前白绩发病他早就被赶走或者打走了,保不定白绩不吃他这套。
还好,白绩没动作,只是把严酷冰冷的目光扫向应裘。
齐项高声道“蒋睿亲自说的,你要是身正影直他提你干什么难不成你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帮他顶包”
他言语轻蔑,把应裘贬低到泥地里,而白绩又眼神阴寒,加之周围人不住的叽喳声,应裘早就崩紧的神经也崩断了,那种从未受过的屈辱如千钧重击砸得应裘头晕脑胀。
应裘“我没有我”
他的影响力怎么也比不上齐项,不会有人相信自己
应裘为自己的无能生气,又万分记恨白绩,他凭什么要受到这种对待,他们要是知道白绩做了什么对,他们不知道,只要他们知道白绩做了什么恶心的事,他们就会理解自己,他他应裘才是代表正义的。
“是我我看不惯白绩怎么了”应裘气急败坏地指着白绩环顾四周,“他白绩把我舅舅打到住院,差点废了我舅舅胳膊,他呢他白绩什么事没有,在警察局呆了半天就走了,连个案底他妈的都没留下,现在还能花钱来丹毓上学,他凭什么啊”
“我舅舅呢我舅舅都原谅了他,结果转头出院就被学校开除了,就因为十三中害怕他谢家,所以我舅舅一个优秀教师,明年要升副校长的人,现在只能在一个破补习班教书”
“我凭什么不能恨白绩白绩这种暴力分子就他妈该坐牢我们应家就是跟他白绩有不共戴天之仇”
“”白绩拍拍齐项的胳膊,意思松手,“我可以。”
齐项松手,白绩一步步走到应裘面前,刚才还硬气的人一下子怂得小腿打颤,白绩站在他两步远,昂着头,面容冷峻带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没废了应明友、没打死你都算你们应家人走运。”
应裘“你们听他白绩眼里还有王法吗”
“闭上你的狗嘴”白绩叱道,“我干的事我都能承认,你他妈干的事能自己说出来吗只会躲在楼梯口嚼别人舌根,你他妈是蛆就找个臭水沟呆着,别裹着屎出来满嘴喷粪别怪人看不起你。”
这还是白绩头一回撕破脸说这么多话,一通骂下来,齐项都傻眼了两秒。
“应裘,要点脸吧。”齐项这还能听不明白,他笑了,“装什么为了舅舅,说到底还不是为你自己不就是说人坏话被白绩听到了,担惊受怕地找蒋睿帮你报仇呢你小子在厕所嚼舌根能被我听到,在楼梯口讲人坏话被白绩听到,有这功夫不如写日记实在。”
全班再次哗然又被齐项说的想笑,什么陈年旧恨,什么角落密语,信息量太大了,那些被藏着的腌臜事一下子开诚布公交给众人评判。
应裘被噎地说不出话,像吃了秤砣般只觉得身子沉重,他是应家的骄傲,凭借扎实的成绩在富二代遍地的丹毓也交友甚广,有望踏入一个寻常人进不到的圈子,自小就接触比别人更多的机会
他多怕自己拥有的一切被毁掉,一下从天堂掉入地狱,成为一个被人唾弃的小人,他他害怕别人探究怀疑的目光他害怕白绩和齐项的指责诡辩,谁能救他
“干什么白绩齐项你们两个怎么站这里”
数学老师听说了这里的动静赶来,苍昊去找教导主任了,这时候他就是代班主任,他看到应裘肿着的花脸还有一地狼藉,又看了眼白绩,吼道“你是不是收不住手了外面打完回来打同学反了天了是不是”
这时候一直噤声的季北升突然站起来,“老师啊,白绩打人事出有因,你你凭什么先先指着他骂是是、是应裘先先先搞事的”
谁也没想到先说话的是季北升这个软柿子,在他的带领下一些跟白绩玩过的也接连站起来声援兄弟。
他们主要是些二代子弟,心里跟明镜似的,当然懂要怎么站队。
而有支持白绩的,当然也有看不惯白绩的做派,或是同情或是正义,又或者是单纯的想找茬,他们都说是白绩先动了手。
班级分成了两个阵营,虽说不至于真当着老师的面吵起来,但是也算是一场叽喳的对峙,给数学老师的管理增添了不少压力,情况紧急,他也没法作为一个大人给他们分对错,只能站着和稀泥。
“吵什么吵”数学老师叫停,“应裘你去医务室去南边的校医院看看吧。无论怎么都不应该动手,有问题有矛盾找老师解决”
齐项一听笑了,憋不住的那种带着嘲讽的微笑,他这么一笑,搞得其他人也忍不住笑出声。
苍昊在教导主任那儿挨训,其他两个老师正好在上课,于是办公室里只有白绩跟齐项两个人。
“坐,呆站着干嘛。”齐项一进门就跟鱼跃进了池子,熟练又自在。
他先是给白绩拖了个椅子来,把真自觉罚站的白绩按坐下,又蹲下拉开了苍昊办公桌最底下的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了医疗箱,没正经地说,“伤还没处理呢,齐医生帮你治一治。”
苍昊是个有点婆妈却十分细心的人,他的办公桌只有最底下的抽屉没上锁,里面放着一些药和简单的医疗道具,大敞着让学生同事用以防不时之需。
6班没人用过,白绩是“冲锋陷阵”第一人。
白绩的伤大多是齐项来之前被打的,齐项加入战局后有心护着他,自己挨了几下,白绩身上脸上倒事没填新伤。
“你拿针干嘛”白绩刚坐下,看到泛着银色寒光针被齐项捏在手里,心脏狂跳,被拔针的记忆涌上心头,他面无表情地说,“我想去医务室。”
“去个锤子,我就是医生。”齐项捏着白绩的下巴,态度强硬,神情自若,仿佛胸有成竹,“抬头,疼就说。”
白绩还是不信任他,想往后躲,身子还没挪分毫,嘴上推辞道“算了,我”
下一秒,齐项的脸放大几倍,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映在了白绩的眼中,像是在清茶里投进了一块黑曜石,齐项温热的呼吸铺撒在白绩唇上,他看到齐项专注的神色,还有齐项眼睛里的自己,一时生出两个人在接吻的错觉。
白绩因为这一错觉愣怔住了,下一秒眼下微痛,如几只蚊子一个接一个叮咬着脆弱娇嫩的皮肤。
“嘶”
那个地方太接近眼睑了,威胁感与紧张一下子驱散了刚才莫名出现的悸动,白绩按捺着拳头,生怕自己没忍住给齐项脸一下。
“疼啊”齐项用棉签按着止血,“小玻璃渣子真会扎,还好我下手快准狠,换到学校那兽医院你得更疼。”
白绩“”
齐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就着这么近的距离与白绩莫名地对视上了,他严肃下敛的唇角逐渐翘起。
他笑得臭屁,“是不是觉得我无所不能,帅气异常”
白绩毫不留情“你刚才手抖,让我伤上加伤。”
“”齐项笑容消失,“自己按着”
作者有话要说不负责任小剧场
若干年后
记者问事业有成的齐项先生,“听说您以前想做医生为什么后来没有去学医呢”
齐项老婆说我上药时手抖得像得了帕金森,自信心被打击到了。
第二天,报纸头条知名企业家齐项疑似被ua多年
白贵妇绩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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